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哇,你也太不温柔了吧,当心吓跑客人。」给他凶恶的语气吓了一跳,千帆在电话那头抚着脆弱的心脏。
听到千帆声音,郑真的气立刻消了大半。一个多星期没见面了,别说电话,连短讯都是他发二条,千帆最多回一条。明知他素来冷情,多少还是有些受伤。而今天千帆主动打来电话,足以让郑真的心情小小的雀跃了。
「你怎么不打我手机?」
「打了啊,告诉我关机!」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没电关机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
「呃......你有什么事?」
千帆不爽,「干嘛?我还非得有事才能预约?」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晚上或者周末都有空,你怎么说?」反正没空,也得变有空,千年难得的主动邀约啊,郑真现在心情乱激动一把。
「那就星期六吧,我们吃过午饭出去逛逛。」
太过激动而反应迟钝的郑真,白痴的问道:「逛,逛什么?」
千帆牙痒痒,这个混蛋......「你不愿意和我出门就算了!」
话筒中传来某人亡羊补羊的惨叫声「啊......我要!我要!我--」通话已被掐断。
气鼓鼓的瞪了会电话,千帆「嘿嘿嘿」的笑了出来。这小子逗起来,还真是好玩啊。
「乔丹你说是不是?」双手穿过黑猫的腋下,将牠抱起放在膝上轻挠下巴。
一人一猫的空间,突然觉得有点寂寥。这不同于被独自抛下的凄凉感觉,而是热闹过后的微微落寞。
不如不觉间,已经习惯总有人跟在身后祈求他的一个回眸、一丝笑容。被需要的感觉,让他心间渐渐温暖起来。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力量。如今他仔细回想,居然想不起认识郑真前的生活方式,彷佛过往的存在化为虚无。原本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人,竟然成为生命中一个重要的存在。
他认真考虑后,还是觉得这不算爱情。
爱过,知道那生死相许间刻骨铭心的感觉。虽然这话听似自负,但他可以非常肯定的说,这辈子不会像爱欧阳那般,再度爱上其它人了。
有些感情,一辈子只有一次,要么不给,给了就是全部。
结果他输了,输给了命。愿赌服输,他认命这辈子绝情绝爱。
所以,任凭他想破头也想不通,郑真究竟算是怎样一个存在。因为寂寞怕了,所以对体温产生的依恋?这种说法可以欺骗自己,但直觉的知道并非如此。
就好像冻僵的鱼儿,回到温暖海水中,呼吸轻松了,动作灵活了,哪怕是被溺毙了也不想逃跑。
「我究竟怎么了?」
站在欧阳微笑的肖像前,千帆与他目光交缠。没有听到回答,他俯身在画纸上印了轻轻的一吻。默默在心底吐露真言--我爱你,无论发生什么,只有对你的爱,今生不变。
因为约会雀跃无比的郑真,星期五就跑去住在千帆那里。然后一个擦枪走火,第二天两人近中午时才一先一后滚下了床。
吃过饭,出门时千帆踌躇了,估量了下他那辆旧的随时可能散架的机车,以及两个大男人的体重,最后放弃了折磨自家小车的残忍计划。
「我们这到底是去哪里呀?」
「逛街。」
逛街?郑真挠头不解,怎么看千帆都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本来就是无目的的压马路,两人悠闲的慢慢步行、等公交车。在公交车坐满人后,上来一位带着小女儿的年轻妈妈,郑真把位子让给了她们。年轻的妈妈让小女儿「谢谢叔叔」,小女孩一点不怕生,立刻甜甜的道谢。
素来认为小孩子是恶魔的郑真,发现小女孩一点不讨人嫌,懂礼之余,活泼多话很是可爱。
「叔叔,我问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哦。」小大人的口气煞是老成。
「好,什么问题?」
「你结婚了吗?」
「没......」
「那么你有女朋友了吗?」
「呃......算是有了。」
「哎呀,真是可惜。」
唉,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一眼看去,果然千帆的脸扭曲得快憋不住笑了。
一下车,千帆就开门调戏他:「真是可惜啊可惜。」
「那还用说,要不是被三十多岁的老男人霸占了,我一定从现在开始努力,过个十五年就能娶个年轻貌美的老婆回家了。老夫少妻,人间美事啊!」郑真不甘示弱的描述起他的「光源氏」计书。
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不甘示弱的回击,「没关系,既然你这么遗憾,我现在就给你达成梦想的机会。」
「哎呀,你就别故作大方了!」郑真搂紧千帆的肩膀,摇了摇,「嫉妒的话,就要明确的表现出来,我才会好好考虑一下嘛。」
「......」
「忽然发现小孩子也挺有趣啊。」郑真眼神中满是温柔的向往,忽然他语出惊人:「喂,我们也来生一个吧。」
千帆半天才反应过来,微恼的回击。「要生你生!」
「嗯!我生就我生。」侧过头紧盯着千帆,肩膀上的蛮力不容挣开,「要是能为你生个孩子,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的表情就像是在教堂上说「我愿意」。一瞬间,千帆呼吸停滞,愣愣的看着他。
「说、说什么变态的话!」终于回过神,别扭的埋头向前冲。
看着他的背影,郑真轻松的笑了起来。
周末的午后,商场里人来人往,除了成群结队出来血拼的年轻女性,就是双双对对的情侣或小家庭。千帆他们的组合,怎么看怎么奇怪,两个成年男子结伴逛商店,在郑真来说,还是头一遭。
「来,你看这件,真好看,是不是?」走过专柜,千帆拿起件羽绒服,询问郑真的意见。
「唔......是不是鲜艳了点?」大红色的虽然夺目,但他还是觉得千帆适合蓝、灰一类的冷色系。
「年轻人本来就该穿艳一点,你穿起来效果应该不错。」
「什么?我穿?」
千帆笑眯瞇的,直接动手扒下郑真的外套,逼着他换上了新装。
「怎么样,好看吧?」两人在镜中目光交会,千帆不由一笑,他对自己的眼光非常自欺欺人得。
郑真也不得不承认,他向来退避三舍的大红色,穿上身出乎意料的适合。配上他阳刚味十足的脸庞,既英挺又时尚。售衣员不停的夸好看,虽然不可否认是出于做成生意的目的,但试衣的效果也坚定了她推销的决心。
「让我来看看料子质地......」千帆说着,向售衣小姐了解起情况。郑真在旁插不上话,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听千帆说买下来。
给吓了一跳的郑真,只见千帆拿出信用卡待刷,连忙拉住他到一边。
「你干嘛?买衣服我自已有钱!」
千帆笑着用信用卡轻拍了一下郑真的脸颊:「生日快乐!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送你礼物。你说声『谢谢』收下来,就对得起我一片心意了。」
郑真呆怔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欢喜间脸部肌肉不知该摆什么位置才好。
「我......谢、谢谢......我都不指望你会记得我生日。真的......我还以为你挑这日子是巧合......我太高兴了......」
看着平日间成熟得与年龄不符的大男孩,因为不敢期盼的希望竟然成真,露出喜极的表情,千帆心中滋味难言。
他不是不了解这种感受,只是久远得遗忘了。郑真对这段感情的认真程度,让他不自禁的动容,越是了解,越发不忍去拒绝疏淡他。
谈上一段美好的恋爱,是人生至上的财富。或许结局未必完美,但这段经历却是无法取代的珍贵。比如千帆他自己,即便知道最后的心碎结局,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与欧阳的相遇、相恋。虽然留下的悲伤要用一辈子来慢慢品尝,但那瞬间的幸福喜悦已足够......
所以,在和郑真纠缠日深的现在,千帆不忍去伤害他。无论将来如何,都想让他拥有足以支撑自信的美好回忆。
千帆买下衣服后,让郑真直接换上了新装。
又逛了一会,他们找了家店早早吃了晚饭,之后两个无趣的人想不出去什么地方消磨,一致决定回家。
刚进家门,千帆就被郑真从背后紧紧的抱住,火热的鼻息吐纳在颈间。
「谢谢、谢谢。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拍拍他的手,千帆安慰他:「只要你不嫌弃我变老变丑了,每年都帮你过生日。」
立刻感觉到身后之人的激动,「不嫌、不嫌!你说......真的?」
「真的。」
半晌,「那个......你能不能口气庄严点?重新说一遍。」
「我警告你,少给我得寸进尺!」千帆不由笑骂起来。
「呣......再说一遍嘛......」说着说着,谈话的性质就走了调,郑真已经一边开心的勾着唇角,一边将千帆压在大门上,两手不规矩的撩起上衣游移在敏感部位,低头在耳背处轻轻啃苏起来,「算了,我还是直接问你身体吧。」
「喂......昨天已经做成那样了。」拜托,他可是正正经经向中年进展的人士,没那么好精力陪二十小头的毛小孩大战三百回合。
「不够!」--两个字就让千帆黑了脸,他的腰啊......
粗大的手异常灵活的解开B带和裤头,千帆欲哭无泪的试图阻止,可是就好像要阻止饥饿的野兽进餐那般徒劳无功。
伸进内裤的狼手准确的找到目标,粗糙的指腹搓揉着敏感的顶端,掌中脉动的物体立刻开始胀热。
郑真不由感叹,到这地步了千帆居然还有抵抗的意志力。不过,微颤的唇办,急促的喘息,即便眼镜遮挡了大半的表情,还是让熟悉这具身体的郑真知道他的情欲已被挑起。
原来好好束在皮带内的衬衫,此时已被扯到了外面。腾出左手,有些粗暴的将背心、衬衫一起翻卷到了脖际,然后张口含住了左胸那枚突起,左手也顺势抚上对侧的突起。
「啊--」双手死死抓着郑真的双肩,千帆似痛苦似愉快的仰首皱起了眉头。
听到他细细的呻吟,郑真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背脊滚过,下腹有点胀痛得难受。不过他知道现在还没到时机,不先把千帆挑拨到欲罢不能的程度,那待会自己也不会有纡解的机会。虽然想立刻拥抱他想得快疯了,但还是认命的努力先花功夫来取悦。
技巧十足的活动着右手,轻揉慢捻紧接着重重的两下掳动,掌心在感觉有些湿润的同时,就连含在口中玩弄的红珠也硬硬的突起了。
知道他快到顶峰了,郑真突然松开了手与口。促不及防的失去了抚慰,千帆难耐的哼吟起来想继续自慰,双手刚碰到却被拉起牢牢的扣在身侧。
「你干什么?放开我!」羞愤的吼道,他现在只想快点攀上快乐的顶峰。
这时,郑真露出色大叔般的咸湿色笑,「想不想要?不想的话,我马上带你去冲冷水澡。」
你脑子有病啊,这种天气洗什么见鬼的冷水澡!千帆很想这样大吼,可眼下形势比人强,他悲哀的屈从了男性的本能恨恨的瞪着死小孩,咬牙切齿的回答道:「要!」
郑真邪恶的笑了笑,终于松开了他的双手,顺势取下他的眼镜,凑上前吻去了他眼角的那滴泪珠。
「唔--嗯......」趴跪在床的人,双手绞扭着床单,随着股间润滑准备的动作,脚趾不停的缩放着。
今天的郑真特别的细心兼耐心,感觉一场足球赛都能结束了他居然还没进入正题。千帆忍无可忍的扭过头吼他:「到底好了没!你是不是勃起不了,根本没法往下做?」
原本想看他情欲难耐样子的郑真,没料到自己被怀疑不举,内心悲喷难平。立刻摸起手边的保险套,用牙齿咬住一撕。
忽然感觉背上一沉,带着汗意和热度的躯体强势的覆盖了上来,钢铁般的手臂横过胸口,手指下温柔的搓揉捏弄着。然后,火热的昂扬开始楔入股间,会被烫伤的惧意令他不由自主的浑身僵硬。
「唔......啊--啊啊......」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快乐,无论已承受过多少遍,总是一次次的被逼到神经绷裂的边缘。
千帆不由自主的扭腰向前逃,身后早有准备的人,立刻收紧横在他腰间的手臂,强迫他向后迎合而去。
「呼......」一口气推进到最深处,郑真重重的叹了口气,气息喷洒在那光裸敏感的颈项脊背。
「还行吧?」其实最近积累了不少的他们,昨天情欲难耐下已经做得有点过头,因此郑真有些担心千帆能不能够承受。
但欲火焚身中的千帆,这时候就算不行也得行了。
用力点了下头,见没反应,忍不住挺了挺腰,示意他快点。
「呵,我开始动了。」
他的主动,让埋在体内的分身又硬上了几分,紧接着就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开始抽动。
千帆满足的开始放浪呻吟,体内不断交替着空虚与充盈的感觉,被猛烈贯穿的强烈快感,让他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被占有、被贯穿、被撕裂......
「哈--呼......」满足的长叹一声,郑真终于滚到千帆身畔,伴随着胸膛重重的起吠。
呼吸渐平后,他起身将物尽其用的保险套扔进了垃圾筒。然后绞了热毛巾帮千帆擦身、盖好棉被,打开窗户通风后钻回棉被。
千帆虽然很疲劳,但是没有马上睡着,在郑真钻回棉被时意识还清醒。
「腰酸,揉揉。」说着偎了过去。
接到上级指示,郑真熟练的将他拥进怀中,伸手到背后,温暖的掌心缓缓的揉抚着酸痛的肌肉。
「嗯......嗯......」千帆发出一声声舒服的轻哼,就像只餍足的猫儿。
郑真微微笑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
「对了,你的生日愿望呢?」
「生日愿望......哦,那就争取明年用掉一百盒套套。」
千帆的气息滞了滞,「别指望我,你DIY吧。等精尽人亡后,我会帮你把『向献身伟大的套套事业的先驱者致敬』这句话刻到墓碑上。」
过了会,就在郑真以为他已经睡着的当口,千帆突然又出声了。「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你原来不是GaY吧?」
「我对你一见钟情,原来不是现在也是了。」
「少来。」嗤之以鼻,声音转为无奈:「你啊,年轻气盛,根本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我说了你也不会听,唉,算了。有些时候,我真恨不得快点帮你走回正路。」
「求求你别说了。任何人说都没关系,反正我根本不在乎。可你不一样,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再说这种话......我也是会伤心的。」
千帆感觉他手劲一重,自己被牢牢扣死在怀中。顿时心软了下来,拍拍他的后脑勺,「好了,我不说了。」
郑真二十二岁生日这天,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的。」
转眼就是公元新年了,不过通常农历新年才被当过年,这之间差不多有一个月。
每到过年放长假,千帆和杭晨微就包袱款款同老家,千帆他爹娘一年就盼这一回,简直把他们当少爷伺候着。
千帆他母亲前年退休后,迷上了老年DiSco,天天傍晚跑去广场和同好们一起扭屁股。千帆的父亲则仍奋斗在教育的第一线,明年也到退休年纪了,不过退休了也很可能反聘回校继续教书。谁叫他本来就乐在其中,老两口的小日子过得自得其乐,让千帆没什么后顾之忧。
自从当年欧阳出事后,他父母没再提起过结婚的话题,反而暗示他如果有合适的伴侣,就定下来吧,只要他能过得幸福,他们就满足了。父母越是通达,千帆内心的歉意累积得越是多。他知道,这三十多年的恩情,自己今生是无以为报了。
「嗯嗯,我知道了!啊......晨微那边我得再问一下......没发生什么事,只不过他可能有点其它事......真的没什么事!你们别乱猜......好好好,再说吧,我问过他再打电话回来。」
放下电话,千帆一身大汗。去年的大年夜,杭晨微抑郁症恶化,吞服大量安眠药,幸好立刻心生后悔打电话给他,才没有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不过那次可把千家二老吓坏了,然后听说今年杭晨微可能又没法回去,紧张得不行,缠着千帆打听「事实真相」。
千帆欲哭无泪,难道真让他说,杭晨微刚「重婚」的那位夫婿醋性坚强,想要他放人是万难中的万难?
他曾出于为杭晨微考虑,建议他留条后路,在感情稳定前还是分开住。哪晓得两个多月前,那位仁兄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说什么表弟受伤需要人照顾,利用杭晨微的心软把他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