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合曲线——没有鱼的水煮鱼

“胡说什么！”

“别不承认嘛，你这么帅气年轻有同居密友也很正常啊。”

“工作工作。”

下午一下班一向忘我工作热衷加班的年益林就开车回家，出停车场又碰到阿深，后者取笑道：“还说没女朋友？”

年益林懒得解释，一路飞快地开到家。

这次他出电梯时家门是关着的，可见安静没有像以前那样趴在窗口等待他回家，年益林有点失落，但是又想起是自己不要安静呆呆地等，但是这么一想心里却更失落，真是诡异。

他打开门，马上听见厨房里的油烟机声音。

“你在干什么？”他扔下公文包跑进厨房。

安静回过头，对他灿然一笑。

年益林瞬间觉得心都要融化了，他从背后抱住他：“亲爱的你在干什么？”

“试一下。”安静举起铲子：“好像不难。”

他身边的厨房大理石台面上摆着着一盘已经炒好的菜，卖相不错，至少一眼就能看出是番茄炒蛋，上面还撒了青色的葱末，虽然葱末似乎能用葱段来形容。

年益林笑着说：“太惊喜了吧，看起来就很好吃啊。”

“嗯，我刚试了一下也还行呢，还有一个菜。”安静从年益林怀里挣开，将油慢慢倒进烧红的锅里。

轰隆隆响的油烟机运转着，夏日的厨房里闷热不已，年益林觉得背上都出汗了，可是他一点也没打算离开厨房去客厅吹空调，他站在安静旁边看着少年认真的侧脸，安静也出了一身汗，肌肤上有汗珠凝结，他的动作有点笨拙，但是无比专注。

年益林觉得这是自己见过的最让他怦然心动的画面。

但是下一秒就出乱子了，绿色的青椒片倒下锅的瞬间油锅发出刺刺啦啦的声响，小颗的油珠溅得到处都是。

年益林想也没想地冲过去把安静推后，顺手搂进怀里。

安静反而吃了一惊：“干什么？”

“没看到油到处溅吗？”年益林摇摇头：“你怎么做个饭这么危险，我妈做饭明明没这种气氛啊。”

“你在紧张什么啊？”安静从他怀里抬起头：“只是油溅出来了呀。”

年益林也发觉自己太紧张了，他仍说道：“笨蛋，溅到眼睛里怎么办！”

“不会的。”安静推开他，走回油锅边，适应了油温的蔬菜在锅里没有再溅出油珠。

安静握住铲子翻了几下，年益林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手怎么了？”

他清楚地看见安静的手背上有几个发紫的透明水泡。

“开始炒菜不知道油溅得这么厉害被烫到了，”安静有点不好意思：“我太笨了。”

年益林抬起安静的手，他看着那些水泡觉得没有言语能表达现在的感觉。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安静笑笑，将手从年益林手中抽出来，他继续转过身，低头拨弄着锅里的菜。

年益林仍站在他身边，他望着少年的侧脸突然发现他一贯白皙的脸色红得不自然，他伸手手掌按住安静的额头：“你发烧了？”

安静不怎么在意地说：“有点。”

年益林很想责备他不爱惜身体生病还弄些无关紧要的事，可是他此刻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只是将少年搂靠到自己胸前，甚至不知道怎样才能多爱他一些。

第 11 章

不一会一个中年男老师出现在接待室门口，教导主任站起身介绍：“这位就是高二一班班主任方老师。”

方老师年纪大约四十岁，有些谢顶，他伸出手和两位警察握手：“你好。”

教导主任说道：“你介绍一下兰泽同学的具体情况。”

方老师反问：“他不是退学了吗？”

李修远板着脸说：“麻烦您配合我们调查，把兰泽同学的具体情况介绍一下，包括他为什么会退学。”

方老师拨了拨谢顶的刘海：“哦，行啊，兰泽以前是我们班的，我们一班是重点学校的重点班，他每次考试都前十，高考应该能上相当好的大学，他也不偏科，德智体都很优秀，哦他还是校运动队的，代表学校参加过市里游泳比赛还拿到奖，我以前非常看好他，可惜出了这么档子事儿，白白浪费大好前途……”

小杨拿笔记着，李修远边听边点头，没想到兰泽这个学生这么优秀。

“唉，小孩子不懂事走岔路以后要吃大苦头的，我当时真没想到他会做那种事，唉，开始班里的流言我还没怎么在意，结果后来亲眼看到他和那个男人在教学楼楼下……唉……”

“干什么？”李修远追问。

“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两个男人接吻……唉……整个教学楼的师生都出来围观，影响太坏了！”

“是这个人吗？”小杨举起江伟凡的相片。

“就是他！”方老师肯定地点头。

“一中是有严谨学风的老校了，这种事情发生我们教育者不能坐视不理，本来兰泽同学是个很有前途的学生，但是发生这种事我们必须一视同仁，进行劝退教育之后他就离校了，后来也没有回来过，”教导主任又开始擦眼镜片：“所以兰泽同学如果犯了什么错，也和我校没有直接关系了。”

李修远语气中有明显的不屑：“教育者不该关心学生的成长吗？”他看向方老师：“麻烦您继续说下去。”

“这个学生平时很规矩，一点也不像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的人，基本上就是该学习时学习，该运动时运动，该和同学交流时和同学交流，以前没听说他是个同性恋，据我所知还有女生给他传情书……”

教导主任咳嗽一声：“方老师，我校校风严谨，传情书这种事恐怕是谣传。”

方老师摸摸头：“也可能吧，总之平时看不出兰泽和同性恋有什么关系，就是普通意义上的好学生，就是家庭情况比较复杂。”

李修远望着他：“哦？”

“他父母离异，父母双方都再婚了，他跟他妈妈，他在我班上两年，家长会他家人从来没有出席过，这种父母实在太不关心孩子成长太没有责任心了！”

李修远点头：“谢谢你的合作，现在麻烦你找几个班上和兰泽关系很近的学生来，我了解一下其他情况，可以吗？”

“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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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来的学生是个女生，脸蛋圆圆眼睛大大留齐刘海妹妹头，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腿荡来荡去：“你们真是警察啊？”

李修远坐在她对面，笑眯眯地说：“是啊，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女生歪着头：“为什么不穿制服，我最喜欢警察制服了。”

李修远仍然笑着说：“早知道我就穿了……”

小杨忍无可忍咳嗽提醒，心想这人是LOLI控吧！对待高中女生和伪娘酒保的同一句话态度截然不同太大差异了吧！

李修远言归正传：“你和兰泽同学熟不熟？”

“兰小帅哥啊，熟啊，一起玩过，还帮人给他传过情书，别看他平时很死板又害羞，其实人超好的……”

“超好是怎么好？”

“就是很细心很照顾人，我们班以前春游爬山，女生背包走得很辛苦，他就帮我们背，其他男生都冲到前面去玩了，他还扶着走不动的女生落在后面，人真的超好啊。”

“哦，其他方面呢？”

“也很好啊，学习好，人品好，就是太闷了不爱说话。”

“我是说，其他方面。”

“哈，你意思是小兰和一个帅大叔接吻的事吧？”女生眉飞色舞：“这有什么呀，小兰这么帅就该去搅基！甜蜜拥吻好浪漫啊……”

李修远考虑要不要把那位帅大叔已经被杀身亡的事说出来刺激一下这位已经陷入粉红幻想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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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学生是个男生，个子很高剃个利落的平头。

“兰泽人不错，就算搞GAY。”

真是言简意赅，李修远喝口茶：“你和他熟吗？”

“还行，同桌。”

“同桌不错，他和你提过他的男朋友吗？就是那个和他接吻的男人。”

“没有。”

“他退学之后你们还有联系吗？一般来说同桌会联系得比普通人多。”

“没有。”

“就你所知，他和他男朋友闹过纠纷吗？”

“不知道。”

“同桌同学你可以多说一点没必要惜字如金。”

“你先告诉我兰泽出了什么事。”

李修远眯起眼睛注射着眼前的少年：“你刚才在撒谎吧？”

少年坦然地注视着李警官：“是又怎样。”

李修远想了想：“我可以告诉你，但也请你言无不尽。”

“你先说。”

“和他交往的那个男人，”李修远停了一会，说道：“死了。”

他看到少年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少年点点头：“活该。”

李修远来了精神：“怎么说？”

“他害兰泽被退学。”

“啊？”

“兰泽根本不会大庭广众和别人……”少年摇摇头：“他不是那种人，是那个渣强迫他。”

只听啪的一声，李修远回过头，是小杨惊得把笔掉地上了。

李修远正过脸：“你意思是兰泽不喜欢那个男的？”

“不知道，”少年别扭地偏过头：“那个渣一直缠着兰泽，兰泽根本不是GAY。”

“啊？！”李修远这下也惊到了。

少年愤愤地说：“那渣天天缠着兰泽，害他开始连校门都不敢出，都是那个渣硬把兰泽拖成GAY了，更渣的是，他又对他不好……”

李修远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年继续说：“他害他退学了，又要和他分手，那渣把他伤透心了，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一直哭什么也不说……那渣活该去死！”

如果不是这个少年身材明显不同于相片里的纤细模样，李修远简直要认为这个大男孩才是凶手，这种恶狠狠的语气太让人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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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学生也是男生，个子小小的，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说：“兰泽啊，和我室友一年多，人很好，很安静，很爱学习。”

“他住校啊？”

“嗯，本来他是走读生不用住校，可是高一上学期他搬到宿舍里来了，好像是家里环境不好。”

“说详细点。”

“我不清楚，不过他和他家里人关系很淡，周末也不回家，他家人也不来看他，就他继父来过几次，给他生活费。”

“和他交往的那个男人，他和你说过吗？”

男生摇摇头：“兰泽平时没什么话，他就和乐珩话多一些，就是他同桌，刚刚你们找过他了。”

李修远哦一声：“就你所知，兰泽同学开始不是GAY？”

“当然不是，是那个男人缠着兰泽的啊，”男生边回忆边说：“送花送蛋糕点歌打热气球文字搞好多好多花样，兰泽开始都不肯见他，后来才慢慢和他在一起，再后来就是教学楼前的那个事，兰泽就被退学了，就搬出宿舍了。”

李修远摸着下巴：“这么说他四月就搬走了？”

“嗯，他一退学学校就不准他住宿舍了，那个男人来帮他搬家，乐珩还差点要过去揍他，我印象很深。”

“他搬哪去了？回家住了？”

“那不知道了，他搬走之后就没有联系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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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调查已经是傍晚，李修远买K记全家桶带到车上吃，两人速战速决地解决了晚餐问题。

“这么说来兰泽开始不是同性恋，是在江伟凡的穷追猛打之下才变成同性恋和他交往的，好像是这样，”小杨看着记录本：“后来江伟凡对他不好，他们分手了，将心比心地说，这个兰泽应该受到很大的打击，难怪他同桌会说他一直哭。”

李修远并不说话，他看着相片里兰泽的脸，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长得清秀却是一眼就能判断出是男性而非雌雄莫辨的样貌，也不同于周笛眉宇之间的文艺气质，虽然家庭关系冷漠却没有太多忧伤，他的脸上更多的是安静的神情。

的确会是那种一杯水喝一晚上的少年，李修远凝视着相片里的少年，始终沉默。

小杨一旁继续说着：“远哥，我们去查查他吧，我直觉他挺关键的，或许能查出新的线索，诶，远哥你怎么不说话，一直看什么？”他凑过去看李修远手里的相片：“原来是看兰泽啊，他长得真好，怪不得江伟凡会搞好多花样追他，仔细看长得好乖，唉，都被搞退学了江伟凡还要和他分手，真是……渣！”

李修远仍然沉默着，他只是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乐珩说那个人活该去死。

第 12 章

虽然只有两个菜，两个人还是吃的很开心，年益林吃了很多：“很好吃啊，你是厨艺的天才。”

安静微微地笑：“只要你高兴就好了。”

他声音低低的，似乎有气无力，年益林抬起头：“你怎么了？”他用手摸了摸安静的额头，发现比刚才烫了很多：“怎么烧得比刚才还厉害？”

安静摇摇头：“我没事……”

年益林不放心，非要他上床休息，安静拗不过他只好躺到床上，年益林拉住他的手：“怎么搞的啊？着凉了？”

“没事。”

“这还没事啊，家里没有药，我出去给你买点。”

年益林说着要走，安静拉住他的手不放：“不要走。”

“我去买药一会就回来。”年益林安慰道。

“睡一觉就好了，”安静小声地说：“以后不要……射在里面……”

年益林顿时明白过来，他脸一下子红了：“啊我不知道啊，我不懂那些，对不起！”

安静脸更红了：“不要紧……嗯……”

他突然皱紧眉头，呻吟了一声。

年益林紧张起来：“怎么了啊，别吓我。”

“头疼……”安静抓着他的手：“头好疼……”

年益林想起上次也是这样：“是我撞的后遗症？！”

“不是，”安静闭上眼睛：“我想起难过的事，就会头疼……一会……就好了……”

年益林回想起上次，似乎也是睡了一会就没事了，于是稍微释然了点：“那你休息一下，我给你熬点粥。”

安静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不要走……”

“我不走，唉，我打个外卖电话叫送点粥来吧，我就打个电话，马上回来。”年益林抽出手，跑到客厅拨了外卖餐厅的电话，他想叫最好最贵的食品，但想想安静现在的样子只好点了最简单的清粥，又嘱咐一定要快点来加钱也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