莫名哀伤 上+番外————艾言溪

“学长，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嘛！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想跟你约个会。”季凯指了指身后拉风的跑车，做了个上车的姿势。

靳诺皱了皱眉，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是想追求你，你看不出来吗？”林卓调侃的话语回响在耳边，靳诺一怔，不会是真的被他说中了吧？但是……

“怎么？还是不赏脸吗？”季凯不解他为何脸色突变，不是完全的愤怒，好像还有一丝不安和不解。

靳诺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开，心里却敲响了警钟，他现在才发现问题出在哪了？对于季凯的纠缠他只有气愤，竟然完全没有厌恶，就像是面对一个普通的追求者，而没有考虑到两个人都是男人的事实，难道自己……

天，不是这样的吧？靳诺真的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原来自己从来不会对女孩子动心是因为自己其实是——一个同性恋！

突然，他顿住步子，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同性恋应该很简单吧？就看自己对男人有没有感觉就好了。他慢慢的转过身子，看着还站在校门口的季凯。

“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决定和我去约会了？”原本季凯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靳诺真的走过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不是说要和我约会吗？还是你改变主意了？”靳诺见季凯没有动，只是愣愣的站在车外，突然觉得很烦躁，拉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哎，我可什么都没说。”季凯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按住车门，“既然上了车急着下来干什么？”他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坐在驾驶座上。

一路上靳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车窗外，但季凯敢打赌，他绝对不会是在看风景。但他也没问，只是偶尔转过头看看靳诺的表情。

靳诺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生闷气，根本没注意到季凯对他的打量。季凯也乐的有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欣赏美人，平常要是这样盯着他看，他一定会冒火的。不过他到底是怎么了，前一刻还对自己的邀约不屑一顾，下一刻就自己坐上了车子，谁说女人心海底针来着，在他看来，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才真是深不可测。

“下车吧，我们到了。”车子在一家豪华的餐厅前停下，季凯先下车为靳诺拉开车门。原本是体贴的动作，在靳诺看来确是季凯对他的羞辱。

“怎么，你当我是女人吗？”紧皱的眉头说明他现在真的很不高兴。

“呃，没有，这只是习惯性的动作。”季凯下意识的解释，突然一想又不对，“我妈妈经常坐我的车。”季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迁就他，虽说是打定主意要追求他，是这么委屈自己还是第一回呢。

“要吃什么？自己点吧。”季凯把menu递给靳诺，又跟服务生要了瓶红酒。不过他也有些忐忑，带靳诺到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他会不会不自在？

“给我我来一份海南鸡饭吧。”靳诺随意的扫了一下菜单，点了一份自己曾经吃过的餐点。

季凯给了靳诺一个赞赏的微笑，他竟然随便一点就点到了这里的招牌菜，殊不知靳诺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在等菜的过程中，靳诺收起先前的成见，仔细的打量着季凯。他其实是个很帅的男人，浓黑的眉毛、一双一看就不太正经的‘桃花眼’，笔挺的鼻子和坚毅的下巴，五官深刻的像西方人。难得的是身材也不错，一看就是长期运动的结果，不像自己，连块像样点的肌肉也没有。

季凯知道靳诺在打量他也不点破，他今天的举动太反常了，季凯想要弄清他发生转变的原因是什么。是被自己的纠缠打动了？还是……

“你不说点什么吗？”长时间的沉默让靳诺觉得有点不舒服，他不懂，难道季凯所谓的约会就是在这里和自己大眼瞪小眼吗？如果是那样，未免太浪费这餐厅的气氛了。

“呃，我以为你不想讲话。”季凯摸了摸鼻子，他感觉自己有点像个傻瓜，根本跟不上他的变化。

事实上靳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他觉得自己像个帅脾气的坏小子，无缘无故的闹别扭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乱发脾气。”即使他真的是个讨人厌的家伙，靳诺还是觉得他挺委屈的，要承受自己莫名其妙的火气。

“你在看什么？”听到靳诺的道歉，季凯并没有什么表示，他突然拉开椅子，凑到偌大的落地窗前向上看了看。靳诺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在猜测今天太阳是不是要从南边落下去，你不但答应了我的邀请，竟然还向我道歉！”季凯夸张的耸了耸肩，动作幅度大的让靳诺有想笑的冲动，他没想到季凯也有搞笑的天赋。

第九章

“哪有那么夸张，好像我平时有多难伺候似的。”靳诺嗔怪的撇了撇嘴，这个可爱的动作让季凯眼前一亮，他总是有让自己惊奇的一面。

“就是有，不然我就不会碰了那么多次的钉子才约到你了。”季凯喝了一口红酒，砸吧了下嘴，露出享受的表情。

“我们没有在约会！”靳诺白了眼笑得奸诈的季凯，不悦的反驳。

“OK，OK，我们不是约会。”季凯选择妥协，在他面前自己好像永远说错话，尽管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先生，您的餐点！”靳诺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服务生打断，鸡饭的香味吸引了靳诺的注意，他迫不及待想要品尝自己的美餐。软软的饭中渗出淡淡鲜鸡香味，而配料经鸡油炒香后滋味扑鼻而来，加上新鲜靓鸡皮爽肉滑，令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嗯，味道真好。”靳诺吸了吸鼻子，好久没有尝到这么正宗的海南鸡饭了，上一次好像是在半年期。他吃东西可以算是有点挑，不好吃的东西绝对不入口，因此家里的厨师可是挖空心思来讨好他的胃，不过到现在他还没吃腻家里的饭菜，也省的爸爸老是花时间来请厨师了。

“好了，在这里停车。”吃晚饭后，靳诺拒绝了季凯的其他安排，坚持要回家，季凯只好送他回去，但是他竟然要求就在街上停车。

“你家住这里？”季凯扫视了一连串的店铺，很明显这里并不是住宅区。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要买点东西，你送到这里就好了。”他不想让季凯知道他家的住址，在大家的眼里，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如果季凯看到他家的豪宅，想要不知道他的身份也难。

季凯当然听的出来他话中的意思，虽然挺失望，但也不着急去了解他家的情况。对他来说，那是不必要的，他要的只是靳诺这个人，换句话说他也没有和他长期发展的打算。尽管他现在对靳诺感兴趣，谁知道这种兴趣能持续多久呢？一旦这兴趣褪去，他完全可以轻松的退出，这才是他的风格。

目送季凯的车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靳诺才掏出手机，“忠叔，是我……”

“大哥，你在想什么？”靳诺坐在那好半天没有说话，靳阳忍不住出声询问，他总觉得这次见到大哥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他再也不是那个有点骄傲但又稳重的大哥了。岁月洗去了他的傲气，倒显得更加稳重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以前的事情罢了。”靳诺拉回自己的思绪，自嘲的发现自己对六年前的一切都还记忆犹新，这是否意味着这六年来的努力都白费了。

“是在想那个人吗？大哥还没有告诉我那个人的事情呢！”靳阳止不住内心的好奇，第一次听大哥谈到他的感情，他多少有点期待。

“没什么好说的，都已经过去了。”靳诺不想纠缠于过去了，既然忘不掉，放任自流也是一种办法，总有一天这些将被新的记忆抹去。

“说一下有什么关系嘛！你跟他是怎么开始的？”靳阳比较好奇的是谁主动的，是那个不知名的男人？还是稳重的大哥？

“我去酒吧喝酒，忘了带钱，被人扣在那里，结果他赶过去帮我解的围。”靳诺一语带过那天的情形，这让靳阳很不满。

“什么吗？这么狗血的剧情？大哥你没蒙我吧？”这是现在的偶像剧里经常出现的剧情吧，大哥该不是随便敷衍他吧？

靳诺苦笑不已，的确够荒唐不是吗？就像小说中的情节，但不可否认当时自己真的被感动了，季凯急匆匆的跑进酒吧，一身的狼狈，外套胡乱的披在身上，额前的碎发还不断的滴着水。就是那个样子把自己打动了吧？童话中王子公主在现实中上演，只不过自己是那个幸运的公主。

靳阳不知道的是自己那天跟爸爸狠狠的吵了一架，心情郁闷才会去酒吧喝酒，人在脆弱的时候往往是不清醒的，也因此才会投入到那个温暖的怀抱，只为汲取到一丁点的温暖，谁知道去玩把自己整个搭进去了。

“那后来你们相处的不好吗？”大哥不是那种窝囊的男人，不会因为爸爸的反对而逃避真爱，唯一的理由就是大哥的爱情并不那么顺利，也许是那个该死的男人负了他吧？

“说不上好不好，只是不合适而已。”只是厌烦了每天听到各种关于季凯的传闻，受够了他身边来来往往的各个面孔，承受不了自己永远不是他的唯一的事实。

见大哥无意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靳阳知道大哥还没有释怀，自己再纠缠只会让大哥更加难受。“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明知道大哥在逃避，不然他也不会已经在新加坡还躲避着家人。

“给我时间。”靳诺盯着靳阳的眼睛，“我需要心理准备。”靳诺知道自己变得怯懦，但六年的间隙不是想忽视就可以忽视的。

“好，我会等到你准备好的时候。但是我想说的是家里很你想你，爸爸这几年的身体也大不如前，知道你没事，他会很高兴的。”虽然他很想大哥马上回到家，但大哥很明显大哥不这么认为，他确信应该给他时间。

“也不要告诉大家你见过我的事。”靳诺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但……

“好，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偷偷走掉。”如果他再一次消失，靳阳没有把握可以有另外一次的偶遇。

“我不会的。”既然已经答应了要回去，自己也不可能再逃避了。他已经离家很久了，也该回去了。尽管之前有太多的不愉快，但他们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自己自私的选择逃避，却忘了家人会是怎样的伤痛。

第十章

接下来的几天，靳诺一直呆在宾馆里，除了偶尔下到楼下的酒吧里喝几杯酒，平常都呆在房里。靳阳每天不定时的来看他，虽然美名其曰是担心大哥，还不是为了确认他还在，而没有悄悄溜走。

这几天靳诺想了很多，他觉得已经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再拖下去不只靳阳受不了，连他自己也要崩溃了。打定主意，靳诺拨通了靳阳的电话。

“喂，是我。”秘书告诉他，靳阳正在开会，因此他也就简单点说，“我打算明天回家，你安排一下吧。”

“大哥，你确定？”过高的声音让靳诺不得不把话筒拿开，这小子未免也太激动了吧？怎么说也是上班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的孩子气呢。

“你明天来接我吧。”说完靳诺就挂断电话了，再说下去他怕靳阳直接踹了那边的会议，飞车过来了。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靳阳也已经到了可以为公司做事的时候了，而六年前他还只是个高中生，看来自己真的老了呢。

“铃……”电话响起，靳诺以为又是靳阳的，一看才知道是小米打过来的。

“小米。”孟华回去那天，靳诺就给小米和韩威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这边还有事情没有完成，瑞瑞就先交给他们再照顾几天。不过，还是天天有通电话，每次听到瑞瑞的声音，他就恨不得马上飞回去。

“阿莫……”电话那端传来的竟然是孟华的声音。

“孟华，怎么是你？小米呢？”靳诺有点不安，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阿莫，你快回来吧，小米出事了……”

发疯似的扔掉电话，靳诺连衣服都没有整理，拿起护照就冲出宾馆，随便拦了辆的士，“去机场。”

一直到坐上飞机，靳诺整个人都还是懵的。怎么可能，昨天还和那边通了电话说一切都好，韩威还威胁自己说要是再不回去，他就把瑞瑞拐给他们家做儿子。刚刚孟华竟然在电话里说，韩威死了！

“韩威驾车回家的路上，一辆卡车从对面冲过来……韩威当场就……”尽可能的提醒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是孟华凝重的声音总是不自觉的回响在耳边。已经在厕所洗了几次冷水脸，但靳诺觉得自己该死的竟然根本不能冷静下来。手一直抖个不停，想拿根烟抽抽，才记起机上不能抽烟。

老天，你怎么这么残忍？韩威才25岁，他的人生才只走过那么短暂的一段，他才刚获得自己的幸福，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把它收回？韩威走了，小米和奇奇要怎么过？奇奇还那么小，就这么失去了他的父亲！

靳诺用双手捂住脸，他怕自己忍不住会流出眼泪。老实说，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就连六年前火车失事时自己独自面临死亡时也没有这么恐惧，他甚至祈祷这一切都只是他在做梦，等他回去的时候，娃娃脸会从屋子里走出来责怪他抢走小米的注意。

小米，你千万不要有事！靳诺诚心的祈祷着。他从来不是教徒，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希望上帝是真的存在，这样他就可以听到自己的祷告，保佑小米平平安安的。

“四少爷，您回来了。”对于园丁的招呼，靳阳没有像往常一样热情的回应，只是随意的点了下头。

“咦，四少爷怎么了？”园丁老张疑惑的看着已经走进客厅的靳阳，平时的四少爷可不会这么的死气沉沉。

“是工作上不顺利吧？你就别去烦他了。”厨娘许婶推了推老公，阻止他要去一探究竟。虽然她也觉得四少爷今天有点反常，但现在的年轻人谁没点烦恼啊？要不是工作出问题了，要不就是感情咯。

“靳阳回来了！坐下吃饭吧。”靳家众人都已坐在餐桌上准备开饭，就连这阵子身子不怎么好的老爷子也坐在主位上。

“怎么还不快坐下，还要人家三催四请吗？”见靳阳没有坐下来的打算，靳家大家长发话了。

“是啊，靳阳，快坐下吧。”靳母发现儿子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赶紧催他坐下。

深吸了口气，靳阳决定把靳诺的事情告诉大家。“前几天，我在街上看到大哥了。”

话一出，靳家人的脸色大变。“靳阳，你胡说什么？”靳然狠狠的瞪了眼这个胡来的弟弟，这种话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讲？他就不担心爸爸的身体受不了吗？

“我说的是真的，”看了看大家的表情，靳阳继续说，“他没有死，之前我们看到的尸体，只是他伪造的。”

“靳阳！”老三靳文生气的朝着弟弟大吼，他没看到爸爸的脸色都青了吗？他是打算要气死爸爸吗？

“我没有胡说，大哥真的没死。他昨天还跟我通了电话！”得不到家人的信任，靳阳也火了。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是大哥？”靳然毕竟是哥哥，他马上冷静了下来，问出了他的也是大家的疑惑。

“他的长相！”

“长相像的人多的是！”靳文反驳道。

“不是像，而是一模一样。”靳阳盯着靳文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