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呢呢喃喃地坐在湖边上喊着母亲的芮柔然没有发现,他含着泪脆弱无助的一幕极其强烈地激起了某个人的保护欲。
“你在干什么!”从旁边窜出个人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这个家伙怎么回事,想什么事情差点栽倒湖里没感觉?申琅琊如此想着,本来只是想去看看的心一下子就飞了过来截住他。
“俄?”芮柔然也是吓了一跳,他知道这里是没什么人来的,这几日里他就是在这里打发睡不着的时间,但是他哪里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暗处的暗卫看得一清二楚,一一向申琅琊回报了。
“吓着了?”申琅琊把他放到比较远的地方,坐在他身边,也不管自己身上上好的缎子被草上的夜露和泥土弄脏。
“是你?”再次见到这个人,怎么他老是用这种方式出现,做些自己不是很理解的事情。
“怎么,不想见着我!”一挑眉,明明见着兰卿是那个笑容满面,怎么见着自己是见了鬼一样,但是谁叫你半夜三更的突然出现,十是个人都会吓着好不?
“不是,不是。”柔然摇摇头,这个人应该是个好人,御奴说有人送自己来的销阁,怕打扰自己睡觉才把自己托给他照顾,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好人了,帮助了自己。不过有些人是这样的,表面上对你好,实际上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谁知道呢?(琅琊:拖出去砍了!小编:那不是,那不是为了故事情节撒。)
“手疼吗?”说着撩起他的袖子检查,一个个不算是深的淤痕赫然的出现在白皙的肌肤上,“怎么回事?”口气有些凶恶了。
“不是,我,那个,是。”柔然见他这样不敢说话了。
“他们欺负你!?”他怎么会不知道,每天这孩子受着多少人明的暗的欺负,兰卿虽能保他一时,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他身边,看来还是疏忽了。
“不是,他们。”柔然不想惹祸,娘亲说过在这里要忍。
“你就是这么个性子。”申琅琊先是生气,后来倒是软下来无奈地口气望着他,“好了,给你上药。”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塞子一开,淡淡的茉莉花香气就四散开来,“喜欢?”着小家伙凑过来好奇的样子真可爱。
“好香。”那是当然,这是上好的伤药,只在皇亲中供应,给他用可真是宠着他了,“疼。“小脸皱起来。
“知道疼了?”对着御奴一直就说不疼,逞强的家伙,“别乱动,一会儿就好。”吹了吹,凉意散开。
看着他的侧脸,认真的表情,柔然觉得这个人虽然口气是不好了些,但是实际上是比谁都担心自己的,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对自己这么好,他是要感谢母亲的庇佑,还是要感谢上天呢?柔然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抓住他垂在耳边的一缕头发。
“恩?”突然伸出来的手吓他一跳。
“吓着你了?”柔然收回手,感觉是吓着他了。
“我?怎么会?”他是谁,怎么会被这种事情吓到,“弄疼你了?我会轻点。”以为是弄疼他了。
“请问,我要怎么称呼你呢?”上完药,由着他抓住自己的手,柔然问。
“我?”望了望月亮,“叫我琅琊。”第一次,除了逝去的父皇母后,他将这个名字告诉一个不相干的人。
“琅邪?”柔然默念,“很好听的名字。”
没有说话的两个人,就这样相依着看着月亮,那些刚才还萦绕在心里的两人的心事,似乎在彼此的氛围中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皓月和彼此的呼吸心跳。
看着床上的人,御奴不知道作何感想,虽然他知道作为帝王,不需要什么在乎的人,或者是在意的人;但是作为一个人,这些东西是必要的。身为帝王,站在高位总有些不得已的事情,可是几乎是看着陛下长大的御奴明白,在那些生生死死之间,勾心斗角之间,陛下渐渐失去了洁白的心,但是他总是想着或许会有个人成为他内心洁白的一处,带个他失去了很久的一些感情。刚才见到陛下亲自抱着他回来轻柔地放在床上,为他拉下窗帐,还给了自己皇家伤药,吩咐不要打扰他休息。这些举动,他是不是可以认为这个人就是那个人了呢?这个孩子很纯洁,如果他一直纯洁下去,那么说不定就真的成为那个人了。
虽然心中是百般不愿,不过柔然还是换好衣服出去,因为今天是去书院学习的日子,从前他都只能在外面偷听夫子上课,因为他们都不让自己上课,现在虽然是有了老是可以学习,可是那些人本来就不喜欢自己,会不会有要刁难自己,他不知道。再则,他的学习本来不是很好,他害怕被再次无情的嘲笑。
“柔然,怎么还不出来!”兰卿突然出现在他的屋子前面叫他。
“就,就来。”系好最后一根带子,芮柔然开了门出来。
“等等。”兰卿抓住他要跑的身子,“整理好,这个夫子可是很严的,要是衣着不整,可是要打板子的。”教他们的是曾经教授过皇上的夫子,现在因为陛下学习其他的事情而被派来教他们了。
“谢谢,兰哥哥。”
“好了,走吧。”像是牵着自己的弟弟,兰卿牵着柔然的手走了。
果然不出柔然所料,这些人真的是处处要捉弄嘲笑自己,虽然夫子表面上没说什么,不过面上的颜色变得很不好。幸好还有兰卿在自己身边安慰一下,不然他一定会当场哭出来。
“好了,好了。”拍着他抽抽的背,“以后我来教你,有时间我们就一起学习不就好了。”兰卿笑着说,以他的智商,要辅导这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再说柔然只是基础不好,并不是不聪明不好学的。
“真的?”柔然一喜,“但是会耽误你学习。”
“不碍事。”兰卿拿定主意要帮他了。不过有个事情是兰卿帮不了的,那就是习武,不知道是为什么,皇帝下的命令他们每个人都要去学武,除却兰卿,据说是他的身体根骨不好不能习武,所以兰卿纵是再聪明也帮不了他在这方面。芮柔然犯难了,他从没有拿过什么刀剑,实际上他连菜刀都没拿过,鸡都没杀过,还要他去舞刀弄剑的。
“怎么了,愁眉苦脸?”申琅琊是明知故问,他怎么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柔然才烦恼。
“就是,其实我的功夫,我不会。”他完全是个门外汉。
“呵呵,是习武的事吧。”申琅琊笑着,“不难,不难。”
“什么叫不难,明明很难。”和他熟稔了以后,柔然竟然不是很怕他,有时还会耍些小脾气,开些小玩笑笑他,难得的是他申琅琊竟然也不生气的任他闹着。
“我教你啊。”他申琅琊的功夫是暗卫的总管教的,当然和宫里面那些家伙的不一样,柔然只要是学了,还怕什么。
“你会武功?”柔然惊异地看着他。
“我这么壮,你觉得我不会?”拍拍胸脯,哪里还是有些肌肉的。
“是吗?”翘翘小鼻子,柔然做出不信的样子。
“小家伙你不信我!”手一捞,竟然带着他就上了树,还是在树梢上面站着,从这个高度可以俯瞰到大半个皇宫。
“那里是哪里?”有个很大很大的琼宇在那边,外面看起来也不一样。柔然指着那个最大的宫殿说。
“那里?”申琅琊眼光一暗,“是座监狱。”
“监狱?那么大的监狱?”柔然更是不相信。
“又不相信我了。”点点他的眼睑,申琅琊笑着,但是笑容没有尽到眼底。
“是,是,我信了。”柔然窝在他怀里,贴着他的胸口,那里有颗心跳得好厉害。
但是谁也没有发现暗处的一双眼睛,一支疾箭就这样射过来,对准了那颗跳动的心脏。一下子,一瞬间,申琅琊闷哼了一声,柔然耳边的心跳停了一下,然后是抱着自己的手臂收紧,再收紧,接着他们落到了地上。
“怎么了!?”倒在自己身边的申琅琊脸色不好,柔然忙扶他,就触到湿润的一片。
“嘘!”申琅琊捂住他的嘴巴,“别叫。”自己遇刺的事不可以让别人知道,“去叫御奴来。”
“可是你怎么办?”柔然吓坏了,怎么刚刚还好好的人就流了这么多血。
“快去!”现在可以指望的就只有他了。
“好,好。”跌跌撞撞地跑远的柔然小脸上都是眼泪。
一声蜂鸣细小地响起,只有高手和经过特别训练的人才听得见,申琅琊没想到他遣退了暗卫想和柔然单独呆着时会遇到刺客,不过幸好柔然没事,这竟然是他第一感觉,看来真的是疯了。
“陛下!”暗卫赶到的时候吓了一跳,陛下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属下该死!”
“不用死了,去,告诉宰相我得了急病,朝事暂时交给他了。”吩咐着,“还有找些药来。”面对生死还可以镇定自如,真的是要佩服他了。
“是。”这边才走,那边柔然已经带着御奴来了,御奴也是吓着了,尊贵的陛下竟然受了伤,这可怎么办。
“扶我回你那去。”对着柔然招招手,对方像个小狗一样的跑过来,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的,“丑死了。”还用手刮了刮。
“快!快!”现在重要的是不要被什么人发现。御奴扶着申琅琊快步的回去芮柔然的屋子
第3章:
黎国新上任的皇帝陛下在继位一年之后第一次缺席了早朝,原因是突发的风寒,虽然知道这个陛下一直是身体超好,不过在这三月天的凉气里面还真的是很容易生病的,更何况是一直很努力的陛下。于是大人们在宰相大人的主持下也好好完成了早朝事宜。再说在芮柔然这边,守在申琅琊身边已经有一晚上了,不知道御奴从哪里叫了个大夫过来给他做了包扎处理,虽然没有再流血,但是他苍白的脸色,发青的嘴唇以及不断流汗的身体,持续的高热和呓语,真的是吓坏了柔然小小的心脏。
“没事了,没事了,我,我在这里,在这里。”不知道这个人是想到了什么,不断地抓住自己的手叫着不要走这样的话,总是嬉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称之为痛苦不安的神色。
“不要走,不要走,好怕,好怕。”总是坏坏的人不知道是被什么梦魇所困,如同最后的稻草地不放手。
“没事了,没事了。”芮柔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不断地抚摸他的头发和脸,为他擦去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水渍,他不是大夫除了这些还可以怎样?第一次他感受到自己的无能,虽然从前在芮府总是受欺负,但是又母亲保护着自己,他觉得这样子活着就可以,但是为什么看着这个人,这个不是很熟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会有这种感觉,看到他的血他的泪会觉得这么心疼?
“冷,冷,冷。”小声的呢喃,纵然身体是火热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从心里面生出来的凉气。
“被子,被子。”御奴在外面煎药,院子里也没人在,申琅琊说不能告诉别人保密着,芮柔然看看他身上盖着自己所有的被子,大夫说了要给他发热又怕他挣着伤口,不断地要有人给他擦身子,芮柔然想了想,丢了手里的帕子,掀开小小的缝隙钻了进去。
“好烫!”这个人的身体真的是好烫,自己才一进去就被他抱住,因为自己比平常人要低的体温,申琅琊似乎舒服了些,乱糟糟的头发擦在自己头顶上,脖子痒痒的。等到御奴拿了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少年抱成一团藏在被子里面,芮柔然娇小的身体被整个抱住,申琅琊微红的脸上带着安然的笑。摇摇头,看起来现在要是叫他起来吃药会是件不人道的事情了,御奴无奈地端着药碗出门了。
“御奴,柔然怎么了?”兰卿下了早课急急地赶到这里,上课的时候才知道芮柔然病了休息的事情,不知道这小孩子又是怎么了,担心得不得了。
“哦,是兰公子。”御奴放好手里的药,“多谢公子挂心,我家公子没事。”
“那,我去看看。”说着就要进屋里去,御奴赶忙挡住,这里面的情况要是被见着了不知道要惊出什么来。
“兰公子,我家公子才睡着,现下还是不要打扰比较好。”嘴上说着委婉的话身体却整个挡住门口。
“这样啊。”兰卿黯然一下,“既然他睡了我也不打扰,明个儿我再来看他。”说着再看了看门口,带着兰华走了。御奴吓出一身汗来,这要是没挡住还得了,不过他明个儿还来,这要找个什么法子啊。里面两位春宵帐暖的,他一个人在这边苦恼。
话说才走了个兰卿,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消息的宰相大人竟然跑到这里来了,美其名曰是来看看销阁的孩子,得知了有个病号以后竟然就跑过来看看了。这才走了他家的小祖宗,现在来的是老祖宗了。
“宰相大人。”御奴跪在一边,幸好这宰相只带了一个人过来,心里想着,“您来真是受宠若惊了,但是小公子他……”
“不必,不必。”老大人挥挥手,“我都知道了。”近前一步小声说。
“俄?”御奴想着原来宰相大人都知道了啊,看来是陛下告诉的,不过里面这个情况,“可是大人。”
“宰相大人进来吧。”从里面传出带着病音却还是和正的声音。
“陛下。”宰相进去就要跪下行礼,“臣该死,没保护好陛下!”
“不必了,不必了,大人上前来吧。”申琅琊只是叫他不要拘泥礼数,御奴端了凳子给他坐在床边。这不坐还好,一过来就见到床上不只是那个千金之躯,还有个小孩子在。
“陛下这。”是什么人竟敢和皇上共榻!
“无碍,无碍。”流露出来的微笑连宰相都傻了一下,这孩子的笑容很久很久没见到了,不禁打量那个只露出脸的小娃,是什么样的孩子?“宰相大人朝上的事还好?”手一动,遮住了他的视线。
“对外说的是圣体抱恙,不过陛下您的伤没事?”虽然脸色不好,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很大的伤害。
“及时处理了,朕命大得很。”苦笑着,多少人觊觎着自己的性命,没想到百般的小心还是让人钻着空子,还好自己有内力护着,身上也穿了护甲衣,不然那一箭,估计自己已经不在此处了。
“陛下!”这孩子老是勉强自己,“老臣,老臣,还请您回宫休息。”想着还是要回寝宫去好治疗一些。
“朕在这里挺好。”主要是有芮柔然在自己身边,自己昏迷的时候一直就被什么东西缠住,后来有个凉凉的东西贴在自己身边很舒服,没想到一醒来就看到这小人儿在自己怀里面,抓着自己的衣襟不知道多紧,第一次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被依靠的感觉。“这里比较掩人耳目。”谁不知道那个所谓寝宫里有多少双眼睛是别人的。
“可是陛下这里。”把一国之君放在这种地方还真是。
“暗卫会保护朕的,还有朝里的事就拜托给您了。可能还要等些日子。”
“陛下。”
“三日吧,就三日。”虽然伤不是很重,不过想到芮柔然那时候的表情,是在为自己担心吧,不是因为是皇帝或是什么别的,有个人关心真好!如此想着,申琅琊就想要一只呆在他身边就好,至于朝事,不得不做的,那么容自己休息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