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岛的风 上————季潮

　　“我要考虑一下。”

　　“警官先生，做大事的人不应该瞻前顾后，也许在你考虑的当会儿，又死了你的几个同事。”拜布尔冷漠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拳击训练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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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9 章

　　拜布尔换好衣服去见他的侄子莫西迪斯的时候，还没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稳，小魔头去冲来说一句：“你把CK给我吧。”

　　“CK？内裤？”拜布尔一时还没明白他的侄子到底在说什么，“你爸爸把你赶出来不会连内裤也不给你吧？”

　　一旁的阿列赫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莫西迪斯摸了摸头，装着严肃冷酷的表情说：“就是克拉克.凯尔（Clark Kyle），他名字缩写不是CK么？”

　　“我原来还没有意识到，那个小东西是CK的代言人。”拜布尔转过头去笑对阿列赫诺说道。

　　阿列赫诺也附和说道：“这下我终于明白超人克拉克.肯特（Clark Kent）为什么总是把内裤穿在外面了。”

　　莫西迪斯斜了一眼两个大惊小怪的人：“我想要他，你把他让给我吧。”

　　“我不给。”拜布尔依然微笑着却一字一句地拒绝了莫西迪斯的要求。

　　莫西迪斯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里面充盈着不满，以前要什么东西拜布尔都是很大方的：“你要什么作为交换？”

　　拜布尔倒也没有说话，拿过桌上的咖啡，慢悠悠地品了起来，倒是阿列赫诺心中起了波澜：如此看来，拜布尔似乎很重视克拉克，可是为什么一回来又去要了戈曼？但至少从此刻来看，戈曼和克拉克，一个都成不了雅科夫.杜诺佐夫的替身。孤独的王者，注定没有爱人的陪伴，他属于他的天下，不属于爱情……

　　拜布尔看着面前急切又不好发作的莫西迪斯，笑了声：“他不是我的男宠，在感情上他拥有完全的自主权，所以我给不了。”

　　莫西迪斯也卯上了劲，从拜布尔手里抢了咖啡杯，扔到一边：“喂，不许这么敷衍我啊？那个小家伙一天到晚把自己定位在你的男宠身份，我都快被他气疯了。”

　　拜布尔故作惊讶：“有人能气疯你？那真是太好了，族里的一群人会很高兴的！”

　　“拜布尔！”莫西迪斯咬牙切齿地在说道：“你到底给不给我？”在这个家族中，除了长辈，敢直呼拜布尔名字的大概就只有莫西迪斯了，甚至是大呼小叫。

　　可是拜布尔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反问道：“你先告诉我克拉克……呃，CK先生身上的那些吻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他身上……你不会……你不会和他睡过了吧？他是我的唉……”莫西迪斯急得就想任着性子冲上去揪住拜布尔打一顿了。却被阿列赫诺压住肩膀，禁锢在椅子上。“放手！”莫西迪斯怒气冲冲地喊道。

　　“那么我再问你，CK先生的那把价值不菲的克雷莫纳大提琴是不是你送给他的？”

　　“你到底有没有和他睡过？”

　　两个人就不依不饶地各自问着各自的问题，而阿列赫诺的神情却越来越僵硬，如果莫西迪斯抢去了克拉克，那么boss身边就只剩下那个代号为“毒药”的雅科夫.戈曼了……

　　莫西迪斯和拜布尔纠缠了很久，拜布尔这次是铁了心地采取不理会态度。最后两个人便无果而终，拜布尔看着莫西迪斯那辆拉风的红色法拉利跑车驶出自己的视线，对心不在焉的阿列赫诺淡淡说道：“克拉克……他似乎不再想碰音乐了，如果他愿意，送他去接受训练，他的手指很灵活，可以去学炸弹的安装和拆除。”

　　“是。”阿列赫诺实在是猜不到拜布尔心里到底怎么打算，按照他的原则是绝对不会碰自己的手下，这也是历代寇德家boss的原则。如今，克拉克可以算是完完全全的寇德家一员，拜布尔却碰了他。但是不用明明白白地问出来，阿列赫诺换了另外一个角度：“如果莫西迪斯少爷以后掌控大权，那么他和克拉克岂不是坏了历来的规矩？”

　　“我没有想过让莫西迪斯继承位置，我堂哥也不会答应他儿子坐上这个位置的。”拜布尔盯着阿列赫诺表面上平静的面孔，心里面叹了一句：我定下的接班人其实是你啊！千万不要让我失望，阿列赫诺！

　　戈曼一整夜都没有怎么睡着，翻来覆去，脑海里面都是一些破碎的画面——同事的死亡，贝丁的残忍，吸毒死亡的人，船只爆炸的冲天火光，还有拜布尔强要他的痛楚……该不该答应他的条件呢，而且还可以去查他的犯罪证据，真的是很大的诱惑。

　　月光从窗棱里面穿过，雕花镶金的置物柜上，闪过一线金属的冷冽光芒，白天的那副手铐，一想起白天的事情，戈曼又气不打一处来，总有一天，他也要拿这副手铐绑上他，狠狠把他压在身下！

　　突然，戈曼的脸就红了起来，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想要报复，只是想要洗去屈辱，戈曼暗暗说服自己，努力想要忘记白天得到的那些颤栗间的快感和喘息中的耳鬓厮磨。

　　早晨的阳光懒懒的爬上了海平面，戈曼刚刚起身，就听见管家过来敲门，说是拜布尔邀请他共进早餐。戈曼没有拒绝，梳洗完毕，跟着管家走下华丽的旋转楼梯，在楼梯口遇到拜布尔和阿列赫诺，也没有打招呼就大喇喇地坐在餐桌边。

　　丰盛的早餐让人食指大动，戈曼也不搭话，闷着头享受意大利奶酪和苹果馅饼。似乎并不想立刻告诉拜布尔他考虑的结果。倒是拜布尔先开口说道：“我已经和阿列赫诺说过我们之间合作的事情了，你以后可以在这幢别墅里面自由出入，但是你晚上必须在这里过夜，在出去的时候必须向我或者阿列赫诺报告行踪。”

　　戈曼抬起头来，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阿列赫诺，想对拜布尔说什么，又觉得有外人在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出来：“你的新游戏我可以奉陪，但是有一点，游戏过程中，我们不可以有类似于昨天的那种身体接触。”

　　“无法答应。”拜布尔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似乎能预料到拜布尔的拒绝，戈曼平静地反驳道：“如果要合作，我们就应该站在一个平等的层面上。”

　　拜布尔优雅地切着盘子里面的早点，带着同样优雅的微笑回答说：“我可是还给过你很优厚的条件，你可以查我的犯罪证据。”

　　“Boss！”

　　“拜布尔.寇德！”

　　阿列赫诺和戈曼同时喊了出来，却有截然不同的原因。拜布尔示意阿列赫诺有话以后讲，然后对戈曼说道：“你妹妹还在我手里呢，所以这件事情，我说了算。”

　　“你敢伤害我妹妹，我一定会让你死无全尸！”戈曼握着拳狠狠砸在餐桌上，一桌子的碟盘发出嗡嗡的震动。

　　“这一大早是谁火气那么大啊？”弗朗西斯科衣衫整齐，神清气爽地地出现在三个人身后，带着一丝温暖而明快的笑容。“今天乔会来西西里，我已经知会过管家了。”

　　拜布尔邪笑道：“怎么？那个娘娘腔耐不住寂寞了么？”

　　“他来了之后，你好好管住你的嘴，敢占他便宜，我就用线把你的嘴缝起来。”弗朗西斯科微笑着拍了拍拜布尔的脸。

　　戈曼眼看着弗朗西斯科和拜布尔又要上演双胞胎调情大戏，心里系挂着妹妹，便不管不顾地站了起来揪住拜布尔，而阿列赫诺手中的餐刀已经快一步抵住戈曼的喉咙，即便如此，戈曼还是吼道：“我妹妹到底在哪里？让我见她！”

　　拜布尔漫不经心地回答：“急什么，从你家乡摩尔曼斯克出发，然后飞机到罗马，然后再转机到巴勒莫机场，没有那么快，你以为航班是你家直升飞机啊。”

　　“boss，戈曼警官的家乡是伊尔库茨克，不是摩尔曼斯克。”阿列赫诺纠正道。

　　拜布尔作为一个地理白痴，具有绝对完美的厚脸皮：“咳咳，俄罗斯的地名一如他们国家的人名一样，让人很伤脑筋。”

　　弗朗西斯科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一幕“准流血”事件，语气一如平常：“你可以考虑买两架直升飞机，反正你的钱不用也是在那里发霉。”

　　“我不是没有飞机啊，只是那两架战斗机到现在都没有人买，我的停机坪放不下啊！”

　　两兄弟旁若无人地攀谈起来，剩下戈曼讪讪地松了手，阿列赫诺换了一把餐刀继续吃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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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 章

　　在书房处理完日常的事务，拜布尔叫住想要离开的阿列赫诺：“有什么话不用憋着了，想说就说吧。”

　　阿列赫诺冷若冰霜的脸有了一丝缓和：“boss，凡是你做的决定，我从来都是无条件执行，但是你和雅科夫.戈曼之间的合作，请您三思吧。”

　　“我想要留下他，阿列赫诺，关于这一点，我并不想和你隐瞒，但是我要强调的是——这是我的私事。”拜布尔十指交叉，表情认真地对着阿列赫诺说道。

　　阿列赫诺才放心下来的情绪又紧张起来，拳头都不自觉地攥紧：“boss，作为一个国际刑警，我不认为寇德家族和他的合作是您的私事，这很危险，尤其是你给他的特权，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我不会让他找到我们的犯罪证据。” 拜布尔的脸上一派轻松和自负。

　　阿列赫诺轻喟一声，低下头来：“您既然决定了，我无话可说，只有一点，请您不要忘记，雅科夫.杜诺佐夫已经死了。”旋而转身离去，礼貌地阖上门，心中暗叹了一句：我不会让您重新陷入危险和脆弱的境地，boss，请原谅我。

　　拜布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纵横多年，也许阿列赫诺对他的感情是他最难处理的事情。这个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得力助手，占据着他生活的很大部分，司机，管家，保镖，助理，杀手……拜布尔有时候会想，没有了阿列赫诺，不如自己找根意大利面吊死，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他迷路在不知名的地方。甩甩头不再去思考这些烦心事，拜布尔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一堆子弹里面找出残存的两根巧克力棒，从手枪下面摸出吃剩的薯片，然后从厨房里面偷渡一块提拉米苏和鲜榨的柳橙汁，大摇大摆地跑去弗朗西斯科的房间，霸占他的电视。

　　弗朗西斯科此刻望眼欲穿地坐在大厅沙发上等待紫玫瑰家族的继承人康斯坦丁.乔伊斯的到来。谁知道他的小爱人来了西西里岛，不先来和自己见面，而是绕到别处去和人谈生意。弗朗西斯科刚刚想要开车出去找寻乔伊斯，只见一个人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看见自己愣了一下神，然后恭敬地说道：“boss，杰罗姆死了！刚刚送饭去的时候发现的。”

　　叔叔死了！！！

　　弗朗西斯科知道这个手下是把自己当成了拜布尔，也不拆穿，跟着他前往地牢去一探究竟。

　　乔伊斯家族是西欧黑道的老大，这个声誉煊赫的家族表面上是英国女王授勋的爵士贵族家族，可是暗地里却掌控着英国乃至西欧的地下社会。杀人、毒品、奴隶交易、军火，能想到的生意，乔伊斯家族都插了一脚。而乔伊斯此次前来，是源于意大利的毒品市场因为贝丁的倒台和寇德家族的漠视变得乱七八糟，乔伊斯只好亲自过来看看，顺便把他乐不思蜀的弗朗西斯科领回家。

　　管家拎着行李箱走在乔伊斯身后，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尴尬地说道：“乔伊斯先生，二少爷一直在客厅等你的，或许正好有事走开，您要不要先去他的房间休息一下。”这个客人的冷漠比之自家主人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管家觉得今天别墅的冷气系统绝对是超水平发挥。

　　乔伊斯点了一下头，管家又转向另一旁保镖模样的人，询问道：“这位先生？”

　　“请给我安排在少主人的隔壁房间。”保镖回答了管家，平凡无奇的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

　　“是。”管家诺诺答应。

　　乔伊斯跟着管家来到弗朗西斯科的卧室，挥了挥手让管家和他的助手伊西利恩退下，打开房门便看到一个人横卧在大床上，玻璃茶几上杯盘狼藉，床上面散放着薯片和葡萄干。

　　乔伊斯皱了皱眉，一向自律的外科医生什么时候染上了这些坏毛病，果然不能放他在外面。伸手推了推床上的“弗朗西斯科”，只听见他嘟囔了一声还是迷迷糊糊地别过头去继续睡觉。电视机里面放着无聊的广告，乔伊斯拿过遥控关掉，一双手却突然搂上他的腰，强势地拖向对方的怀中。乔伊斯不喜欢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肘部弯曲向后顶了顶“弗朗西斯科”，示意他放开自己。可是拜布尔却被这样的推拒弄得半梦半醒，长腿一架，翻身越过，把乔伊斯压在身下，脑袋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当是抱到了一个舒服的抱枕。

　　乔伊斯有些恼怒了，也不多言，一把手枪抵住了拜布尔的喉咙，冰凉的金属让朦胧中的拜布尔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抱着一个冷若冰霜的男人——确确实实是个男人，虽然他俊秀的容颜容易让人混淆了性别，但是颈部的喉结却无法作假，顺着光滑修长的脖子，拜布尔看见维多利亚风格的丝质衬衫上面的金色徽章，盾牌造型，繁枝缠绕，一朵骄傲的紫色玫瑰正绽放着它最灿烂的容颜，上面镌刻着“荣誉属于乔伊斯家族”字样，这个玫瑰美人是康斯坦丁.乔伊斯，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拜布尔已经从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妖冶魅惑的紫瞳和领巾上的金质族徽认出了身下人的身份，一丝狡猾的念头浮现在拜布尔的脑海。

　　“干吗那么凶，这种东西还是收起来的好，擦枪走火可就不好玩了。”拜布尔不确定他弟弟会不会对着一个长得雌雄莫辩的人撒娇，但是他决定用这种语气贴着乔伊斯的耳朵说道，左手顺势想从乔伊斯的五指间夺取枪支的控制权，而右手把他的另一只手固定在头部上方。

　　乔伊斯躲开那只魔爪，枪托砸了一下拜布尔的手腕：“别压着我！”有洁癖的他恨透了自己躺在一个堆满零食的床上。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管家的声音：“二少爷，我已经让乔伊斯先生先行在您的房间休息……”

　　“知道了。”弗朗西斯科一边点头一边打开房门，却看见乔伊斯被拜布尔压在床上，举止亲昵，姿势暧昧……连着管家和保镖伊西利恩，三个人在门口呆若木鸡。

　　乔伊斯听见门外的异响，侧过头看见了弗朗西斯科变绿的脸，再看向自己上方近在咫尺的一模一样的脸，意识到什么想要推开，拜布尔却恶作剧一般在乔伊斯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空气里面炸开。

　　随而响起的是乔伊斯手中的枪，可惜被拜布尔机警地躲过子弹，而一只来自中国的景泰蓝花瓶成为了不幸的替罪羊。拜布尔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拉过弗朗西斯科当起了人肉盾牌：“喂，你家的这位怎么这么凶啊，好歹我是他大哥啊，这个凶悍的弟媳我可不想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