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镜映君心 下----天之晓

　　“太宗既然不相信我们，那日又为何来这里？”沈天翔的话中没有一丝温度。

　　元侃也是一脸的愤恨，“本想打一个漂亮的仗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没关系！”此时，一旁的段海羽开口了，“即使用一群老弱残兵，我相信也能使辽军素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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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侃欣喜的看向段海羽，“海羽你有什麽高招？”

　　段海羽目视前方，淡淡地说道，“高招没有，但是你应该知道，打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稳定军心，若士兵们没有信心打这场仗，我们怎能取得胜利？”

　　元侃点了点头，随後他问道，“怎麽稳定军心？”

　　段海羽抬头看向他，“请给我一架轮椅，我亲自去看看我们的部队！”

　　元侃点了点头，当日就给段海羽送来一架轮椅，段海羽坐上轮椅後，与沈天翔一起到了军营。

　　然而，眼前的士兵却比想象中的更为不堪，一半都是不惑以上之人，还有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段海羽轻笑一声，随後他问向离他最近的一个瘦小干枯的老人，“大爷您今年高寿？”

　　那老人半眯著眼睛，一副受惊的模样，“什麽？我听不到你说的话！”

　　我差点没晕死，这老头声音气若游丝，倒似离地府不远了……

　　“将军！能不能放我们回去？我们还要去种田呢！”旁边几个看似年轻之人，确是满面愁容，看来是被硬抓来充数的。

　　段海羽看向元侃，一阵冷笑，“没想到太宗竟然如此优待我们！给我们如此优等士兵！”

　　元侃却也是面有愁容，他望著段海羽却是不语。

　　“海羽，要不我们此时到汴京城去，招募一群勇士上阵吧！”沈天翔提议道。

　　段海羽摇了摇头，随後，他又看向了那队老弱残兵，

　　“这次若你愿意出战，那就是宋国的勇士，若你要做逃避，那我们宋国也不需要如此懦夫，我会按军法裁决，毫不留情！”

　　众兵士一闻此言，却都是面面相觑。

　　随後，段海羽看向那老人，“这个军队就由你来带领，怎麽样？”

　　元侃大吃一惊，他不相信地看向段海羽，“海羽，你疯了吗？没看到他都是一副快死了的样子吗？”

　　“我相信我的眼光！”

　　段海羽的声音却是如此的坚定。

　　入夜，沈天翔还是一脸不信地看著段海羽，

　　“海羽，你在想什麽？我们真的能够胜利吗？”

　　海羽看向他，“难道你不相信我们两个的实力吗？”

　　沈天翔点了点头，但语气却还是有些不信，“但是面对那队士兵……”

　　“天翔！”段海羽打断了他，“你应该向你父亲学习，我不希望我的对手是一个缚手缚脚的人。”

　　沈天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後，他看向段海羽，“海羽，你知道我父亲是怎麽死的吗？”

　　段海羽转过了头，似乎在躲避沈天翔的目光，“天翔，你应该相信，你的父亲是一个正直的人，他的死，我很抱歉，却也无能为力……”

　　“是吗？”沈天翔喃喃道，“我原以为，他是为国捐躯，在战场上光荣而亡的，但是，事情好像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随後，沈天翔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苦涩，“为什麽当时我不在汴京？如果我在他的身边，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段海羽也沈默了，似乎在回想著什麽。

　　两个人一夜无语，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却都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元侃又到了他们这里，他看起来有一丝焦急，“海羽，真的不行！那个军队根本就不能上战场！你去看看他们，根本就不像是在练兵！”

　　“谁说要他们上战场？”段海羽看向元侃，“打仗并不是只能在战场上打！”

　　元侃惊愕地看著段海羽，“不在战场上怎麽打仗？”

　　而段海羽只是微微一笑，“明箭易挡，暗箭难防……”

　　“你的意思是……”沈天翔似乎明白了什麽。

　　段海羽看向沈天翔，“天翔，你能做到吗？”

　　沈天翔点了点头，“我会尽力的！”

　　而一旁的元侃却是一头雾水的看著他们，我隐约也有些明白了，他们似乎要潜入辽军内部，但是，看样子却是沈天翔去冒险……

　　当天晚上，段海羽和沈天翔就研究整个作战计划，沈天翔和段海羽阐明辽军的习性，而段海羽经过一阵深思熟虑後，想出一套方略。

　　次日．沈天翔去采购了很多东西回来，包括一些火种，当天，段海羽和沈天翔把东西发给了他们的士兵，并把战略计划和他们说明，大多数的士兵都点头答应，而唯独那个瘦小老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大爷！好好带你的兵哦！一个都不能少，走的时候这些人，回来也要这些人啊！”

　　段海羽笑著对那瘦小老人说道，那瘦小老人看了看他，样子却是说不出的猥琐。

　　我叹了口气，段海羽看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然而带著这一对人马，真的能够打败辽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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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天翔走的时候，段海羽给了他一个微笑，沈天翔点了点头，还他一个微笑。

　　“活著回来！”段海羽说道。

　　借著夜色，沈天翔和那瘦小老人率领著这支军队从东门出发了，虽说他们是军队，在我看来却更像是一群难民。

　　沈天翔他们走了几日，前面炊烟嫋嫋，在走近几步，却能看到几个走动的士兵，有一个士兵拿著一面旌旗，上面写著耶律休哥。

　　看来是辽国的军队，只见沈天翔让他们停下脚步，随後他捡了一块小石子扔向旁边，有一个士兵听到声响，走过来查看怎麽回事，沈天翔正想起身，那个瘦小老人却自己跑了出来。沈天翔大吃一惊，想要去拦住他，却已经晚了。

　　只见那老人竟然冲著军营坐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你们怎麽在我家门前扎营啊！还让不让我们过日子啦！”

　　那几个人看是个老人，却也不怎麽在意，其中一个人他拿著手中的长矛在他面前扬了扬，

　　“死老头，要哭上边上哭去！这里现在是我们大辽的地盘，要想活命就乖乖给我滚！”

　　然而那瘦小老人却把耳朵凑到了他的面前，“啊？你说什麽？”

　　那人大怒，想给那老人一个巴掌，然而那老人却往旁边一躲，巧妙地躲过了这个巴掌、

　　我不禁大吃一惊，看来段海羽的眼光不错，这老人不是省油的灯！

　　那个人怎麽也打不到那老人，不禁有些恼火，他一把举起长矛刺向老人，然而却听到一阵惨叫声……

　　惨叫的并不是那个老人，而是那个辽国士兵，只见他的双手软在一边，似乎脱臼了……

　　另外几个人惊恐地看著那老人，几个人一起举起长矛伸向那老人，然而没过一会儿，只见那些人全都双手双脚脱臼，躺在地上哀号……

　　沈天翔走向了他，一脸敬佩，而那老人却又恢复了原来那猥琐的样子。

　　“前辈真是高人！”沈天翔上前鞠了个躬，那老人却又露出一副即将到阎王报道的样子……

　　看来这是一个怪人！明明身手这麽好，确是深藏不露，偏偏要装出一副猥琐的样子。

　　沈天翔点了那几个人的哑穴，叫了几个人出来与他们对换衣服，随後大营门口又出来几个巡视的，那老人用同样的手法让他们双手双脚全废，不一会儿，沈天翔的军队都穿上了辽军的服饰。

　　此时，沈天翔拿出了他和段海羽的战略图，分配给了众人任务，其中包括放火点燃粮仓、在食物中下药、偷运粮食……唯独留下了那老人，沈天翔要那老人与他一起行动。

　　他走入营内，查看了一下周围，随後拉住一个人，用辽语问了他几句话。

　　那人看起来有些诧异，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帐篷，沈天翔向他点了点头，便向那个帐篷走去。

　　进了帐篷，只见桌前有一人正在看书，旁边侍立著两个侍卫。

　　那两个兵士看向沈天翔，马上用辽语喝问他，沈天翔向那老人使了个眼色，那老人出其不意地抓向他们俩的双手，只听四声“格拉”声，那辆侍卫的手双双脱臼。

　　沈天翔点了他们的穴道，随後看向桌前的那个人。

　　那人的脸上有一丝吃惊，然而他却没有慌乱，而是轻轻地笑了。

　　“天翔，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沈天翔向那人鞠了一个躬，“皇上这几年过得可好？您对家父的恩泽，天翔时刻铭记於心！”

　　此人竟然就是辽国的圣上耶律休哥！看他的临危不乱的样子，我不禁暗暗敬佩。

　　只见耶律休哥点了点头，随後他的表情变得严厉，“不知你此时来访，有什麽事情？我记得这次出征的人中并没有你父亲的名字！”

　　而沈天翔直视著耶律休哥，声音中有一丝恳请，“希望皇上能够退兵，不要再和宋国打仗了！”

　　耶律休哥一闻此言，冷笑一声，“我预谋了多年的战役，岂会因为你的一句话而轻易放弃？”

　　沈天翔道，“因一场战争，多少百姓出於水生火热之中？多少城邑生灵涂炭，日夜不得安宁，皇上你肆意发动战争，即使赢了这场仗，也是不得人心的！宋国的百姓是不会接受你的！”

　　耶律休哥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冷了，“我倒忘了，原来你也是宋国的人呢？怎麽？宋太宗他打不过我，就请你来当说客，要我退兵吗？”

　　“皇上，你现在是不得不退！”沈天翔往前一步，“你应该知道，如果我在此刻杀了你，即使你的士兵帮你打下这座城池，你也无福享受了……”

　　耶律休哥却是毫无惧色，“即使我无福享受，我还有五个儿子……”

　　“是吗？”沈天翔眼光一敛，“你应该知道，江山可以再打，而人的命只有一条！”

　　“你是要为父报仇吗？”耶律休哥突然说道。

　　沈天翔沈下了脸，只听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原来我义父说的没错，杀了我父亲的那个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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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休哥看著沈天翔，随後说道，“我没有杀他！”

　　沈天翔抬起头，我看到他的眼中有一丝愤怒，“你没有杀他，却又何来的报仇？你今天给我把话讲清楚！”

　　耶律休哥看向远方，似乎在回想著什麽……

　　“你知道南唐後主李煜吧？他……曾经是我的挚友……”

　　我不禁有些吃惊，没想到两个君王之间，却也能够成为朋友。

　　“李後主才华横溢，工书善画，能诗善词，通音晓律，与其说我与他是挚友，倒不如说我仰慕他的才华，在他降宋之後，他的《虞美人》和《浪淘沙》却成为了我最喜爱的两首诗，然而，他却不幸被宋太宗毒害……”

　　“这和我父亲的死有什麽关系？”沈天翔的眼中有一丝不耐烦，我知道他急於知道事情的真相，然而耶律休哥却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李後主死後，他的爱妃小周後却被宋太宗强幸……”说到这里，耶律休哥不禁一阵惆怅，“小周後被侮辱之後，曾几度想自杀，然而她却始终未能如愿，终於有一天，她怀上了宋太宗的孩子……”

　　沈天翔不禁惊呼一声，我也不禁心下一怔……

　　耶律休哥看了眼沈天翔，随後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她被宋太宗严格地监视著，几度堕胎不成，最後无奈之下，她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龙凤胎？”沈天翔重复著他的话语，只见耶律休哥点了点头，

　　“她生下一对龙凤胎，当时我在她即将临盆之际，躲在产房的外面，想著无论怎麽样都不能让这婴儿生下来，让李後主戴这顶绿帽子，於是我就想等接生婆抱出小孩的时候，与我的侍卫一起上前抢夺。然而我没想到，产房里却又两个女子在待产，其中一位是小周後，而另一位却是皇後尹氏……”

　　沈天翔的表情十分严肃，他身体微微颤抖著，看起来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小周後和尹皇後同时临盆，我当时看得分明，小周後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而尹皇後却生下了一个女孩儿，当时我和侍卫二话不说就上前争夺产婆手上的龙凤婴儿，而此时出人意料的是，旁边又出现几个会武之人争夺婴儿，我听他们口中说道，‘保护小公主！保护小公主！’我以为是皇宫里的人，便急忙抱走了那个女孩儿，当时一片混乱，只见外面冲进来好几名侍卫，大声喊著保护皇子和公主，待我再要去抱那男孩儿，已是来不及了，而刚才几个会武之人却也不是皇宫内的侍卫，只见他们抢夺了尹皇後的那个女孩儿跑了出去，而小周後在此时，却是拿起了一旁剪脐带的剪刀，捅入了自己的胸口……那些侍卫看到小周後自杀，倒是有一大半蜂拥前去查看小周後的伤势，而我与我的侍卫却也能够逃出宫殿，此次混战，我伤亡了好几名侍卫，虽然我抱著那女孩儿安全地逃了出来，然而没有抱出那男孩儿，却成为了我心中的遗憾……”

　　“你抱出来的那个女孩儿，是希影吗？”沈天翔问向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点了点头，而沈天翔却是皱紧了眉头，“你别开玩笑了！你说你把李後主当成挚友？那你是怎麽对希影的？你只是把她当成了你战略的一步棋子，她只是你宏伟战略的一个牺牲品！”

　　耶律休哥却也沈下了脸，他望向沈天翔道，“她并不是李後主的女儿，他只是宋太宗欲望与强占的一个产物，我当时拼了全力把她救了出来，也算是对李後主的一丝回报了……”

　　沈天翔看向他的眼光却是依旧冷冽，“那个男孩儿呢？难道就是小曦？”

　　耶律休哥点了点头，“那个男孩儿就是宋太宗的二皇子元僖。後来我才知道，当时昭告天下的是，尹皇後生下一位龙子，而小周後却是产下一个死胎，而本人却也因为难产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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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天翔一脸的惊愕，然而，他随後又恢复了冷静，“但是，那与我父亲的死有什麽关系？”

　　耶律休哥叹了一口气，“这是十年後的事情了，我其实并不熟识你父亲，只知道你父亲是後晋的皇子，而在当时也是赫赫有名的勇士……”

　　沈天翔哼了一声，而耶律休哥却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在这十年中曾经好几次想要救走元僖，然而却因国事繁忙抽不出时间，终於有一日，我後宫之长萧氏说能代我管理几日朝政，而我看她非常有政治头脑，却也放心地交给她打理。我与几个侍卫到了汴京，本想佯装进入宫中好好作一番试探，然而却在宫门口看到几个嬉戏打闹的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