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寰七宫(攻战天下Ⅰ 总攻 下卷)——岫几重

作者:岫几重  录入:11-19

动作,便拿下三海岛。

雅致的竹屋内,氤氲着浅浅的温暖。

着淡青色长袍的男子,手执长笛,凑在唇边,吹着清幽的曲子。乐声缭绕在屋内,一波一波地轻荡着,带着某种魔魅的力

量。

舒缓的曲调倏地急促,声音变得尖利,遂急转而下,乍然而止。他保持着吹笛的姿势,良久地站立在窗前,看着小屋前那

葱葱的一片竹林,如今穿上了薄薄的雪衣:一身铮铮傲骨,不掩一心郁郁深情。

竹六十载,花开一次,倾尽不老之寿,了却毕生情缘。

似有若无的轻叹,在空寂中漂浮。他倏地转身,收拾好长笛,凝眸看向静静地躺在床上的男子。

无声息地走到床畔,他坐了下来,伸手抚上这人的额,摩挲着那怒放着的嫣红色莲花。指尖细细地描画而过,游走在眉眼

之上,随即落到那颗小巧的泪痣上。

他无声地笑,唇角弯起温暖的弧度,似有些好奇,手指戳了戳那颗痣……真是奇怪,这个人明明比石头还要冷硬,脸上偏

要长了这么一个小东西,实在哪,不和他的气势相符呢。每次看到,他心里都蠢蠢欲动,想要用手指戳戳看。

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呵,你的妃子们果真不是平庸之辈,你失踪了这么多天,外面却一点风声都没有。”他似是自语般,一边说着,一边拿

出怀里的小瓷瓶,手指探进去,挖着什么东西,随后手指又回到床上之人的脸上,一点点地抹着,“看他们在你面前温顺

的样子,哪知,竟个个厉害的紧。”

沉睡之人的面容,在他手指的揉搓下,很快便变了个样,看上去,是平凡无奇。

他满意一笑,“这样,他们就找不到你了。”话锋一转,有些调皮,“啊,想必你的爱妃都急疯了吧?看他们一个个下着

决杀令,我要是被逮着了,恐怕是扒皮抽筋也解不了他们心头的恨意吧?”

“呵呵,真是有趣。”他笑得欢乐,脚下鞋履掉落,跟着整个人翻身侧躺到床上,手上忍不住,又一次地抚上对方的脸,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的了!”

他抵上这人的额,似情人间的呢哝,低低地说,“从今天起,你是我们的夫君。未来的三个月,我们会开心地过着寻常百

姓的生活,想必你一定会喜欢。”

没有人比他还要了解这个人了。虽然司苍卿总是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他却依稀感觉出,同类的气息--在冰冷与黑暗里

挣扎了多年的绝望和空洞。所以从一开始,他才不由自主地关注对方,从最初的试探,到后来的挑衅。却发现,这人到底

是不同的,那冷漠底下的点点温情,一点点吸引了自己,于是他渐渐迷茫,于是更加……渴望。

手滑落到司苍卿的胸,在心脏的位置轻轻地按着,他眼神微有迷蒙--你的心被他们治愈,可是我们心中的残缺,又有谁

来填补呢?莫清绝的浑噩,羌清莫的绝望,我的迷茫以及傲的空虚,谁来拯救?

“这里山清水秀,乡民淳朴,你为国为民操劳了这么多年,定会喜爱此处的安宁和祥和。”他身体往里缩了缩,紧紧地贴

在对方的身上,“我不要求更多,只需,三个月便可。”

三个月,让他和其他几个重新做一回人。

那种活着的滋味,那种温暖的美妙,他们想体验一次……完完整整地拥有。

那日对此人说的话,有所保留,其实他自己也异常地怀念,被这人背着的感觉,当时的他,意识可是清醒的。

纵是对方一直昏睡不醒,可他的温暖却让自己异常地留恋。莫清绝一手环住司苍卿的腰,身体微微下滑,脸颊遂贴上了对

方的胸。

他一边听着那规律稳健的心跳声,一边感受着丝丝的暖意点点深入内心,遂又扩散到全身。满足地喟叹,莫清绝含笑地闭

眼,跟着渐渐陷入了梦乡。

啪嗒一声,熟睡中的人警觉地醒来,莫清绝猛地坐起身,待眼睛适应了屋内的黑暗,人跟着放松下来。看向窗外,月光如

水,倾泻在皑皑的雪地上,反射出泠泠的华光。

这么晚了啊……

没想到中午一觉就睡到夜里,莫清绝慵懒地伸展了下身,遂掀开被,穿好衣物后,复又回过身,弯腰在司苍卿的唇上落下

一个吻。

走到窗前,看到银盘装的圆月,微愣了下,莫清绝随即一笑,“已经是上元节了?呵,明天,你就可以醒来了吧?”

他关好窗扉,又披上毛大氅,语气里有些雀跃,“嗯,我去准备些饭菜,或许,明早你就能吃到了。”

语音未落,人已消失在阖上的门板外。

--我们是夫妻,以后就在这安心过日子。

不是!我只是要借你之手,除了羌愁辞和羌氏一族,便会杀了你!

--这里有很大一片竹林,你喜欢吗?听老人说,竹子开花,便心想事成。我们一起等待竹子花开的时候吧!

是谁?在我耳边每天每天的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快点醒来吧,阿卿,我现在学会做饭了,你不想尝尝我的手艺吗?

阿卿?他是谁?你……又是谁?我呢,我又是谁?

他走在混沌的世界里,却是茫然无措,心中划过一幅幅模糊的画面,带着一种令人惊恐的失落;他不记得,为何自己会在

这里。

脑中,似乎一点点被塞进一些记忆,他潜意识里,又否认那些是事实。可是,否认了那些记忆,他的脑中便是一片空白…

…是谁,又在耳边低声呼唤?

猛地睁开眼,随即感到一阵刺眼的光线,他复又闭上眼,正待适应,便觉有人靠近。直觉地挥出手,一把掐住来人的脖子

,司苍卿冰冷地看着对方,不发一语。

张着嘴,莫清绝被掐得脸色发紫,眼中是惊慌,他艰难地开口,“卿……阿卿,我,我是清绝啊……”

清绝?司苍卿微怔,脑中自发地涌出“记忆”。他和这个叫莫清绝的男子,是一对避世的情人,逢战乱和瘟疫,而迁居到

这个偏僻的小村。他又想起,意识混沌间,便是自称清绝的人,在他耳边讲述和呼唤。

手上的力道微微放松,司苍卿依旧戒备地盯着这人,不知为何,他总无法信任这人。可是,他的记忆,又驳斥着他的‘错

误’直觉。

稍得放松,莫清绝微哑着嗓子,道:“阿卿,你终于醒了……”随即,似恍悟,“我易容了,所以你不认得我这张脸。”

司苍卿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冷漠地打量着这人。

“阿卿,”莫清绝的声音变得很小,他低低地哀求,“我被你掐得呼吸不过来了……”

闻言,司苍卿顿了下,随即放开手,视线调转开,大致地扫视了周遭的环境,只觉,这里是异常的陌生。

莫清绝身体趔趄了下,一手杵在床头,才不至于摔倒。他忙站起身,自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手指抠了些药粉,在脸上摸了

几下。

看着面前那张苍白色的清秀脸庞,司苍卿一时恍惚。这人的样子,确实让他生出了几许熟悉感,这种熟悉感比脑中的记忆

来得可靠的多。

果真,他们是情人吗?

情人……他隐约知晓这个名词的含义,心头涌过一道温暖的柔软的情绪。再一看莫清绝,司苍卿这下彻底迷惑了。

莫清绝似乎没注意到对方的异样,只是轻轻地笑,试探地欲要靠近,却被对方猛然爆出的寒气给镇住。他随即站在原地,

低叹,“大夫说,你可能会有一些遗症……看来,你,把我给忘了……”

神情,暗淡。

司苍卿抿了抿嘴,一方面,他对这人的哀伤毫无感觉;另一方面,脑中的那些记忆,又一直提醒着他,这个人该是身边最

亲近的人。

故而,他直觉地排斥这人靠近,又在理性上,无法对对方做出任何举动。

莫清绝很快便恢复了淡然,“我会让你记起来的。”他向后退了几步,认真地凝视着司苍卿,“你病刚好,还是躺着休息

吧。”

“我去为你盛点粥来。睡了这么久,你定是饿了吧?”

也不管司苍卿的反应,他便转身离开了屋子。随手合上门,莫清绝停下脚,雪地上刺眼的白光让人眼睛发痛。

他眯了眯眼,无声地笑开。

在那人离开后,司苍卿并未应着对方的话,继续躺着休息,而是撑着虚软的身体,起床走动了起来。他站到窗前,映入眼

帘的,果真是一大片竹林。

风不时地吹过,便见纷纷摇摇的细絮,如飞花般飘舞。

他睡了很久。司苍卿心下有这样的结论,以至于,他甚至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他的记忆里,他和那个叫做莫清绝的男人一

同来到了这片竹林,随即住了下来,只是没几日,瘟疫横行,自己跟着染病,随后的事情便无从得知。

可是,对于这些记忆,司苍卿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恰如眼前的竹林,他知道是存在的,却没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究竟,是怎么了?果真如莫清绝所说那般吗,是瘟疫的遗症?

第四十一章 误得君期奈朝朝(二)

脚步声渐渐靠近,随即,他听到身后的们被人打开。司苍卿身形一动未动,只是沉默地望着那片竹林,思绪飞转,试图理

清混乱的记忆。

“怎么起身了?”莫清绝微有惊讶,随即朝边走来,停在离司苍卿数尺外的她方,语气担忧,“你的病才好,还是少吹些

风。”

回答他的,是对方冷漠的背影。

莫清绝毫不在意,将放在餐盘里的碗碟一个个放到桌上、摆好,他一边絮絮地关心道:“阿卿,你多日未进食,还是吃点

东西才好。”自顾自地笑着,“以前家里都有佣人,如今只剩我们俩人了,我只好在这些日子和邻里的乡亲学习做饭,你

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这番话,倒是引起了司苍卿的注意。他确实觉得有些饿了,遂转身看了一眼一脸温笑的男人,径自走到桌旁坐了下来,看

着面前的粥碗,拿起筷箸,手顿了顿,随即不再犹豫地吃了起来。

莫清绝坐在他的对面,面带期盼,见对方喝了口粥,便急切道:“如何?”

司苍卿身形顿了一下,抿了下唇,却没有开口,只是又埋头苦吃了起来。

眼神里闪过一抹失望,却见到对方吃得很仔细的样子,莫清绝随即喜笑颜开,看司苍卿的样子,至少他做的饭还是能吃的

吧?

心下微有些懊恼,到昨晚准备饭食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要学厨艺。身边一直有影卫,故而他从不用自己动手。只是司苍卿

是何等敏锐,莫清绝只好在对方醒来前遣走了影卫。

于是,他犯难了,花了整晚的功夫,甚至差点把厨房给整个儿烧了,才勉强做好这一桌卖相不错的菜肴。

如今看司苍卿的样子,成果还是不错吧!莫清绝这样想的,便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他是想让那人第一个尝试自己的手

艺,故而连他也没吃过自己亲手做的饭。

莫清绝脸色一下难看起来,嘴里的菜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尴尬地盯着正不急不缓用着膳食的人。犹豫了片刻,他终是

一口吐出来,拿着巾帕擦了下嘴,便伸手拦住对方再要夹菜的动作,狼狈地开口,“别吃了!”

那味道,真真是恶心极了。

司苍卿淡漠地看着对方尴尬的脸,淡淡的红晕使得原先的病白色看起来顺眼得多了,不再理会莫清绝,手下筷子一动,复

又夹起一根白菜。

咀嚼着白菜根,嘴里弥漫着一股土腥味,司苍卿不由地皱了皱眉头,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没有洗菜。但……眼角余光见到

那人挫败的神色,他的心底竟然划过一道莫名的情绪。

淡淡的敛目,司苍卿又喝了碗粥,才终于填饱了肚子。这一餐,是他有生以来最难以下咽的一次……

微有恍惚,脑中浮现模糊的一副景象,温顺的男子坐在身旁,为他仔细地剔着鱼刺,然后有些害羞地送到他的碗里。

“阿卿?阿卿!”

那一幕一闪而逝,司苍卿回神望向对方,却见莫清绝不好意思地笑,嘴上说着抱歉之类的话语。司苍卿只是敛了一下眉,

看着桌面上一道道的纹路,心中疑惑,刚才……他想起了什么吗?总感觉,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耳边是伤感的叹息,只听得莫清绝低声说道:“你……把我完全忘了啊……”随即,对方又似是打起精神般,“我……再

去和邻居学厨艺吧!今天,真是糟糕。”

司苍卿静默地看着对方收拾好碗筷,然后神情萎靡地走出了屋子。

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司苍卿抬手揉了揉额角。他明明记得一些事情,却又似乎忘了很多东西。想起刚才那人的黯然失

色,纵是心理没有多少感觉,却……

他的意识里,他很爱莫清绝。他甚至清楚地记得莫清绝的种种习性,比如喜爱给自己吹笛,比如在自己怀里午睡……

那么……爱,又到底是什么感觉?为何,自己会忘记得彻底,连面对自己的情人,他竟是毫无感觉。

疑团,越来越大。

司苍卿眉头渐渐地越皱越紧,似乎有一些被压制的记忆激将要破土而出,却又总是抓不住那飞逝的感觉。

头,便倏地疼了起来,似乎要爆裂一般。

身体无力地只椅上滑下,司苍卿终是晕厥了过去!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站在门口,莫清绝眼神不定地望着昏迷倒地的司苍卿,面上是漠然一片,良久,他才缓步

走到桌旁,弯腰抱起昏迷中的人。

小心地将对方安置在床榻上,为他掖好被角,莫清绝便愣愣地坐在了床畔。

“你为何一定要反抗呢?”抚着司苍卿冷峻的面容,莫清绝幽幽地叹气,“只是……三个月而已。”

为何,你被抹去了记忆,还对他们念念不忘?为何,你就不能认命的顺从事实,陪我们快乐地过完这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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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日,和煦地洒着淡金的光芒。

竹枝上的雪絮,一点点地融化。尖尖的叶头。水滴晶莹夺目,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偶尔,微风徐来,便惶恐地坠落到地上

司苍卿站在竹林中央,仰着头,微眯着眼,看着细碎枝叶分割开的淡蓝色天空。

良久,他收回视线,闭眸缓缓地运功,体内真气流走。自那日醒来后,他忘记了不少事,一开始,总是反复地追究,结果

便是一次比一次厉害的头疼。后来,司苍卿便索性放弃了,心下些许凌乱的情绪也都收拾好。

欲速则不达,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若真是很重要的记忆,他会慢慢找回来的。这般想着,司苍卿便安于现状了。

随后的几日,他过的很安逸,养着身体,练着武功。似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这竹林,空气清新,令人倍觉舒爽。司苍卿自体力恢复过来后,便每日定会来此处练武。莫清绝一开始会有所阻拦,到后

来见拗不过对方,便听之任之了。

“阿卿,你又在练功了啊?”

这些天,已然完全熟悉了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司苍卿缓缓地收气,再张开眼时,人已经站在面前了。

依然保持着三尺的距离,莫清绝笑得开心,挥了挥手中的烧鸡,“上午去了市集,我买了一只烧鸡,还有一些你喜欢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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