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爱偷心之二 寂寞罂粟————湖水幽蓝

作者:湖水幽蓝  录入:03-25

这倒是很重要的情况,苏毅马上猜度著那个上锁的房间里到底是什麽东西,需不需要进去探查一番?

又跑到方老爷子那里问候了几句,老爷子白了他几眼,突然发起脾气来,双手使劲拍著拍轮椅扶手,贞嫂连忙说:“不好意思啊,老爷子不喜欢生人,老小孩一个,你别生气!”

苏毅讨了个没趣,讪讪地离开了。他走出大门,顺著弯曲的石阶下山,山下有一块挺大的停车场,不过现在只停了一辆车。

看到苏毅,车里跳出一个二十岁左右年轻人,笑嘻嘻地说道:“苏大哥,二少爷特意让我留下来,你要去哪里让我送过去。以後我就是你的司机兼保镖,我姓武,你叫我小武就好。”

保镖?这个小武身材瘦小单薄,真有什麽意外,苏毅保护他还差不多。一向多疑的方越骁果然是不放心,有了这个跟屁虫,以後干什麽都很不方便。

苏毅无奈坐上车说:“找个热闹安全的地方,喝酒什麽的。”

小武开车来到了山坳那边的“繁华”小镇,找到一家酒馆,一起坐下喝酒聊天。

这时候,门口黑压压走进了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陈易捷。他径直朝这边走过来,哈哈笑道:“苏兄弟,余先生有请。”

苏毅赔笑著站起来,即使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著头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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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比较忙,更新慢,见谅。

 


15 浪漫

苏毅再回来的时候,浑身僵硬,脸色狰狞,白衬衫上喷溅了大量鲜血,看起来很是骇人。

贞嫂说少爷带著画板去山顶画画去了。他还会画画?苏毅嘀咕著往山上走去。

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里,是个大阴天,虽然没有下雨,但是雾蒙蒙的,草木在湿润的空气里都显得格外新翠。

方越骁穿著一件沾满油彩的旧衣服,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是一块大大的画板,而他正看著远处秀颀的山峰发呆,平日的桀骜不驯消失不见,满身都是落寞。

这安静的一幕让苏毅心跳都漏跳了一拍,比起床上的热情似火,这样略带忧郁的方越骁一样让人动容。

苏毅悄悄走过去,想看看他画了什麽。这是一幅油画,才画了一小半,只大面积地涂抹了阴沈的天空和远处绿色的山峰,还没有添加细节,不过看来他是想画那边的罂粟山谷。

画很有功底,可苏毅的心沈了下来,罂粟主题,是的,方越骁再如何美丽可爱,终究也是一朵含有剧毒的罂粟。

方越骁听出他的脚步声,没有回头,一边用调色刀调颜色,一边问道:“你怎麽来了?”

苏毅答非所问地先夸奖:“画得真好,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可以说是专业水平了,不可思议。”

方越骁一边画画一边笑道:“不可思议什麽?难道说,我一个黑社会出身的烂人,就不配拥有这麽高雅的品味?我不该会画画,只应该制毒贩毒,杀人放火,嫁祸栽赃,是吗?”

又用这样的反讽口气说话!苏毅不禁生气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越骁转过身要看苏毅的脸色,却先看见了衬衫上的大片血迹,他忙放下调色板,焦急地问道:“怎麽了?!受伤了?!”

“全是别人的血,”苏毅烦躁地扯下沾满血迹的衬衣,大咧咧地赤裸著肌肉饱满的脊背,“你的好父亲和好哥哥,试探我来著。”

“他们逼你杀人?”方越骁显然很了解余家父子。

“准确说来,他们没有。”苏毅苦笑著说,“他们只有暗示,但我知道,如果不果断地把那两个被查出来的卧底杀掉,我就会被怀疑。”

苏毅越说越气,那两个人,也许跟他不同部门,但一样都是来金三角的卧底。看到他们被折磨的惨状,他心理上的冲击可想而知。余震廷这麽做,可以说是试探,也可以说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这才是开始而已,”苏毅生气地说道,“早晚要死在他们父子手里,除非我自己能有一定的实力。”

方越骁盯著苏毅的眼睛,半天慢吞吞地说道:“你想要实权,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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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毅极力镇定著自己,理所当然地说道:“什麽实权不实权的,我就是想在金三角立足保命罢了。”

方越骁冷笑道:“你也知道,这里不是国际刑警组织,这里是金三角,实权就意味著贩毒。你不怕你父亲的在天之灵不安宁吗?你那麽用心地收集的剪报簿岂不成了笑话?”

苏毅的脸色微变,苦笑了一下,要想混到高层,一定会有些不得不为、出卖良心的事情,要狠毒,要绝情,要铁血,像今天这样亲手杀害同事也只是小意思。卧底不是那麽容易当的。

要想欺骗别人,必定要先欺骗自己,而当最终出卖的别人的时候,往往连带出卖了最初的自己。

苏毅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苏毅了,单纯的热血激情已经变成了复杂的尔虞我诈。但是,想要对抗罪恶,你必须先沈浸罪恶,了解罪恶。

苏毅苦笑著摇头说道:“还有得选择吗?拜你所赐,外面的自由世界已经不属於我了,既然来到这里,就要按照这里的规则行事。”

“好了,好了,”方越骁笑了,“别说的那麽沈重,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可这里派系复杂,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得了主,别著急,慢慢来,我会支持你的。”

苏毅脸色晴朗了一点道:“好,可你不要食言。”

由於阴天,山顶上很快黑了,方越骁收拾好画具,跟苏毅一起往山腰的灯光处走去。

刚走进房间,就见屋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品盒,桌子上放不下,有些就直接放到了地板上。

贞嫂说:“少爷,这些都是各位头目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他们知道你不爱热闹,派人送来就走了。还有,余先生打电话说送你的东西已从国外寄来了,很快就到。”

方越骁平淡地说声知道了,苏毅却大吃一惊道:“今天是你生日?”

“是明天。”方越骁不在意地说,也不拆礼物,只吩咐贞嫂收起来。

苏毅有点不自在,所有的人都送了礼物,只有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晚饭的饭菜很美味,苏毅却觉得食不下咽。他对方越骁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是对立的关系,另一方面却不愿意别人分享他们之间的亲密,可方越骁的生日,独独他被排除在了事外。

苏毅急匆匆吃完饭道:“今天很累,先回房休息了,明天见。”

方越骁才只吃了几口,只当他还在为白天要实权的事情生气,站起来送他到餐厅门口,眼看外公正低头吃饭,忙拉住苏毅的手,踮起脚尖偷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道:“答应你的事情就会想办法,别生气了。”

方老爷子听见门口的动静,狐疑地转过头,正好看见外孙和男人接吻的画面,他脑筋不清楚,却知道这事大大不妥,立刻生气地哼叫起来。贞嫂忙拿手绢给他擦嘴,安慰说:“老爷子,他们开玩笑呢,来,再喝口肉粥。”

被长辈抓住这种事情,两个人都很尴尬,方越骁连忙回到餐桌,苏毅讪讪地走出去了。

回到自己房间,苏毅把所有的现金都找出来,一共也不多。

他有三个账户:他的私人账户,外公生前给他存下的信托基金,还有一个,是来金三角前,麦sir交给他的行动经费。信托基金在他25周岁之後才有权动用;而且卧底任务是绝密的,他现在还是个货真价实的通缉犯,他的账户肯定被密切监视著,万一被不知情的警察盯上,是自找麻烦。动用国际刑警的经费给毒枭买礼物?苏毅做不出那种事情。

把所有的钱都装进口袋,苏毅偷偷地溜了出去,悄悄找来司机小武,问道:“这附近最好的商店是哪里?”

小武眯著眼睛笑道:“给二少爷买生日礼物吗?我带你去最好的店!”

开车来到几家商店处,匆匆进了其中一家。苏毅立马愕然:形状、颜色和材质各异的男女性用具,堂而皇之地摆在显眼的位置,让人脸红也不是,躲避也不是,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这就是你们最好的店?”苏毅哭笑不得。

小武拍拍脑门道:“走错了,应该是隔壁。”

可以想象,这样的商店的隔壁,也高雅不到哪里去,大都是些真假可疑的烟酒、香水、名表之类,俗气得很。

苏毅一心想要买个与众不同、有意义的礼物,可这里根本找不到。正焦急间,突然想到方越骁在山上画画的情景,他连忙问小武道:“哪里有卖油画或者画册的?”

小武嗤笑道:“苏哥,你就别开玩笑了,吃喝玩乐的东西这里不缺,艺术倒是个稀缺玩意儿,除非去很远的大城市,可天这麽晚了,咱们到那里都深夜了。”

苏毅毫不迟疑地说:“现在就去!明早买了东西再赶回来。”

小武惊道:“不是真的吧?不睡觉了?”

苏毅二话不说,把小武推进了汽车。

一开始是山路,汽车开得很慢,颠簸了半夜,终於开到了一条柏油路上。小武放心下来,说道:“幸好没有出事,从这里一路向南就是缅甸第二大城曼德勒了。”

苏毅从来没有坐过这麽颠簸的车,也从来没有这麽酸得要死找浪漫。

就是觉得,要送一份礼物,不是送给方家的二少爷,不是送给他此行卧底的目标,而是送给那个矛盾而寂寞的方越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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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一直节奏太快,舒缓两章培养感情,接著再刀光剑影。。。。

 


16 变身

就是觉得,要送一份礼物,不是送给方家的二少爷,不是送给他此行卧底的目标,而是送给那个矛盾而寂寞的方越骁。

苏毅换下小武自己开车,到曼德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问清了大学附近有几家画廊,开车过去,足足又等了两个小时,画廊才开门。苏毅冲进去,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那幅叫做《苏醒》的油画。

这是一幅很常见的海上日出图,旭日冉冉,碧海潮生,一艘白色的游轮正要启航,海面上波光粼粼地反射著各种颜色的光辉。

苏毅不怎麽懂画,更不懂构图笔法意境之类,但这幅画就是他想要的感觉,阳光灿烂,万物苏醒,充满了希望和温暖,这就是他想要给方越骁的阳光味道。

画廊主人察言观色,断定苏毅可以大宰一把,张口要了个不小的数目。这画笔力不错,可毕竟只是一个无名画家的普通作品而已。小武拉了拉苏毅,要他讲价,苏毅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疲惫不堪,竟然没要求打折就直接付钱买下了──而且他觉得,这份情谊更不应该打任何折扣。

回去已经是午饭时间了,苏毅给了小武五十美元的辛苦费,兴冲冲地带著画跑进房间。

方越骁正在那间唯一上锁的房间里,他打开门,示意苏毅进来,而他自己正拿著手机讲电话:“收到了,父亲,谢谢你。”

苏毅迟疑地走进去,他对这个神秘的房间有过不少揣测,武器库,毒品库,金库什麽的都想到了,但事实却让他大吃一惊又哑然失笑。

只是个画室而已,方越骁那幅没有完成的风景画正放在那里,墙上则挂了不少画作,大多是大师名作。

方越骁没顾得理他,还在跟余先生讲电话:“我早就注意到这幅画在黑市拍卖的消息了,只是想到成交价肯定是天价,我这点家底,就没去竞拍,没想到那个神秘买家就是父亲你啊。”

苏毅心里一凉,看到墙角处一幅刚拆封的油画,原来自己竟然跟余先生的礼物撞车了。余先生送的,肯定是国际大师的名作,而自己这幅,只是普通之极的烂俗风景画。

苏毅往後缩了缩,把自己相形见绌的礼物藏在背後,跟余先生比起来,他觉得自己窝囊极了。

方越骁终於放下电话,冷著脸不悦地问苏毅:“去哪里了?为什麽一夜没回来?!”

不管再怎麽难堪,买好的礼物也要送出去,苏毅把画递给方越骁,道:“送你的礼物。”

方越骁惊讶地接过来,叹道:“啊!是一幅画!”

苏毅苦笑说:“跟余先生的礼物比起来,这都不值一提。”

方越骁正在低头看画,听到苏毅的自怨自艾,他抬起头问道:“你一夜没回来就是和小武去买画了吗?这方圆百里之内都买不到的,你们去哪里了?”

“曼德勒,”苏毅又累又困又沮丧,“结果给自己找了个难堪。”

方越骁看著苏毅因为熬夜而通红的双眼,曼德勒到这里,来回要好几百公里山路,虽然不到千里,虽然不是鹅毛,可方越骁却感觉到了其中深沈的情意。

他轻轻放下画和画册,抱住苏毅喃喃说道:“傻瓜!我从来没有收到过这麽珍贵的礼物,我喜欢日出。”

後来,苏毅经常会回想到方越骁这个生日,就是从这一刻起,他们好像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可是,有很多事情,并不是有爱就可以了。

方越骁小心地拿著油画,亲手挂在了书房的墙上。

“这画你花了多少钱?”方越骁习惯性地打开笔记本电脑,记录这幅画的信息。

“手头现金的大半。”苏毅自嘲地说,“我知道买亏了,可当时根本没心情讲价,就是心急火燎想赶回来送你。”

“傻瓜,你不用不好意思,”方越骁微笑著说,“父亲送我那幅,是野兽派大师马蒂斯的失窃画作。那画是贼赃,就算价值再高也是见不得人的。”

苏毅知道方越骁是在安慰自己,便也笑著转移了话题,指著画室中间那幅没有完成的作品说:“我看你画得很不错,跟专业的老师学过吗?”

方越骁顿了顿,露出回忆的表情,慢慢说道:“是一个流落到金三角的瘾君子教我的。我妈不准我学这种没用的东西,况且那个老师还吸海洛因──在金三角,抽几口大烟没什麽,谁要是吸海洛因,也没人会再相信他的。我妈发现我跟他学画,狠狠教训了我一顿,我平时都很听话,那次却跟她大吵大闹,最後还是惊动了外公才平息下来。外公最疼我了,托人去买了全套的画具,还把那个男人安排在家里教我学画。”

“那他现在哪里呢?”苏毅奇怪地问道,“离开金三角了吗?”

“死了,吸毒过量,”方越骁淡淡地说,“吸毒的人有哪个活得长的?毒品这东西,害人不浅是真的。”

苏毅暗叹了一声,感慨道:“他一个画家,怎麽跑到金三角来了?”

“不知道,他从来不讲自己的事情,连真名叫什麽都不肯说,因为他觉得自己辱没祖先,每次他难过发疯就只能靠毒品冷静下来,”方越骁缓缓说道,“他死的时候,我很难过,因为他走了,我就再没有人可以分享这点爱好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黑洞,都有不能触及的往事,它潜伏在暗处虎视眈眈,在你脆弱的时候爆发,而且一旦爆发就不可收拾。

苏毅是,方越骁是,那个不知名的瘾君子画家也是,你我都是。

苏毅和方越骁都有点沈浸在这个故事里,尤其是方越骁,眼中孤寂的神色越来越浓。

苏毅不忍他难过,玩笑道:“我也喜欢画画,不如往後你教我,我看你可以以画谋生啦。”

方越骁失笑道:“多谢奉承,我要哪天不当毒贩的话,没准就当个流浪画家──只是,金盆洗手?国际刑警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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