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卓译顺势把李唯压倒在沙发上,一把摘掉李唯的眼镜。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演变成这样的。
反正某日和卓译讨论阴谋诡计,不知是不是习惯使然,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床上。讨论内容也从「公司资金转移」变成了「上下姿势体位」。
习惯成自然,于是两个人每次商讨完阴谋诡计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做爱。
卓译望着身下的人。李唯眯起眼,痴痴的笑,额前散了几缕不羁的发丝。
卓译低头,舔了一下李唯的侧颈。那里有淡淡的沐浴乳的味道,在冰凉的夜里散发着隐秘的风情。
卓译笑了,低沉的声音在李唯耳边回荡,「我来之前洗澡了吧,很香呢。准备这么充分,还说不是孤枕难眠?」
李唯却笑的比某人更加放肆,「卓先生你说这话还真是可爱的很。」扭动了下被压制住的身体,双手却仍然保持着被紧抓的姿势,丝毫没有用力,「睡觉前洗澡,是人都是如此吧。」
「呵呵,嘴巴还是那么毒,可是你现在的风情可不是那么告诉我的。看看你的身体……」卓译一边说着,一边轻挑手指,解开李唯睡衣的扣子。
过程极慢,眼神极色情。
李唯却只是看着卓译,眼神也不知是放荡还是嘲讽,反正唇边的笑,是一直没有退下过。
卓译调戏了半天,都不见某人反应,于是停下手里的动作,放下钳制着李唯的手,看着李唯,玩笑的语气开口,「要是我告诉你,刚才这样被我压在身下的人是陈婉娩的话,你做何感想?」
李唯的笑容丝毫未变,「恭喜恭喜。」
「哦?这恭喜二字从何而来?」卓译挑了下眉,起身整了下衣物。
「恭喜你终于和你的妻子圆了房啊。现在可是有名有实的夫妻了,离你的计划又近了一步,怎么能不恭喜?」
「你倒是厉害,连我和婉娩做没做过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呵,多谢夸奖。」李唯暗笑。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开心啊?难道你很庆幸?」
「有吗?我有表现的很开心么?」李唯仍旧是那种不疾不徐的调调。
「你满脸暗爽神色……」卓译冷笑一声,「不过你放心,我可不会冷落了你。毕竟不久以前,我还那么钟情于你,专宠你一人。所以……」
一把抱起坐在沙发上的某人。卓译往卧室走去,轻车熟路。
李唯也不反抗,也不迎合,任由某人的动作。
床是极软的,李唯个人没有刻薄自己的嗜好。一张床虽然不是富丽堂皇,也算奢侈异常。
「不知多少男人,在这张床上『进进出出』。」卓译恶劣的笑,一把解开领带。
李唯冷笑,「你该问问我有多少男人在这里被『进进出出』。」
卓译认真打量了一下李唯,不戴眼镜的他显得异常苍白孱弱,甚至有几分病态。
「我个人不太明知故问。」一边说着一边压住某人,领带缠上那人有些惨白的手腕。
笑了,是李唯在笑。
月光下,李唯的眼睛好像闪着异样神色的蛇妖,如同一种勾引,「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嗜好。」
卓译靠近双眼带笑的人,「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双手被束缚,用的不是对方温热的手,而是领带。
卓译压倒李唯,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人。
真的,太过风情。这样的李唯是一种景致,是一件艺术品。
李唯的衣服还维持着刚才凌乱的状态,松松散散,搭拉在身上。
卓译想,有些人其实生来就有被凌虐的气质,尤其是这个人平时看上去那么道貌岸然。于是更加增添了其被虐的价值。
「不要这么看着我……」卓译一手遮挡住李唯的视线,一边吻住他的胸口。
揉捏,轻咬。
李唯的身体轻轻战栗,轻喘,呼吸的频率急促了些许。「译……」
卓译挪开手,看着身下的人,李唯正紧紧闭着双眼,唇边游荡着一些零碎的呻吟。
因为他并没有停止另一只手的动作。从胸口一直下滑,经过柔软的小腹,经过隐晦的禁地,然后停滞在那里,轻轻的揉按,却不直接插入。
猛然抬起另一只手,伸到李唯的面前。「含住。」
李唯猛然睁眼,一闪而过的是不知名的情愫,随即是融化而开的笑容。
张口,含住那有力的手指。舔吻,湿润。
空气里是散不开的喘息和暧昧的滋味,和着一些淫乱的舔弄声。
李唯爱笑,但是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习惯使然。所以笑着,并且微微的恐惧。
「你在颤抖。」卓译扶着李唯的肩,笑着,一根手指乘虚而入。
李唯的笑容一僵,随即放松了下来。
卓译看出他的手在那一瞬间紧紧的绷直了,随即又松开。
「为了配合你的爱好,我的颤抖是必要的。」李唯笑道。
卓译眯了眯眼,随即继续手上的动作,「我发现我爱上你这样软弱的感觉了。」
疯狂,是在一瞬间爆发的。
李唯的双手抓紧了枕头,全身的痛楚从两人身体的连接处传来。
只是他有些混乱了,不知是身子痛还是某些不知名的地方在隐隐作痛。
于是笑着呻吟,笑着尖叫,笑着达到高潮。
最后笑着昏厥在疲惫之中。
李唯是在酸痛中醒来的,他以为至少要睡到日上三竿,可是醒来的时候也不过凌晨五点。卓译靠在床边抽着烟,弥漫而开的烟雾,结合着尼古丁和精液的味道,很是暧昧寂寥。
「你没睡?」李唯的声音沙哑,带着懒散和无力。
卓译瞥了一眼身边的人,「你醒的很早啊。」
「明天我们的卓大总裁要是顶着熊猫眼开会,那还真是一代奇景啊。」
「那我是不是应该问你借一副道貌岸然的眼镜遮丑?」
李唯无奈笑笑,「你似乎很喜欢和我抬杠啊,看你平日里正经八百的,怎么到我这里就成了这样?」
「你不也是这样么?平时看着温和大方,到我这里不是狐狸精就是孙悟空。」
「这个比喻还真是……」李唯正要继续发挥自己的艺术天分,却不巧瞄见某人面无表情的脸。卓译从来不会做出这样的神情,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卓译回头,「你看我做什么?」
李唯笑咪咪的盯着卓译,「你现在看上去好像悲情剧的主角。」
卓译挑眉,「你看上去像被强暴的女配角。」
这次李唯没反驳,盯着卓译。「你没事吧……」良久,才开口。
卓译的烟灭了,「我看上去像有事?」
「陈婉娩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你这问题未免突兀了。」
「可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是她的事。」
李唯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看在眼里,不一定要说个彻底。要是不在乎陈婉娩,何必故意冷淡她,甚至那样大摇大摆把他李唯带在身边。
「我该称赞你的第六感堪比女人么?」
李唯笑笑,「多谢夸奖。」
卓译又点起一根烟,把玩着。
李唯微微皱了下眉头,「看来你是非要用二手烟把我毒死。」
卓译满不在乎的笑笑,嘴角泛起丝丝苦涩。卓译的五官深刻,所以此时,连那点点的忧郁都被放大。
「其实我是陈家的养子,十五岁时才被送去了国外。」
李唯瞥了眼卓译,安静的听着。
卓译抬眼,李唯正对他笑,那笑容好像真的一样,温温淡淡,颇有安慰的意思。
可惜,那也不过是看似。
李唯是什么人,他卓译还不清楚么。
于是连自己都觉得诧异,继续伤感话题。
「你啊……看上去什么都无所谓,似乎什么都能接受,但是我看你吃的用的,一看就是个世家子弟。你这种人,怎么能够体会寄人篱下的痛苦呢?
我父母走的时候,可是连葬礼都没办,是真的穷,穷到连墓地也买不起。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出了事故死了。该分的家产早被稍微近点的亲戚给瓜分了,要不是看在了那一间房子的分上,估计也没人愿意收我。
辗转于一个一个的亲戚家里,我那时也不过七、八岁,该明白的,还是明白了一些。我不能反抗,不能做什么,只有等待。
曾经我也以为是那样,继承已经微薄到近乎没有的财产,念书工作,结婚生子,碌碌无为。可是,我遇见了婉娩,在她十岁生日的那天。」
李唯看着卓译,卓译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从完美的近乎高不可攀的王子,沦落成一个悲惨的灰姑娘系列人物。
想笑,却觉得心里某处隐隐作痛。
大概是自恋细胞又发作了……其实啊,他哪里是什么世家公子,也不过是个穷小子。
「于是陈老慧眼识珠把你留下了?」一把夺过卓译手里的烟,轻轻吸了一口,尼古丁进入肺部,有阵阵晕眩的快感。
「不,爸爸他……陈耀名做东邀请了所有人,当然,包括我这个素昧平生,甚至连存在与否都是问题的穷亲戚。我的婶婶和叔叔沾了我的光,进了陈家的门。」
那天的事情,卓译直到今天都不会忘记。
是的,那是改变他一生的一天。
叔叔婶婶和刚进城的农民一般观察揣测着身边的东西,他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那卑微的姿态,甚是可笑。
然而更加卑微的是,他竟然要倚靠这样卑微的人生存下去。
然后他穿着落魄的衣服笑了,笑得有些不符合他的年龄。
「她那时候打扮的和一个小公主一样,坐在那里,被大人们的奢华包围着,不笑,不闹,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
安静的和一个瓷娃娃一样。直到她走到卓译的身边,一手指着他,一边看着身边的人,「我喜欢他,爸爸,把他留下可以么?」
美丽的娃娃看着她,笑了,那笑容甜美。「你要不要住到我家来?」
这是陈婉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看着眼前的公主,有些不可思议。
「可以么?」卓译反问,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那一天的天气,和他父母出事那天一样阴霾。
Chapter4
抖落手里的烟灰,李唯弯起嘴角。
「Happy ending?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卓译看了眼李唯,笑,「……你看我像Happy的样子么?」
「我以为你很感激陈婉娩。」
「也许吧。」卓译不置可否。
然而卓译的不甘,是从进入陈家的时候开始的,他的野心,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陈婉娩的存在,就是促成今天这样局面的一切。
陈耀名除了自己的女儿,对别人都是不冷不热的。他把所有的心血都花费在自己和爱妻唯一的女儿身上。
陈婉娩,纵使她的修养再好,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况且生在这样的富贵之家,性情不骄纵的又能有几个?
陈婉娩也是。
她有公主的高傲,和公主的任性。
对于卓译,就像是一个新鲜的玩具。刚开始的新鲜劲过去了以后,残余的也不过是一些对于旧玩具的厌恶。
「所以那时候她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叫我不要跟着她,而我却要听从她父亲的话,时刻跟着她。」卓译苦笑。
「你没有反抗?」李唯看着卓译,他的侧面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你该知道我反抗不了。我的一切都依附于陈家。」
「况且你对于陈婉娩,还有感情上的依恋?」
卓译眼带笑意的看着李唯,「我该说你聪明么?」
李唯也笑,「不要总是夸奖我,我怕我会自满的。」
「话还没说完,太聪明的人一般都活不长。」
「好吧,好人不长命,我也无可奈何。现在,故事继续吧……」
「故事?好像没什么故事了,不过就是豪门恩怨,仗势欺人的那一套。」
烟灭,卓译抬眼,偌大的落地窗前一片灰色,即将清晨。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不是不想说,只是说出来,未免太过悲哀了。
那时候真是天真,天真的感激涕零。整整五年,跟在陈婉娩的身后摇尾乞怜。
陈耀名在收养协议上签字后说的那段话,他是一直记得的。
「不要以为婉娩叫你一声表哥,你就真的成了我们陈家的表少爷了。我把你留下,是看你人机灵,话也不多,正好可以照顾一下婉娩。婉娩年纪小缺个使唤的人,你要听她的话,好好服侍她。」
听她的话。
他怎么能不听陈婉娩的话呢?
「去。帮我把包拿来!」
于是卓译屁颠屁颠的从偌大操场跑到教室,为陈婉娩拿来书包。
陈婉娩冷冷瞥了一眼,「我说拿书包了吗?我叫你把我放镜子的那个包拿来!」
于是卓译又跑到教室拿来了那精致的小包,可是当他赶到操场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
是啊,好像刚才打铃放学了。
随手抓住一个正在整理体育课器具的人就问,「婉娩去哪里了?」
「去了图书馆,她叫你动作快点。」
赶到图书馆,早就气喘吁吁,一个一个的位置找,却始终不见人影。
卓译一手拿着包,快要绝望。
「喂,同学。」
卓译一回头,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看着他,是图书管理员,「你找婉娩?」
他飞快点头,「嗯。你知道她去哪里了?」
「她说累了,就先回去了。叫你也早点回去。」
学校因为是私立的,所以是在郊区,这个时候该走的早就走光了,这种学校哪里会有校车,更不要奢望会有公车、计程车可搭,反正每个学生必有私家车接送,连计程车司机都不会来这里招揽生意,人烟稀少,交通困难。
卓译拿着陈婉娩精致的包,萧瑟的站在了气势恢弘的校门口。
要怎么回去?
眼看太阳快要下山,他要怎么回陈家?
看着笔直的公路,卓译笑了。
嘲笑早就学会,苦笑,倒是今天才深刻体会。
走吧。
好在陈家的别墅也坐落郊区,不过二十公里的路,不远,真的不远。
腿疼了,人乏了,饿的胃部开始抽痛。可是再痛也比不过心里的滋味。
既然说喜欢我,为什么又要这样对我,既然讨厌我,当初又为什么收留我?如今我这样的境地,又怎是可笑二字可以概括的?
卓译的脚肿得再也跨不动一步,而那白色的小洋楼就在眼前。
可近可远,伸手难以触及。
身体都不再是自己的了,卓译一身疲惫的跨进陈家大门。
所有的仆人对他视而不见,陈婉娩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太慢了。」
那是她自卓译进门以来说的第一句话,冷冷淡淡,却任性骄纵。
「对不起……」他低头轻声的道。
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青春萌动的日子。
陈婉娩的爱恋,却是她开始厌恶自己的理由。
她从小受到的教育,父亲的教导,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她是如何的高贵,是如何的与众不同。
然而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那样一个人呢?
一条卑贱的,只因自己小时候的一句戏言而留在陈家的狗。
连自己都疑惑了。
「婉娩,你家的『表哥』又从高中部跑来找你了哦……呵呵。」
陈婉娩看了一眼窗外的人影,「他不过是我们陈家的下人。」
学生会副会长伊贞遥家里和陈家是世交,当年收养卓译的事情她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于是调笑道:「你的初告白可是给这小子的哟。说起来还真的挺有缘分的呢。」
「够了,贞遥。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伊贞遥看了看陈婉娩的神色,有点阴沉,于是心道一句玩笑过了头,落落大方的笑起来,「知道了。这个月LesCopains仍有出新品,去逛逛吧。」
陈婉娩瞥了眼消失在大门口的身影,随便的应答了一句。
才一会就听到某人急促的脚步声,伊贞遥望了望心不在焉的某人,轻轻叹了口气,出了学生会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