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随意动 + 番外————铜钱串

作者:铜钱串  录入:03-15

“喝茶难免会喜欢上某一两种类型,有了偏好,也就无法将所有的花都泡成好茶。清水是花的根本与源泉,品味好水的神韵可以更好地理解花。”

 

她请我来难道只是为了跟我研讨茶道花情水理?!还是要与我讲道理说禅缘打机锋?!

 

我不再答话,静默喝茶。可否进入正题了?并不是人人都有闲情逸致种花制花泡花。

 

 

“听说陈律师是小犬的好友?”蒋夫人坐姿端庄。“响并不得照嘉的宠爱,响太活泼,不合蒋家人的古板脾气,”她叹了口气,“我先生请你来可是为了立遗嘱之事?”

 

我不置可否。

蒋家的家事,我作为外人最好不予过问,所以忽略她的前半句话。基于律师的职业道德,不透露主顾的信息,对于后半句自然不予回答。

最贴切的态度,只能是沉默。

 

半晌,她低头轻谓:“明知从陈律师这里问不出什么,但作为母亲的心还是指使我多此一举了。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哪里,是我打扰了。”我放下茶杯,顺势告辞。

出了偏厅,在门口遇到蒋照嘉,“内人是否向你说了什么?”他显然的不放心。

只是,他问的不是他老婆向我说了什么,而是,我向他老婆透露了多少。

我笑,言语恭顺,“蒋夫人请我来只是喝茶,闲聊了些泡花茶的心得,无关国事、不谈政治。”

 

蒋氏目光电闪,瞬间亮如长虹,但又在瞬间平顺,道声‘劳烦’,示意仆人推他入内,与我擦身而过。

我若无其事地离开,听到内里传来蒋夫人的感慨:“你有多久没有到我这里来了?如果我不请陈律师过来,你是不是仍然不会来?你…………总是防备着我……我真不知道你是否爱过我。”

蒋照嘉长叹:“你又胡思乱想了。”

 

 

输的人,赢的人,究竟是谁得到了幸福?

 

 

离开蒋宅,马不停蹄去找蒋响--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路上与蒋响通了电话,“你在哪里?”

“家。”他发出单音。

“哪里的家?我刚从蒋宅出来,怎么没有见到你?”

“我自己的家。”

还不是你老子的钞票买的房子,怎么会是你自己的家?“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谈。”

 

“不。”他仍是单音节的欠扁回答。

“那么,你给我个地址,我过去。”忍耐。

他给我的地址离我住的地方并不远,环境不错,但对他来说仍是屈就。

 

房门打开,门口出现一个被帽子、墨镜、口罩遮盖得严严实实的男子。我惊得一退,“蒋响?!”

“嗯,”真的是蒋响的声音,今天的他好古怪。

 

“你父亲打算立遗嘱,希望你回蒋宅一趟,否则蒋氏的遗产将全数留给他人。”我开门见山传达蒋氏要我传达的话。

响趴在我身边,充耳不闻,“为什么你的皮肤这么好?为什么你不长痘痘?”

“什么?”我问。

他低下头,透出无限哀婉幽怨,“我脸上长了一颗青春痘,没脸见人。”

气绝!!

他捂这么严实就是为了遮盖脸上的一颗青春痘么?甚至因此连门也不肯出?!

 

不理他!!

 

“你父亲已经为你安排了几名元老教导你相关事务,只要你肯回去用功学习,你父亲还是希望由你继承他辛苦打下的江山。”

“意,”他的手摸过来,“你知不知道,你说话时有多么诱人。”

我拍掉他的手,怒目而视,“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不止你父亲,你母亲也很担心你!”

他退后一些,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整个身子都蜷在沙发里,“她才不会担心我,她担心的是以后没人供养她的花房。”他的眼睛象猫眼一样泛起绿光,“你见到她了么?是不是也被他迷得七晕八素分不清东西南北,就此沦为她的奴仆?”

 

我气极,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她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你怎么可以这么形容她!”

“哼,”他拨开我的手指,“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她寂寞时总会带大堆的男人回家,与他们打情骂俏,才不管自己已经是个有老公有儿子的老女人,那种笑得骨头都酥了的样子…………”

 

我挥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响亮的声音震得我自己也愣住了。

 

响愕在一旁,半晌,挑唇轻笑…………

我以为他要发作,担心地后退了一大步。

 

谁知他只是笑笑,仍窝在沙发里,动也不动,“意,你的正义感总来得这么突然,下次要记得先打个招呼,叫我也好有个准备。”

 

“对不起。”我绝不坚持我的立场,道歉如流水。

 

响摇头,脸孔埋在膝盖上:“有什么好道歉的,你我都知道,道歉一点用处也没有,死人不能复生,活人也不会多些安宁,出口的话更是收也收不回来……再说,我也不应该当着你的面说她的坏话,母亲的形象在你心中一贯是无与伦比的高贵。只是,我的母亲,我比你更清楚,而你的母亲,还不是一样把你扔到了孤儿院里?!”

 

我咬紧牙,一言不发。

 

响也不再说话,头埋在膝上,偶尔抬眼看我。

 

语言,比刀子还锋利,伤害后往往难于弥补。

 

“如果你改变主意,肯回去继承家业,请于下周一上午8点钟到蒋氏总部参加董事会议。”我传达该我传达的,离开我须离开的。

 

 

“意,对不起。”响说。

 

既然道歉没有用,为什么还要道歉呢?!

 

 

《心随意动》第五章

 

半夜,被恶梦惊醒,有些冷,难以再睡。披衣坐在窗前,看窗外人来车往,寂寞的夜一样是明亮着,灰暗的只有自己的心情。

离开蒋响那里,开始不停地想起孤儿院的那些日子----平凡、艰苦、温馨……每日只觉得觉不够睡,何尝会有失眠这回事?!

 

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注定要失去另外一些,得到与失去,在哪里才是平衡?

 

 

天渐渐亮起来,空气中的微尘在太阳升起之前,已经折射出青白的光,天与地之间飘着轻浅的薄雾,裹抱了楼宇、草木,游移飘散,若即若离。开了窗,新鲜的空气从鼻腔凉丝丝渗入胸腹,涤荡一夜的沉闷。

洗个脸,头脑清醒得象塞了块冰。

推门出去,路上没什么行人,偶尔的车辆排着废气呼啸而过。

走着走着,已经到了郊区的山前。太阳也升了上了,却不肯露面,摆着架子,先洒水清道。雨不大,刚刚淋湿路面就停住了。

 

 

“随意哥哥----”尖锐的声音呼叫着扑过来,入怀是两具小小的身体,一个是有些兔唇的的12岁小女孩--箫荧;一个是无法发声的10岁小男孩--刘燃晨。

 

“你们怎么这么早起?”我问。

“还早?太阳已经晒屁股了。”小女孩说话粗俗。

 

我捏捏她的脸颊,绵绵软软,一时不舍得放手。小女孩一掌拍开我的手,“男女授受不亲,随意哥哥不可以对小淑女性骚扰,传了出去你会讨不到老婆的!还好我们是一家人,可以暂时帮你隐瞒,也省得你以后没有儿女还要靠我们替你养老。”

 

小男孩拉住我被拍掉的手吹了吹,做出‘痛痛飞走了’的动作。

小女孩立刻将他的手拉开,叫道:“哎呀,他是大人了,皮粗肉厚,才不会痛,不用你鸡婆。”

 

我大笑起来,一手一个,拉他们往山的一侧走。“你们为什么在离院子这么远的地方玩?”

“呀--”箫荧大叫,“都怪你突然冒出来,害我忘了正在执行的任务。”

“任务?”

“宣宣和奇奇生病了,我和燃晨正要上山采药。”

 

我一把把两个急吼吼的小人儿拉回来,“带随意哥哥过去看看,随意哥哥来想办法。”

 

“不行!”不淑女的小淑女一口拒绝,“他们发烧很厉害,不能耽搁,一定要赶快去采药。”

“不怕,随意哥哥会带他们去医院。”

“看医生要很多钱,我们没钱。”

“随意哥哥是有钱的律师,哥哥来付钱。”

“坏律师才会有钱,随意哥哥是好人,才不会有钱。”

 

我苦笑起来,随意哥哥就是一个怀律师哦!!

 

 

我硬拉着他们往前走,强调值得信赖的随意哥哥一定会负责宣宣和奇奇的医药费,不会把他们抵押给医院。

 

 

“陈先生。”春子阿姨很客气。

他是一直照顾着我的前任院长的陪嫁丫鬟,院长死后一直是她在打理孤儿院。

 

“宣宣和奇奇病得很厉害么?”我问。

她叹口气轻轻点头,花白的发拂落额前。

她领我到宣宣和奇奇的房间,仍然是院长留下的规矩--生病的孩子一定要和健康的孩子分开住。

“两个孩子前天开始感冒,昨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谁知道今天一早竟发起高烧来。”

 

“我带他们去医院。”不用温度计,手掌一摸已经知道非同小可。宣宣三岁,奇奇快要五岁,并不是耐劳耐操的成年人。我一手抱起一个,小小的身子软倒在怀中,滚烫的热度揪得人心生疼。

 

春子阿姨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怪我,但孤苦的孩子生了病要自己扛着,习惯了,以后才不易生病。”

 

“我没有怪你。”春子阿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尊重她。“我小时候生病,院长也是这么作的。”

 

院长一直认为病是一种邪物,越看越有,放着它不管,抗一抗也就过去了。抗不过去的病,看了也不一定就能够看好。

只是现在,与我小时候的情形总是有些区别的,我只希望,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做我能做的事。

 

 

刚好有一个送货的熟人还没有离开孤儿院,春子阿姨喊了他来送我们离开偏僻的这里,到了人口密集的地方才好叫车。

 

“我也要去。”箫荧拉着我的裤脚,一脸坚定。

 

我看了眼春子,春子点点头。

箫荧12岁,是孤儿院最大的孩子,总能帮上些什么忙。

 

 

《心随意动》第六章

 

到了不太偏僻的地方,我叫开车的金大缸停车。

 

他回头,憨厚的笑:“我刚好有空,就送你们到医院吧,这里也不太好等到车。”

我随便地道谢。

为了怕两个发烧的孩子再受风寒,我一直抱着他们,手臂酸痛,真的没有力气再下来等半天出租车。

“骗人。”箫荧说:“我明明听到你跟春子阿姨说,你今天会有五家的货要送忙得要死,怎么突然有空了?”

“没关系,还来得及。”大缸坚持。

 

我自然不会和他客气,只有小孩子才斤斤计较人家是不是真的有空,有人愿意出力时,不用白不用,干吗拒绝!只是再对他说了声谢谢,自觉声音真诚了许多,反倒衬得刚刚那句感谢尤其地言不由衷。

 

 

到了医院,只是前序工作就够人折腾的,还好有箫荧帮忙。医生接手了宣宣和奇奇,我和荧才有机会在走廊上喘气。

 

“随意哥哥,”箫荧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给我。

 

我接了水,看着12岁的小女生----秀气的长眉,闪亮狡慧的双眼,十足的美人,只是一张三瓣的裂唇,完全破坏了她堪称绝色的美丽。“为什么不同意动整形手术?”

去年,孤儿院筹到较多的捐款,而且遇到难得的好医生到本城会诊,当时11岁的小女孩竟拒绝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箫荧笑起来:“早就知道随意哥哥会注意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情,但你竟能憋到一年后再问,真是难得。”

 

没大没小的小鬼!“我才不是那么无聊的人,这怎么能算无足轻重的小事,女孩子不是都会对外貌看得很重么?”

 

“婆婆一直说,随意哥哥这么注重细节,比女孩子还细心,将来一定能干成大事,只是恐怕会讨不到老婆,因为女孩子在随意哥哥面前会自卑哦!”比我小的孩子都会吧院长称为婆婆。

“啊~~~~”箫荧惊叫起来,“随意哥哥好漂亮啊,虽然荧早就知道,还常常听到大家夸你,可是这么近距离的看你还是会吓一跳,一个男生长这么漂亮,天下的女人还怎么有勇气活下去!你看你看,那群小护士在偷看你,哇塞!还有那些老女人----呀----其中竟然还有男医生,你真是造孽啊----”

 

 

我一把捂住她的大嗓门,叹气,“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时,可以转移话题,但你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

 

荧翻着白眼,手舞足蹈,表演着窒息的样子。

虽然我没有用力,还是放开了她,谁让她是弱质娇娇的女孩子呢!

她夸张地呛咳半天,伏倒在我身上。我也只好由着她作态。对于一个12岁有可能刚刚进入叛逆期的鬼灵精怪的小女生,又能有什么对策?

 

她表演够了,竟埋头在我怀中讥讥咕咕乱笑起来。

 

“你笑什么?”

 

她抬头,“刚刚我趴进你怀里时,拐角和询问台那边的护士医生们的表情,真是要多有趣就有多有趣,尤其是其中一个男医生,装作给病人量体温的样子,眼神总往这边瞟,结果把体温计插到病人的鼻子里不自知,明明插不进去,他却咬牙切齿地拼命用力…………好有趣!”

 

我顺着荧的眼光望过去,看到一个鼻孔流血的病人正指着一个医生跳脚大骂…………

“没有同情心的小鬼!”我顶了她一句。

 

“哼,”她不屑,“人家都说同性恋有一种神奇的直觉能发现同类,看那个男医生的表情,一定把你当成同类了。随意哥哥,你是不是也喜欢男生?”

 

“小孩子怎么总说些有的没有的,那个医生应该是被你迷倒了才对。”我把棘手的问题轻轻拨开。

 

“才不会!我的兔唇这么丑,不可能迷倒一个陌生人!只有熟识的人才会因为我可爱的性格而迷恋我…………”她臭屁地变相夸奖了自己几句,继续道:“你不要转移话题……呀----”她再次展现了一惊一乍的功力,指着我大叫:“即使你喜欢男生,也不许你打燃晨的主意,以后我要保护他,不许你去迷惑他!”

推书 20234-03-14 :通灵3————萧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