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之,我不知道短短五年不到的时间也能让你的个性变得这么差的。”某只见叔叔还是对着他磨牙,也有些不爽快的双手抱胸盘腿坐在床上。顿时,呃,(我实在不是有意要看的!)某条让人喷血的雄伟毫不羞耻的跳出来晒日光,而且,还处于半抬头的姿势。
老爸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贼笑的等着叔叔那能让人恨不能立刻跳楼的人身攻击。
呃……老爸,见死不救,你好狠的心啊。
我眼前黑了,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我不能算是见死不救的一员。
床上的某只,你就自求多福吧,希望你当和尚的时候给神烧的香火够足。
“会么?没人告诉我耶。倒是你这五年来究竟是在哪个寺院当的和尚?因为我不管怎样都没办法想出为了逃避而跑去当和尚这么蠢又懦弱的办法,所以我也没对和尚这一特殊群里进行过了解。怎么,现在的和尚都兴在别人面前玩暴露?又或者单单是像你这么‘有思想’、‘有胆识’的‘聪明人’才能把这么清心寡欲的职业发扬得这么前卫?”
汗!叔叔,你明着骂还不够,还要反着骂?而且那几个修饰词没必要咬文嚼字吐得那么清楚吧,就算不这么刻意强调我们也都能知道你那是说反语骂人的。
我不由得可怜起某只了,你究竟是怎么得罪了老爸和叔叔的?搞得一人攻击、一人偷笑助阵的?
“尚之,我不知道我离开你们去当和尚的事情会让你们这么怨恨我,我以为如果是从小和我一起张大的你们能够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就连我听着都有些动容的话和语调立刻让之前纷纷不平的老爸和叔叔消气了许多,叔叔停止了进一步的人身攻击,老爸也放开了我的眼睛。我看看突然安静下来的三人,觉得心里挺酸的。
人们就是因为在一起太久、感情太好了,才会对对方不告而别那么生气那么在意吧;也正是因为感情好,才可以在再见面的时候毫无顾忌的生对方的气吧。
“大笨蛋!蠢死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师父把你赶下山,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一辈子孤灯经佛?!我们有的是办法赎罪不是么?你居然打算一个人这样毫无保障的牺牲?如果哪怕你在佛像面前天天吃斋念经念到死夜都没办法好起来呢?难道你就不会后悔?!”
老爸终于忍不住了,眼眶似乎有些热气和湿气,跪在我的一侧对着某只叱责,好似憋了整整五年的委屈终于有机会发泄般。
某只有些苦涩又有些庆幸的看着我的脸,好似不是对着老爸说而是对着我说似的,
“会、当然会,我早就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可是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感动神灵,哪怕今生他再不能好,我也早就发誓,以后的生生世世我都缠定了他、要定了他,再不放开他的手、再不准他那样的忘了我、再不放他自由……而且,你看,我不是感动了上苍,他终于还是好了么?”
太可恶了,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他明明是回老爸的话,怎么可以用这样柔情得能将人化作水的目光盯着我?怎么可以用这样让人听了都想哭的低沉声音说着这么煽情的话?怎么可以偷偷的伸出这么温暖的左手这么温柔又恋恋不舍的抚摸我的脸颊?怎么可以让我听得这么的心疼这么想哭这么想紧紧的抱住他?
你究竟从何时起便在我的心底下了蛊?竟让我看到你时心疼,看不到你时心痛?竟让我这么的不像自己,这么的混乱失常?
我这辈子定是注定了逃不了这蛊毒,只能傻傻的等着你能毒我一辈子。
我都不知不觉间哭得唏哩哗啦,估计老爸和叔叔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听叔叔狠狠的吸了一把鼻涕,有点羞恼的换上一口不耐烦又火大的语气,“笨、蛋!请不要擅自为自己愚蠢的行为找借口!夜能有今天这般好转全靠了我和忍的辛苦努力,你别指望能抢什么功劳!”
叔叔,我想说,我能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儿’飞速的成为一个聪明机灵的少年也多亏了杰克森医生和铮·维特医生两人。做为我的主治医生,他们是功不可没的,你不能因为跟杰克森医生曾经是情敌、在与维特医生人生攻击大战中败下阵来就怀恨在心,所以故意忽略他们的功劳和恩德啊。
我听医院里的护士说过,为了唤醒我的意识而每天给我做催眠的维特医生,差点被我意识里的黑暗逼疯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维特医生可以让我在催眠状态下将所有意识里的黑暗都说出来,可清醒时的我却什么黑暗的记忆都没有,可是,把那么帅气的医生逼得见到这么天真可爱的我都想踹我一脚,我当真是非常于心不忍的。
在想的同时,我也吸了几把鼻涕,赶紧趁机把脸上流得乱七八糟的眼泪擦掉。
老爸也把鼻涕吸了回去,也算是又回过神,十分同意叔叔的话的猛点头,“所以我早在五年前就已经说了,像他这种不负责任又霸道的人,只会想着把麻烦的事丢给别人,自己去捡些又轻松又可有可无的事情做,等我们把儿子养好养大了,就记着跑回来抢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也难怪老爸和叔叔要这么生气,想想照顾‘小时候’的我的确是件不容易的事,我也开始有些鄙夷的看着某只。
这家伙果然是个大坏蛋,当初丢下呆呆傻傻的我,现在见我好了,就想回来抢我。哼,我是和老爸亲的,老爸养我不容易、疼我又毫无保留,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老爸让你把我给抢了?
想也别想!我对自己发誓,以后再也不能那么轻易的就被他勾去了魂了。让他也知道知道,我‘伊藤夜’也不是个花痴的主;也让他尝尝,被人丢下是个什么滋味,哼!
第四章
“宝贝啊,来,吃口爸爸亲手熬的皮蛋瘦肉粥,张开口,啊……”
我有些窘的抿抿嘴皱起了小苦瓜。
老爸,我知道你是故意要刺激被排挤在餐桌一角的某只,可是,你看,他在你把我抱在腿上的时候已经气得咬桌布了,难道你还打算进一步搂紧我、一口一口喂我喝粥、还故意用这么暧昧的声音说话么?如果你当真还没有消气,那我们能不能找个叔叔不在场的时间玩这种整人的游戏?你这么抱着我、还这么对着我的耳边吹气、还这么黏糊糊的贴着我要喂我喝粥,等我吃完这顿,我可是一定会被叔叔吃了的!
老爸,我不想死,你就放过我吧。我哀怨的盯着老爸,可惜老爸被报复的欲念冲昏头脑,完全没接收到我半点哀求的讯号。
就算我不敢抬头往叔叔坐的方向看,我凭着直觉也能感受到叔叔射到我身上好似要把我烧出两个洞的目光。现在叔叔虽然和老爸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可是他对某只的怨气显然没有老爸的深,他可是极有可能突然倒戈,然后冲过来把我丢出去的啊。
“老爸,我饱了,不吃了。”见老爸只顾着报仇解气,完全不似过去那般与我心有灵犀,我只好自保的开口推拒老爸。
“咦?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吃饱了?爸爸看看,是不是头上的伤还疼?”老爸当真心疼的轻轻摸摸我缠了一圈纱布的头。
昨晚的事,一觉醒来,我已经记不住多少了。我只隐约记得昨晚我的头剧烈的疼,可是我是什么时候回家、怎么回到家、什么时候包扎好伤的,我一点不记得。刚刚也问过老爸他们,不过显然他们三个人都有意不再提昨晚的事,只简单的说他们找到我时我已经晕倒在地上、然后他们赶紧把我抱回家、再给昏迷的我上药而已。
从老爸他们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定是有事情瞒着我的。虽然昨晚的事我几乎记不住,但我脑子里隐约有个模糊的印象,那就是我似乎又哭又叫的死命抓着某人,场面状似很激烈。
我微红了脸抬头看了看坐在餐桌对面老远一角的某只,刚刚在床上只顾着流口水和难为情了,现在回想起来,他的腰上、手臂上、脖子上、甚至是脸上都有着深浅不一的抓痕。
呃……早知道,我平时应该把指甲剪得再短一些的。
“夜?不舒服么?脸怎么这么红?”老爸轻轻摸摸我的脸,紧张得也顾不上之前报仇的事,把我稍微拉开些距离查看着我身上是否有什么异样。
而之前还在对我用目光行刑的叔叔因为老爸紧张的声音也有些担忧的倾身向前;就连坐得最远的某只也已经奔过来把我从老爸的怀里抢了过去。
“夜,不舒服么?有什么不舒服你就直说,别强忍着。”某只坐在老爸身边的椅子上,把我搂得紧紧的。看他们三人为我担心的模样,我又是内疚又是羞愧,脸上又愈发的热了些。
也不是说我家人有多夸张,实在是因为我跟一般人不太一样,虽然我自己没有那些记忆,但是听周围人描述,我有时候会突然莫名其妙的陷入自言自语的封闭世界、然后是突然莫名其妙的抓狂。
呃……就是那种突然安安静静痴痴呆呆、然后突然又暴躁异常又哭又叫。总之,场面是很吓人的。
我估计,他们三人对我昨晚上的事决口不提,定是我昨晚又抓狂了。
以免他们过分担心,我赶紧解释,“我没事,只是……被抱得有点热而已。”
老爸一副原来不过如此的安心表情、某只盯着我脸色变了变,而叔叔则懒得再理会我的斜眼瞪着毫无自觉的某人。
我窘,多么容易理解的三人啊……
一顿跟同时演了三场默剧似的早餐终于在我崩溃之前结束了。看墙上的挂钟,也早就过了上课的时间。我不太清楚我今天上午究竟有没有课,不过既然连叔叔都发话说了今天让我在家休息,我自然是乐得不用出门了。
当然,我决意要留在家里,某只自然是跟着不出门的。而老爸呢,竟勇敢的拒绝了叔叔的命令,也赖在家里好似我的影子一样跟着我,同时自动自发的把自己当作了一道隔墙,硬生生的把火得想跳脚的某只给隔离我两米之外。至于因为公司里有重要的事而不得不回公司、同时对老爸又威胁不能的叔叔,只好愤愤然的抓了钥匙走了。走的时候门还被甩得老响,害得我又忍不住在心底哭着想,叔叔不会把这帐又记到我的头上了吧?
两个老男人,外加一个很无奈的半老不少的男人,在偌大的别墅里一字排开,就像是舞龙似的在各个房间里穿梭——我是龙头、老爸是龙身、某只则是龙尾。突然觉得自己莫名的长了两条长长的尾巴,说不出的诡异。
我实在不习惯有尾巴跟着,所以我故意左拐右拐、左钻右串,就是希望能把粘着我的两人给甩掉。
“老爸,”甩不掉,我终于无可奈何的转身面对老爸他们,“你们难道都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么?”
“宝贝,你不知道啊,咱们家现在突然来了个危险的大野狼,我可得做好你的保全措施。”
老爸真夸张,把某只拦得远远的,还不时的瞪着视机靠近的某只。
哎,看来如果某只还打算跟着我,那老爸是一定会继续这么跟着我了。无奈,我只好询问式的看了看身后的某只。
某只耸耸肩,显然也不打算妥协,“我只是在做最、最重要也是唯一有价值的事而已。”
我有些慌乱的白了一眼某只,赶紧飞快的把自己的脸转回来,深怕两眼已经眯成一条逢的老爸看到自己绝对已经烧红的脸。同时随手抓来一只抱枕,死死的抱在怀里,好似报仇似的蹂躏着。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坏了!他怎么可以用这么痞的表情在老爸面前说那样的话呢?在为人父母面前对别人‘十五岁’的儿子这般露骨的调情,这、这、这简直可以称为犯罪耶!
“臭和尚,五年前你究竟是去寺院修行还是去牛郎俱乐部进修了?”老爸果然用鼻子哼哼的讽刺,还十分不满的双手抱胸、两脚大大的岔开拦在某只的面前。
而某只丝毫不在意老爸威胁的神情,反而是自动透明化了老爸,把他烧火似的目光直直的射到我已经很高温的脸上,嘴角仍旧挂着可以勾魂杀人的暧昧笑容。
“忍,你知道,这些话都是夜专属的,别说我没去什么牛郎俱乐部进修过,就算我真成了牛郎,也只是夜专属转享的。”
哇啊啊啊啊~!你干什么啦!你是在回答老爸的话耶,干嘛要用那种扰乱人呼吸系统和供血系统的眼神盯着我?你、你、你根本就是想用眼神谋杀嘛!
为防自己因为呼吸不能而昏倒,没有办法,我只好飞快的再次转回头,尽其所能的将身后可以烧穿我身体的眼神给忽略,没头没脑的做着一些事情。
最后幸好某人被老爸缠住,我才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的抱着布丁坐到沙发上看动画片。
等我看了大半集之后,吵闹的两人才缓过神来,也来到起居室挨着我两边坐好。毕竟陪我看了这么多年的动画片了,老爸也确实喜欢上这种被叔叔极度鄙视为幼稚又低能的东西,所以很快的,老爸便能和我一样进入佳境的欣赏起来。
而坐到我另一边的某只,却好像看得有些痛苦,整个过程中都是勉强自己看了两眼电视、然后又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和老爸乐津津的脸——显然他不敢相信我们会真的喜欢这种东西,大概,他过去认识的我们实在是难以让人将其和动画片联系起来的。
总之,在看到第二集的时候,无聊至极的某只终于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之前听到叔叔说他们都折腾了一夜,估计某只也确实是累了。见到某只终于睡死过去,老爸再也不勉强自己,也哈声连连。而我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见既然大家都困了,我便跟老爸说不如去睡觉去。老爸自然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回房间找来一块毯子披到某只的身上,指示我到客房睡并确保我把房门锁死之后也回房睡去了。
客房里虽然不是我自己的床,但幸好我并不认床也确实困了,所以很快的便失去了意识,香香的熟睡过去。
当我翻身不能、感觉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把我的身子框得紧紧的时候,我醒了。
这家伙,居然又这么轻易的爬上了我的床。
窝在某只的怀里,我睁开眼睛却一动不敢动,深怕把某只给弄醒了。
稍微抬头,因为不会再对上那带着暧昧痞笑的眸子,我终于敢放心的注视着时时诱惑我眼睛的脸。
眼前这张脸轮廓硬朗分明,双眉浓密、鼻梁坚挺;那深邃的眼睛闭起来,厚厚的睫毛在眼眶下投下两个弧形的阴影。润泽的薄唇也是微闭着,嘴角上还留有平日上勾冷笑或者痞笑的痕迹,坚毅的下巴浑圆结实,丝毫不似我的削尖。
这张脸,若没有那触目惊心的一道长疤,即便再老个十年二十年,也一样是个顶帅的人;哪怕现在带着吓人的疤,看仔细了,也只是让人觉得多了份黑暗的男人味。
这长疤,严格说起来甚至不能算是这张脸的败笔,只是,看着它,实在让我心里难受。
想着这样吓人的疤他究竟是怎么弄来的,我的手也忍不住轻轻伸出来抚摸疤痕。
“为什么你脸上会有这样吓人的疤呢?还有你的眼睛、你的手、你的脚,它们究竟是因为谁而变成这个样子?它们让我看得好心酸,我好讨厌它们变成这个样子。简直……简直是讨厌死了!”
心里一酸,我稍微将身子往某只温暖的怀里挤了挤,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眼泪就这么悄悄的流了下来。
碰到这个人,我不是被他迷得失魂落魄,便是为他心痛欲死。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我的大克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