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微笑 第三卷+第四卷————拉克西丝·杨

　　君文乙轩闭上眼，任印刻在心灵深处黑发少年的身影闪过脑海，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那一瞬依然是心痛，可他脸上却淡淡地微笑：“嗯，我喜欢他。我相信他。”

　　他在说喜欢的时候，眼底满含着温暖的波光。

　　他把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永远都留给他，不，是整个心房，住在里面的会是一个最完美，最纯净的上官七戒。

　　“太好了！终于有人和我一样支持大神了！”少年兴奋地握住君文乙轩的手，“来，我们多聊聊他的事！一会上楼去我房间，我给你看我收集的他的比赛视频，那些现在网上已经找不到了！每次我要比赛前，都会反复看！”

　　君文乙轩一愣，血液瞬间沸腾了似的，心跳加速，剧烈得仿佛要跳出胸膛。

　　他受宠若惊地盯着少年，已经按耐不住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让少年立刻把珍藏的东西通通拿出来！

　　七戒，以前的你，会是什么样的？在赛场上拼搏的样子，会和现在在战场上剿灭敌人时的你有什么不同？我怎么从来没想到过，要去网上搜一搜你的视频呢！

　　后来，他通过那些视频，看到了过去的上官七戒，他曾活着的点点滴滴，他在那个灯红酒绿的世界留下的痕迹，他那短暂，却精彩的人生。

　　宾馆的房间里，一大一小两颗脑袋靠在一起，痴痴地看视频。

　　对少年来说，那些珍贵弥足的收藏，在君文乙轩眼里更是无价之宝。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看到过去的七戒，那依旧熟悉的身影却带有一种他陌生的表情，满怀希望和梦想，满怀憧憬和纯真，嫩绿色的眼睛清澈明亮，交织着坚持与执着，用失落和喜悦填满，简简单单，干干净净，不含有杂质，更没有颓靡的阴影，和太过复杂的感情。

　　那时候的热忱，如今却已冷却，甚至泯灭。

　　他喜欢七戒那时候会绽放光芒的双眼，然而也更心疼七戒如今冰冷隐忍的双眼。

　　他们看得最多的，是一个横空出世的格斗少年，站在偌大的赛场上，一身黑色的素衣显得他更加娇小瘦弱，平静的脸庞，执着的目光，缓缓收拢拳头贴在大腿两边小心隐藏着首战的紧张。

　　十二岁的七戒很娇小，但却有着不依不饶的眼神，顽强得像路边的野草，即使任人踩踏也不会轻易折腰。

　　他嫩绿色的大眼睛清澈而明亮，他稚嫩的脸时常带着温和而开朗的笑容，他在赛场上像个英勇无畏的武士，那认真的表情，那渴望胜利的抿住嘴角的小动作，让君文乙轩又怜又爱，简直不能自拔。

　　他小时候就很漂亮，可是那华丽的外表并不会影响他的实力，他用他扎扎实实的格斗技征服他的对手。红发少年的一些习惯动作和他很像，讲究实用和精准，君文乙轩想，也许是他的身体状况导致他不能使用花哨而华丽的技巧，那样比较消耗体力。

　　媒体总是很喜欢把他漂亮的外表拿来炒作，在他身上挖掘各种能够捧为偶像明星的要素，镜头也很偏爱他，总是是不是拍进关于他的小花絮：从更衣室间走出来时的微微羞涩与无奈，在场边认真地做准备运动，临上场前躲在角落边喝水，而后面对赛场冷静而渴望的目光，不是想要得到胜利，而是在看着更遥远的顶端坚定不移地试图征服它！

　　记者喜欢不断强调他拥有很多女性支持者，而他则不断强调他需要更多的对手认可他。

　　之后，仅仅隔了一年，十三岁的七戒却看上去一下子成熟了许多，他的笑容中多了一种坚韧的味道，他剃了个光头说自己想忘记烦忧，银幕上虽然看不到他被查出身患疾病被迫退出赛场遭受的打击，复出后依然被摄像机包装得光鲜靓丽的他却让人能深刻感受到他身上发生的巨大转变。

　　他的笑还是很青涩，却有了隐藏，他的话语还是很温和直爽，却有了忍耐。

　　十四岁、十五岁的七戒很沉寂，很低调，因为没有足够骄人的成绩引诱媒体眷顾他，唯一人们还会记得的是他清秀俏丽的脸蛋，可是这是在格斗界，而不是靠脸吃饭的演艺界，低调的人很难让人注意，他却只是默默坚持着努力，找回他曾经的辉煌。

　　转眼，少年长大了，从清秀蜕变为清俊，从娇小可人的正太变为清雅俊秀的少年，他消瘦却修长的身姿被体育馆耀眼的灯光包围时，更加出挑帅气。而那渐渐内敛成熟的含蓄微笑，依旧散发着他单纯的本色，永远都会毫不犹豫地往前冲，眼中强烈渴望胜利的目光依旧是那么简简单单。

　　有一段视频是关于他十六岁生日的，他被一个好兄弟搂着脖子，笑着说他要交个女朋友，绝对绝对要在今年告别单身。然后他的好兄弟就说，他找的女朋友要是没他自己漂亮，他们兄弟几个绝对不依。他推开他的好兄弟，对着镜头傻傻地笑。

　　那年，一个体坛人物秀节目里，大大的演播厅他坐在主持人的对面，有点羞涩却很随意，留着比现在清爽得多的短俏头发，喜欢穿带帽子或大翻领的外套，手腕上总是会戴各种标记的黑色护腕，性格稍显内向，却依然笑得很温和，很真诚。

　　主持人问到他身染的疾病，他一笑了之，只让人以为那些痛苦和挫折离他很远。

　　十七岁夺得全国冠军的时候，他笑得无比灿烂，那一刻一定是他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刻，那出自真心的高兴和满足毫无保留地展露在脸上，君文乙轩看了，心痛得咬紧牙齿直到牙龈发酸，快忍不住要流眼泪。

　　因为，七戒再也不会那样子笑了。

　　红发少年拿出来的视频都是七戒最美好最厉害的画面，可君文乙轩却想到这些背后的酸涩，想到七戒独自一个人熬过病痛折磨的样子，心痛得仿佛正被撕裂。

　　他忍不住产生想拥抱那时的七戒的念头，看着视频里他比赛时被对手打伤，最后脸上挂彩地冲镜头高兴，他更想拥紧瘦弱却又坚强的他，想抱得紧紧的再也不放手。可是，他能做的却只是感到无稽地苦笑。

　　那时候，他们还不认识。而那时的七戒，才是完整的。

　　当他们认识时，七戒已经支离破碎……

　　他努力想再拼合他，让他完整无缺，可是他发现，自己并不能扮演这样的角色。

　　七戒想要的，偏偏是他给不了的。

　　[“我只想有个家，一个平平安安的家，过安静的日子。可是原来这点小小的愿望，都是奢侈。”]

　　七戒，你的人生很精彩，至少，你曾经那些精彩过的痕迹，还有人记得。

　　司徒空，你是否知道，你毁掉了一个那么善良纯朴，能灿烂微笑的上官七戒，如果你看过那些视频，你作何感想？

　　第二十七章：矛盾

　　“等我下，我去拿小P过来拷点视频！”

　　“好，快点啊！”

　　依依不舍地走出少年的房间，满脑子依旧徘徊着全部关于七戒的画面，强悍的他，执着的他，坚强的他，微笑的他，有陌生，更有熟悉，仿佛想把他的每一点每一滴都深刻在脑子里，和自己的灵魂融合不再分离，然而还是不够。

　　离开的日子，思念只有增加却无一分一毫减少，想拥抱，当面对的是空气，意识到他在遥远的辉夜，苦笑已不能倾诉他满溢出来的相思。

　　原来，他如此爱他，爱到心痛，爱到发疯，爱到忍不住向寂寞投降，承认自己的软弱。

　　七戒，为什么我没有比司徒空更早一步遇见你，那个没有受到过伤害的你，才让我有勇气去争取，而现在，却只能远远看着你受伤，不敢伸手，怕已经伤痕累累的你承受更多的伤害。

　　为什么我们都是男人，就不能在一起，而你一定对这种感情深恶痛疾吧？

　　如果你知道，我对你有不正常的感情，对你也曾有过非分之想，你会不会开始逃避我，讨厌我？

　　你会不会，把我看得和那些伤害你的人一样？

　　七戒，为什么我不是那个能让你幸福的人……

　　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房间，门紧闭着，他脑子里乱，没多想就先敲门再说。

　　等了一会没反应，再敲，还是没反应，再敲……

　　“长官？”

　　轻轻的喊声带着一股急切，他对着纹丝不动的门皱了皱眉头。

　　房间里没人吗？

　　真是，为什么偏偏挑这时候——

　　一个投影盖在他背上，感觉到身后的空间忽然缩小，军人的本能令他直觉收紧臂膀，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白皙的手臂越过肩头，扶在门上。

　　同时，他感觉到左肩的重量，对方的另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有些用力，他被圈在一个男人的双臂间，紧贴着门。

　　“你跑哪去了？”冷喝声带着焦躁，极不耐烦。

　　而这话语就在耳边响起，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暖暖的呼吸触动耳膜。君文乙轩怔了怔，急忙回头，看见一张俊俏的脸却满是恶劣的表情。

　　流氓……

　　他当下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你也知道我是长官？大半天，你去干什么了？！你知不知道我到处找你！”

　　尹正冷着脸，目光很凶，一副心浮气躁的样子教训人，口吻也很粗鲁。

　　君文乙轩眨眨眼，这才想起自己下楼的目的：“呃，对不起！我……忘了……”

　　忘了？尹正冷笑：“我就知道你忘了！”

　　他冲着他的耳朵，声音有点大，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取出门卡，蛮横地塞进插槽，手一推，恶狠狠地替君文乙轩开门：“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把手机带在身边，跑出去一个多钟头鬼影都不见，瞎混到哪去了……”嘀嘀咕咕地，结果他却自己先踱进门。

　　君文乙轩看着气呼呼的尹正，很不好意思：“对不起，突然遇到点事，一下子就……你……洗澡洗了吗？”

　　“没有！”尹正大喝一声，气愤不已。

　　君文乙轩知道尹正的脾气，大少爷宠惯了，别人一不顺他的心，他就没好脸色给人家看。而且，确实是他失职，心愧之余忙安抚发脾气的长官：“我一会马上去叫人来看一下，你先坐会，想吃什么吗？楼下餐厅的菜还不错，你应该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买，要多少我给你买多少。”

　　边说，他还是念念不忘要拿小P到少年那拷七戒的视频，于是在旅行包里翻找起来。

　　摊在沙发上的尹正不满地瞪着他，被迁就了心情反而更恶劣。

　　什么啊，把他当小孩子哄吗？他是他长官诶！

　　“你怎么知道楼下餐厅不错？”尹正怀疑地问。

　　不善于撒谎的君文乙轩看见尹正极度糟糕的情绪，乖乖坦白：“刚才和别人在楼下吃过点东西……”

　　好哇！他空着肚子想等他回来一起下楼吃饭，结果他居然和别人先吃了！

　　无名怨火窜上心头，他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冷冷地质问副官：“你和什么人混在一起？”

　　君文乙轩觉得长官的口气实在有点粗鲁，心里很是别扭，不过还是尽量保持温和：“刚认识的，一个玩格斗的男孩，正好兴趣相投，就请他吃饭聊了一会。”

　　余音未落，尹正细长的眉毛顿时搅在了一块，本来就火气冲天的脸变本加厉，看着副官更加光火：“刚认识的你就请人家吃饭？什么家伙这么有魅力，你怎么不请我吃饭？”

　　尹正有时很直白，高兴就高兴，生气了也绝不掩饰，这些君文乙轩都能感觉到。

　　可是他知道尹正在生气，却觉得莫名其妙，认为他有点无事生非，故意找茬。

　　想想往日尹正差他买的东西，哪样不是他付账，害他调职以来头一个月过得极其清苦。

　　他可不像他家财万贯，他可是领微薄薪水，平日必须勤俭节约的工薪阶级劳动群众啊！

　　“请人家吃顿饭嘛，又没什么，刚好一见如故就多聊了一会，不小心忘了时间。”他勉力微微笑，不想自己也发脾气闹得两人对吵，便还是尽量说好话安慰尹正，“自说自话是我不好，所以你想吃什么尽管狮子大开口，我请客，行了吧？”

　　唉唉，荷包又要空喽……

　　楼下的餐厅贵，他给少年买单时已觉得囊中羞涩，如今还要打肿脸死充胖子，还好平时有积蓄，大不了一会去ATM机取钱。

　　长官如今在气头上，他只有尽量卖乖，先平息长官的火气再说。

　　他从包里拿出小P，然后等着尹正勒索他。

　　可是尹正瞅着他手里的小P，大为困惑：“你把小P拿出来干什么？”

　　“哦，我跟人家拷点视频，就在楼下，这次保证会马上回来。”见长官脸色还是很不好看，他老老实实说明。

　　尹正却突然从他手中夺过小P，又冷又凶地说：“拷什么视频，我现在不饿，你不许再跟我到处乱跑了。”

　　君文愣了愣，满心记挂着七戒的视频，越想越迫不及待：“我去去就回来，五分钟啦。”他伸手想拿回小P，尹正却躲开不给他。他无奈地看着闹小孩子脾气的长官：“把小P还我……”

　　尹正恶脸相对，一副流氓腔：“拷什么视频，看你这副迫不及待的德行，色情电影啊？”

　　“呃，不是……”君文乙轩被说得有点尴尬，心心念念注意力全在小P上，“你先把小P给我。”

　　“不给。”尹正耍无赖。

　　君文乙轩有点生气了，语气加重了一些：“给我！”

　　“不给！”

　　“你！……”

　　尹正微微昂头，趾高气昂，猖狂嚣张地瞪君文乙轩，小P在他手里牢牢握着，死不肯放的样子。

　　君文乙轩看他这么斩钉截铁，叹了口气，眼神一定，冷冷盯住对方的眼睛。

　　“还给我！”他郑重其事地警告到，终于也忍不住生气了。

　　看他那么执念的样子，好像即使以下犯上也要拿回小P，尹正揣测着究竟是什么视频对君文乙轩来说那么重要，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萌生了妒忌。

　　他不信小银真的会因为什么视频反抗他。

　　一时冲动，他用力推倒君文乙轩，后者跌进床，撑起身子怔怔地看他。而他居高临下地凝视那张俊秀温润的脸，忍不住想欺负。

　　看君文乙轩茫然而惊讶的表情，他心里跃跃欲试。

　　“不给就是不给，你的小P暂时由我保管。”他朗声，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宣布，“从现在开始你二十四小时跟在我身边，没我的指令，哪都不许去！”

　　长官在下属面前就是有绝对的优势，尤其是在“以服从为天职”的军队里，他不给与对方任何反抗的机会，摆出长官的架势，就算是假公济私的命令他，也要把他拴在自己身边。

　　不然，他那一个多小时空着肚子上上下下地跑，岂不是白费了？！

　　万一一不留神，君文乙轩又跑得不见影了，他绝对要杜绝这种事再发生！

　　何况，这小子居然还是到外面去和人家“私混”！

　　君文乙轩皱着眉头，哭笑不得地仰头看着长官，心里有苦却说不出：“喂……你这有点过分了吧？又是命令？”

　　“对！”

　　君文乙轩无力地叹了口气：“我……又不是你的私有物，就算我应该服从你的命令，难道我一点自由也没有吗？……把小P还我吧，我就拷几段视频进去而已，那视频网上已经搜不到了，只有那个男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