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似乎一直在加快,季明野猛地纵声大叫起来。莫时与忽然也想跟着大叫,可惜戴了头盔,叫也叫不响,终於还是算了,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了笑。
季明野的大叫持续了很久。不知道究竟是因了这风,还是因了这放肆的狂呼,莫时与渐渐觉得,心里的烦闷似乎都被带走了,整个人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车子终於下了高速,拐上一条公路,最後在离市区已极远的一个小山坡前停下。胡乱停了机车,季明野拽下莫时与的头盔随地一扔,拉着他跑上山坡:“还有没有不痛快?”
莫时与用力摇头:“没有了!”
季明野大声笑:“所以我喜欢飙车!”
莫时与揽过他的头,两个人热吻在一起。
很久才分开,莫时与恋恋不舍地摸着他的脸,喘息着说:“以後不许,太危险了!”
季明野愣了愣,犹豫一会,点了头:“好!”
莫时与就笑起来,又吻了吻他,问:“英翰的事,是不是你故意的?”
季明野不否认。
莫时与叹了口气。
季明野拉着他在山坡上躺下来:“以前的事,说说。”
“你不是都知道了?”
“没有都知道啊,我又没有特意打听你。”季明野浑然不觉这话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我们在一起,偶尔总会问问你以前的事,公司里老人不少,就东一点西一点地说了一些。”
那麽就说吧,对着这个人,没什麽好隐瞒的了。莫时与想了想,开了口:“我和英翰,是十几年的同学,一起进入E代之前,我们已经是恋人。忘了具体什麽时候开始,不过,我们曾经彼此承诺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尘封多年的过去,忽然又翻出来,莫时与觉得有些乱,许许多多的事件交叉混杂,让人分不出头绪,却也不去多想,只随口慢慢地说着,有点混乱也没关系,季明野会听得懂。
後来发生了很多事,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当机会也是考验来临,两人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就此分飞。
想一想,当年几乎要了他命的爱恨纠缠,折磨了他十年的心结,概括起来,居然只是这麽波澜不惊的一句话。莫时与淡淡笑了起来:“我一进公司,步英杰就开始纠缠我,我始终严词拒绝。这样过了几个月,他终於发怒,让人把我骗到一个地方要强上,我拿台灯打破了他的头,然後被他的保镖打得几乎吐血。”
“那时公司已经开始打压我和英翰,公司里没有人敢接近我们,英翰因为被连累,也开始责怪我。我住院的时候他只来看了我一次,他哭了,却要我忍一次。我把枕头砸到了他脸上。”
“然後他就再也没来了。伤好之後我去报案,又被警察打了一顿,这一次打得更惨,我真的吐了血。”
“又住一次院,出来的时候公司已经开始安排英翰的事,因为他已经上了步英杰的床。”
“我提出了辞职,可是进公司的时候已经签了十年的约,我付不起巨额违约金。”
“幸好後来步英杰也没再找我,只是打压排挤的话,我倒不是受不起。”
季明野揽过他的头压在怀里:“这样的事,以後都不会再有。我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莫时与微笑:“想欺负也没机会了。再过一个月多几天,就满十年,我就自由了。”
浮华 20
季明野翻身压上他,认真地问:“那麽英翰呢?你现在可以把这个人放下了吗?”
“嗯。”这麽一个人,难为自己居然记挂了这麽多年。
“那──”季明野问得有些犹豫:“夏明初呢?”
“明初?”莫时与顿了顿,说:“喂,你现在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他。”
季明野哼了一声。
“小气!”莫时与抬手顺了顺他的头发,心里涌起好笑又异样温柔的感觉,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个孩子啊,可是自己偏偏就爱上了他,不过,可以陪着他慢慢长大,那也很好。“这十年来,他是第一个对我这麽温柔的人。”
季明野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莫时与继续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头发:“我接受他,也是因为他的温柔,我和他之间,更多的是温情。”从某种程度来说,夏明初和莫时与,是相当相似的两个人,虽然处境如此不同。正因此,两人一开始就不乏默契,但默契不代表一定能碰撞出激情。
“那──”季明野明显欢喜起来,但仍然有些不确定。
“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也许可以一生一世,都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嘛!但是我们没有。”莫时与微笑:“我想要一颗真心,完整的,他给不了。然後,你来了。”夏明初是和风细雨,润物细无声,却需要足够的时间,季明野是狂风暴雨,若不能及时闪避,不需要太久,便能浸润整个天地。
季明野笑得毫不掩饰,嘴里却还不肯停歇:“喂,你说的我好像替补一样!”
莫时与并不戳穿他的口是心非,吻一下他光洁的额头,摇摇头:“天下哪有你这样大牌的替补?你记不记得在游轮上那次的事?我怀疑你的真心,但是仍然接受你,就是因为我不想错过你。”
季明野两眼发亮:“那就是那个时候,你早就已经爱上我了?”
莫时与郑重点头。
季明野长长地出了口气,满足地在他胸口蹭蹭,说:“等你约满,我开一个音乐公司给你玩好不好?词作者只有你一个,所有的歌手都要唱你写的歌!”
“傻瓜!”莫时与笑着揉揉他的头发:“公司不是开来胡闹的。”
季明野嘻嘻地笑,压下他的手,动手扯他的衣服:“做吧!”
莫时与又好气又好笑:“飙了这麽久的车,你不累啊?”
季明野咬上他的耳朵:“累不累,你马上就知道了!”
“这里是外面!”莫时与一边笑着躲避他的狼爪,一边大叫。
季明野抬起头,眼睛亮亮的。“我想做。”他说。
於是就做了,幕天席地,就着月色,像两只野兽,翻滚了很久。
结果做得太累了,後来就在野地里胡乱睡了一阵子,凌晨回去,两个人都头重脚轻,感冒了。
浮华 21
过几天莫时与就要回去上班,早上出门的时候犯了难,要怎麽解释两人一起坐季明野的车到公司的事?一次可以说偶遇,总不能每天都偶遇。公司的人虽然不会太没眼色,但也不能太过嚣张,何况很容易会被外面的人发现。
莫时与把季明野推出门:“你先去,我自己坐车。”
季明野拉着他一起出来:“这里这麽偏僻,不好打车,今天先去了再说。”也幸好这里偏僻,这段时间他一直留在这里,才没有惊动了任何人。
到了公司,偶尔不免有人问一声,两个人随口敷衍过去,就分开往自己的办公处走。其实很多词作者并不需要每天来上班,只要交出作品就可以,但莫时与签订的合同上就有规定,所以虽然这十年来他一直没什麽事,也只能一周五日地来上班,空闲的时候还免不了被人叫去帮忙,打杂的事情做了不少。
中午的时候领了公司的盒饭,回到座位,正要打开吃,夏明初托着个方盒子走进来,看了看四下的公司同事,说:“有点歌词的事想和你聊聊,不介意一起吃吧?”
莫时与只能点头。
夏明初松了口气,笑起来,放下盒子打开,拿了刀叉递给他:“东西太多,我吃不了,帮我一起吃吧!红河的牛排还不错的。”他吃的东西自然和别的员工不一样,都是特意订的。
里面的东西,什麽都是双份,他一个人当然吃不了。想一想,也没什麽不能放下的,於是点了头,端出里面的东西,动手开吃。
夏明初跟着随意吃了一点,踌躇着不知道怎麽开始比较好,想了好一会,说:“明野……”目光往四下一扫,又顿住了。
莫时与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夏明初叹了口气。“不再慎重一点考虑一下吗?”
“考虑什麽?”季明野走进来,把莫时与面前的餐盘拨拉开去,放下自己的盒子,看着莫时与笑得灿烂:“有煲汤。”
“好。”莫时与微笑着,自然地接过他递来的煲汤喝了一口:“嗯,很好喝。”
季明野看看四周,客气地问:“不好意思,我们有些关於歌词的事要讨论,大家可不可以回避一下?”
太过明显的借口。但周围的人当然不会不给面子,纷纷站起来,还要陪着笑脸退出去。
季明野把盒子里的东西一一端出来,然後在莫时与身边坐下:“都是特意给你点的东西,你要多吃点。”
夏明初定定地看了两人一眼,终於不再说话,沈默地吃自己的东西。
莫时与推开了牛排,专心地吃季明野带来的饭菜,偶尔两个人聊几句,并没什麽奇怪的话题,却很有点眉目传情的意思。
一顿饭在奇怪的氛围中结束。
夏明初站起来,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在原处站了一会,说:“时与,如果有什麽问题的话,就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季明野看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嘴角:“他不相信我可以不爱他。”
莫时与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我相信!”或者现在还不能完全放下,这麽多年的感情,毕竟不是说放手就放手,就像自己当年,好在两人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冲淡过去,他的,还有自己的。
季明野轻轻嗯了一声,转过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你肯相信就好,总有一天他也会知道的。”
下班当然不能再一起出去,季明野开车,莫时与打车。
打车要慢一些,莫时与到家时,季明野已经站在楼下,得意地摇晃着手里的车钥匙,身边一辆崭新的银色轿车。
流畅漂亮的车身线条,再看车头标志,奥迪A6L?莫时与呆怔了一下,这辆车子刚好他也很喜欢,非常喜欢,憧憬过不止一次了,但是,这个,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季明野把钥匙递过来:“车子不是很贵,你好歹工作十年,人家不会太怀疑。”
“不是,我不是担心人家怀疑──”好吧,被怀疑也是不好的,但──“明野,我不是女人,你不用这样子照顾我。”
“我没把你当女人!”季明野反驳:“但是我想,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想照顾对方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对不对?”他看着莫时与,狡猾地眨着眼睛。
莫时与忽然就觉得心跳得很快。是吧?爱一个人,不管对方是男是女,都会想把最好的都给他,会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奉献在他脚下,自己也是这样的。只是──“那你要我怎麽照顾你?你什麽都不需要。”
“我当然也有需要的东西!”季明野拉着他往楼上跑,火速开门进去,!当一声甩上门,把人压在墙上就吻上来:“我需要你!”
浮华 22 H…
火热的吻慢慢变得缠绵,叹息般的声音响起在耳边,温柔得让人的心尖都要颤抖起来:“我需要你爱我。时与,我要你爱我。”
“我爱你。”莫时与抱着他,一遍遍地抚摸他的身体,细细碎碎的吻不断落在他脸上、眉毛上、鼻尖上、唇上,不放过任何一个哪怕最细微的角落:“我爱你。”
“再说一次。”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还想听。”
“我爱你……”
如果你想,我可以说上千次万次,说上一生一世。我爱你,莫时与爱季明野,一生一世,一心一意,莫时与,爱季明野!
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东西。而你,是唯一我愿意交予这爱的人。
我不曾想过,十年之後我还能这样地爱一个人,甚至超越以往。全心全意,毫无保留,仿佛身上的每一滴血肉都只为你而存在,为你而呼吸。
理所当然地做了,全身的衣服被彼此快速地脱光扯下,相拥着跌跌撞撞地跑到卧室里,压到床上,就开始互相急切地爱抚、啃咬。
而後莫时与翻身压住他,从上到下,一遍遍地亲吻他,最後毫不犹豫地含住他,仔细而热切地舔吻他,努力整个吞入他,用力全身力气地吸吮他,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吞吃下去。粗大的性器一直顶到喉咙口,竟然奇迹般地没有感到任何恶心不适,心里满满的全是满足和喜悦。
季明野发出难耐的呻吟,身躯像蛇一样扭动,“快,快上来,我要在你里面!”
莫时与爬起来,坐在他身上,自动自觉地掰开臀部,来不及润滑,来不及扩张,什麽都来不及,扶着昂扬的欲望就迫不及待地坐下去。
唾液的润滑没有太多帮助,干涩的摩擦让两个人都有些疼痛,触感却因此更加清晰。季明野扶住他的腰,狠狠撞入柔软的内部,每一记都准确地撞上他最动情的一点,让莫时与失神地仰长了脖子,发出崩溃般的呼喊。
勃发的欲望被温暖的内壁紧紧缠绕着,完美地贴合,不留丝毫间隙,两个人仿佛真的合为了一体,不断地索取,也不断地给予。每一个动作都带来更高的激情,一时一刻都是上天的恩赐,快感不断攀升,连灵魂也仿佛正在交融。
做了那麽多次爱,这一次,前所未有的契合。
高潮不是结束,因为很快就又开始下一轮。不断地做,姿势一个一个地换,快感一次比一次更激烈,直到两个人都近乎虚脱,相拥着发出颤栗的呻吟。
时间一日日地过去,几乎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莫时与的变化,淡漠的神情不见了,只是多了笑容,整张脸便容光焕发起来,看起来再也不是不久前那个只是算得清俊的男人。旁边的人不必多问,就都能猜到发生了什麽事。幸福,原是藏不住的东西。
没多久就是七夕,summer晚上要参加一台晚会。莫时与理所当然地去捧场,随身的手包里放着季明野交给他的一张房卡,昨天他没去公寓楼,打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做些安排,然後今天一早悄悄给了他房卡。
忍不住伸手进去摸了摸,心里就是一阵砰砰乱跳,满心的期待压都压不住。虽然这段时间季明野差不多每天都会过来,陪自己一起度过,但他特意安排的夜晚,情人节的夜晚,当然不一样。
转手摸到旁边放着的几张稿纸,心里满满的都是得意和雀跃,那是他要送给季明野的礼物,这段时间殚精竭虑的成果,不能送他多麽昂贵高档的东西,但仍然有些东西,只有自己能给他。
台上Summer的表现一如既往地出彩,临下场前季明野做了个飞吻的动作,顿时欢呼声、尖叫声四起,莫时与在这满场的喧嚣里,幸福得几乎落泪。他知道那个吻是给他的,季明野的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他。
他悄悄起身出来,驱车赶往订好的酒店。不知道明野会比自己早还是迟,又究竟做了什麽安排?
一路胡思乱想,匆匆赶到酒店,进了房间,季明野还没到,四下打量,装修很是豪华,但似乎没有什麽特殊的布置。心里有些疑惑,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好笑,也许他只是想体会一下在酒店里做的感觉而已,反正等他来了就知道了。这麽想着,决定先去洗澡。
洗到一半,听到开门声,知道是季明野来了,忽然促狭心起,於是故意放慢动作,要引他不耐烦。
冲了半天水,外面仍然没什麽声息,心里奇怪,关了水,匆匆擦了擦身体,也不穿衣服,反正马上要脱的,就这麽赤条条地开了门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