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区————RAIN

"当初我要考大学，家里没有人同意，我继母更是反对至极。说什么要是我读了大学，家里就没有钱负担我妹妹读大学了，而我父亲凡事都听继母的，也在一边下敢吭声。"
"有这种事情？"
我听了以后又为沈卓不平。
"那时候，我就对继母和父亲发誓，我考上大学不会要他们出一分钱，他们才勉强答应我考大学。"
"当年你高考得了几分？"我好奇地问道。
"总分得了六百八十七分。"
我听了几乎吐血。
"你简直不是人！居然可以考那么高的成绩！但是，既然你考了那样的成绩，为什么要上T大？完全可以就读北京著名的北大或者清华啊！"
我为沈卓考了那样的成绩却不去全国最好的大学感到不解。
"那是因为上海学校的奖学金高！特别是T大，只要靠奖学金我就可以交付学费和够日常开销了。"
沈卓的话听起来有些可悲，难怪他读书才那样用功，拚了命也要拿每年一万元的最高奖学金。
"那样的你，为什么是同性恋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从我懂事起我就对女孩子没有什么兴趣，就算以前上体育课，我也会对身体健壮的体育老师多看几眼。同性恋或者异性恋也许真是天生的吧！"
沈卓的声音渐渐模糊，可能快要睡著了。
"沈卓，你长得真的很迷人......"
"哦......"
沈卓迷迷糊糊的回答。
"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话，我一定会爱上你的，或者，如果我是gay，我也一定会爱你......"
我自言自语地说道，但是，沈卓没有回答，一定是睡著了吧。
距离毕业的时间越来越近，我觉得我对沈卓还是一点也不了解，他现在是不是有情人，我也一无所知。
转头看去，沈卓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有点苍白。我缓缓站起来，坐到他的床边，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欣赏一个男人的睡姿。他的头发在洁白的枕头上凌乱地散开，睫毛又黑又长，我忍不住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自然发色，摸起来远比女人那染过颜色的头发柔软，看著他洁白柔嫩的脸颊，我也情不自禁地轻轻抚摸了一下。
突然，我感到一种原始的欲望在我体内爬升。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阿美做爱了，冲动的欲望快要将我的理性淹没，我不知不觉地回忆起那次他为我口交的种种情色画面，我后悔那时只顾自己的享受却没有看清他的表情。
我和沈卓现在这种迹近同居的生活，不多久就会随著我们的毕业而结束，踏人社会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吗？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在抚摸他的嘴唇。
突然，沈卓的眼睛睁开了，在月光下，我们的目光对上了。
"对、对不起......
我缩回了手，直感到脸上发烫。
"为什么说对不起？"
沈卓的表情格外地认真。
我，我不知道。"
我转过身，不敢正视他闪烁的目光。
沈卓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抱住我的后背，我不记得这是我们第几次拥抱，我再次感到他的双手在颤抖。
我们又沉默了，前所未有的无奈让我感到几乎窒息。对他的感觉在不经意中似乎已经变了质，我可以确定我没有爱上他，但是，我也不懂此时的欲望和痛苦究竟意味著什么。
"翔，你怎么也在发抖......"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我轻轻握住他的手，紧接著，转过身，狠狠地抱住了他。
"做爱吧！等毕业以后，大概连在一起的时间也不会有了。我是人，我也有需要！
就当我在求你吧......"
他解开我的衬衣，开始抚摸我的胸膛，接著，他转过我的脸，我看见他在笑，可是，那表情有点像哭。
他吻了我的唇，像是小鸟啄米似地轻轻吻了我的唇。
在温柔嘴唇的碰触下，在他温柔的话语间，我最后的一点理智崩溃了，我发疯似的狠狠地吻著他的嘴唇，舌头绞在一起，我像疯子一样索取著他的一切，亲吻他的脸颊，他细长的脖子，柔软淡薄的胸口。
他皮肤的触感比我想像得还要好，所有的一切都让我著迷，我撕下他的内裤，没有考虑太多，就分开他的双腿想要直接进入他的身体。而他却阻止了我，他从枕头下取出了保险套，熟练地替我戴上，接著我们就做起了人类最原始的举动。
在我的抽动下，沈卓发出轻微的呻吟，他紧紧抱著我的肩背，指甲陷入我的肌肉中。他的体内紧东而充满热力，让我兴奋地快要窒息。以前听姐说过，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性爱比男女之间的性爱更为激烈，此时我才明白那种感觉。对女人要温柔，要不她们就会不悦，男人不同，男人本来对于痛楚的忍耐力就比女人强。-我们尽情的变换著姿势，他柔软的身体也可以配合我的动作摆出各种诱人的姿势o，第一次射精以后，我们拥抱著走进浴室，在浴室中，沈卓再次为我口交，然后我再为他口交，双方再次达到高潮。
一次又一次，一开始，我还会用保险套，第二次我就直接进入他的体内，不过是在他体外射精，第三次，我直接在他体内射精......我不知道这个疯狂夜晚我达到了几次高潮，总之，直到我们都累得无法动弹才躺回床上休息。
并排躺在我那张稍微大些的床上，我根本无法入睡。我对同性身体的反应让我吃惊，对那种激烈的做爱方式连一点排斥都没有，也很自然地可以为男人口交。我努力寻找原因，想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也许我本身就有同性恋的倾向，要不，沈卓可能就不会诱惑我。
偷偷看向躺在身边的沈卓，他和我一样睡不著，他呆呆地睁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对性爱的反应非常熟练，应该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我对他曾经有过的情人越来越嫉妒，究竟是谁让他懂得性的？
憋了很久，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的第一个男人是谁？他是怎么教你了解的？"
他转过脸，看了我一下，淡淡笑了笑，"你是不是在吃醋？"
我转过头，避开他的眼睛却没有回答。
"要是我说是我的班主任，我最喜欢的老师，你会怎么想？"
他说著竟趴到我胸前，直视我的眼睛，那火辣辣的目光让我害怕。
"你是不是害怕我？"
沈卓微笑著轻轻抚摸我的胸膛，那酥麻的感觉很舒服。
"我为什么要怕你？"我硬著头皮回答。
他笑了笑。
"也许我不该那样诱惑你，只是，我觉得你也像圈内人。"
我皱起了眉头，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像同性恋。
"为什么？"我傻乎乎地问他。
"因为你第一次看我的眼神，那种感觉就像是我的第一个男人第一次看到我的眼神，那一瞬间，我就觉得你是圈内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人生在世，总会有几次放纵和疯狂。我喜欢女人，我从小就喜欢女人，从来也没有想过会喜欢男人，今后也不会喜欢男人！今晚，只是特例而已，今后，我们还是好朋友，但是，我不会再和你做爱。"
听了我的话，沈卓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地回答，"我知道！毕竟你不是完全的！你没有必要踏上这条不归路。"
我点燃了香菸，迫使自己冶静下来。并不宽敞的房间里一瞬间就充满了尼古丁燃烧的刺鼻味道。
"你爱那个人吗？"
"我不知道！"他还是淡淡地说著，"那时候我太小，我并不懂事。"
"能和我说说吗？"
我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抱住他的肩膀。等到天亮以后，我们也许又会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也只有现在，我们可以暂时体会一下情人的感觉。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
他笑著靠在我身上，我很自然地搂住他，这种甜蜜的感觉，我以前在任何女人身上都没有体会过。
"说起来你也许会觉得不可思议。他是上海人，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他为了逃婚，自愿到贫困地区担任教师。"
他的开场白就让我大跌眼镜。大概两年前，上海出了一个下岗工人--查文红，自愿担任贫困地区教师的事情。那时候，她都已经被捧到了天上，回来以后又是做广告，又是办演讲，刚开始还觉得她有点点伟大，时间久了，就觉得讨厌。
就我个人的感觉而言，下岗工人最多只可能教学生识字而已，说简单点，就是帮国家扫除文盲。相对而言，可能还是沈卓当老师比较伟大，可是却无人间津。看来，人要出名还是得靠有人捧，而不是靠实力和对国家做出的贡献。
"他也是真正的！在他大学还没有毕业前，他的家人就已经在逼迫著他找女朋友，然后结婚，让他父母可以早点抱孙子。可是，天生对女人没有反应的他，一听到结婚就害怕。
"幸好，快要毕业的时候，学校贴出告示，希望学业成绩优秀的学生可以支援内地的教育。看到那告示，他就像快要淹死的人看到了救命的木板，他马上自动报名参加了自愿队，之后就分配到了我们那儿。
"我们那里的生活很艰苦，住在破房子里，冬冷夏热的，一个月可以洗一次澡就很不错，更别提是抽水马桶等设备了，要方便只能上茅厕。至于像上海这样的娱乐场所和购物中心当然也不会有。"
我听得头皮发麻，转过身，和沈卓面面相觑。
"我说，那个家伙到了你们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能生存吗？"
我都有点佩服起那个家伙。
沈卓捏了一下我的鼻子。
"有什么不能生存的？人类的适应能力可是超强的呀！他在上海的生活确实可以算是不错，可是，既然他自己选择了那条路，当然也只有硬著头皮撑下去了呀！"
"不过，他运气也不错，他可以认识你！"
我看著身边绝美的男人，有点开始羡慕那个夺取沈卓第一次的男人。
"他也是那样说的！"沈卓翻了个身得意地笑了。
"他说他本来都有点后悔来到那种穷乡僻野，直到认识我以后才觉得没有白来。我念初一的时候，他才当了第二年教师，他和其他教师不同，他温文儒雅，气宇轩昂，有著大都市男人特有的魅力。这种魅力，使他在整个小镇上变得格外显眼。
"是他教我如何有效的学习，告诉我人活在世上要如何追求快乐，他还鼓励我要做人上人，否则就可能被踏在别人的脚底下......他还教我跳舞、唱歌，当然，也是他教我如何达到一局潮......"
沈卓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
我听得有些入迷，本来我就爱看姐那些同性恋小说，而此时沈卓的描述，当然远比任何虚幻的小说都要来得真实。
"那他后来呢？"
我追问，可是沈卓的声音却变得沉重。
"还不是结婚了吗！现在都当爸爸了。我初中毕业以后，考上了城里的高中，他下厌其烦的辅导我，帮我考上了大学。我高中毕业后，他也回到了上海，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当初还说什么一辈子不会结婚，一辈子要当同性恋之类的天真话......
"对于同性恋来说，哪里来得永恒啊......男人和女人之间可以用有法律保护的婚姻来维持，男人和男人之间就什么牵绊也没有了，所谓的爱不可能比生活重要......"
我们的话题似乎动不动就会变得沉重起来，使得两人保持著沉默。
"我错了。我不该把你拉到我的世界里。"沈卓突然开口了，"如果没有认识我，也许你可以活得更潇洒......同性恋是个禁忌......就像当初他不该把我拖进去一样。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想要做爱而已，并不是我对你有怎样的想法。"
沈卓说著，就离开我的身边，爬到自己的床上去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离去，却说不出一句话。他背对著我躺下了，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睡得著。
我不知道我和沈卓是否做错了，有时候，所谓的对与错只是一线之隔。如果把刚才我们的行为说成是人类原始的冲动，或许可以让彼此都好过一点，那就这样想吧！必要的自我安慰，是人类生活中所必须的。
我也转过了身，闭上了眼睛。
天亮了，我们再也没有提及夜晚的疯狂，只有疲惫不堪的身体，和留在身上的吻痕，可以说明那一切并不是梦境。
第十章
第二天起，我和沈卓之间的关系变得有点不自然。虽然我竭九想要做到无所谓，可是却总是在下意识里逃避著他。如果他无意间碰触到我的身体，我更会反射性的躲开。渐渐地，我们似乎疏远了。
这样也好！毕竟马上就要毕业了，到时候，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凭他优异的成绩，一定会找到很好的工作，而我，最多找个普通的技术员工作混混而已。在一个学校中，所有的同学都是平等的，一旦出了校门，区别就会变得越来越明显。所谓的大学，也只是社会的一个大染缸而已。
我和阿美还是老样子，她知道沈卓和我同住，一如既往地强烈反对，可是也奈何不得。渐渐地，阿美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她已经无法左右我的人生。并下是说我已经对她感到厌倦，而是不像以前那么爱她了而已。我不可能永远像她的跟班一样处处讨好她。
渐渐地，沈卓又变得彻夜不归。
他不在的时候，我就让阿美来我的房间做爱。有一次，我和阿美的举动被正好回来的沈卓看见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立即离开，然后整整两天都没有回来住。
回来以后，他也没有对那件事情发表任何意见，我们之间再也没有提及那晚的事情。
比起他的沉默，我宁可他和我吵架，可是，一旦冷静下来，我就觉得自己幼稚。
现在的社会早就变得开放，一夜情在男女之间都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何况是两个男人。偶尔去同性恋的网站聊天，聊天室的页面上到处都是，有的还标出一夜多少钱的字样。一夜情算得了什么？
我和沈卓的感情似乎在淡化，我们之间的话语也变得越来越少。就算见面也觉得尴尬，可毕业设计还是一样得完成。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耐心辅导我，让我平安的通过了笔试，他和我的关系好像变成了单纯的同学关系。六月中旬，毕业设计绘图稿的部分全都结束，就只剩下最后的答辩了。
随著天气转热，距离毕业前答辩只有两天了。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后，我呆呆地躺在小客厅的沙发里，回想著一年间我和沈卓间的点点滴滴。他的善良，他的聪颖，他的诱人......想到我们马上就要分开，我就觉得有些心痛。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我也不清楚他究竟去了哪里。
突然，我听见了开门的声音，我本能地跳了起来。沈卓抱著一堆书本打开了房门，看到只有我一个人，他似乎有点吃惊。
"翔，今天阿美没有来吗？"他的口气略显僵硬。
"我们也不可能天天都做爱。"我故意打趣地回答。
坦些是以前放在我寝室的书，毕业以后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我想早点整理好，找个机会卖掉就是了。"
他淡淡地笑了笑，随即捧著书本进了房间，他打开大箱子，把手中的书有条理地放在一起。
"毕业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看著他的背影我轻声问道，等待分别对我来说不啻是一种折磨。
"我大概忘记对你说了，我已经找到了工作，在国营单位做技术工作。月薪不高，不过也空闲，我想趁此机会准备考托福，多深造一下，有机会就出国。"
我走到他的身后，他也感到我的存在，停下手边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