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英雄----红河(苍海)

作者:  录入:01-18

  「就要做父亲了,感觉怎麽样?」他这样问道,嗓子莫名有些干巴巴的。
  「感觉麽,真是又幸福又痛苦。」
  锡莫利微笑著说,「幸福的是即将拥有一个属於自己的宝宝,让我和薇奇想怎麽疼就怎麽疼,想怎麽爱就怎麽爱。痛苦的是每天都会情不自禁地幻想宝宝的样子和个性,又怕他在妈妈肚子伤著了,或是不舒服了。还有就是总得要考虑,将来应该怎样教育他才是最好。这麽东想西想下来,几乎没什麽心思去想自己工作上的事儿了。」
  「是吗?」
  贝尔菲尽力扯出一抹笑,「辛苦虽然免不了,至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吧。」
  「这倒是。」锡莫利对此深感赞同。
  「唉唉,别只知道说别人,你自个儿哪?」
  薇奇插话进来,「总是跟一群大男人在一块儿,还做那麽危险的事,哥,你就从来没想过娶妻生子吗?难道你一丁点儿都不想有那麽一个小宝贝,在你每次征战归来的时候,拖著你的裤腿向你撒娇,要你抱抱?」
  贝尔菲猛地一愣,「……我?」
  这种事情,说真的,以前他完全没考虑到过。
  而现在,他更是想都不敢想。
  「我没想过……」他讷讷说著,感到唇上一阵麻木,微微发起冷来。
  「啊──?」
  薇奇显得很不满地拖长了尾音,努了努嘴,「你居然真的不想啊……讨厌啦,亏我还没事就在脑子里设想,将来哥哥的小孩儿会是什麽样,会不会像哥哥一样优秀,又或是青出於蓝更胜於蓝呢。」
  「……」贝尔菲讲不出半个字来。
  他感觉快要休克了……为什麽薇奇偏要在这种时候讲到这些?
  而好死不死的是,就连锡莫利也像是对此很感兴趣的样子,接过了话茬说道,「就算不能超越,也一定不会逊色吧。长辈的教育最重要,我觉得贝尔菲对小鬼应该是很有一套的。」
  「你又怎麽知道了?」薇奇挑著眉毛斜瞥过去。
  「你不是说过,小时候都是哥哥在照顾你吗?看看你就知道了啊。你看你被照顾得多好,又漂亮又聪明又体贴。」锡莫利这样说著,温柔无限地在妻子鼻梁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哼,就知道给我耍嘴皮。不要把宝宝带坏了。」
  薇奇故意装作生气地使劲拍拍他的脑袋,随即又说,「不过有些话你也是没讲错啦,哥哥对付小鬼是很强的,他会让人尊敬而又不至於害怕。要说起来,哥,你也是知道吧?小时候你真是我心中的超级偶像哪,我超级崇拜你!」

 


你的英雄 42

  「……」贝尔菲无言地看著妹妹,她有意露出了一脸夸张的垂涎表情,其实是很有趣可爱的,只是现在的他实在笑不出来。
  薇奇也没有介意他这不得已的冷淡,犹自兴致勃勃地说著,「啊啊,真是的,越说我就越想快点看到哥哥的小孩儿……嘿嘿,如果是女孩儿就太好了,她一定会非常漂亮,到时候我绝对要使出所有看家本事打扮她,包管她豔绝全国!唔,当然是男孩儿的话也不错啦,虽然不好打扮,起码又多了一个养眼的小帅哥嘛,哈哈哈哈……」
  听著她这番想象,贝尔菲也不由得被牵动了思绪,麻木的唇齿间,不自觉地蹦出了这一句,「还真是很难想象……他会是个什麽模样……」
  「啊?这还要想象嘛。」
  薇奇合起双手赞叹地,「肯定是杰作啊!上天的杰作啊!」
  杰作?贝尔菲瞬间感到心头狠狠一痛。
  才不是……
  「只是一个,意外……」他低声说,并不是说给任何人听。
  然而薇奇却耳尖地听见了,露出困惑的眼神看著他,「什麽?你刚刚说什麽?意外?什麽意外?」
  「意外……」
  贝尔菲按住越发作疼起来的额头,那儿疼得他快要不能思考了。
  这感觉让他十分痛苦,咬著牙挤出了声音,「一个错误的意外,我的错……」
  「啊……?你在说什麽胡话哪?」
  薇奇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她可不允许贝尔菲这样说自己。
  就像她刚才讲过的,一直以来哥哥都是她心目中的偶像,她的英雄。她深爱著自己的哥哥,不亚於她爱此刻坐在她身边的男人,还有自己肚子里的小宝贝。
  「别说什麽错不错的。谁都知道贝尔菲对自己有多严格,他从来不会允许自己犯错……」
  她的表情越发认真起来,「是的,因为你是英雄啊,英雄不可能会犯错。最多,最多就是出一点失误……但那不能说是错,否则,你就不是今天的你。」
  妹妹如此无骛的坚信,不得不说,确实对贝尔菲造成了撼动。但是在撼动过後,他却对自己越发地感到痛苦。
  「如果说是英雄,那就不单单是错了。」
  他自言自语地,「更是……污点……他不配……」不配叫什麽英雄。
  「哥哥?你……」
  薇奇深受冲击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几下,却再也讲不出话来。
  「薇奇,你还好吧?」锡莫利连忙抱住了她。
  其实锡莫利也对此时的贝尔菲深感惊讶,不过比起这个,他还是更加担心妻子的身体。
  而贝尔菲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在薇奇面前说的言辞,他违心地挤出一个笑容,「傻瓜,我随口说说的,你别当真。」
  「……」薇奇还是说不出话。
  她了解自己的哥哥。他从来就不是个会随口乱说话的人。
  後来,尽管贝尔菲尽力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态度,想把刚才的事情带过去,但气氛已经沈重了下来。倒是和此刻的阴雨天气相得益彰。
  而就在不多时之後,有两位仆人经过这里,上前来对三人分别作了招呼。准备离开的时候,其中一个又转过身来说:「呃,有件事我想还是说一下比较好……刚才我们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路过这庭院外头的大路,突然有个人从树上跳下来,当时把我们吓了一跳,还想会不会是什麽贼人。不过,看到您几位都在这儿,也没出什麽乱子,总算放心了。」
  闻言薇奇和锡莫利茫然地面面相觑,只有贝尔菲猛地被触动了一下,连忙追问:「你们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
  「那倒没看清。他动作太快了,快到可怕,而且天色这麽黑,我只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感觉那人个子很高大,又显得挺修长……」
  没有等他形容完毕,贝尔菲已经从凳子上站起来,冲了出去。薇奇的呼唤声也没能将他叫住。
  因为他太紧张,太紧张了。不用说,他已经想到了那个人会是谁,谁会好端端地跑到树上去,而且是在这里,在这个他所逗留的地方……
  除此之外,是什麽让对方突然跳下树并飞快离开……他到底听见了什麽?
  贝尔菲感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越想越不敢想,但又绝对不能置之不理。
  就在他冲出大门的那一刻,瓢泼的大雨哗哗而下。

 


你的英雄 43

  警告:天雷出没注意
  警告:天雷出没注意
  警告:天雷出没注意
  
  
  终於进行到这里了……(抹汗)
  元气大伤,这之後我大概要休养一段时间了(其实是避避风头>_<)
  所以!在往下看之前,请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一定要啊!我可是慎重严肃地提醒过了……
  就这样,闪人!
  
  ============请确认已经做足心理建设再来跨越我吧的分割线============
  
  豆大的雨点,砸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贝尔菲很快就在这大雨中被淋得透湿。冰冷的雨水渗入衣物,将布料紧紧粘在皮肤上,仿佛一直冷进了骨子里去,但他已经无法顾及这些。
  不知道阿斯蒙狄会去哪里,贝尔菲只能沿著回府邸的路沿途寻找。找的时间越久,他的心就越冰凉,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
  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麽?而自己又给对方承受了些什麽?
  所有的一切都叫他痛苦不已,自责不已。
  也许是上天垂怜,当他快要不能忍受那样的痛苦自责而发狂时,终於被他找到了要找的人。
  那是在他们曾经路过的那家花店门口。因著恶劣的天气,路上根本不见行人,而花店也早已关门歇业。
  就在那黑色的大门前,阿斯蒙狄站在那里,面向著追寻而来的贝尔菲,面无表情地冷眼望著。
  「阿、阿斯蒙狄……」
  总算找到目标,贝尔菲松了一口气,刚想要上前走近些,忽然被迎面而来的雨柱狠狠一阵冲撞,居然被撞得连退了几步。
  稳定下来後,贝尔菲脸色苍白地呆立在原处,再也无法尝试上前。
  他很明白,那麽凶猛的雨柱,不可能是自然现象,而是受到了什麽力量的控制。
  而在这里,唯一拥有这股力量的人,只有阿斯蒙狄。
  为什麽阿斯蒙狄要这样阻止自己的靠近?
  看来,他真的听到了什麽……
  「你……你到底听到了什麽?」
  贝尔菲愣愣地问,蓦地攥紧双拳,像是为了否定什麽,他用力摇摇头,「不管你听到了什麽,都不要去在意。我说的话不是针对你,我……」
  话语戛然而止。
  贝尔菲紧紧盯著阿斯蒙狄缓缓举起来的右手,瞬间感到呼吸困难。
  说不上来由地,这个动作,带给他一股极度不安的预感。
  「你要做……」你要做什麽?
  贝尔菲原本要问出的疑问,在下个瞬间卡在了喉间,堵住了他的呼吸。
  不单是呼吸,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他的心脏也完全停止了跳动。──或许真的停止过也说不定。
  在数秒的呆滞之後,才再度感觉到胸腔里的跳动,让他肺里的空气也恢复流动起来,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阿斯蒙狄!」他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向对方冲过去,却再次遭到强势的阻挡。这次甚至不是简单的雨柱,而是一堵堵的冰墙,将他一次又一次逼得退下阵来。
  如果真要比力量,他无计可施。
  「不……不,不──!」这辈子贝尔菲从没有过像这样疯狂地叫喊,叫得声嘶力竭,揪心裂肺。这种感觉痛极了,仿佛整个人从喉咙处被撕开了一般。
  但他想这一定比不上阿斯蒙狄那麽痛。
  到底那会有多痛?那样硬生生地,将手插入了腹部……噢不!他甚至看到那只手正在往下撕开……
  「别这样,请你不要这样……」
  贝尔菲不断地摇头哀求,「别这样伤害自己,要伤害就来伤害我……求求你了,快停止,快停下来……」
  阿斯蒙狄对他的哀求置若罔闻,只是继续撕扯著腹部上的创口,撕扯著,眉头却始终不动一下。
  当贝尔菲看著他肚子上那个越来越大的开口,那感觉可怕到极点,好像连自己也会被那黑洞给吸入进去。
  然而真正让贝尔菲恐惧得战栗著的,并不是这个。
  「不!住手!」
  贝尔菲猛然吼出来,听似严厉的声音中却有一丝微微的颤抖。
  「我命令你立即住手,给我停止!立刻停止!」
  因为这是来自召唤者的命令,那一瞬间,这命令确实起了作用。
  阿斯蒙狄的动作停住了,他直直地瞪著贝尔菲,久久地瞪视著,冰冷的眼神越发地深邃,也越发地诡异,令人战栗。
  忽然,一团黑色的火焰从阿斯蒙狄脚下窜了出来,瞬间从他的双腿席卷而上,很快就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阿斯蒙狄!」贝尔菲惊呼一声,脸色蜕成纸一样的惨白。
  他知道这是什麽火焰。
  当召唤兽违抗召唤者的严格命令,就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他真的不愿相信,阿斯蒙狄,居然是下定了这样的决心要违抗他。
  而那惩罚的火焰,也就为此将阿斯蒙狄整个人笼罩了起来,熊熊地狠狠地燃烧著,丝毫不惧水的冲刷。
  如果要结束这火焰,除非贝尔菲撤去刚才的要求……可他又怎麽能不那样要求?
  「够了!够了……」
  贝尔菲抱住头颅,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到令人惊悚的地步。
  这样下去,搞不好他会比阿斯蒙狄先一步崩溃。
  「不要这样对自己,不要这样对我……阿斯蒙狄,我求求你,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大雨模糊了他的声音,也吞没了从阿斯蒙狄身上流到地面上的血液。
  在先前那短暂的停顿之後,阿斯蒙狄又继续刚才的行为,在火焰灼烧著的无比痛苦当中,他带著冷笑的表情撕扯著自己的身体。
  鲜血源源不断地淌落在他脚下,融入雨水中,散开成了无数条血河往四周徐徐蔓延。
  到最後,谁也不知道他究竟从身体内部掏出了什麽,因为刚掏出来他就把它撕碎了。
  毁灭,就是做得这麽彻底。
  然後,他终於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身上的火焰也逐渐消散而去。
  贝尔菲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阿斯蒙狄究竟做了些什麽……
  不知道过了多久,贝尔菲才感觉脑中的嗡嗡轰鸣声稍微弱下去了一些,他尝试著挪动早已僵硬的脚,迈出去一步,艰难地再一步,又一步。
  只是这麽一段短短的路程,他却觉得自己仿佛走了几百年,几千年。
  来到阿斯蒙狄的面前,他好像是经过千百年的跋涉来到了世界的尽头,满心荒芜,生命枯竭。
  那一刻,他真的宁愿自己在阿斯蒙狄身边立即死去。
  但他还不能死,因为如果他死了,阿斯蒙狄也会死。
  他不想阿斯蒙狄死去,就算这是他自私,他只是想要阿斯蒙狄跟他在一起,陪他度过现在,度过未来,直到生命终结。
  到那时他们再一起死,但一定一定,不能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阿斯蒙狄,阿斯蒙狄……」
  贝尔菲用颤抖的手抚摸著对方被水湿透的脸,同时自己脸上也是这样湿透的,但他已经分不出这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落泪,双眼是空洞的,只看得见一片黑暗。
  「为什麽?为什麽你要这样做?为什麽……」
  他低诉著,声音早已嘶哑。他抱起阿斯蒙狄的头颅紧紧掖在怀里,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确认对方的存在。
  因为现在的他什麽都看不见,真的看不见。
  其实看不见,目前对他来说也是比较好。
  如果让他如此近距离看著阿斯蒙狄身上的伤,很难说他会不会因为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而疯狂地在自己腹部也造成一个同样的。
  而同时,他也不会看见阿斯蒙狄唇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笑。

 


你的英雄 44

  当满身血水的贝尔菲抱著阿斯蒙狄出现在研究中心的门口时,里面的人统统大吃一惊。
  而接下来他们为阿斯蒙狄治疗时,更是惊讶得一个个都讲不出话来,简直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东西。
  他们无法想象,究竟是什麽,能把异常强悍的召唤兽伤成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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