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宁景年脸上久违的狡黠让程跃有几分怀念,但衣冠不整被另一个男人压在床上,对于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他不
由感到几分惧意,更何况他心底还藏着一个结,对于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爱,对于世俗的不容许,和对于未来的迷惘…
…
在宁景年眼里,他的爱人又在神游了。明明衣裳半敞,明明现在根本不是适合发呆的时候。他难道不知道,红得缠绵的
婚床上,他半裸身子低垂眼帘躺在被上,看起来有多么秀色可餐吗?
没有丝毫抵抗,完全任君采撷的样子让宁景年眼中的色泽变得更是浓郁,缓缓低下头去,在他柔软的唇上印下一吻,再
一点一点下移,舔着敏感的脖子,挑弄滑动的喉结,双手先唇舌一步,开垦健康柔韧的肌肤,带着火和热,千万般勾引
着身下人的欲望,企图让他与自己一块沉陷欲海。
他身下的人一直很柔顺,宁景年的身体越来越热,理智也越来越稀薄,程跃的柔顺让他逐渐麻木,以为他不会再拒绝,
心中彻底放开最后的一丝戒备,全心全意地亲吻着身下这具让他情热的身体。
就在宁景年觉得身体憋得难受,稍稍抬起上半身欲褪下身的衣物时,早伺机以待的程跃伸手飞快地在没有防备的他身上
点下几处穴道。
景年错愕地瞪大眼,程跃却不敢再看他一眼,把他推到床里边,便翻身下床,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头也不回地朝屋外走
去,而宁景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看他消失在屏风的一头——
「程——跃——」
手放在门闩上,正要拉开,听到这声嘶厉的叫喊,程跃惊住。
他明明已经点了他的哑穴,为什么他还能出声?
这一声嘶喊停下后不久,屋中传来宁景年痛苦的咳嗽声,程跃想起什么,脸色顿时大变,转身就奔了过去,很快便看见
宁景年倒在床上四肢抽搐,嘴角淌着一条血丝。
「你疯了,强行冲开穴道,你的筋脉会裂伤甚至断掉的!」
程跃冲上去扶住他,看他青白的脸色,心痛得不能自已。宁景年看他回来,含血的嘴角勾起冷冷的一笑:「你怎么不走
了,我现在受伤,根本拦不住你,你想走完全可以!」
脸色有些难看的程跃不说话,低头拉起他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仔细地为他探脉,知道他受伤并不严重,才略略心安。
慢慢抬起头,看向他泛白的脸色,程跃用衣袖轻轻擦去他嘴边的血丝。
「景年,如果我是一名女子,我一定会留下来,陪在你身边。可是,我是一个男人,不管再如何不舍,我也只能选择离
开。你和我不同,我从来都是孑然一人,你是一家之长,宁家需要你来支撑,你有妻子和孩子,你的母亲还盼望着你能
子孙满堂,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以你为荣耀,你不该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会被人耻笑,会被人看不起,你的家人也会
伤心……」
宁景年一开始还能沉默着听着,听到后来却吃吃地冷笑,笑得程跃再说不下去。
「说啊,怎么不说下去了,说你一切都是为我好,说我应该这样做,说我让你离开才是正确的,是天经地义的,说啊,
说啊!」
看他不再说话,宁景年笑得更大声,一边笑一边说道:「爹为了我好,所以可以不顾我的意愿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成亲
那一夜我才知道妻子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你们害怕我知道妻子是个男人后会生气会痛苦,所以千方百计的瞒我骗我,
我满怀期待想和自己的妻子圆房,你们就下药迷昏我。爹知道我对你上了心,为了不让我继续痴迷下去,还安排了各种
各样的女子和我相见,逼我另外娶妻,最后还让你假死离开。你呢,为了我好,所以一走就干脆不回来了,现在还是一
心想离开,说什么都是为我好,为我好——可为我好之前,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你的出身地位不重要,你不能生儿育女我也不在乎,在听到你死了的消息时,我万念俱灰
,若不是顾忌年迈的爹和娘,我早自尽随你一同离开。」
「是啊,我活了下来,被爹逼着娶了郭蔷,郭蔷又装成你的样子趁我喝醉时一夜纵欢,就那一夜,就生下了现在这个孩
子。你们都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才是好事,可我呢,你们又要置于何地?」
景年越说越大声,说到后来,几乎是在嘶吼,红着眼眶,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我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都推过来。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在撕裂我,让我痛不欲生。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是真的为
我好还是在折磨我!」
「你不在,我一日比一日过得痛苦,恨不能随你而去。后来知道你还活着,知道还能再见你,就算你其实是个男的,又
能如何!又能如何!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宁家、妻子、孩子,若是这些阻挡我们在一起,那我就丢掉不要,若娘不肯让我们在一起,我就去求她直到她同意…
…这样够了吗?够了吗?够让你留下来了吗?」
「若是还不够,那你就告诉我怎么做,我都照办,只要你留下来……我只想要你留下来而已……我不想再经历你离开的
痛苦了……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留下来,告诉我啊!」
宁景年喊得声嘶力竭,一直含在眼中盈盈发光的泪最终有一颗顺着脸颊滑落,程跃再怎么狠心,见他这样,都无法再次
把他推开。
是啊,说什么是为他好,其实都是自己的自私念头而已。说是害怕知道了真相会被他鄙弃,可如今他知道了一切还是愿
意和他在一起,之所以还是选择离开,其实是自己不敢面对现实挑战,懦弱地想逃避罢了。
看着脆弱的他,程跃忍住心酸,慢慢伸出手,把这个被自己一再伤害的人搂入自己怀里。
「景年……对不起……」
「若要我原谅你,你就留下来。」景年含着泪把他紧紧抱住:「若是你害怕,就什么都不要去想,让我来保护你,陪伴
你,好吗?」
「什么都不要去想?」程跃惘然地道。
「对,只想着我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要去想,只想着我。相信我,我一定会永远在你身边,好吗,好吗?」
程跃收紧抱住他的双手,双眼从迷惘逐渐变得清明、坚定,最后慢慢合上。
「好。」
因为你的坚定,因为你的一再追逐,因为你的真挚,也因为我的不舍,所以,决定放开一切,去相信你,什么都不想,
只想着你。
看似坚强的程跃内心的脆弱总是被坚固的心墙包围,而看似脆弱的景年却拥有一颗坚定不会迟疑的心。你追我退的过程
中,景年终于把那个一直小心翼翼躲藏的人慢慢拉出了建筑得高高的围墙之内。
程跃这一声好,只有一字,却包含了所有的信任和坚定。
景年听出来了,在程跃看不到的地方,长吁一口气。
终于、终于啊。
慢慢推开彼此,景年让程跃睁开眼睛,然后认真地看他不再逃避迟疑的目光,忍不住探头在他唇上一吻,又是一吻,片
刻都不肯停。
深深地吻,舌唇不住交缠,景年由试探到放纵,程跃由畏缩到迎接,到最后,他们都不再有丝毫顾虑。
程跃的唇被吮吻得发麻,景年才肯放开,最后再轻轻一舔,才心满意足地移开。
程跃知道自己被他轻轻放倒在床上,才穿上的衣服又被一件一件脱下,直至赤裸。
想着之前还根本没有征兆,怎么现在就进展到这个地步了?可是全身心放松后,他也在微微地期待,而景年,早迫不及
待。
一切似乎是如此的顺其自然。
景年吻遍了他的全身,竭尽所能的挑逗他的欲望,直至他同自己一样沉沦欲海,才让自己进入他的身体。两个人的身体
完全契合在一起的时候,景年抬起上身,与程跃浓郁的一吻过后,才让自己完全放纵在原始的快感中。
从未有过的激情让程跃一度失神,最后完全失去了意识,待他再醒过来时,景年侧身躺在他的身旁,一只手探入他的胯
下,不知道在做什么。程跃醒来后,下意识就夹紧了分开的双腿,只不过这么一动,不久前被景年的欲望一再探访的入
口便传来涩涩的痛感。
也是他这么一动,让景年发现他醒了过来,微微一笑后,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脸,柔声道:「我只是看看那里有没有受伤
,虽然之前抹了药,但因为这是我期盼了九年的洞房之夜,所以还是控制不住做过头了。」
本来就有些尴尬,听他这么一说,程跃连脖子都红透了,他别开视线把脸埋进枕头里,讷讷地道:「没事。」
看着他露在空气中的几乎和被子一样红的耳朵,景年笑得满足,同时抽回手。
「嗯,刚刚我看过了,是有些肿,但没出血。」
说着,把他的身体翻过来并分开他的双腿,把腰身挤进去,这一动作让程跃错愕地转头过来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他。
「景年?」
名字的主人对他的惊讶视若无睹,拿起他的右手在掌心亲了一下,露出染了几分欲望的笑。
「等待了九年的洞房花烛,一、两次怎么够呢,夜还长着呢,跃,好好享受吧。」
说着,趁他不备,腰身一挺,便深深没入他的身体深处,让程跃想生气都气不起来,很快又被他拉着带入了欲海之中,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确,夜还长着呢,春宵一刻值千金,浪费一点都会遭天谴呀。
至于一夜的纵情,导致程跃第二日腰酸背痛久久不能起床这些都是后话了。
一直过了许久,程跃才记起一件事,那就是景年的床上技术怎会如此高超呢?把话向景年这么一问,景年很快便丢过来
一本龙阳秘笈,神秘兮兮地道,我呀,就是看这个学的。说完,便拉着程跃朝床上走去,一边还笑得邪气地说,跃,我
昨天看到一个新的姿势,我们来试试,一定会很舒服!
而程跃则瞪他一眼,再踹他一脚,迅速跑离。
第十七章
没有谁能做到真正的大公无私,就连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爷赵县令,他的口头禅就是,万事皆不能强求,尽自己所能便
好。
程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事,就好比人陷入了困境,若不找些事情来自圆其说,就会一直痛苦烦恼。
景年让他不去想,他就尽量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的确,这样一来他心里的负担便没这么重了。其实最大的原因是
他几乎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因为自那一夜后,宁家的主子连续三天来,日日夜夜都伴他左右,陪他哄他讨他欢心。程
跃不得不承认,宁景年真的是个体贴和细心的伴侣,只在他在,似乎一切都毋须他去担忧。
当然,宁景年一连数日都这般悠闲无所事事,让程跃实在不能不怀疑,一个根须遍及全国的大商号的东家,会这么轻松
吗?
当程跃终于忍不住问起这件事的时候,是一日午餐过后,宁景年又抱住他腻歪在一块亲亲闹闹,缠着缠着,结果就滚床
上去了。宁景年热情似火,程跃半推半就,一阵耳鬓厮磨翻云覆雨过后,已是日挂西山,两人都累得倒在一块久久不能
说话。而等腰酸得直不起来的程跃缓过气来后,看着满脸惬意,一手搂着自己的腰,一手在自己发间不住抚摸的人,想
了又想,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程跃之所以犹豫这么久才问,是想到毕竟宁景年已经是个大人,而且还是把宁家的生意管理得有声有色,甚至可以说是
名扬四方,连当今皇帝开口称赞的这么一个人物。这样的一个在街头巷尾都被传遍,甚至已经被人开始称颂的传奇人物
,你能想象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赖不去打理生意,整日躲在家里缠着爱人睡饱了吃吃饱了做一做床上运动做完了接着睡
这样的一个无限循环的事吗?
程跃也不能想象,他觉得景年一定是有打算有准备的,只不过他一开始的信任,最后被宁景年慢慢磨得只剩下怀疑。
因为,程跃现在过的生活是从前连想都不会去想的,骄奢淫逸。
骄奢是天下第一富的宁家所能供给的也不用程跃再去复述,关于淫逸,他就有一肚子苦水需要倾倒了。
如同程跃给人的印象,他的情感和欲望都是平淡如水,不急不躁,甚至可以说是不细细品尝是察觉不到的。
他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他和景年一整天几乎连床都不下,就这么赤身裸体地腻在一起,就连睡觉的时候都紧紧相
缠。
衣物早是无用物,下人端食物来时就躲在被子里,下人一走就能光着身子吃东西,更多时候还是吃着吃着,精致丰盛的
食物就被扫到一边,两人又颠龙倒凤滚成一团去了。
程跃并不是放不开的人,相反,只要他认定了,不管是对是错他都会坚持自己的信念。
答应和景年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同时奉上了自己的全身心,既然已经点头同意,再多的矜持退却都变得虚伪。
情人间的相处,欢爱必不可少,要求身心健全的爱人必须禁欲只是一件残忍的事情,更何况在欢爱过程中他自己也享受
到快感,因此,程跃不拒绝景年的求爱。
只是,不拒绝不代表就能忍受!尤其是连续数日,一而再,再而三,把床上运动当成日常生活,连吃饭都变成副食的这
种举动!
算一算,他们关在屋里的时间大概有三到四日之间了,程跃的身体再如何硬朗,天天做这种极其耗费体力精力的活,都
还是感到吃不消,即使休息过后,他的手脚都还伴有麻痹的感觉,至于在过程中会被尽量弯折的腰的感受,那就唯有泪
两行能表达了。
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出问题,这时抬头看见造成这般情况的罪魁祸首一脸惬意,程跃爆发了。
狗逼急了能跳墙,程跃逼急了——便关心起景年的工作问题。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外面威风八面的宁家大当家,会有那么一点点惧内。当程跃一脸正经尤其是带着些严肃地问起他这
几天都不工作宁家的生意怎么处理时,这几天吃程跃吃得饱饱,然后笑得饱饱,饱得连睡觉都能偷笑出来的宁大东家,
心虚了。
当然,你心虚就已经低人一等,如果再让别人看出你的心虚,就等于再无任何转圜余地了。宁景年做了这么些年生意,
当了这么久的商人,这点他还是深刻明白的,所以他心虚的时候,表面上看起来,无比正经。
他努力板起脸,非常之严肃,非常之认真,一副俨然和大客商谈生意的表情,并微微垂下眼帘,看起来就是一个运筹帷
幄,胸有成竹的智者,让人不禁信赖他,敬仰他。
「成功的领导者凡事亲力而为,而有能力的领导者则发掘出手下的所有价值,让他们各施所长。领导者的功用并不是指
挥手下让他们必须去做什么,而是让手下明白自己能做什么学会并能自觉的去做。」
若说这几天的事情让宁景年在程跃心中落下了个贪图享受的坏印象,那他这一番话无疑又是于他心底树立了一个伟岸的
丰碑。程跃对他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不由有些怔住。
上面的这番话并没有完,接下来还有,只不过在说完这些话后,宁景年见到程跃眼中不加掩饰的赞赏后,心里头抹了层
蜜般,又开始没形象的凑上去就是一个热吻。
后来宁景年告诉他,他这个领导者不过是给拥有各种长项的人提供场地让他们各施所长而已,因此呢,他不在一段时间
并不会影响什么。
程跃并不是一个商人,所以不明白这些话只是宁景年四两拨千斤的说辞。
先不说谈生意时需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和需要处理的各种各样的事情,身为领导者不仅要有发掘手下能力的本事,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