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稍纵即逝,到邸律扬的车快要通过时已经开始闪烁著准备变成红灯,邸律扬更加著急的摁著喇叭,踩下油门准备在红灯前冲过去。
就在此时,另一方向的红绿灯已经显示绿灯,邸律扬的车刚好卡在线上,无奈他只能踩下刹车准备等待下一个绿灯。
──可是无论怎麽踩刹车,竟然是无法停止!
他的车失去控制的向前方滑行著。。。
巨大的鸣笛就在耳边响著,伴随著的还有刺耳非常的刹车声。邸律扬最後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辆油罐车的车头向自己冲过来。。。
“已经成功,请放心。”电话的那段仿佛有著噪音,“一会儿看新闻就知道了。。。”
“我会很快把余款打过去的。”打开电视机,调到新闻频道,等待著那一条特别新闻。
秦楚歌吹著滚烫的菜叶子,等到它凉了以後又放在麻酱碗里面涮了涮,然後夹到苏夜乔的碗里,“怎麽都不看你吃菜?”小声嗔怪著。
因为苏夜乔正忙著给秦楚歌涮肉──把放到锅里面就很快变色熟了的牛肉加出来,“来,张嘴。。。”秦楚歌张嘴把肉吞下,然後把自己涮的青菜推到苏夜乔面前,“你也吃,难不成要我也喂你?”
苏夜乔拿出纸巾给秦楚歌擦擦嘴角,“把你伺候好了,我也就饱了!”笑的宠溺。
“现插播一条最新新闻──朝阳路口北发生一起车祸,被撞的受害人开著一辆沃尔沃S80L经过该路口时,不知为何不在红灯亮起时停下,遂与对面开过来的一辆油罐车发生相撞。沃尔沃车主已经被送往医院急救,根据最新的调查我们得知此车主系邸氏的现任董事长邸律扬,男,二十九岁,是著名的青年企业家。。。”
新闻主持人用一种猎奇的口吻播报著这则新闻。宝马奔驰等高档车出了事情仿佛是要比其他的车祸更“高档”更值得播报,更别提出车祸的是个很有话题的人物。
秦楚歌涮完了正想夹给苏夜乔的红薯片也就这样的掉在了桌子上。努力想要让自己的手不去颤抖,秦楚歌用另外一只手去握住右手的手腕,仿佛是要稳住。新闻很快就播报完了,秦楚歌的筷子也就那麽悬空著,再也无法移动了似的。
苏夜乔也是震惊著的听完了这个新闻,“怎麽会。。。”
秦楚歌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是我留住他吃饭,车祸就不会发生了,要是我不和他生那已经的气是不是他就不会走的那麽气愤。。。
苏夜乔握住秦楚歌的手,“楚歌,这不是你的错。。。别往心里面去。我们明天一起去医院看他好不好?”
“不。。。是我。。。”秦楚歌低声喃喃道,“是我的错。。。”
心里翻腾著的不只是震惊,更多的是复杂的无法辨别清楚的──悔恨?悲恸?抑或是紧张?不安?
秦楚歌努力的想要自己笑一笑,“明天去看看。。。可是我们又不知道在哪一个医院。。。”
苏夜乔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低声的快速说了几句,然後对著秦楚歌点点头,“是市立六院?哦。。。危险期没有过之前是不会转院的吧?。。。嗯,谢谢你,再见。”
“我有朋友在急救部门工作,一查就能查到救护车是哪个医院发出的,他在市立六院,现在还在手术,没有脱离危险期,所以。。。暂时不会转院,我们也能找得到他。”
秦楚歌深深的叹息著,把自己投入到苏夜乔的怀抱中,“他会没事的。。。对吧?”
苏夜乔搂住怀中微微颤抖著的秦楚歌,“会的。。。一定会的。”
花啸接到属下的电话,被告之邸律扬出了车祸时,脸上心里表达出来的震惊不是作假的──虽然很长时间他的确也很想那麽做,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邸律扬的死对头太多,不只是他树下的,还有他父亲留下的烂帐一堆。花啸一时间还真的猜测不出来是谁做的。
“听说是刹车片被人动了手脚,要不是他当时准备过红灯速度还不算高,那辆油罐车也刹车来著,他必死无疑了。”他的属下说的时候颇有些幸灾乐祸,“邸氏现在已经乱作一团了,却没有一个人去医院看看他到底伤成什麽样子,而是忙著讨论他不在的时候谁来代理董事会,真是残忍的一帮人啊。”
花啸低笑一声。这不算稀奇,或者说,这才是最有可能出现的场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又有谁会真正在意你的死活。邸律扬的父亲(他从不认为那也是自己的父亲)为了不让自己的公司陷入争权夺利的泥潭,一个亲戚也没有安排进公司,并且明确规定公司员工的直系亲属也不得在邸氏工作。到如今邸律扬一出事故,底下那些非亲非故的高层争权夺利起来更是毫无顾忌。
於是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棋差一招。。。
“总之现在一切的形式都对我们有利,BOSS,要准备抛售邸氏的股票吗?这是个最好的时机。”
听著属下的建议,花啸沈吟了片刻後答道:“不,继续收购本家的散股,邸氏现在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邸律扬出了这麽严重的车祸,有一阵子兴风作浪不了,有限的资金要用在刀刃上。
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脱离控制。
做真正的自己。。。花啸冷笑一声,回首这些年来,竟然是如此浑浑噩噩过过来的──富足的生活,空虚的精神,带惯了的面具。若是没有楚歌这个人。。。也许他这辈子都不知道自由的美好。
“对邸氏,静观其表就好了。”花啸最後下达了指令,挂断了电话。
PS:现在开始虐渣攻。。。。哦也~
四面楚歌(高H,NP,生子)第四十四章
难得睡上这麽美妙的一觉,邸律扬想著。
自己竟然回到了童年。
童年到底是从几岁到几岁,邸律扬不得而知,他的童年很短暂,但是值得一生去怀念。那时候有妈妈,有嬷嬷,有那麽两个爱他的人。
虽然嬷嬷告诉他不能够随便的扑到妈妈身上,但是他还是乐意在花园里面滚上一圈後把自己投入到那个温暖的怀抱中。他的妈妈会微微的笑著,摸著他的头。
那时候他还小,不懂得那种微笑的含义,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那叫做忧郁。
童年的戛然而止是在看到妈妈被送到一个白色的大盒子里面,然後他被套上黑色的小西服,随著眼睛红红的嬷嬷一起去参加一个集会──他看到自己很少见到的父亲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抽著一根烟,然後皱皱眉头离开;他看到很多带著冷笑的男人来了又走了。他被嬷嬷带到妈妈的黑白相片前鞠了个躬,他那时候还天真的问,妈妈去哪里了呢?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悲伤而低沈的音乐在四周回响著。
从那天起,他已经开始失去一切。
嬷嬷不久以後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父亲找来的家庭教师。他们板著一张张脸,挥舞著教鞭,在他偷懒耍滑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抽打上去。他哭著找妈妈以诉说自己的冤屈,但是无论在大大的屋子里面跑多少圈也再找不到那个温柔的女人了。
可惜,连死这种事情都没有人愿意浪费一些时间告诉他是怎麽一回事。直到父亲被家庭教师找来,他才被冷冷的告知,你的母亲死了,从今以後也没有人惯著你了,要想活下去,就要靠自己了。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死亡,就是什麽都没有了的意思。
长大,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将那份渴求被爱的愿望深深的压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他会按照他的父亲的命令,不动声色,用一层层面具武装自己,对一切事物充满控制欲,凌厉而无人性。
但是他不开心,他也知道自己不开心。可是又有什麽办法?人总是要被束缚的,不是被责任就是被所谓的宿命。
这是他的宿命。
快乐的时光在脑海中飞快的退散开来,渐渐的帆忆走了进去。
就算是知道自己在做著梦,还是不自禁的激动起来,他想伸出手去抚摸那眷恋著的脸颊。可是就连在梦幻中,他也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深爱著的人的脸上带著的歉意的微笑:“对不起邸大哥,我喜欢的是。。。花啸。。。你会找到更喜欢的人的。。。对不起。”
他伸出手去,只能捞到镜花水月般的微笑和背影,他只能看到花啸伸手揽著帆忆的肩膀,两个人并肩离去,带著幸福的微笑。
他怎麽能甘心。。。他唾手可得的幸福。
然而不甘心的後果就是让帆忆彻底的离开了,他唯一能给他做的事情竟然是给他开一个追悼会。
多年以後他又站在这里,像他的父亲那样点上一根烟,静静的看著烟雾模糊了黑白照片上的脸。
在这里,他送走了两个他最爱的人,一个是爱他的,一个是不爱的。
他想他是再也不会来这种地方了。
凌乱扭曲的光晕呼啸而过。。。
最後。。。他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他看不到一个人,只有同样悲伤而低沈的音乐响著。黑白遗像的下面摆著一口纯黑的棺木,周遭没有娇嫩的白菊。他看不清遗像上的人的面目,所以他只能靠近棺木──他感觉到灭顶的疼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提醒著他不要过去──他打开了棺木,赫然看到的是自己沾染著鲜血的苍白脸庞。。。
他仓惶的抬起头,环绕四周,还是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哀乐的声音越来越大,空气仿佛被抽干净了,他无法呼吸──他看到了那张遗像上是自己面无表情的流著两行泪的脸!
“电击!快!”
急救人员连忙把电击设备准备好。
“一!二!三!”
邸律扬睁大了眼睛,却仿佛什麽也看不见,只有白花花的灯光晃著他的眼睛。
“心跳三十五,血压三十五十!强心剂!”
现在他清醒了,明白了,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去参加的追悼会。
“病人有了意识了!”
他动了动自己的小手指,模糊的双眼什麽也看不到,只有剧烈的疼痛环绕在他的周遭。
“心跳五十一,血压五十七十,已经脱离危险了!”周围的急救人员小小的松了一口气,“赶快联系手术室准备手术!”
如果这样死了就好了。他突然的想著。好像也没有什麽可以留恋的。
急救人员奔跑著推著一架病床到直梯里面,已经守候在那里的外科护士们接过手来,摁下通往手术室的按钮。
不。。。还有一个人。。。
邸律扬朦胧中记起,那是一个有时候会没脸没皮笑著的,但是对著他却是冷言冷语的男人。。。他记得自己想要他,想要再次找回已经丢失了的爱的感觉。。。
但是好像有些晚了,该伤害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没有人会原谅他。
秦楚歌的出行被突如其来的暴雪阻止了,看著窗外面大片大片飘著的雪花,心里的怅然也随之逐渐增加。
苏夜乔本来是想要在家里面陪著秦楚歌的,但是几个紧急的电话让他不得不到诊所里面去。“楚歌。。。别担心,等过两天我们再去也不迟。时刻注意著新闻就成了,他是名人,应该会报导的。”
秦楚歌点点头,把苏夜乔送出了家门。然後他就坐在阳台前的摇椅上,呆呆的看著外面的景色。
其实他无需愧疚,他也没有什麽对不起邸律扬的,反而是邸律扬对不起他的地方甚多。也许是因为怀孕,自己的神经都变得纤细起来,不由自主的悲伤和愧疚随时都会扶摇生长。
不知道他有没有脱离危险。秦楚歌无意识的抚摸著自己已经很是壮观的肚子,看著玻璃映照出来的一个臃肿的男人的样子,不由得叹息道。
也许这就是命运,弄人。
PS:虐的不是渣攻。。。。是我= =
四面楚歌(高H,NP,生子)第四十五章
疼痛是最好的清醒剂,邸律扬微微的睁开了眼睛,扭过头来看著自己的手以及和它连结著的一大瓶的药水。
很安静,只有自己嘶嘶的呼吸声以及呼吸机的嗡嗡泵声,除了自己没有多余的一个人。
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无故的空了一块,好歹是没有更多的人看过他这副悲惨的样子,这是值得庆贺的。
邸律扬微微的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很快的发现那种拆散了重新组装好的痛苦是多麽的难以忍受。
好吧,现在他能够动的就只有大脑了。
这绝对不是什麽事故,他知道有人要对他不利并且从中获利──刹车片被做了手脚,绝对的。
那麽是谁呢?邸律扬的大脑飞快的转动著,考虑著每一个可能对他犯罪的人,无奈的发现。。。後备选项实在是太多了。
低声的叹息了一下,即使那听起来更像是呼吸机发出了巨大的呼噜声,邸律扬觉得自己的眼皮愈发的沈重起来。他也许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继续思考,或者是。。。
剔除掉了那些无谓的懦弱的想法,邸律扬努力想让自己忘掉在梦中的场景,然後静下心来重归一种睡眠的状态,也许只有睡眠才能让如此难熬的时间快速度过。
他极力否认空荡的单人病房让他感觉到了。。。
孤单。
周柔婷在无理取闹著,她挺著已经不小的肚子在家里面发著疯,把她的枕头从二楼的楼梯上直接扔了下去,花啸皱著眉头躲开了这幼稚的攻击。
“我有你的儿子!你知道吗我有你的儿子!我是儿子的母亲!该死的你就不能有一点儿别的反应吗?”周柔婷哭的声嘶力竭,完全失去了一个淑女的本性。
别墅里面的佣人们早就不见了踪影,仿佛是倒出了场地,专门让他们吵个痛快。
花啸完全不想搭理这样的疯女人,但是今天是周末,他没有办法编出理由去加班,尤其是现在处於一个微妙的阶段,他不能公开反抗他母亲的意思──关爱他的妻子以及未来的孩子,顺著怀孕中的疯女人。
“你应该去睡上一觉。。。”花啸耐下心来仰著头对她说道。
“睡睡睡。。。我是猪吗?我只是需要你尽一下你身为丈夫的义务,我有什麽错?你以为我喜欢你吗?我是喜欢你,我喜欢你的脸,喜欢你身後的荣耀的一切,但是我得到了什麽?你从我们周家又得到了什麽?扪心自问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卑鄙?”周柔婷口不择言了,即使是吵架,也不应该拿这种问题作为谈资。她的胸脯上下起伏著,显然是抑郁很久的总爆发。
花啸在失去耐心的边缘上,但是理智上他告诉自己,他还需要周家的帮助,即使现在看起来已经岌岌可危,但是毕竟也是他实现独立的不可或缺的助力。“那麽好吧,你想让我做什麽?”
周柔婷破碎的笑了,她指著自己的身体,“你有渴求过我的身体吗?没有。。。你有爱过你的孩子吗?没有。。。我能要你做什麽。。。”
“我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继续无理取闹。”花啸彻底的失去了耐心,他冷下脸来说道,转身准备走向他的卧室,“你爱那个男人是不是?”周柔婷恶毒的笑了,带著一种气音。
花啸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来,用一种危险的目光看著周柔婷。周柔婷仿佛胜利了一般,“我看到了。。。那天。。。我认识他。。。那是一个多麽粗俗无礼的人。。。而你竟然会和他在大街上公然搂搂抱抱。。。”她停了停,仿佛胜利一般的挺挺自己的肚子,“而他只是个贱男人,他永远不可能和你公开的在一起,他永远不可能给你一个儿子,不会有人祝福你们所谓的爱情,况且他还有了别的男人,我看见的。。。”
“闭嘴。”花啸只是低低的吐出两个字,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母亲会反对你们,他会消失,然後你会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周柔婷没有听到那两个字,继续讥讽著,“而我拥有了他所没有的一切。。。可笑的是你在坚持著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