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焰门之两翼 下————素心秋雨

而晟岚和涣看着这样的蕤宸，便知道恐怕老大，回天乏术了……“蕤宸……我先去发动车子……”晟岚见蕤宸点头便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担心，刚刚才在蕤宸的努力下恢复平静的龙虎门又要再一次动荡不安了吗？那这门主的位子，到底会是谁的呢，但愿老天，不要让和蕤宸还有阿沁，有着兵戎相见的可能，我不要，不要和兄弟为敌，永远都不要，不要……

第九十八章

虚弱地躺在床上，连呼吸都觉得费力，雅人的毒药真的很厉害，厉害到任何人一但服下，除非有解药，否则阎王来了都救不了。而自己就服下了雅人这孩子所做的毒药之一----死亡之灵，而这死亡之灵……是没药可解的剧毒……

“爸……”蕤宸推开门跑进来，身后跟着跑进来的人是逸尧还有阿沁。当逸尧和蕤宸看到父亲脸色发青地躺在病床之上的样子，都不由自主的一左一右跪倒在床边，拉着似乎都找不到温度的枯瘦的手，紧紧地握着最后的温度。

“爸……爸……为什麽？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做，到底为什麽……妈丢下我，现在连爸都要丢下我吗？爸……”紧抓着爸的手轻摇着，好不容易才慢慢从妈妈离开的阴影里解脱出来，现在连爸也失去了吗？

“爸……哥在说什么……你做什么了……到底怎么回事……爸……你……”逸尧终究不知道为什麽父亲本来好好的说不行就不行，现在却听得出哥哥话中的玄机。

费力地转头看看大儿子，再转头看看小儿子，叱诧风云的老大慢慢地开了口“宝……宝……，阿沁……你们……你们先出去……我……我和乖……乖乖……有话说……“

“爸……为什麽我一定要出去……我不走……我不要……”不能理解父亲永远都似乎和自己有着无法靠近的距离感，就算到了最后……自己都还是再被爸讨厌着吗？

“宝宝……不准闹……你先和阿沁出去……听话……”蕤宸明白爸只让自己留下，一定是有不想让宝宝知道的事情，所以转头示意阿沁将宝宝连搂带抱地拖出去。

“阿沁，你放开我……阿沁……哥……你们……”挣扎抗拒的声音被阿沁关上的房门挡在门外，老大眼睛微微地湿润了，他转头看着自己一直疼爱却始终不了解的大儿子，急促地喘了几下，慢慢地，虚弱地，没头没尾地丢下一句话“乖……乖……别怨恨他……不要怨恨宝宝……”

“爸……我……我不会怨恨他……不会……你不要不安心……我不会……怨恨他……”太了解爸爸说的指的是那件事情，蕤宸低着头答应着。

“乖乖……你们……你们妈妈……妈妈的事情……宝宝……不是……不是故意的……这孩子……这孩子……咳……”一口血喷出来，染红了蕤宸的手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爸……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怨恨他……我答应你……你说什麽我都答应你……爸……你不要再说了……别说话了……爸……”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着……伸手拂去父亲唇边的血迹，但怎麽也擦不干净。

“乖乖……你……你听我说……爸走了……你……你要……照顾好弟弟……那……咳咳咳……那孩子……自小就没怎么……咳咳咳……被疼爱过……你……是哥哥……咳咳咳……要……对他……对他好点……”摇着头，看看哭得厉害的儿子，将空出的手缓慢地抬起，轻轻抚上细软的发“别哭……你……你去叫……叫他进来……别哭了……”

“嗯……爸……我叫宝宝进来……”擦擦眼里的泪珠，起身打开门，走出去，拉起逸尧就推进房间的蕤宸顺势带上房间门，然后倚在墙壁上，沉默着。唐叔在电话里说得很明白，爸自己服了毒，而且是无药可解的毒，这毒邪门，不会让人立刻丧命，但是会让五脏六腑都被烧灼，一直到鲜血流尽才可以解脱，这么决裂的死法爸都可以忍，为什麽就不能忍着活……为什麽？

“宝宝……过来……过来……”虚弱地抬手招呼着着站在门边不停流眼泪的小儿子，很少见这孩子哭了……小时候很爱哭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再掉眼泪了……

“爸……”安静地走过去……蹲下身子拉过爸的手贴在脸颊上，脑海里隐约记得，小时候，最喜欢故意让自己生病，因为生了病爸就会这样地用手贴着自己的脸，一直这样紧贴的温暖是自己对父亲最美好的记忆……

“宝宝……对不起……对不起……我……都……都没有……好好疼过你……”手指抚摸着紧贴着自己的脸颊，知道那上面的湿润都是因为眼泪，为什麽到最后……到最后……才看到这孩子其实很乖……很听话的内在呢……

“爸……没关系的……我不怪你的……不怪你……是我不听话……是我……爸……你不要走……不要……”低着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滴，一直以来，都以为就算没有父亲也无所谓，到现在才真的了解，不管多叛逆，都是渴望自己可以被爸爸看一眼。

“傻瓜……咳咳咳……你这孩子……咳咳咳……”老大知道亏欠这孩子很多，但是，再也还不了了，自己太懦弱，无法承担一辈子都躺在床上，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痛苦，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死了，也就解脱了。想要仔细地好好地看看一直都不怎么注意的儿子，但突然的喉头一甜，一口血就这样喷了出来……

“爸……爸……哥……阿沁……哥哥……”逸尧望着自己肩头的血红，先是一愣，然后连忙呼喊着好像已经昏过去的父亲，而蕤宸和阿沁还有唐叔便推开房门奔进来。

“阿沁……去叫医生……快去啊……”蕤宸扑上一动不动的父亲，然后扭头对阿沁下着命令。

“不用了……大少爷，医生救不了老大，谁也救不了老大，甚至雅人都救不了，这死亡之灵，任何药都解不了，这是门规里惩罚叛徒所用的药。当时11岁的雅人制出来的时候，老大不准他研制解药，所以这剧毒无药可解……”唐叔倚在床边，看着自己陪伴了追随了这么多年的老大面如死灰的样子，不由得老泪纵横。

“唐叔……可不可以不让爸这么痛苦……哪怕平静的死去，不要让爸这么痛苦……不要这样……”逸尧看着紧皱着眉头，气息微弱的父亲，扑上唐叔，紧抓着唐叔的手不住地颤。

“宝……宝宝……，没有用……”微弱的声音传进逸尧的耳朵，回过头看见挣扎着睁开眼的父亲正努力地想要坐起身。

“爸……”

“爸……”蕤宸走过去按住父亲“爸……不要动……不要动……”一双眼里都是眼泪，哭……是件懦弱的事情，但是却无法不哭。

“乖……乖乖……让爸起来……扶爸起来……”无力地攀住儿子的手，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请求。

“爸……你不要起来……躺着会舒服点……好不好……”摇着头，蕤宸不想看这样痛苦的父亲再加深痛苦。

“哥……爸要起来就让他起来……”逸尧忍着难过，走过去将枯瘦的老爸扶着倚到床上，刚想直起身就被突然用力的老爸将自己和哥哥拉到怀里“爸……”

“宝宝……乖乖……答应爸……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地……好好地活着……”

“嗯……”

“好……”

“乖乖……要照顾好弟弟……”老大此时回光返照般的，说话也不再断断续续。大手抚上宝宝的头发，一边笑着一边对抬眼看着自己的宝宝说“龙虎门，就交给你了，逸尧……”

“爸……我……爸……我不要……爸……你不要走……不准离开我……”好不容易才知道父亲的含义，为何就要面临着生死离别，许逸尧不想听，也不想懂。

“爸……没办法答应你……”第一次知道小儿子的温暖，老大知道自己以前错得多离谱，多好的孩子，可是却没办法再补偿他了，抬眼望着一直看着逸尧，满眼都是心疼的阿沁“阿沁……”

“老大……”听见老大的呼唤，阿沁望向老大的方向。

“这傻孩子，就拜托你了……好好地照顾他……他有什么不对的，做错的，看在他从小受得这么多苦份上，就不要计较了……这孩子……交给你……我就安心了……”将宝宝的手牵过来，放到走到宝宝身边的阿沁的掌心“拜托你了……”

“老大……”紧握着逸尧的手，看着一直被自己憎恨的老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

“乖乖……你可要代替爸，看着阿沁……不准他欺负宝宝啊……我不在了……你们兄弟就是彼此的依靠，知道吗？”紧搂着两个不住掉眼泪的儿子，第一次知道有家人是如此的快乐，一双浑浊的眼望向窗外，看见美云正微笑着伸出手来……等待着自己。

第九十九章

“美云……美云……”手往前伸了伸，喉头甜润的感觉来势汹汹，仿佛身体的血液都将从口中逃出，源源不断的从嘴角涌出。身上突然间什么痛苦都没有了，似乎自己都觉得轻飘飘的，美云，是你吗？美云……笑着，倚着两个儿子，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爸……爸……爸……你不要死……爸……我是宝宝……我是宝宝……你看看我……看看我……”

“爸……爸……不要……爸……”

两个人哭着将父亲越来越冷的身体抱紧，死都不松手的痛哭着，呼喊着，但再也唤不回生命的气息。

“宝宝……老大……老大已经过世了……宝宝……你冷静点……宝宝……”阿沁伸手想拉住不住摇晃着父亲冰冷手臂哭喊的宝宝，但却被几乎疯了的宝宝一次次推开，打开，没办法只有先解决另外一个紧抱着父亲身体不松手的蕤宸“蕤宸，你冷静点……松开……”

“阿沁……我爸还没死……还没死……”推开阿沁拉住自己的手，眼底都是些忙乱“我爸还没死……没有死，他只是睡着了……睡着了……”

【啪】阿沁一记耳光挥上蕤宸的脸，怒吼着“洛蕤宸，不准崩溃掉……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做，如果你要崩溃了，宝宝怎么办……不要忘了，你是他哥哥……他现在唯一的亲人……老大辞世，你要做的，该做的，都得做……给我冷静下来，听到没有你……”

“阿沁……”摇摇头，蕤宸在阿沁的耳光下似乎真的清醒了一点，慢慢地松了手，看着被阿沁突然的暴怒而下了一跳的宝宝“宝宝……乖……别哭了……把爸放下……我们给他换衣服……给他清理一下……他要去见妈，妈喜欢干净……宝宝……”温和声音下藏着巨大的悲痛，但是阿沁说得没有错，如果自己崩溃掉，那宝宝……怎么办……

“哥……哥哥……爸……爸……呜……”哭着扑进蕤宸的怀抱，身体哭到打颤，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乌云挡住，光线暗了下来，似乎连天空都在悲伤……

黑色，白色，葬礼，坟墓，

人山人海，人来人往，虚情假意，敷衍了事，

几天来听了太多的节哀顺便，看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直到今天，所有的一切才在葬礼上结束，而越来越面无表情的逸尧心也越来越迷茫。自己不像哥哥，可以将一切看得很淡，也不能像阿沁，所有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中，自己不知道和自己一向不亲密的父亲的离开，会让自己如同失去家园的孩子，找不到温暖的回应。

“宝宝……”阿沁看着只是扒拉着手上饭碗里的米饭，一脸不在状态的样子很是担心，第几天了，几天来宝宝每天都是昏昏沉沉的，甚至连吃饭喝水都不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