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有问题吗?」古艳停下翻书的动作,抬起湖绿的双眸凝视著我。
「可是古艳,乔许是无辜的!」
「我知道,那又如何?」古艳将书本阖上,放到一旁。「丽那家伙是头野兽,没人能控制住他,正因为不受控,仗著没人拿他有办法,所以便恣肆的侵害、践踏别人的领域。」
「狼,丽已经侵害到我领域内的东西了......那就是你,我无法放任丽继续破坏。」
「......」
「丽不是个你伤害他、威吓他,他就会乖乖服从的家伙,这样反而会刺激他变得更加残暴、更加嚣张,他的这种个性,反而使他身上毫无弱点从存在──然而,惟独这麽一个乔许,是他全身上下最大的弱点。」
「我明白这点,但乔许本身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问题是出在丽,如果你真的因为我而伤害了乔许,那对乔许未免太不公平了!」
「无所谓公不公平的,狼......老实跟你说,我一点也不在乎乔许。」
「可是我在乎呀!」我的音量不自觉的大声了些:「你知道吗?乔许在外面也有个妹妹,他失去了父母,和我的处境类似,这让我对他有了亲切感。虽然你曾说过要我别接近他,但我就是无法不理他!因为如果连我都不理他,他就真的只剩自己,被绑在丽脚下的那个自己了!」
「狼,你这叫泛滥的同情,同情过於泛滥,最後只会招致灾祸。」古艳的绿眸没了温度。
「事情不是你说的这样!」
「事情就是我说的这样!你明明知道的,只是在逃避而已!」
「才不是!」
「狼......你这是在考验我的耐心。」
「但是......」
「够了!」古艳冷斥一声,扑上前将我压倒在床上:「你是真的很想跟我算帐是吗?好呀,我们就来算帐!」
古艳坐在我的腰上,掌腹按著我的额头,让我无法起身。
「这件事情说来全都要怪你!我要你别和乔许走近,你却跟他走近;和丽发生了摩擦,也不跟我说......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有这麽一点依赖我了,但骨子里却还是自以为是的很!你这麽想逼我丢弃你,让你在绝翅馆里自生自灭吗?」古艳嘴角扬著冷酷的弧度,眼中闪烁著胁迫的光芒。
我的身体因为『丢弃』这两个字而开始剧烈颤抖。
──被古艳『丢弃』这件事,我从来没有想过,因为古艳总是信誓旦旦的说,他会把我放在身边,画在他所守护的领域范围之内。
我从来都没有察觉到,原来我对於被古艳『丢弃』这件事,会产生这麽大的恐惧。
「你......你太卑鄙了,古艳,是你把我带进绝翅馆的......」我脑中一片紊乱,闷闷的情绪卡在胸腔内,压的我无法喘息。我甚至开始胡言乱语,说出的话就像是从别人口中说出的一样,我想逼自己停止,但那带著抖音的孱弱声音就是不断从口中逸出:「你明明知道我没有能力,需要你保护......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的,却还是把无知的我带了进来,你不可以......」
「很害怕吗?害怕我将你丢弃吗?」
古艳按著我额头的手滑落,轻轻的托住了我的脸,被他手指抚摸过的地方都变的很热,包括我的眼角。
「看看你,眼睛都红了,一副要哭的模样,这麽委屈呀?看来是真的很害怕罗......这倒是很令人欣慰,这表示你对我──至少已经到了离不开的程度了。」原本面无表情的古艳又笑了,熔了一点在他脸上冻结的冷酷。
我呆滞的凝望著古艳,觉得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过,在烫伤我的脸颊之後,又留下冰冷的残迹。
「啊啊,真的哭啦?对不起,别紧张,我是骗你的,我才不可能会把你丢掉呢。」
「你......太......卑鄙了......」我将手臂横过眼睛,遮住了自己的视线,也阻断了古艳的视线。我已经够多、够多懦弱和无能,光裸地曝露在古艳的那双碧绿眸子中了。
我紧紧的捂著自己的双眼,多馀的水分被袖子的布料吸乾,却又不断从我眼角溢出。我的身体就像落水後的野狗,抖著、蜷缩著。
古艳俯下身,捧住我的头,在我额上落下几许轻吻。
「卑鄙的到底是谁呢?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心里一定早就笃定,知道我不会丢弃你了,因为你是我身上唯一的、仅存的所有物了──你和我,永远只有你将我丢弃的可能,而没有我将你丢弃的可能......你说,这样卑鄙的到底是谁呢?」在静谧的室内,我听见古艳微不可闻的叹息。
古艳的话,令我惘了,我不懂他的意思。
***
从暖气吹出来的温柔暖风中参杂的那一丝冰冷抚过我光坦的腹部,令我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古艳柔软了橘红色发丝一绺一绺的贴划过我的胸膛,他嫩红色的舌尖,湿热热的沿著我胸膛和腹部的肌理曲线舔过。
我比小麦色在略为深一点的肤色和古艳近乎奶白的肤色在躯干的交缠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古艳的肌肤就像高级的丝绸般滑腻细致,和他胸膛和胸膛、腿贴腿间的摩擦,令我起了一阵轻颤。
古艳从我的腹间抬起头,和我对上视线的那一霎那,倾身抓住我的双手在与我接吻是他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
扳开我合拢的双腿,古艳沾著润滑液的指尖熟练的滑入了我的股缝间,那种先被手指入侵、沾湿、转动的诡异我已经很熟悉了。
「嗯......」我发出闷闷的低喃。
扩张、然後撤出,伴随著古艳轻微的呼吸声以及我自己紊乱的气息,古艳将我的腿举高至肩头,握著他已经勃发的性器,按著我的後庭,缓慢的挺入。
那种被撑胀、被侵入的撕裂感,以往总让我有想恸哭的冲动,但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有什麽样子的感觉了──迷乱、同时又空白,在和古艳的性爱中,我愈来愈迷失了方向。
我不知道自己原本对古艳的憎恶去哪里了,愈了解古艳、愈熟悉古艳、愈亲近古艳、愈依赖古艳......我愈找不到,失去踪迹的这些恨意,只能死抓著从它们身上撕扯下来的一抹衣角,自以为对古艳还是存在著排拒感。
在确定我的身体逐渐放松、能够顺利的接受外来的进入後,古艳开始摆动著纤细却有力量的腰杆,前前後後的抽插著。
我紧抓著古艳臂膀,身体随著他的律动上下晃动,他白皙的肌肤上因为我而留下了粉红的指痕。
抓著我的肩膀,古艳像是想把我溶进他身体里似的向自己压进,深深的顶入我的体内。当我气喘吁吁,发出难耐的闷哼时,他抚上我的欲望,像之前每次那样,以指腹绕划、爱抚著,温柔同时却残忍的,强迫我接受一波波的快感,最後在痉挛似的颤抖中,达到高潮。
我在高潮的馀烬後喘息著,疲惫而全身无利,接著古艳将我拉起,将我抱在他大腿上坐著,换了个姿势继续抽插,更深的顶进我的体内。
「古艳......」伴随著隐忍的嘤咛,我轻叹。
古艳拥抱著我,和我耳鬓相贴,他的气息就如同家乡夏日的暖风,又带点凉意。
「狼,我要把你放在身边就这麽一辈子,这是我早就决定好的......」他说,然後在我体内达到高潮......
十九夜囚狼 43(美强)
我缓缓的睁开眼,枕著的羽绒枕暖暖的,散发著妖艳的花香。我的视线从流淌在纯白枕头上的橘红发丝转移到和我以同样姿势趴卧在床上的头发主人的脸上。
古艳长长的睫毛像羽扇一样的服贴著下眼,他清丽的脸孔安静而祥和,微小到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均匀的吸吐著。
──宛若天使。
我凝视著他半晌,才悄悄的从床上爬起。
昨晚又在古艳的牢房里度过......如果剔除掉前天好不容易才搬回宿舍里睡的那次不算,我已经连续有好几天都在他牢房里睡了。
窗外的天色一片深蓝,远方浅浅的浮著一丝浅白。
日出前的空气温度比其他时段都低了许多,即使牢房里的暖气还大开著,我却还是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我轻手轻脚的下床,进到卫浴室里。
打开灯,我无意间瞄到镜子里的自己,我正视著镜子里的人影、镜子里的人影也正视著我,然後『他』的眉头忽然纠结了起来──因为我颈处、和胸口处青青紫紫的红点,那是古艳每个和我共度的夜晚都会留下的痕迹。
我抚上身上的印记,轻轻地叹了口气。
镜子里的男人,面容疲惫、些许阴郁,但没有以往那种在这面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上的被古艳留下痕迹时的那种忿怒、憎恶或惊恐神情。
变了──我说不出来哪里变了,但我就是感觉的出来,镜子里的男人变了,伴随著对古艳的观感一起......变了。
心虚的别过眼,我慌忙的进入淋浴间,打开热水,哗啦哗啦的冲著脑袋和全身,直到热水几乎快让我窒息为止,我才拨开脸上不断落下的水幕。
心慌、无助和焦虑──一下子全涌上了我的心头,扭挤著。
我就像踩进泥淖的迷途者一般,无知地向前迈步,等走不动时,才天真的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整个身子都陷入泥沼当中了。
──我究竟是怎麽了?
对古艳......
***
今天是诺拉和伊欧姆被允许回到自己牢房的期限,一早苍武陪著我,从雪洛伊那边将他们接回。
当我见到诺拉和伊欧姆时,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我也尽量让自己表现出镇定的态势。
诺拉的脸上还缠著绷带,但依旧是一副嚣张模样,瞪视著我的眼神也依然是藐视与轻蔑,但他并没有像平常那样不时的用一些难听的粗话辱骂我或用不入流的言词骚扰我,只是安静的跟在我和苍武的身後乖乖回房。
而伊欧姆从头到尾依旧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怯懦德性地跟在诺拉身後,无神的双眼四处乱飘著,像只受惊的老鼠。
乖顺异常的他们反到让人觉得诡异。
──是因为他们已经从古艳那里得到教训,不敢再有什麽轻举妄动了!
我试图安慰著自己,然而,无意间捕捉到诺拉眼底闪过的几丝冷意和杀气,却仍让我揣揣不安──总觉得,他们心里还在盘算著什麽。
「怎麽了?你的脸色很不好。」走在前头的苍武忽然停下脚步,始终维持著一号表情的俊脸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呃......没什麽。」我摇摇头,很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是因为诺拉和伊欧姆吗?毕竟你几天前才被他们整的这麽惨,又要见到他们很苦恼吧?」苍武轻叹口气,因为天气冷的关系,白烟从他口中粉粉的喷著,他的双手也不自觉的插进大衣口袋里取暖著。
「嗯......大概吧。」我学著苍武的动作,天气实在太冷了。
「大概?你......是还有其他心事吗?」
我沉默,没摇头也没点头──但的确,我是有其他心事。
苍武望著我,腼腆的露出很难得一见的笑容:「不想说也没关系,只是如果真的有,哪天你想找人聊聊的话,可以找我,没关系的。」
我因为苍武的笑容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跟著笑了:「谢谢你,苍武。」
苍武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不客气,我......」苍武话说到一半,声音随著视线的停驻戛然而止。
「怎麽了?」我问,随著苍武的视线转头望向身後。
少年站离我们远远的,有一段距离,他慌张的环顾著四周,一下抬头、一下低头的,手足无措的直瞅著我看。
「乔许?」
乔许的出现让我有点紧张,我忍不住四处张望,查看是否有其他人在场,还好这种放风时间大部分的犯人都呆在运动场上,周遭冷冷清清的,只有我、苍武和乔许在场,而我当然也明白苍武不可能会出卖我。
我和苍武交换了个眼神,他微微含颌後,我们俩一同走向乔许。
「夜十久大哥......」乔许一见到我,眼眶立刻红了,喊著我名字的语气哽咽。
见到我当成自己弟弟般看待的乔许露出这种充满著歉疚、委屈、亏欠的难过表情,我忍不住有点心疼。
「怎麽了,你怎麽会在这里?」
「我要去运动场的时候看到你们走过去,所以就跟来了,我有话想跟你说......」乔许用衣袖抹了抹红红的眼睛,却愈擦愈红。
「可以呀,你说吧......」我眉头微微的纠结著,伸手正准备搭上乔许的肩膀,却被苍武拉住
「夜十久,等等!」苍武先跟我使了个眼色,然後向乔许问道:「乔许,你是一个人吗?丽呢,他没跟著你?」
「丽他在牢房里,还在睡,我是一个人出来的。」
「这样呀......」苍武面色凝重的凝视著乔许好一会儿,才转头对我说:「但为了保险起见,我看还是到角落谈吧?」
十九夜囚狼 44(美强)
我点点头,和苍武一起拉著乔许到比较隐密的角落去。
苍武让我和乔许两人单独谈,自己则到一旁去帮我们把风。
我徐舒口气,低头望著略矮我一些的少年:「好了,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说的吗?」
「夜十久大哥,你脸上的伤......还有一连请了几天病假的原因,又是因为丽,对吧?因为那天他撞见你和我单独相处,所以他心生不满就找你下手,对吧?」乔许激动的抓住我的手臂摇晃。
我噤声,沉默地垂下眼帘。
「果然又是他......」乔许眼眶里豆大的泪珠开始往下掉,蜜色的瞳孔里乘载著既是愤怒又是沉痛的复杂情绪。
乔许啜泣,他少年人特有的单薄肩膀抽抖著,阳光、开朗的俊脸却哭的泪眼婆娑,反而更让人觉得心疼。
我轻叹,正想伸手摸摸他的头,眼前的少年却忽然措手不及的朝我跪下,。
「乔许!」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你的......呜呜......要是、要是我那天拒绝你的好意,避免、避免和你单独相处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对不起、对不起!」乔许泣不成声的连连向我道歉。
「别这样,快站起来!」我搀著乔许,想将他拉起。
心里总觉得若是在任他这样跪下去,好像随时,他就会在我面前崩溃,瓦解成一片一片。
「对不起、对不起......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乔许就像唱片跳针似的重复著这些话,哭红肿的双眼看来好可怜。
我将乔许抱进怀里,轻拍著他一抽一抽的背。
「乔许,错根本不在你呀!这怎麽会是你的错呢?不对的是丽──」
「夜十久大哥,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回到原点,回到还没认识丽的时候......」乔许靠在我怀里,我的颈子被他湿热的泪水打湿,他浓重的鼻音里充满令人怜惜的悔意:「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是我先去认识丽的,也是我让丽挑上我、对我产生占有欲的......就是因为我,丽才会、才会做出这麽多坏事,我难辞其咎──我对丽、对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产生一份责任了!我必须负责的!」
「乔许......你说的这种话,对自己而言太重、太严苛了!」我拉开乔许,真切而诚恳的凝视著他。
乔许用衣袖抹去泪水,隐隐蹙拢的眉头看来很悲伤。
「不,我自己最明白,这并非严苛,而是事实──」乔许眼底,满满的尽是无奈。
「乔许,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我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对不起,我对你真的感到很抱歉。」乔许深深的,向我弯下腰、低下头:「我会负起责任的......还有,对不起,夜十久大哥──这就是我想说的。」
我重重的叹息著。
「乔许,你真傻──你该怎麽负起责任呢?」我问,乔许则依然向我低著头,沉默不语,留下了一个未知的答案。
***
古艳亲吻著我的脸颊,汗湿的橘红色发梢沾黏了几丝在我脸上,伴随著他身上特有的浓郁花香,强烈的令人迷醉。情事过後的他,白皙的脸颊上浮著一层粉嫩的红,宛若微醺,有种迷蒙之美。
真的是个好漂亮的人呀──我心想。
「为什麽一直看著我,样子好呆。」古艳轻笑道,细细的舔吻著我的肩膀。
「没什麽......」我轻轻推开古艳,勉强的撑起酸软的身子翻下床,只不过湿黏的液体在股间横流的诡异感觉让我有些难以忍耐。
我徐徐的叹了口闷气,然後立刻挟带著奇怪的步伐往卫浴室走去:「我去冲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