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韩子高,会稽山阴人也。家本微贱。侯景之乱,寓在京都。景平,文帝出守吴兴,子高年十六,为总角,容貌美丽,状
似妇人,于淮渚附部伍寄载欲还乡。文帝见而问之,曰“能事我乎?”子高许诺。子高本名蛮子,文帝改名之。性恭谨
,勤于侍奉,恒执备身刀及传酒炙。文帝性急,子高恒会意旨。及长,稍习骑射,颇有胆决,愿为将帅,及平杜龛,配
以士卒。文帝甚宠爱之,未尝离于左右。文帝尝梦见骑马登山,路危欲堕,子高推捧而升。
文帝之讨张彪也,沈泰等先降,文帝据有州城,周文育镇北郭香岩寺。张彪自剡县夜还袭城,文帝自北门出,仓卒暗夕
,军人扰乱,文育亦未测文帝所在,唯子高在侧,文帝乃遣子高自乱兵中往见文育,反命,酬答于暗中,又往慰劳众军
。文帝散兵稍集,子高引导入文育营,因共立栅。明日,与彪战,彪将申缙复降,彪奔松山,浙东平。文帝乃分麾下多
配子高,子高亦轻财礼士,归之者甚众。
文帝嗣位,除右军将军。天嘉元年,封文招县子,邑三百户。王琳至于栅口,子高宿卫台内。及琳平,子高所统益多,
将士依附之者,子高尽力论进,文帝皆任使焉。二年,迁员外散骑常侍、壮武将军、成州刺史。及征留异,随侯安都顿
桃支岭岩下。时子高兵甲精锐,别御一营,单马入陈,伤项之左,一髻半落。异平,除假节、贞毅将军、东阳太守。五
年,章昭达等自临川征晋安,子高自安泉岭会于建安,诸将中人马最为强盛。晋安平,以功迁通直散骑常侍,进爵为伯
,增邑并前四百户。六年,征为右卫将军,至都,镇领军府。文帝不豫,入侍医药。废帝即位,迁散骑常侍,右卫如故
,移顿于新安寺。
高宗入辅,子高兵权过重,深不自安,好参访台阁,又求出为衡、广诸镇。光大元年八月,前上虞县令陆昉及子高军主
告其谋反,高宗在尚书省,因召文武在位议立皇太子,子高预焉,平旦入省,执之,送廷尉,其夕与到仲举同赐死,时
年三十。父延庆及子弟并原宥。延庆因子高之宠,官至给事中、山阴令。
译文:
韩子高,今浙江绍兴山阴县人氏。家世本来比较贫贱。侯景之乱,旅居在京城建康。侯景之乱被讨平后,陈文帝赴吴兴
郡做太守,子高当时十六岁,头梳总角,长得容貌美丽,模样似个美妇人,走至淮渚路上打算依附官军好平安还乡。文
帝见到他就问他,说:“你愿意伺候我吗?”子高说愿意。子高本来名叫蛮子,文帝改其名为子高。子高性情谦恭谨慎
,时时勤于侍奉文帝,一直负责做文帝的执刀备身侍卫及传唤酒炙的工作。文帝是个急性子,子高一直能够揣摩出文帝
心中所想。长大成年时,学习些骑射之术,非常有胆识和决断,请命愿意做将帅,到文帝讨平杜龛时,文帝配给他士兵
。文帝非常喜欢他,从来没有让他离开过自己左右。文帝曾经梦见骑马登山,道路险峻,自己连人带马将要从山上掉落
,幸得子高上前拉住,把他推捧回安全的地方。
文帝讨伐张彪,驻守州城的张彪部将沈泰等纳城投降,文帝占据州城,周文育镇守城北香岩寺。张彪自剡县连夜返回突
袭州城。文帝自北门逃出,当时夜色昏暗,城里两军交战一片混乱,文育不能找到文帝的所在,文帝逃出后唯有子高在
其身旁,文帝于是派子高自乱军中前往香岩寺找周文育,子高找到文育后又返回文帝身边复命,并暗中酬答文育,又前
往军中慰劳众军。逃散在外的文帝士兵集中在文帝身边后,子高带领着他们引导入周文育营中,并和文育的士兵一起筑
建防御之用的栅城。第二天,与张彪大战,张彪部将申缙复又投降,张彪逃奔松山,浙东被讨平。文帝又分自己帐下很
多士兵给了子高,子高轻财礼士,归附他的人非常多。
文帝即位,授子高右军将军。天嘉元年,文帝封子高文招县子爵,食邑三百户。王琳进犯栅口,子高守卫在台城内。到
讨平王琳时,子高所统率的士兵很多,将士依附他的,子高都尽力向朝廷推荐。天嘉二年,升迁为员外散骑常侍、壮武
将军、成州刺史。到征讨留异时,子高随侯安都驻扎在桃枝岭岩下。当时子高兵强马壮,于大军外另外安营扎寨,子高
单马杀入敌阵,左项受伤,发髻半落。留异讨平后,被授假节、贞毅将军、东阳太守。天嘉五年,章昭达等自临川郡进
军晋安郡,子高翻越安泉岭会大军于建安郡,是诸支讨伐军队中兵马最强盛的。晋安郡被讨平后,因功被授通直散骑常
侍,进爵为文招县伯,增加食邑至四百户。天嘉六年,被征为右卫将军,到京城,统辖领军府。文帝生病,子高入宫服
侍医药。废帝伯宗即位,升迁为散骑常侍,仍为右卫将军,搬至新安寺居住。
高宗陈顼入尚书省辅政,子高自觉兵权过重,内心深感不安,经常参访台阁,又上表请求外放镇守衡州、广州等地。光
大元年八月,前上虞县令陆昉及子高军主告其谋反,高宗在尚书省,召文武官员讨论议立皇太子之事,子高奉命而来,
平旦时分进入尚书省,被抓,送至廷尉府。于当晚,和到仲举一同被赐死,时年三十岁。父亲延庆及孩子、弟弟全部被
赦免,有官位的任职不变。父亲韩延庆因为子高受文帝的宠爱,而被授为给事中、山阴县令。
[米兰有翻译不当之处,请留言指正。]
有关子高的野史
正史中,我们看到的韩子高仅仅是个将军,并没有BL的绯闻,而正史之外的韩子高,则相当的传奇。
关于子高的野史,最早的是唐朝李翊的《陈子高传》,《陈子高传》是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文言男色小说,改编自正史
《陈书》列传十四之韩子高传。
明朝有王骥德的杂剧作品《男王后》,《男王后》是王骥德五部杂剧作品之一,描写美男子陈子高被临川王所遇,便令
其改着女装入宫封为王后,但后来临川王的妹妹玉华公主知道这位美如天仙的新嫂子实为男子之后,便对其倾心不已,
硬逼陈子高与其共享云雨。公主与陈子高私通的消息被善妒的宫女报知临川王之后,临川王本欲杀死陈子高,因为公主
的托请才饶他一命,而将美男子让予妹妹当驸马,当场陈子高着王后服与玉华公主成亲。《男王后》是根据唐代李翊所
写的《陈子高传》而成。
现在普遍为人所知的野史故事来自明代冯梦龙的《情史。情外类》,原文如下:
陈子高,会稽山阴人也。世微贱,业织履为生。侯景乱,子高从父寓都下。是时子高年十六,尚总角,容貌艳丽,纤妍
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娥眉,见者靡不啧啧。即乱卒挥白刃,纵挥间,噤不忍下,更引而出之数矣。
陈司空霸先,时平景乱,其从子蒨,以将军出镇吴兴,子高于淮渚附部伍寄载求还乡。蒨见而大惊,问曰:“若不欲求
富贵乎?盍从我!”子高许诺。子高本名蛮子,蒨嫌其俗,改名之。
蒨颇伟于器,子高不胜,啮被,被尽裂。蒨欲且止,曰:“得无创巨汝邪?”子高曰:“身是公身也,死耳,亦安敢爱
?”蒨益爱怜之。
子高肤理色泽,柔靡都曼,而猿臂善骑射,上下若风。性恭谨,恒执佩刀及侍酒炙。蒨性急,有所恚,目若虓虎,焰焰
欲啖人,见子高则立解。子高亦曲意傅会,得其次。蒨常为诗,赠之曰:“昔闻周小史,今歌白下童。玉尘手不别,羊
车市若空。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侬。”
且曰:“人言吾有帝王相,审尔,当册汝为后,但恐同姓致嫌耳。” 子高叩头曰:“古有女主,当亦有男后。明公果垂
异恩,奴亦何辞作吴孟子耶!”蒨大笑,日与狎,未尝离左右。
既渐长,子高之具尤伟,蒨尝抚而笑曰:“吾为大将,君副之,天下女子兵不足平也。”子高对曰:“政虑粉阵饶孙吴
,非奴铁缠稍,王江州不免落坑堑耳。”其善酬对若此。
蒨梦骑登山,路危欲堕,子高推捧而升。将任用之,亦愿为将,乃配以宝刀,备心腹。
王大司马僧辨下京师,功为天下第一,陈司空次之。僧辨留守石头城,命司空守京口,推以赤心,结廉蔺之分,且为第
三子颜约娶司空女。颜有才貌,尝入谢,司空女从隙窗窥之,感想形于梦寐,谓其侍婢曰:“世宁有胜王郎子者乎?”
婢曰:“昨见吴兴东阁日直韩某,且数倍王郎子。”
盖是时蒨解部,佐司空在镇。女果见而悦之,唤欲与通。子高初惧罪,谢不可,不得已,遂与私焉。女绝爱子高,尝盗
其母阁中珠宝与之,价值万计。又书一诗于白团扇,画比翼鸟其上,以遗子高曰:“人道团扇如圆月,侬道圆月不长圆
。愿得炎州无霜色,出入欢袖千百年。”事渐泄,所不知者,司空而已。会王僧辨有母丧,未及为颜礼娶。子高尝恃宠
凌其侣,因为窃团扇与颜,且告之故。颜忿恨,以语僧辨,用他事停司空女婚。司空怒,且谓僧辨之见图也。遂发兵袭
僧辨,并其子缢杀之。
蒨率子高实为军锋焉。自是子高引避,不敢入。蒨知之,仍领子高之镇。女以念极结气死。司空为武帝,崩后,蒨以犹
子入嗣大统,子高为右卫将军、散骑常侍,称功封文招县子。废帝时,坐诬谋反诛,人以为隐报焉。
[该文米兰不翻译了,当中有晦涩难懂之处,在我的小说中都已做了标注,在此就不再另行叙述。]
绝舞、倾城
绝舞、倾城
──《他的江山里有我的名字》读者书评
书评作者:转身D遇到(即《穿越之无赖皇后》作者:涟宫主)
几度花开花落,倾绝之人终逝去,当那绝美的眼阖上,无恨、无泪,有的是欣慰。
子高终于结束了那花样的人生,去那无尽的紫微垣陪着他唯一的爱、永远的爱。
生命或许陨落,天上的繁星反而闪亮,有情人终于不用被俗世羁绊,再不会有人咄咄逼人的说子高已经成人,理当被遣
散;再没有人持断发,自作聪明的将自己抬高到忧国忧民、为国家社稷能献出生命来忠谏;再没有人会虎视眈眈的盯着
子高;再没有人能够强迫子高做任何事;终于,竹林的三个愿望,会实现——原来,是灵验在天阙。
子高的一生,算是繁花无数,子高认为他才是真正花心的人,其实——无论他是醒着、睡着、昏迷着,梦靥里总是有挥
之不去的面庞,无论他是哭着、笑着、麻木不仁着,一切的悲喜亦是因为他。
子高好傻,却傻的那么迷人眼,他的相貌,让他躲开了一次次劫杀,却陷入了更深的苦痛中。
看到这样的绝色之人,不论是谁,都无法再移开视线,陈蒨如此、陈顼更是如此,他们的爱将他捆住,捆在自己的彷徨
和自责中,他的心从陈蒨替他改名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没有向别人敞开过,几次的分离,最后却都是重归于好,感情更
甚一步。
子高和子华,都是人,食着人间烟火的普通人,他们彼此深爱着、和鸣着,却总是有格格不入的声调,突然从中间杀出
,即使再彼此深信着,最伤人的却始终是流言,为了自己,更为了对方,分离——失散的是肉体,相聚的却是灵魂。
一辈子,有几个没有血亲的人能为你去生、去死,或许——一个都没有。子高,爱着陈蒨爱的,恨着会伤害陈蒨的,对
无辜的人,他从不挥动手上的金戈,但凡有一点危及陈蒨,至亲如何?他依旧能够挥泪斩红尘。
为了让陈蒨活下去,他无数次的将生死置之度外,单枪匹马的英勇,为了他的宏图,血气方刚的他甚至能够忍受女装之
辱,为了陈蒨的委托,他不惜背上万夫的骂名,不惜将自己反间于小人与君子,为了陈蒨的江山,又为了他的儿子,舍
去了自己的皮囊、血肉、精魂,他始终纠结于保江山、保其后裔间,陈蒨更在乎的是自己的社稷,所以他义不容辞的选
择了这一条道路。
或许你会想,若是子高将这一切告诉了陈顼,他不但不用死,还可以完成那个大将军的梦。
活下去又如何?将军又如何?他要是真的爱功名,他不会阻止陈蒨的言论——废后,他要是真的贪恋生命,他不会到被
利剑刺穿心脏的一刻,才将自己的使命半掩的说出。
爱人已去,却不能追随,陈蒨走了,却将更沉的重担托付给子高,他苟且的活着,就只是为了完成嘱托,当陈顼的帝王
之气已经无法掩盖的散发,他选了最得不偿失的方法,顺着沈妙容的诡计,让陈顼深深的恨他。
子高是想让陈顼更快的成熟,也是为了日后他不会阻止自己追随陈蒨而去,沈妙容自以为是的挑拨离间,漏洞百出,聪
睿的子高自然能看出其中端倪,他非但不言明,反而继续顺着丝藤,让陈顼恨自己到入骨。
陈顼爱子高,爱到无法自拔,爱到得不到就毁掉,但是毁掉子高还不够,他要捏碎的是子高的心,他想要寻找子高的弱
点,子高拼命的掩饰,却始终露出了端倪。子高不惜摧残自己的身体,来换取陈蒨嫡子的生命,这让陈顼更恨。
最后的那一剑,那样一把长剑,刺至剑柄,是多么深的恨,恨的背后又是等价的爱,子高当初骗陈顼自己爱他,因为陈
蒨的自作主张,陈蒨并不是头一回自作主张,这一次子高却异常的愤怒,因为他将自己像货物一样托付给了别人,因为
他曾经答应过,再也不让别人碰自己。子高对陈蒨的爱,就如同陈顼对子高的爱,爱的越深,就越容易变成恨,陈蒨违
背了那个百岁齐眉的誓言,抛下自己,还又自作聪明的找了一个人托付。
陈蒨知道,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弟弟同样爱着子高,他一定觉得,将子高托付给一个深爱着他的人,算是代替了自己的
位置。但是子高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陈蒨,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沈妙容让子高去驱逐陈顼时,会有什么发生,子高再清楚不过;在陈顼吐血的时候,他却没有置之不理,留了他的命,
不为别的,为的是陈蒨深爱着自己的弟弟,陈蒨不忍心伤害的人,子高怎么可能去伤害?
在子高一再阻拦别人夺取陈顼性命的时候,他在挣扎,他徘徊在陈蒨的儿子和江山之间,当他挡开利剑的时候,不自觉
的便已偏向了一边,只是蒙蔽着自己的心,不愿承认罢了。
子高之后埋怨自己没有夺了陈顼的性命,但即使告诉他结局,让他再面对一次,他一样会挡开那利剑——这便是子高式
的善良。
子高最后死在了沈妙容的阴谋下,这便是情债吧,应了那句:‘韩郎日后必也将死在情字’上的咒怨。
子高惹了一身的情账,一身的情恨,但是为了那个人,他不惜,即使最后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他也不在乎。
他可以明知前路险恶,依旧为陈蒨赴汤蹈火,仅仅是被万人仇恨、唾弃,又算什么?
流言的中伤,早在他十六岁那年便开始,一路伴着他,一步步前行,一点点加厚自己的围墙。
子高偿了那后宫粉黛独守空闺的孽障,圆了陈蒨许下那个心中只此一人的诺言,舍去肉体——灵魂犹存,他、无悔。
桃花依旧,流水卷走花瓣,它在水中翻腾、一次次想要逃离,却最终还是难舍难分,就算终有一天被风带走,却还是粘
连着那晶莹的露珠,当骄阳烤干了那最后一滴水汽,花瓣那因流水而坠落的躯体,也终于涅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