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事件发生的片段,是女鬼又怎样?她什么事都没做,只不过兴高采烈的坐上了那名骑士的机车后座,谁又能断言她一定会害他?她只想和他在一起,了结心愿,或许就能瞑目的去投胎啦!为什么坏她好事?凭什么坏她好事?
脑袋里塞满了不善处理的事情,殷遇闷闷不乐的走了几步,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啪啪、啪啪的振翅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抹巨大的黑影罩下,负责保护、照顾他的鹫凌空翻了一圈后落地,笔直的站在殷遇身前。
「你来做什么?」翻了翻白眼,殷遇少见的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这个高挺、英伟的男子,打从殷遇还是棵肖楠的时期,就已经认真、负责的守护着他,鹫也只有在面对夜晚的殷遇,那双深邃且严肃的眼睛才会有片刻的温柔。
「来接你。」平静的回答着,有着高挺鹰勾鼻的鹫,意外的带了点笑容。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鹫总是严肃、认真、恪守着他式神的本份,唯有在和殷遇独处时,才会有些许放松,他和殷遇的关系千丝万缕,当他还是只「鹫」时,停靠、休闲的正是殷遇这棵肖楠。
「多此一举,我又不是不认得路回家。」绷着俊脸,殷遇知道鹫只是克尽职守,没理由发他脾气,可是一想到自己老是被当成小孩,很难不迁怒在鹫的身上。
在那个屋檐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全都在自己拿手的领域中努力,所以很通信班得有机会全家凑齐,身为家长的两位大忙人,一旦偷空溜回家,鹫便会努力的凑齐所有人,让他们一家好好吃上一顿团聚、团聚,享受天伦之乐。
「我知道了,对了!鹫……你能不能别穿着围裙就跑出门?」眯着眼睛睨着那位身高超过190、人高马大的男子,殷遇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明明就给他一副好皮相,偏偏不知道哪学的品味,差劲到家了。
「对不起,出门前我正在煲烫。」永远可以这么认真、严肃的回话,鹫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装扮有什么不适宜。
殷遇再一次的翻翻白眼,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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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内的气氛明明有些微妙,又是制作灵异节目、又是接手偶像的何弼学,不意外的又偷溜回家休息,正趴在沙发上朝书房探头探脑;另一头,殷琳喜孜孜的在厨房里替那一盅热汤添料。
鹫脸色立变的冲了进去,这位鬼气森森的美女什么都好,总是厨艺糟糕到人神共愤,如果不想死,还是别碰她精心料理出来的「生化武器」!
至少,娶了殷琳之后,在这个家中辈份变得十分崇高的吴进,专心一致的在翻译着手抄本,这个世界上唯有这位考据狂风,才能如此欢天喜地地拥抱那位没人看得明白的古籍。
「何同学……怎么了?」瞄了瞄书房,殷遇感受到里头激荡着强烈杀气,好奇着问着一脸看好戏的何弼学。
这个长得很天真、稚气,可是骨子里却十分邪恶的男子,不成比例的大眼睛中写满了毫不掩饰的笑意。
「被挑衅了!竟然有人敢质疑坚哥的实力啊!太了不起了,真该为那个人放烟人!」夸张的拍了拍手,何弼学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的放肆笑着。他跟殷坚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风风雨雨时握手向前,歌舞升平时互相捅刀。自从女娲灭世的事件解决后,他们两人就一直针锋相对的以欺负对方为后。
「挑衅?玄学界的吗?」基于对家人的关心,殷遇随口问了一声,他其实不大想理会这些世俗事。
「嗯,听说是茅山派的?」回头看了厨房一眼寻求支持,何弼学也对整件事一知半解,他纯粹只是无聊、觉得好玩才瞎起哄而己。
「茅山派?」涂晶电视的保护镜面倒映出长发及肩的年轻女孩,夸张的挤眉弄眼扮个鬼脸,伸直双手顽皮的原地跳了几下。
「你那是电视看太多的结果。茅山派不光只是打僵尸而己,它其他是道教底下的其中一个分支,因为尊三茅真君为祖师爷,所以称为茅山派。真正比较起来,茅山派和你们殷家十分接近,都是利用符术、道术来降妖伏魔,唯一不同的是,茅山派是个门派,有缘的人便能加入,而你们殷家则是家传道术。」
招头起来脸不红、气不喘的接过话题,吴进改不掉他学者的性格,总是能对各类事物产生莫大的兴趣,并且认直播研究者。
「没错?所以我们才和茅山派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端了锅热腾腾的烫出来,殷琳飞了一记杂着爱意、骄傲的媚眼给自己丈夫。她就知道她没错嫁人,吴进的博学多才正是最吸引她的地方。
「恩怨情仇?听起来很值得研究啊!」双目放光,何弼学仿佛秃鹰嗅到腐肉般整个人兴奋起来。他正悉没什么好题材来充实他那个乏善可陈的灵异节目,就算他八字再轻、天天撞鬼,观众的胃口早就被养大了,区区一两只不凶不恶的鬼怪是满足不了他们嗜血的喜好啊!
「哪有什么恩怨情仇?就是不爽我们殷家是玄学界第一把交椅而己,有本事就凭实力把头衔抢过去啊!」冷哼数声,殷坚俊脸写满不以为意。刚刚通电话时,他念在对方有点年纪了才没直接翻脸。
这么多年没出声,轮到他当家作主后就有意见,摆明就是看他年轻好欺负,当年他父亲接位时,年轻不是更小?为什么就没人说话?说到底就是看冲着他来的,殷坚愈想就愈火大。
「你也不能怪他们,毕竟是很传统的教派啊!在他们眼中,小侄子真的只是个小鬼。」实话实说的安慰着,吴进很同情的看向殷坚。
当初让他继承殷家时,也闹出不少风波。虽然殷遇是名符其实的长子嫡孙,确实该由他继承,但是他年纪太轻,论资排辈还轮不到他,若不是最有可能当家作主的殷琳独排众议力挺,殷琳恐怕连自己家庭里的长老们都摆不平。
「那卫官在的时候,他们为什么就没意见?」
「大哥不算正式继承,那时绝大多数还是由老爷子作主的。后来大哥就那产了,更不可能办事,殷家的权力中心还是老爷子。茅山派那些怎么敢有什么意见!」
听着殷琳、殷坚姑侄俩你一言、我一句的讨论,最不相干的何弼学反而忿忿不平的弹了起来,哇啦、哇啦抱怨一长串,说到底女娲来邙的危机还是靠他的殷坚才摆平的,凭什么这么小看他?茅山派又出过什么力?实在是太超过了。
心里一阵温暖的将何弼学拉到一旁安抚,殷坚很开心这个和自己生死与共的家伙永远站在自己身旁相挺,不过,他不希望何弼学冲动无知而去得罪茅山派。要知道,会咒术、道术的不见得全都是好人,何弼学这样平凡人还哪边凉快哪边待着去。
「现在呢?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既关心又好奇的追问,吴进自从认识殷琳之后,生活就再也单调不起来,若有机会能亲眼瞧瞧茅山派的传人,吴进只怕会兴奋得几夜睡不着觉。
「没说什么,先是恭喜我继承殷家,再来就说改日会亲自登门拜访。」扬了扬俊眉,殷坚还没得傻得以为对方只是来拜访而己,他得为那天好好准备。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鬼气森森的哼了一声,殷琳也想到同一件事,姑侄俩相视后邪笑起来。
一旁的吴进跟何弼学则是各怀鬼胎,一个是想趁机近距离的研究、研究这个门派,另一个则幻想摆开擂台办个现场直播的公开赛。
「我没兴趣,你们随意。」看了看一屋子不正常的长辈们,殷遇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自顾自的晃回自己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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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范维忍不住的哈嚏声连连,无奈的吸了吸鼻子,只能继续骑着机车、冒着冷风,替老姐送资料,就有这种看似精英,实际上丢三落四的混蛋,才会奴役自己苦命的老弟半夜不睡觉的赶着去送资料。
「喂……快到了,不要想催了啦!」接起夺命追魂似一通又一通的电话,范维无奈的停下车,搔了搔乱糟糟的金发。
往他老姐事务所的路,他不是没走路,只是今日有些奇怪,像是在前一个路口转错弯,总之这个小公园看起来挺陌生。范维决定还是掉头走熟悉的路,要让范可心知道他因为迷路而耽搁了,肯定让她抽筋剥皮、死无全尸。
「哈……哈……哈乞!」打了个冷颤,范维揉了揉鼻子,才刚将机车掉头,就让无声无息站在路旁的女子吓了好大一跳。他刚刚骑过时,根本没注意路边有人,她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小姐,你……你还好吧?」滑着机车接近,范维关心的问了一声,这么晚、这么冷,一个女孩子站在路旁,现在的治安已经好到无所谓了吗?
穿着白洋装的女子只是垂着头,呜呜咽咽不发一语。正义感兼同情心瞬间爆发,范维觉得不能任由一个单身女子孤零零的站在路旁,猜想她或许是在等车,必要时他可以送她一程。
「小姐……」
「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那名白洋装的女子突然抬起头,惨白得泛着青筋的五官,龇牙裂嘴的狰狞表情,瞪大着就快要跌出来的眼珠子,范维惊叫一声的急退,机车重心不稳的翻倒在地。
「妈啊……大半夜的……」心跳速度一时半刻间无法回复,范维俊脸惨白的扶起车子,紧张、害怕的东张西望,刚刚那个恐怖的女子早就不见踪影,这不是撞鬼是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原本没什么宗教信仰的范维,下意识的边催着油门边喃喃自语,仿佛只要这样,满天神佛就会突然的保佑他。
往回骑了一阵,还没到前一个转弯的路口,那股令人寒毛倒竖的冰冷感又袭上背脊,范维害怕的用眼角余光偷偷的瞄了几眼,那名白洋装的女子正垂着头侧坐在后座上。
「你……为什么要欺负人?」幽幽的、哀怨的指责声从边耳边传出。那名白洋装的女子双手紧紧环抱着范维腰际,伸长着颈子挽到前方与他四目相对的瞪视着。
「啊啊————!」失控的尖叫起来,范维情急的想挥开那双环抱着腰际的冰冷双手,机车重心不稳的打滑,连人带车的冲向排水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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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愉快的跳下车,虽然不喜欢殷坚或何弼学将车子直接停在校门口,毕竟她不想再找理由解释,为何她的老爸会这么年轻了,不过,能跟他们同车天南地北的闲聊,一路开开心心的听何弼学瞎扯谈,的确很快乐,只要将那辆过份醒目的跑车停远,殷遇不介意那两位继续当「孝女」。
「小遇!」还没走近教室,殷遇就让好姐妹刘慈盈拉到角落去窃窃私语,范维昨夜出车祸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而且详情还颇为离奇。
「车祸?被撞了吗?」激动的就打算去医院探病。殷遇虽然名义上是范维的女友,可实际上她完全不了解当人家女友该做什么,就连约会的时间都让老弟瓜分一半。不过她猜想,照顾车祸受伤的男友,应该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吧?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不是,自己摔的。」摇了摇头,刘慈盈欲言又止。
「自己摔的?他是笨蛋吗?」不顾形象的惊叫,殷遇虽然欣赏范维的直线条,但是笨到这种程度就太过分了。
「听听……是撞鬼了。」眨了眨眼,刘慈盈神秘兮兮的意有所指。
愣了一愣,殷遇当然明白刘慈盈想表达些什么,她是唯一一个了解自己底细的人,同时又清楚殷遇的家庭背景,既然车祸的事件扯上鬼怪,那可能要殷遇家中的长辈出马才能摆平了。
「你怎么知道是撞鬼了?」沉吟了一会儿,殷遇不太相信以范维的个性,会惹上这一类的麻烦。讨厌范维的人,多半是血气方刚的高中生,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狠狠的打上一架,至于神神怪怪,说老实说,并不是你想碰就能随便碰上的,又不是她家那只奇葩,会走路的灵异雷达。
「呃,是……是小铁说的,他一大早就去探病了,然后……跟我说的……」俏脸煞时红透,刘慈盈害羞的垂下头去,殷遇愣了老半天还反应不过来,脑袋搜索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小铁」就是范维的好友兼竞争对手——铁年泰。
「你跟铁年泰很熟啊?」不怀好意的取笑着刘慈盈。殷遇曾拉着她出来玩过几趟,自然而然的跟范维那一挂哥儿们熟识,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偷偷摸摸走在一起,一开始她还以为刘慈盈喜欢的是自己家那个毫无人性的老弟。
「还、还好啦……就一起去玩过几次啊……」娇羞的笑了笑,刘慈盈轻捶了殷遇好几下,阻止她继续拿这个话题取乐。
「我还以为你喜欢遇仔呢!」
「我还是很欣赏他啊!只不过,他对谁都一样不冷不热的……」
「我回去一定要嘲笑那个家伙,失恋的笨蛋!肯定会躲藏被窝里偷哭!」
「会吗?遇仔不是这种人吧?况且,这又不算失恋啊!」
「说的也是……那个冷血又没人性的家伙一定会面无表情的说『哦』。」
「是啊!是啊!一定是这样!」
两个高中女孩躲在角落里嘻嘻哈哈。
上课钟响,刘慈盈挥了挥手急奔回教室。
殷遇站在楼梯口想了一会儿,包包一拎又溜下楼去,她决定还是要彷傚电视剧的狗血情节,赶到医院里照顾重伤垂危的男友。
忍不住的伸手挥了挥,试图消散些空气中的消毒水气味。也许是心理作用,又或者医院里真的时时刻刻都在保持清洁,总之,殷遇十分不喜欢这股气味,若非必要,她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
望着病床上的金发男孩,紧闭双眼正在沉沉睡着,殷遇好看的唇型微微上扬。她真的非常喜欢她,愈是交往,她就愈觉得范维可爱。
阳间太复杂了,动不动就上演争名夺利,凡人无知无觉的经历了女娲灭世的危机,这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不幸,如果不记取教训,改善那些丑恶的习性,用不着多少年,又会因为阳间充满恶念,而让创世女神再次降临。
所以殷遇才会觉得范维珍贵,他实在傻气得太过份,直线条的脑袋从来都不会转弯,不高兴就发脾气再不然就打上一架,一点都不懂得计算,如果世界多几个这么单纯的人,也许就能让女娲继续沉睡下去。
「喂……这种时候你应该吻我一口,然后我才醒过来!等很久了啊~!」闭着眼睛低声笑着,范维装睡装得太刻意,傻子才会不清楚他的意图,殷遇甩动着及腰长发,笑笑的掐了他大腿一记,痛得对方哇哇乱叫的弹了起来。
「拜托你用脑子啊!哪有人装睡装得这么假?呵呵——有没有哪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进来检查啊?」说着、说着殷遇就想去请护士还有医生进来检查一下。她不清楚范维的伤势窨有多严重,但是听说连人带车撞进排水沟里,应该不算小事吧?
「没事!只是皮外伤,是医生硬要我留院观察一晚的。」连忙拉住殷遇,范维一边解释一边伸手指了指自己脑袋。现在确实还有一些昏昏沉沉,不过范维严重怀疑,这是因为他老姐冲进门,大吼大叫狂训他三十分钟所造成的后遗症,跟车祸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会摔车呢?我记得你的技术没有那么糟糕啊!况且,可心姐姐不是将你的宝贝重机锁起来,你现在只剩一辆小五十能代步,这样还飞车失速?」殷遇小心翼翼的询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