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聂浚伟诧异地瞪大眼,“尹老师你从哪里听来的,这怎么可能?我们高中周围几条街都很干净的,绝对不会有人与毒品扯上关系!”
“哎哟哟!”沉夏抱着胳膊看他,“看来你是有办法的嘛,不然,怎么知道这里几条街内都是干净的,而不是说方圆百里都是干净的?嗯嗯?”
聂浚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转念一想,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才找他来打听消息,只好说:“尹老师,我不敢说方圆百里都干净,但我们学校四条街内……是被清理过的。”
“哦哦,我懂了,你让你爸清理过了!”沉夏笑嘻嘻望着他,用食指推了下眼镜,对他小声说:“那,要是哪个老师与毒品有牵扯,你有什么途径可以看出来么?”
“什么?”聂浚伟有些吓到了,往四周瞧了瞧,才说:“尹老师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很严肃地在问你。”沉夏忽的收起笑脸,冷着拉下脸来,倒真有了几分清道夫的味道,“目前只是怀疑,但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希望它是真的,所以想查清楚。但现在不方便动用警方的人力,怕被这人发觉了,所以才来问你。”
“你……你能告诉我,怀疑的是谁么?”聂浚伟可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事。
沉夏对他摇摇头,郑重其事地拍着他的肩头说:“还不能告诉你,但你可以通过自己的途径找一找。或者,你把法子告诉我……你总不希望有这种老师存在学校里吧?”
“这个嘛,法子当然有,就是有点麻烦……好吧,今天放学后我带你去!”聂浚伟隐约感觉到尹沉夏的身份可能不一般,加上他和沈希声是认识的,那么……
帮他这个忙并不吃亏,只是得花些功夫。
“那太好了。”沉夏冲他点点头,还与他对了对表,“你一定要来哦!”嘱咐了他半天。
聂浚伟觉得几天的尹沉夏有点怪怪的,但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沉夏走后,他就看到了走进校门的杜小萌,见他脸色不错,还与沈希声有说有笑的,禁不住哼了哼鼻子:“切,哪里像刚从警局放出来的。”
这时,杜小萌恰好抬起了头,望向教学楼。
聂浚伟反射性地一缩头,就躲在了窗帘后,半天才回过神,烦恼地抓抓头,自己干什么要躲啊!
山夕水雾高中一直是比较静谧的,可今日上午第三节刚过十分钟,高二七班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沈希声和杜小萌,你们咬耳朵的声音未免太大了!我都警告过你们几次了,出去,给我罚站十分钟!”
沈希声嘴角暗挑地站起来,拽着茫然的杜小萌出了教室。
这节课,是号称全校最严厉的物理老师罗师太的课。
“对不起啊,害得你跟我一起罚站了。”希声双手垫在脑后,随意地靠在墙上。
杜小萌的神色有些沮丧,哀怨地看着他,问:“你为什么要故意跟我讲话啊,我今天才刚回到学校,多丢人哪~”
希声抿嘴轻笑,也不解释,只对他撂下一句:“麻烦你好好罚站,我先去下面活动一下……老师发现我不在,就说我咻的一声消失了吧!”打了个响指,他便双手插进裤袋,哼着歌朝楼下走去。
“喂,你!”杜小萌想拦住他,但又不敢喊得太大声,一脸的郁闷。
希声一路闷笑着下了楼,从隐蔽的葡萄藤回廊往实验楼一步步靠近。
教学楼对面的操场上,高三五班正在上体育课,聂浚伟这个体育委员整队之后,带领着大家在跑道上跑800米,由于身体素质很好,他在慢跑的间隙还能偶尔往四处看一下溜溜号。刚跑过这半圈,抬头看向教学楼的聂浚伟就发现了在走廊罚站的杜小萌。
他怎么回事啊,才刚回校就被罚站?
聂浚伟蹙起眉头多看了两眼,后面的同学赶上来推了他一把,“怎么减速了?”
“哦,没事。”他提起速度,却可克制不住地往高二七班门口瞅。跟着也有几个同学发现杜小萌在罚站了,纷纷议论起来,被他一嗓子吼回去:“说什么呢?别人罚站而已,有什么可看的?”
几个被说的几个女生都相互对视几眼,偷偷吐舌头。
顺利在实验楼三楼会合的沉夏与希声,站在窗口往操场上望,小心地隐藏在楼道里,挨在一起嘀咕:“聂浚伟看来是看见了吧?”“嗯,铁定看见了,瞧他那时不时往教学楼瞄的样子。”
希声拉起沉夏的手要往前走,又停下来,问他:“可是哥,我们这样经过走廊,不会被高三五的同学看见?”
“呃……你看他们列队报数了,快走!”沉夏推着希声往前,这会儿,高三五全班正背对着实验楼在列队,体育老师是个近视眼,大约看不见他们。
走过那条出事的走廊,沉夏和希声来到拐角,看到一个垃圾通道的口子。
“如果说,那摞纸箱在被凶手使用完毕后,顺手扔进了这里,不会有人看见的。”沉夏停下步子看了看,又盯住旁边两扇封闭的窗户看,问希声:“这扇窗户,是不是属于那边洗手间的?”
希声脑袋里随时保存着一张平面图,回忆了片刻点头说:“对,这侧走廊过去就是阶梯教室,阶梯教室斜对面就是男女两个洗手间……好像,这扇窗户是封死的。”他指着左边的那一扇说。
沉夏伸手拉了拉,“会不会是从里头锁住了,这个是男洗手间的吧?”
“嗯,没错。”两人顺着走廊往前走,在阶梯教室转了一圈,出来便走进了男洗手间。
“这里还真够大的……”沉夏啧啧惊叹了声,随即走到最后一个隔间那里,试着拉开那扇窗户,却发现真的被封死了,没被上锁,可就是打不开。
“是不是缝隙里的杂物太多了?”希声指着窗户的底缝说,没摸上面的灰尘,“似乎很久没被打开了。”
“嗯,看样子是的。”沉夏和他俩今天都没戴手套,于是谁也不想伸手去摸。
看了半晌走出来,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女厕所的门。
“那个,现在没人,进去看看不打紧吧?”沉夏有些拘束地伸手一指,对希声笑。
希声无所谓地走过来,握着他的手把门推开,“嘿嘿,反正是我们一起进的。”
两个大男人这辈子第一次破天荒的进了女厕所,虽然是空置了几天的,但是心情还是挺激动的,带着一点好奇和兴奋。
沉夏转了一圈,瘪起嘴:“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比那间少了一排东西罢了。”
“还有,要干净很多。”希声注意到这里的窗户,同样是在最后一个隔间里,这扇窗户就显得干净多了,底缝的灰尘也不多。他试着打开,发现很容易就拉开了。
他估测了一下这扇窗户拉开后的空间,对沉夏勾起唇角:“哥,一个人钻过去,不难吧。”
“如果身体瘦小,相当简单。”沉夏用手掌丈量了一下量宽度和长度,“难不成凶手是个女的,当日从这里看到陆涵来,就从窗户穿过去,跑到那边把他推下去之后……突然听见杜小萌的脚步声,就用那个手法躲了起来,等他走下楼跑回来跳进这个窗户?只要这最后一个隔间的门关着,其他人不会知道她曾离开过。”
希声觉得有这种可能,但是不同意一点,“但我不认为是女生啊,我们调查了这么久,与陆涵有争执、口角或者冲突的,无论学生和老师都是男的。”
“是啊,那么……有没可能,是这个人当时偷进了女厕所,然后上演了这出杀人把戏呢?”沉夏边提出假设,边琢磨着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
希声禁不住笑道:“有可能么,女厕所进了个男的,你当那些女孩子都是瞎子吗?”
“呵呵,这可说不准……”沉夏抬手戳他的脑门,点了点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那个班上,可有不少男生进过女厕所的,因为有隔间啊,男生即便真的进来了,她们也很淡定,因为隔间很严实,基本上不会给他们看到什么的。”
“真的假的啊?”希声满脸黑线,都快挂不住了。
沉夏拖着他往外走,嘿嘿一笑:“你可以问问你班女生,顺便让她们打听陆涵那个班是否有这种情况。”
“我觉得很不靠谱。”希声皱着鼻子问:“现在女孩子的胆子都好大喏!”
“那是,不能小看这群雌性生物……如果你当着她们面儿想进女厕所开开眼,我打赌,她们肯定不会反对!”沉夏和他快步走出来,取下眼镜揉了揉鼻子,“哎,戴太久真咯得慌。等等……”
他蓦地拉着希声的胳膊,回头看了眼男洗手间,“没道理,有人打扫干净这边的窗户,却不动那边的呀?”
希声挠了挠下巴,也觉得有些怪,“要不,再回去看看?”
两人第二次走进男洗手间,这次希声掏出纸巾来裹住手指,在窗户上摸了一圈。沉夏顺着他的动作试着移动着窗户,折腾了几个来回,听到窗户发出了咯吱的响声。
沉夏立刻示意希声往窗户底缝里摸。
忍耐着讨厌的灰尘和几缕蜘蛛丝,希声在底缝处摸了许久,对沉夏摊开了手。
“这是什么啊……”沉夏直接对他摆手,“包起来算了,拿回去再看!”
暂且不知道这个发现对案子有没有帮助,希声和沉夏接续寻找其他线索,这节课快结束了才从实验楼下来。
两人用彼此陈述补充的方法,回顾着刚才所看到的一切。
“阶梯教室没有挂钟,这点与其他教室不同。”希声说出自己的发现,但也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什么。
沉夏补充道:“再告诉你一点,当日这栋楼的铃声都坏了,失灵了哦。”
“哦?这样啊,那就有点意思了。”希声对他眨眨眼,迸出一丝慧黠的光,“哥你回办公室吧,我去开水房。”
按照计划,希声这次罚站途中走掉,要假装嗓子疼,去开水房接热水喝了。
沉夏匆匆与他告别,两人蹑手蹑脚沿着各自来时的原路离开。
路过操场时,不用再躲藏的沉夏往操场上看去,找了一圈没看到聂浚伟的身影。再一转头,瞥见了楼梯上,聂浚伟往上跑的背影。
杜小萌被多罚站直到下课,因为某个不讲义气的新同学撇下他跑了。
他是看着聂浚伟上楼的,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一直不敢抬头看,直到脚尖对脚尖,眼前多出了一双脚,才迟疑着慢慢仰起脸。
“为什么被罚?”聂浚伟也不管教室里的人会不会听见他的声音,出口就是高音。
杜小萌身子微微一颤,低声说:“因为……因为沈希声他……”
话没说完就被聂浚伟一句话打断:“你笨啊!以为你经过这次教训能变得聪明点,没想到还是这么没脑子!再这样下去,你活该被人欺负……走,这节课不上了!”
“……不走。”杜小萌愣然定了几秒,僵住步子,用力甩开他的手,偏过头去苦笑了一声:“我是没脑子,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聂学长不用再苦恼了。”
聂浚伟顿时立起眉头,冷脸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我说,从今往后……不会再缠着你了。聂学长不好意思,可以请你离开么,你还站在这里,会害我继续受罚的……”杜小萌说完,低头咬下了嘴唇。
“好,这是你说的!最好……记牢了。”
走廊上,聂浚伟仓促的脚步声突突作响,好几个班都听见了。
片刻,盯着脚尖叹气的杜小萌,被不知何时到来的沉夏拍了下脑袋,“垂头丧气干什么,做的很好哦!有些家伙啊,EQ太低了……所以么,只有虐虐更健康。”
10.山夕水雾高中杀人事件10
依照沉夏的要求,聂浚伟在这天晚自习后,把自己的铃木隼停放在学校,带着沉夏七拐八弯,来到第五条街的一家地下酒吧内。
这个酒吧有着霓虹灯的招牌,推开门进屋却是一片漆黑,除了玄关处有一簇橘色的壁灯,沉夏发现里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门口站着制服统一的酒保和守门人,看到聂浚伟就是一愣,神情变得有些战战兢兢,不晓得如何反应,但在看到他身后的沉夏之后,都放松似的笑起来,躬身道:“少爷,带朋友带玩儿啊,呵呵,您放心,我们保证不告诉老大!”
聂浚伟再熟悉不过他们这种下流的眼神,反手送了他们一人一个烧栗,“少自作聪明!这是我老师,有点事情要问,阿艾在不在?”
“哦哦……原来是老师啊。您好!”年纪稍大点的一个酒保走近点,在聂浚伟耳边说:“少爷你怎么带老师上这儿来?阿艾在二楼……”
“嗯,赶紧带路!”聂浚伟踢他一脚,瞪眼——别盯着人家看,这老师来头不一般的!
酒保赶忙招呼着其他人打开了几盏灯,带着他们顺着回旋楼梯上到二楼。
沉夏靠在栏杆上,看着眼前的一切推了推眼镜,轻笑一声:“果然是别有洞天啊,你们这里除了卖酒给未成年人,还卖什么呀?”
没等这人回答,聂浚伟又给了他一脚,冷声道:“老头不是说这生意停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啊……好啊,居然敢骗我!”
酒保生怕这位少爷砸了自家场子,赶紧说:“不是的少爷,那些生意确实都停了,你看这一群都是过去的老主顾了,而且全是B市……的那些公子哥,我们不做他们生意,那就别想做一楼的正经生意了,不好得罪的。”说着,他伸手往上指了指。
什么意思,这些公子哥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中的败类呗,吃喝玩乐一把手,普通的娱乐场所他们还不屑去。
聂浚伟皱眉扫了一圈,呵,大部分还都是他叫得出名号的。
罢了,从黑到白哪里是说洗清就能洗清的,没处说理去!他对沉夏打了个眼色,让他别在意,紧跟着他走就行了。
沉夏也懒得看这些人的嘴脸,跟在他后面挨着墙边走,二楼最里头,有一间十几平米的办公室。
聂浚伟也不敲门,似乎是习惯了,抬脚踹开了门,惊得里头沙发上紧紧缠绕在一块的两个人咻一下弹开来。
“哎哟我的少爷,您怎么每次来都坏我的好事啊。”这人长的一本正经,身着西装革履,可是领带和腰带早不知哪去了,戴着一副银丝眼镜,一看,就是人们俗称的那种斯文败类。
聂浚伟朝着身边忙乱穿衣服的少年瞪一眼,他衣服也不敢穿了,抱着衣服就蹬蹬蹬跑了出去。
沉夏饶有兴致地在这房间绕了一圈,止步在一个高大的酒柜面前,嗤笑道:“卖酒的老板却不在自己酒柜里摆上真酒,这可真是奇了……不过这五颜六色的,还挺好看。”
阿艾早看到沉夏的侧脸了,现在见他转过头,更是讶然地定住了,用手肘撞了撞聂浚伟,小声问:“少爷,你哪儿找的这么好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