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英雄----红河(苍海)

作者:  录入:01-18

  这段时间对著阿斯蒙狄,有时候连贝尔菲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往他身上跑。
  虽然就像薇奇刚刚讲过的,如果他只是想看好看的人,其实自己照照水面就能看到了。但是那不一样。
  第一,他不自恋。再好看的脸,看了二十几年早就麻木了。
  第二,阿斯蒙狄是不同的。他的美是极具魅惑性的,让人不由自主就想关注的那种美。
  也许用「美」来形容男性似乎有点奇怪,但事实上,美也并不天生就是只能冠给女性的词。
  男人中也是会有美的。那是男性特有的美,强悍的,坚毅的,狂放的,邪肆的,种种种种,用美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是不是所有的召唤兽人形化都这麽养眼啊?哈哈,如果是的话,那就该让他们全体保持人形,不然简直是浪费嘛。」
  薇奇的赞叹告一段落,终於想到了一个稍微实际些的问题,「话说回来,他为什麽突然变成人呢?不是一直做猫的吗?」
  「……我也不是太清楚,似乎是出了点意外状况。」又涉及了敏感话题,贝尔菲打起了马虎眼。
  「是吗?是什麽意外状况?」
  「不清楚。」贝尔菲再次一语带过。
  不然能怎麽办?他总不能告诉妹妹,也许是因为他与阿斯蒙狄发生了关系,才引发了这样的意外後果。
  「耶?是你的召唤兽啊,你怎麽会不清楚呢?」
  薇奇困惑地眨眨眼,但也没有就此深究下去,「不管怎麽样,这真是个美丽的意外呀,嘿嘿,让我有幸看到了好东西呢。」
  「……」贝尔菲无话可说。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认同那场意外很美丽。
  「对了,他在那儿干什麽?」
  薇奇又说,「在跟卡西大妈谈什麽呢,谈得这麽起劲。」
  「嗯……就随便聊聊吧。」贝尔菲忽然露出同情的眼神。
  在先前浇花完了之後,卡西大妈的心情非常好。她并不知道阿斯蒙狄是受了贝尔菲的指令才帮她的忙,她以为阿斯蒙狄就是个这麽热心肠的小夥子,甚至以为他也是对浇花很有兴趣,才会把活干得那麽好。
  所以她就要求阿斯蒙狄下树来,她要给他好好灌输灌输有关照料花草的知识。
  贝尔菲不忍心打扰她的好兴致,於是暗示阿斯蒙狄按她的话做。
  因此,不要看阿斯蒙狄站在那儿,安安静静似乎在很认真聆听的样子,其实根本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废话!对花花草草感兴趣的召唤兽,那就不是召唤兽了!
  可惜卡西大妈并不了解这一点,还兀自侃侃而谈,兴致勃勃。
  同情之余,贝尔菲暗自苦笑。
  这下,阿斯蒙狄可以憎恨他的理由又该多一桩了。

 


你的英雄 10

  薇奇离开後不久,贝尔菲也骑著马出门了。他是要去看望他的未婚妻琳兰。
  在琳兰还没出生之前,贝尔菲的父亲就和琳兰的父亲两个好朋友,就商定了两家小孩儿的婚约。也就是说,这是一门长辈指定而非自由恋爱的婚事。
  那时候贝尔菲还小,不懂这些,後来长大了明白了,但也无所谓。
  作为军人,他一直认为,爱情不会是他生命中的核心。
  其实以他和琳兰的年纪,早几年就可以正式结婚了。然而琳兰的身体从小就不大好,一年中有大半年时间在床上度过,医师的建议是,最好是等她的病情稳定下来以後,再考虑结婚的事。
  所以他们都没有急於筹备婚事。
  真正说起来,贝尔菲和琳兰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少得可怜,也就不存在什麽感情。只是作为未婚夫,贝尔菲认为自己有义务关心未婚妻的生活,因此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看望琳兰,陪她说说话。
  今天他是一个人去的。以前他会带著阿斯蒙狄一块儿,但考虑到阿斯蒙狄如今的模样,露於人前只会惹起骚动,所以就把他留在府里了。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近傍晚。琳兰的父母自然要把贝尔菲留下来共进晚餐,而晚餐後,就给他和琳兰留下独处的空间。
  琳兰的气色比起上次贝尔菲来看她时并没有好转,连说话都似乎相当费力。看她这样,就算贝尔菲有心,也不忍打扰她太久,不多时就告辞。
  从琳兰家出来,刚踏出府邸大门没几步,一个人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在贝尔菲跟前不远处。
  贝尔菲定睛一看,发现那居然是阿斯蒙狄。
  显然他是从路旁的树上跳下来的。还好在天色已晚,而府邸门前的路上又没什麽行人,不然保不准会有几个人被吓得休克过去。
  不过比起这个,让贝尔菲更在意的是,为什麽阿斯蒙狄会出现在这里?
  阿斯蒙狄会知道这个地方,这倒没什麽可奇怪的,因为之前就每次都是跟他一起来的。但问题是,阿斯蒙狄怎麽会一个人跑来?
  通常来说,在接到召唤者的授意之前,召唤兽不会擅自单独行动。
  「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贝尔菲问道,牵著马走到了阿斯蒙狄面前。
  阿斯蒙狄不回话,从贝尔菲手里牵过缰绳,并在马鞍上按了一下,然後就定定地望著贝尔菲。
  从这个架势,贝尔菲错愕地想到,难道阿斯蒙狄是专程过来接他回去?
  如果是,似乎也并不值得太过讶异。毕竟只要召唤者还存在一天,召唤兽就是应他的需要而存在。
  平日里双方形影不离,其实就有一种变相的护卫效果。而当召唤者独自去了某处,那麽,他的召唤兽跟著过来护送回程,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这种事,贝尔菲之前从没听说在其它召唤者与召唤兽之间发生过,难免为之意外。
  再者,自己身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军官,不过是走趟夜路,居然还劳动到「保镳」护驾,这也未免有些滑稽了。
  当然对於阿斯蒙狄的动机,他并没有任何轻蔑的意思。
  「这麽大老远跑来,辛苦了。谢谢。」勉强将之归纳为好意,贝尔菲选择接受,虽然总觉得有点不大自然。
  阿斯蒙狄没搭理,这让贝尔菲知道自己也做了一次没有意义的道谢。
  因为对方压根不会领情。
  对此贝尔菲只觉得无可奈何,他索性闭上嘴,不愿再自寻烦恼。
  脚踩马镫上了马,他又发现,当前的情形还是不大对劲。
  他跨在马上,阿斯蒙狄牵著缰绳在地上步行,这……
  「阿斯蒙狄。」
  贝尔菲叫住正要转身往前走的阿斯蒙狄,顿了一下,拍拍自己身前多出来的一块位置,「你也上马来吧,不必这样。」说完又特意往後挪了点,以给对方留出更多的就坐空间。
  阿斯蒙狄侧著脸斜视他,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些什麽。也或许,听是听懂了,只是不愿理会。
  召唤兽就是有这麽不近人情。
  软的不成,贝尔菲只好下达硬性指令。
  「阿斯蒙狄,到马上来。」
  这一下,阿斯蒙狄不可能再把他无视掉了。
  松开缰绳,走到马鞍前,阿斯蒙狄纵身上马,却并没有坐进贝尔菲特地留给他的位置,而是坐在了贝尔菲的身後。
  贝尔菲一愣,赶紧往前挪了一些,把後面的位置让给对方,但想想又觉得奇怪。
  「怎麽了?」
  他回头看著阿斯蒙狄,「为什麽不坐前面?」
  阿斯蒙狄静静地回视他,过了一会儿才答话:「偷袭,都从後面来。」
  当阿斯蒙狄说出这句话,可以想到贝尔菲诧异到怎样的程度。
  虽然他的语气那麽淡漠,就像在说一件根本不值一提的芝麻小事,可是,他的行动!
  贝尔菲怎麽都料想不到,召唤兽对人类的保护竟然会严密到这种地步。
  真的每个召唤兽都会这样吗?还是只有阿斯蒙狄才会这样?
  这个问题,贝尔菲不得其解。
  他只知道,他很震撼。
  由於马背上的空间不算宽敞,两个人要坐得稳就不得不挨紧一些,因此贝尔菲能隐约感觉到紧贴著背後而传来的心跳。一瞬间他有些惘然。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想要了解阿斯蒙狄心里在想些什麽,但他却是第一次这麽这麽的想了解。
  但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语言,贝尔菲也就保持沈默,驭著马缓缓往回家的方向踱。

 


你的英雄 11

  前进了一阵子,忽然阿斯蒙狄握住他的手。
  「阿斯蒙狄?」贝尔菲愕然。
  阿斯蒙狄淡淡地:「停。」
  贝尔菲在第二度的愕然之後反应过来。
  阿斯蒙狄是在要求他停下马。此外,阿斯蒙狄真正握住的,是他手里拉著的缰绳。
  一场误会。
  贝尔菲点点头,帮不懂驭马的阿斯蒙狄把马停下,然後他看见阿斯蒙狄跳下马,并径自往路边一间灯火通明的小屋走去。
  在那小屋门前,摆放著许多篮鲜花。
  不会吧?贝尔菲不敢相信,难道只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卡西大妈竟成功地将阿斯蒙狄洗脑了,使他喜欢上了鲜花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如果真是这样, 那麽自己该有什麽心情?
  一只爱花的召唤兽……
  贝尔菲觉得一阵无力,也下了马向那花店走去。进入店内,正在整理花籽的卖花姑娘当即招呼道:「晚上好,欢迎光临。」
  边说边抬起头,脸上那花儿一般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直到她发现阿斯蒙狄身後的贝尔菲,嘴巴一下子张成O型。
  这个有著比黄金更纯正的金色短发的男人,是他们的英雄?她不是眼花了吧!不会是昨天迎接凯旋队伍时被那似有似无的一个微笑所眩晕,导致她产生幻觉了吧?
  年轻的姑娘使劲揉揉眼睛,眼前的景象并没有随之消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麽失态,红了一张脸,紧张地把双手在围裙在搓了几下,才鼓起勇气走向这两位非同一般的客人。
  英雄当然是非同一般的,至於另一位……呃,单从外表和气质而言,显然更加地不一般。
  「两位好,需要些什麽吗?」卖花姑娘努力在脸上挤出热情的笑容,勉强算成功了。
  她看看阿斯蒙狄,觉得有点害怕那双颜色奇异的眼睛,於是把目光转向了贝尔菲。
  贝尔菲不置可否,他并没有任何需要的东西。
  「风樱草。」终於阿斯蒙狄开口。
  「哦,这个有。」卖花姑娘走到柜台後面,「不过只有它的籽,您要吗?」
  阿斯蒙狄点头。
  「要多少?」姑娘问。
  「两袋。」
  「好的。」
  姑娘把草籽包了两袋,拿过去交给阿斯蒙狄,「这是两袋,请收好。还需要些别的什麽吗?」
  「不。」
  「哦,那麽……」小心谨慎地将阿斯蒙狄上下打量了一圈,实在看不出他能从身上什麽地方掏出钱来。
  「多少钱?」这就是贝尔菲该介入的时候了,虽然他自己对目前的情况也很莫名其妙。
  卖花姑娘说了一个数字,贝尔菲点点头,将钱币如数付给了她。
  随後两人离开花店,在向马匹走去时,贝尔菲忍不住问,也觉得自己有必要问:「怎麽想到买这个?」
  阿斯蒙狄只是往前走没理睬他,他只好重问一遍,「是你自己想要吗?」
  「不。」总算得到了答复。
  只是这答复很让人疑惑。
  「不是你想要?」贝尔菲挑了挑眉,「那你为什麽买?」
  「那人要。」阿斯蒙狄说。
  「那人?」贝尔菲花了一点时间才想通他所指的人,只可能是卡西大妈。
  噢!贝尔菲扶住额头。
  那个大妈又越权使用他的召唤兽了。这倒也没什麽,更离奇的是,阿斯蒙狄居然还真的照做了。
  是因为自己连续两次要阿斯蒙狄听从大妈的吩咐,结果使得他以为听从大妈是应该的事情了吗?
  想到这里,贝尔菲又无奈又无力。想要告诉阿斯蒙狄这个认知有误,但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哪里响起了一阵喧哗。
  贝尔菲顺著声音传来的方位望去,发现那边似乎是他的副将罗弗格的住处。
  难道是罗弗格家里发生了什麽意外?
  虽然首都荷鲁斯加城是全国最安稳的城市,已经很多年没发生过任何足以引起大乱的危机,但有些事情也说不准。
  贝尔菲还是觉得去看看才比较放心,於是和阿斯蒙狄一块儿去了罗弗格家的大宅。
  罗弗格也是军贵的後代,他家府邸的大门前设了守卫,但今天贝尔菲却没看到守卫的影子。
  他下了马,本想让阿斯蒙狄在马上等著,但再想想,为什麽总是要让阿斯蒙狄孤零零地等待自己?
  因此最後还是带上了阿斯蒙狄一起。
  进了门,两人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群面色紧张的卫兵从前方跑过去。
  贝尔菲叫住了他们,「发生什麽事?」
  看到是他,卫兵们紧绷的脸一下子放松了许多,甚至露出了感激他的出现的安心眼神,回答道:「刚才在府里发现了一个魔人。」
  「什麽?」贝尔菲相当吃惊,居然有魔人潜入了荷鲁斯加城?这怎麽可能?
  「只有一个吗?确定是魔人?」他问。
  「是的,只有一个。」
  「那他现在还在这儿?」
  「不,像是不在了。我们也在搜查。」
  「是在哪儿发现魔人的?」
  「呃……在少爷的房间里。」
  「啊?」贝尔菲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讶异。
  罗弗格是家族中的独子,所以这个「少爷」只可能是指的罗弗格。
  可是那个也算是身经百战的罗弗格,怎麽会麻痹大意到让魔人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魔人对他做出攻击了吗?他有没有受伤?」贝尔菲接著问。
  「没有吧,好像没有。当时看到魔人的女佣也吓坏了,没注意到那麽多。」
  「那麽罗弗格现在在房里吧?」
  「是的。」
  「那好,我去看看他,你们继续搜查。」
  「是!」

 


你的英雄 12

  来到罗弗格的房门前,贝尔菲看到大开著的门里有不少人,除了罗弗格本人与他的母亲,还有几个仆人及侍卫官。
  罗弗格被这些人围在中间,一脸干巴巴的笑,显得无奈又无辜,但就是完全找不到受到魔人威胁时应有的紧张神态。
  「罗弗格,还好吗?」这样问著,贝尔菲走进了房里,阿斯蒙狄在他身後亦步亦趋。
  「啊,大将!」罗弗格显然很高兴看到他,立即站了起来,像是想迎上去,但又忽然犹豫了一下,默默站在原地摸著鼻梁。
  「贝尔菲将军。」其它人纷纷行礼。
  罗弗格的母亲上前礼貌一笑,又面有忧色地说:「将军,请您好好跟罗弗格谈谈吧。我们一直在问他刚才发生了什麽,他就是不肯说。我想如果是您的话,他应该会比较坦白吧。」
  「好的。」贝尔菲同样礼貌地回应。
  於是众人纷纷告退。在经过阿斯蒙狄身边的时候,都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不过既然是跟贝尔菲一块儿的,他们也就并没有提任何疑问。
  等人都散了,贝尔菲才走过去,按住罗弗格的肩膀让他坐回椅子里,然後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著他。
  「好了,现在你是不是该说些什麽?」贝尔菲说,「为什麽不肯对家人坦白,在隐瞒些什麽?」
  「没,没什麽。」罗弗格的视线放得低,声音同样放得很低。
  贝尔菲挑起眉:「是不是被攻击受了伤,不想让家人担心所以不肯讲出来?」
  「没有,没被攻击……」
  「那麽你还有什麽不能坦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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