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色妖娆————西邻飞雪

　　“小美人，”折扇被收起来了，露出古皓云那张满腹淫欲的脸，“你家主人在哪啊？”
　　“主人，同张老板出去了。”紫瞳平静的答道，身形丝毫未动。
　　“太好了……”古皓云低头嘟囔了一句，又立即抬头挂上一副灿烂无比的笑容，“小美人，你叫什麽名字？”
　　“紫瞳。”紫瞳秀眉轻皱，只觉得眼前这人的笑容相当碍眼，下意识的微微欠身，尽量离他远一点。
　　古皓云可没有因此放过紫瞳，逼近一步继续问道：“跟你家主人多久了？”
　　“三个月。”
　　“那，他对你好不好？”古皓云贪婪的望著紫瞳娇腻的脸庞，所问的问题也越来越深入。
　　“主人对我很好。”後背紧紧的抵在椅子的靠背上，紫瞳望著眼前逐渐靠近的男子，心中不断涌出一种浓浓的厌恶。
　　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仿佛从骨子里生出的讨厌，尤其还是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那，”古皓云已经是贴在紫瞳的脸侧，猥琐的问道，“鱼水之欢呢？又是否尽兴？”
　　他说话时的气息全喷到了紫瞳的耳廓和脸侧上，弄得紫瞳一阵阵的头皮发麻。紫瞳终於受不了，猛地一把推开他。
　　“你再这样，我就要告诉主人了！”
　　这是凤笙寒教的。内堂里人多口杂，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时候，所以凤笙寒就教他，若是有人故意骚扰或戏弄，就报上他的名字，日後好收拾。虽然凭紫瞳的功力足以一掌拍死这个男人，但那样不仅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还会给主人惹上麻烦。
　　果然，一提到凤笙寒的名字，古皓云脸色数变，稍稍收敛了些，谄媚的陪笑道：“紫瞳别生那麽大气，我只是跟你开开玩笑而已！这里小小意思，紫瞳可切莫误会啊！”说罢他从袖里掏出一小锭金子，硬塞到紫瞳手里，临了还在紫瞳手上摸了一把。
　　紫瞳皱著眉想把金锭还给他，没想到他扭头随处找了个人便聊开了，还边聊边往外走，不一会儿就出了内堂。
　　望著手心里的金锭子，紫瞳有些莫名的不安，也没兴趣再观察周围的人了。

　　第十二章 鬼玉

　　没过多久，凤笙寒就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个纸袋子。
　　“紫瞳，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我觉得你也一定会喜欢，所以让人买了来。给！”
　　“谢谢主人！”紫瞳伸手去接纸袋，一个东西从他的手里落到了凤笙寒的脚边，还在地上滚了几下。
　　“咦，这是什麽，”趁著紫瞳正兴致勃勃的查看著袋里的糖葫芦，凤笙寒弯腰捡了起来，“金锭？紫瞳，这金锭哪来的？”
　　“是我们在门口遇到的那个古公子给的。紫瞳本来不想要，谁知道他硬塞给我就走了。”
　　凤笙寒凤目微眯，忍不住一声冷笑。
　　调戏了别人，骚扰了别人甚至玩弄了别人，给点钱就想封住别人的嘴，这不是那些纨！子弟常用的伎俩吗？
　　“紫瞳，”他扶著紫瞳的肩膀认真问道，“他对你做了什麽？详细的告诉我。”
　　“他？”紫瞳仿佛不愿想起似的一脸厌恶，“他问主人去哪了，问我叫什麽名字，跟主人几个月了，还问主人对我好不好。”
　　凤笙寒越听脸色越难看。“还有吗？”
　　“他靠我靠得很近，甚至贴到我的耳边说话，说什麽鱼水之欢尽不尽兴……”紫瞳平静单纯的语气让凤笙寒愈加气恼。一想到那个猥琐的男人靠紫瞳那麽近，还说出那麽下流的话，他觉得自己都快被气炸了。
　　“紫瞳，”凤笙寒心疼的将紫瞳搂在怀里，“这金锭你收著，不要白不要！以後遇见那个家夥别理他，若是他还这麽不老实，你就狠狠揍，有我帮你兜著！”
　　“嗯，”紫瞳顺从的依在凤笙寒的胸前，淡淡说道，“主人以後也不要与他来往，他不是好人！”
　　“我知道。”凤笙寒低声应道，脑子里却开始了他的报复计划。
　　这古家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让他们歇息一会儿，就以为他凤笙寒怕了他们，真是可笑！敢动他的人，就该有著被报复的觉悟！等著慢慢哭吧！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在下古得胜，很高兴大家在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来光临我们古家的拍卖会。”
　　一个高扬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正认真看紫瞳吃糖葫芦的凤笙寒也扭过头去，看到那堂中央的高位旁站著一位穿深褐绸缎的中年男子。那副欺善怕恶的嘴脸，可不就是古家的现任家主古得胜麽?
　　古得胜笑得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继续说道：“今天拍卖的，主要是我们古家刚得到的一批珍贵的古玩，那可是真正的古玩──那色泽，那质感，可都不算多见啊……若不是急於周转，在下都舍不得拿出来呢──好，闲话少说，现在就有请福宝斋的掌柜，为我们主持这次拍卖会！”
　　一阵哗啦啦的掌声过後，古家小厮在堂中间设置了一方小桌案，铺著深蓝绒的案布，很是气派。一个穿著灰布长袍、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慢慢踱步上前站在桌案旁，下垂的眼皮猛地往上一睁，昏黄的眼珠里满是猥琐奸诈。
　　“在座的各位都是行家，在下就不多说了。古老爷请在下主持这次拍卖会，是看得起在下，在下也就拼著这三十年的经验，希望能尽量为各位介绍清楚。首先，这第一件，就是一块古玉。”
　　他一挥手，旁边的小厮端著一个盘子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放到深蓝绒布的桌案上。中年男子捏著那块玉高高的举起，开始详细的讲述起来。
　　“这是块上好的蓝田玉璧，其材质为羊脂白玉，颜色洁白，质地纯净、细腻，光泽滋润，全无一点瑕疵，圆形的造型完整匀称，雕琢工艺高超，可谓是巧夺天工……”
　　凤笙寒仔细的听著中年男子的介绍，侥有兴致的打量那块蓝田璧。紫瞳望著中年男子手中的玉璧，又看到凤笙寒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主人，”紫瞳悄悄推了推凤笙寒的手，低声说道，“主人不要买那块玉，那块玉上有鬼气！”
　　“鬼气？”凤笙寒疑惑的扭头望著一脸认真的紫瞳，“什麽是鬼气？我怎麽看不出来？”
　　紫瞳耐心的讲解道：“天地万物以气为本，妖有妖气，仙有仙气，人有人气。这人活著才叫人气，人死了就便成鬼气了。这块玉，通身都缠绕著淡淡的鬼气，想必是在死人身上放了许久。鬼属阴，人属阳，佩戴有鬼气的物件，容易邪气入体，通常也说不吉利。主人未开天眼，也没有修行过，自然看不出这其中的异常。”
　　“在死人身上放了许久……莫不是这古家去掘了别人的墓地？凭古家的作风确实可能……”凤笙寒沈吟道，追问了一句，“既然有鬼气，那紫瞳你看不看得出来这是哪家的陪葬品？”
　　紫瞳遗憾的摇了摇头。“这玉虽然有了鬼气，却未形成器魂。若有器魂，紫瞳与之通灵，便能知晓这其中因果。”
　　凤笙寒心中有了想法，继续问道：“那要怎麽样才能形成器魂？”
　　“器魂的形成需要很大的机缘，但最主要的是活气。比如，这玉已经让鬼气沁养多年，若能有人气催长，阴阳调和，与天地同生养，就容易形成器魂。但之前我也说过，鬼器随身，邪气入体，主人还是不要试了吧！”紫瞳像撒娇似的轻轻推著凤笙寒的手，琉璃魅惑的紫眸里带著丝丝担忧的神色。
　　凤笙寒拍著紫瞳的手柔声安慰道：“好好好，我不买！如此看来，古家这批古董很有问题，我看不出鬼气，紫瞳就当我的眼睛帮我留意，若是遇到没有鬼气可以买的，我再考虑，好不好？”
　　“好！”
　　紫瞳安心的松了手，嘴角轻翘，细长的狐眼也顿时微弯起来，显得更加妩媚娇俏。
　　正当他们说话的空当，中年男子早已介绍完毕，旁人也竞价过了，那块玉最後是被一位绸缎庄的老板买下了。
　　接下来的古玩，包括各种瓷器，字画等等，中年男子每拿出一件，紫瞳便摇头一次，若不是凤笙寒知道紫瞳一心向著自己，他都要以为紫瞳在拿他开涮呢。
　　这些物什在当时都价值不菲，用得起它们作陪葬的死者，一定非福则贵……看来这古家，胆子著实不小啊……

　　第十三章 狗妖琅琊

　　“好了好了，各位！”又一件物什交易过後，中年男子扬声道，“之前看了那麽多珍贵的古玩，各位想必也眼乏了。这下一件，可不是死物，而是活物，一只活生生的，狗妖！”
　　听到“妖”这个词，本有些困乏的紫瞳一下子惊醒了，柔媚狐眼顿时发出丝丝凌厉的光芒。凤笙寒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一把按住了他消瘦的肩膀。
　　“紫瞳！”他云眉轻皱，对紫瞳使了个眼色。紫瞳也明白了，抓紧手边的桌案按捺住紊乱的心绪，只是神色有些不安。
　　中年男子一挥手，小厮从别处推上来一个不著一缕、口中塞著布团还被人用绳索五花大绑的少年。少年不服气的用力挣扎著，被小厮猛地一推，便重重的摔到大堂中间光滑坚硬的大理石地上。不少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甚至连凤笙寒都有些被他吸引住了。
　　浓眉如墨，双眼如炬，鼻挺如刻，唇红如朱。线条刚毅的面孔，带著些许野性的英武。古铜色的皮肤如绸般光滑细腻，强健的体魄下似乎暗涌著某种即将爆发的力量。他危险的环视周围的人，凶狠得仿佛要将旁人都吞下去。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紫瞳那双柔媚入骨的细眼时，他整个人都被震住了，凶狠的目光顿时变成了满眼哀求。
　　众人顿时喧哗吵闹起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少年目光的变化。中年男子得意洋洋的抬手，周围顿时噤声。
　　“诸位诸位，请安静！听在下慢慢道来！这狗妖是古家的家奴在後山发现的，当时他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他眼冒绿光，牙龅唇外，头顶上长著两只尖尖的耳朵，屁股後面还拖著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呢！古家废了很大气力才把他抓到手的，本来还以为是狼妖，但经过猎户的认真观察後，才确定他是狗妖。养上一只狗妖，一定会让您身份倍增，而且，诸位仔细瞧瞧，”中年男子猥琐的在少年身上摸了一把，“这皮肤，这腰，这腿，妖类欲望浑厚，想必也能在床上满足他的主人……”
　　“那要是他又变成狗咬人怎麽办？”有人提出道。
　　中年男子毫不在意的挥手道：“不会不会，白眉道长已经给他下了困神咒，他使不了法术变不了身，永远只是人的模样。古老爷撂下的话了，有什麽问题尽管可以来找他。据说，妖类在高潮的那刻会现出部分真身，比如长出耳朵，或者长出尾巴，诸位，难道不想试试吗？”
　　中年男子诱惑性的语言勾引著众人心中最阴暗的一面。紫瞳感觉到周围人情绪的变化，轻轻摇著凤笙寒的手。
　　“主人，买下他好不好？”
　　凤笙寒注意到那英武少年与紫瞳的眼神交流，却故意装著糊涂：“买他做什麽？家里的仆人够用了，况且他身价那麽高，能买他的钱足可买上好几个壮汉呢！再说了，我也不喜欢这种类型。我还是比较喜欢紫瞳这样娇滴滴的小美人！”说罢还随手在紫瞳脸上摸了一把，惹得紫瞳微微脸红起来。
　　“主人，你救救他吧……这也是你的功德一件，上天都在看在眼里的……”
　　“功德这东西太玄乎了，看不见摸不著，我还是喜欢实在的东西，”难得看到紫瞳紧张的模样，凤笙寒忍不住倾身靠近继续捉弄道，“比如，如果我买下他，紫瞳给我什麽好处？”
　　“好处？”紫瞳有些茫然，漂亮的紫眸里满是疑惑。
　　山中修炼的时日餐风饮露，卧月枕石，从未接触过世俗之物，刚下山便遇到了凤笙寒，吃住用度都是他的，也未曾像其他的妖精般收藏过古董珍宝，自己哪来的好处给他？
　　想到这，紫瞳一双淡扫的弦月眉顿时皱了起来，有些无奈的望向堂中的少年。少年横躺在大理石地上，咬著布团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哀求。他身上的肌肉被勒得鼓了出来，光滑的皮肤也被绳索勒出了深深印子，看起来相当可怜。
　　“诸位，起价是五千两，现在开始竞价！”
　　“六千两！”
　　“七千两！”
　　“八千两！”
　　紫瞳听到众人已经开始竞相出价，安静的脸上终於有了动容：“主人，你救救他吧！紫瞳不知道可以给你什麽好处，大不了，紫瞳什麽都听你的，可以吗？”
　　“真的什麽都听我的？”凤笙寒一扬云眉，优雅的凤目里带著几分成功的得意。
　　转眼已经三个月有余，可与紫瞳之间行为也仅限於较为亲昵的搂抱和每日例行的轻吻，再也没有进一步的深入，这次，可是个好机会呢……
　　就在凤笙寒心里琢磨的这点时间里，少年的身价已经从五千两飙升到一万五千两，眼看快没人说话了，紫瞳那双平淡寂然的眸子里终於多了些许慌张的神色。
　　凤笙寒一边轻拍著他的手背安慰道，一边慢悠悠的举起了手。
　　“两万两！”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方才出价一万五千两的老板那得意洋洋的神情也顿时僵在了脸上。
　　中年男子一看是凤笙寒出的价，立刻就来劲了：“两万两，凤老板出价两万两！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有没有？”
　　凤笙寒微眯凤眼，清冷的一扫全场，没有一个人敢作声。
　　他当然清楚，在座的都是真正的大老板，区区几万两根本不算什麽，他们买的，是他凤笙寒的面子。笑话，在凤栖城，敢跟他凤笙寒作对，纯粹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全场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不少人都感觉到背脊上拔凉拔凉的。
　　中年男子可管不了那麽多，三声过後没人响应，他兴奋的喊道：“既然没有人出价，那就祝贺凤老板以两万两的价格买下了这只狗妖！”
　　紫瞳终於松了口气，躺在地上的少年也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凤老板，”中年男子附加问道，“这只狗妖不知道您是现在要还是等会走的时候再领？”
　　凤笙寒轻轻揉著紫瞳滑腻的小手，淡然说道：“现在吧，不过在此之前先带他下去换身衣服，我可没兴趣带个小丑在身边！”
　　“好！！”中年男子谄媚应道，手往後一挥，两个小厮走上前来拖著少年便走。
　　“等一下！”紫瞳忍不住开口了，其清脆干净的嗓音仿佛清泉一般在众人的心头上流过，“先给他松绑！”
　　“这……”中年男子瞅著紫瞳身边的凤笙寒，明白了他们关系匪浅，不敢怠慢，只得满脸陪笑的解释，“小公子，狗妖野性难驯，松绑只怕他会发狂！”
　　“他不会的，你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紫瞳坚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