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这个灵力高深的家伙搞出来的麻烦。
「我有眼睛!真是该死,混蛋!」道术再高深还是凡人,殷琳无法靠近火场,半眯着眼睛咒骂,嘀嘀咕咕地翻出随身化妆
镜,沉吟了一会儿又咒骂得更厉害。
「小姑姑啊,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快把火龙收回来啊!再烧下去整栋楼会垮的!」让火舌、高温一步一步地逼退,何弼
学痛恨着此时的无能为力。如果殷坚的火龙在这里,放出火龙却无法收回,是不是代表遇到了危险?他不再是『活死人』
了,万一……何弼学不敢接着往下想。
「不行!小侄子力量比我强,我没办法控制那条火龙……阮杰,我记得你能控制火焰,帮我!帮我引导它!」扯着嗓子,
殷琳不得不承认,如今殷坚的道术远胜过她,或许他还不够熟练,但是单就力量而言,恐怕阳间再也没有人能比拼得过。
点点头,虽然不很明白道术怎么召唤出那尾帅气、勇猛的火龙,不过既然牵扯到『火』,阮杰有把握能控制得了。
场面仍是一片混乱,消防员不断指挥、灌救,早已无暇顾及躲在角落里的何弼学三人。就在此时,那名红发女子张开双掌
,火焰般的头发不断翻飞,大楼内的火苗开始向两方散去,有秩序地朝她缓慢滚动。
原本疯狂喷洒水柱的消防员,全都张口结舌地盯着这一幕——烈焰像是有生命似的朝着那名红发女子流去,乖巧像只小宠
物般在她腿边打转!
震惊还没消退,灰烬当中窜出了一只冒着金光的火龙,利爪抓在墙上,张大着口发出啸声。
正当那些消防员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名黑衣、黑裤、黑长发,一脸妆容即使身处火场还是令人发凉的女子,对着掌中的小
巧妆盒念念有词,跟着那条火龙不情不愿地绕着众人飞了一个圈后,嗖的一声消失在镜子里。
哼哼两声,殷琳不顾那些消防员惊愕的眼神,甩动长发自顾自走进被烧得几乎全毁的废墟里。
尴尬的笑了笑,何弼学与阮杰互看了一眼后,连忙地追了过去。至于剩余的火苗,既然做怪的火龙被收拾了,那些尽职的
打火兄弟们自然能处理地妥妥当当。
* * *
「你们两个混蛋怎么没被烧死?」踹开不知是被烧毁的书柜还是沙发,殷琳一瞧见互相扶持、脸色苍白外加嘴角带血的殷
坚及管彤,丝毫不管两人伤势如何,劈头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幸亏这栋十分高档的大楼,原本的住户人数就不多,消防员在第一时间内就全部疏散完毕,若是有人因为殷坚道术使用不
慎而受伤,就算他是殷家继承人,就算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一样得受到家规严厉的处罚。
「真的……真的没料到道术会被反弹……对手、对手很清楚殷家的……」噗的一声,殷坚还来不及说完话,一口血就这样
呕了出来,何弼学心慌失措地冲到他身旁扶住人。
殷坚还算幸运,道术反弹后,管彤张开结界护住他,大半的力道全反弹到这位原本就重伤未愈的狐仙身上,所以他连开口
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惨白得泛青的脸色,说明了他现在得多努力,才能不露出狐狸尾巴。
「反弹?反弹个屁!有谁像你这样倾全力地攻击别人,一点都不懂得保留?」听见殷坚还算中气十足地顶嘴反驳,殷琳知
道他死不了,忍不住继续教训,一边仔细地检查着管彤的伤势,细眉始终不曾松开。
「你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啊……」颇为赞同殷琳的说法,何弼学摇了摇头,随后紧张的找寻着豆芽菜。这小家伙果然不简
单!整层楼几乎全烧毁了,就他那里一点屁事都没有,一小丛灌木像是在炫耀般地在那里摇啊摇。
狠瞪了何弼学一眼,殷坚已经伤得说不出话来,何弼学竟然还有心情数落他?前者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小姑姑一点都没说
错,这笨蛋就是欠骂!已经不是不死之身了,还敢这样玩?
「还瞪?我说错了吗?释武尊说过势不可去尽,话不可说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你啊……你啊!」
「释武尊?他谁啊?」
「你别管!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以后做事保留一些啊!要是万一、万一……」
原本也想像殷琳那样气势惊人地教训着殷坚,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哽在喉咙里,何弼学微微发着颤。今天若不是管彤恰巧在
,又或者伤势太重帮不了殷坚,那他岂不是命丧于自己的道术之下,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天人永隔?喔,也不至于,他们都
生死与共了,自己只会被那个笨蛋连累,就这样不明不白魂归离恨天。
「好了!别再说了,等一会儿消防员们肯定会进来这里,我们还是先将他们送离开吧!」一直不发一语的阮杰,在看见管
彤的银白色长尾后,心惊胆跳地提醒。
* * *
细针小心、缓慢地戳进苍白泛着青筋的手臂里,王志瑛微愣地打量着游乐琪,那个曾捅她一刀的男人如今睡得很沉,她差
不多快记不清两人之间的仇恨。现在,她只看得见脸色苍白、骨瘦如柴的游乐琪,其实非常吸引人。
「Jillion,你再瞪下去,他也不会喜欢你,而且,他是英冢先生要的人,你还是少打他的主意。」
虚空之中突然传出声响,一名男子就这样凭空出现。王志瑛连头都懒得转过,只是冷冷地哼了数声,她的能力是改变周围
的三态,再这样不打招呼地神出鬼没,哪天她就冻住对方打算跨越的空间,让他永远被困在裂缝里。
「既然英冢先生要他,为什么还不断地替他注射这些药?元已经牺牲了,难道先生他还要制造出第二个元?」细眉纠结不
已,王志瑛一向很崇拜英冢信夫,惟独在这件事情上,她有不同的看法。
施打药剂,开发自己的潜藏力量,这是她自愿的,所以很感激英冢信夫;可是元跟游乐琪却不同,他们全是在不自觉的情
况下被改变,王志瑛已经能预想游乐琪的未来,也许会变得跟元一样,再也无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那不一样,元已经失败了,会牺牲是正常的,英冢先生已经针对药做了修正。未来,这个男人只会像神一样。」说这些
话时,那男子像是让某种宗教信仰洗脑似的深信不疑。
王志瑛神情复杂地回望着他。小庄跟着英冢先生的日子最久,就连他穿越空间的招术都学会了,也难怪小庄会将英冢先生
奉若神明,如果没有那个充满理想的男子,只怕她跟小庄现在什么都不是。
「别再理会这些了,他还要好几天后才会醒来,让他多睡一会吧!药剂会慢慢地改变他!走吧,去吃点东西!」
小庄拉着王志瑛离开,他知道她不太能认同这种做法,不过他相信英冢先生的决定。这个世界确实需要『神』来重新恢复
美好的秩序。
等两人走远,游乐琪慢慢地睁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抗药性的关系,他老早就清醒了,只不过身体太疲累,所以不想动
弹,只是安静地听着两人交谈。
轻轻地叹了口气,艰辛地爬了起来,游乐琪苦笑不已地看着手臂上的针孔——没想到他也有真的变成『毒虫』的一天啊!
强忍着头晕,用清水泼着脸,游乐琪发现镜中的自己虽然依旧苍白,可是看起来不那么『离死不远』了。他猜想也许是因
为药物让他这几日睡得极沉,不再头疼、没有噩梦的关系。
「你果然很特别。还有四剂的疗程,你竟然提前清醒了。」冷不防地传出干哑破碎的嗓音。游乐琪吃惊地回头,一名老得
像具标本,缩在轮椅上的男子,面带微笑地等在门边。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这间药厂的负责人,英冢信夫。」
* * *
辛苦地将一箱一箱的杂物搬下货车,何弼学灰头土脸地把东西推入豪华别墅里。虽然那场火把大半的家具烧个精光,不过
殷坚这个家伙实在藏太多东西!抢救回来的书籍、衣物还有道术法器,也够让何弼学忙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呼……真是要命,不整理不知道,那家伙也实在太会堆东西了。」一面嘀嘀咕咕抱怨,一面又认分认命地处理着『平凡
人』帮得上忙的事情,何弼学礼貌地向警卫老伯打着招呼。
这栋房子是吴进那个有钱到不像话的二世祖,一听说他们的公寓被烧掉后,二话不说不收分文地出借。何弼学只能说,殷
琳真的替自己找了个好到过分的长期饭票啊!最好就是她嫁入豪门后,这栋房子干脆无条件送给他们算了。
「你是吴先生的好朋友啊?很少看他过来这里哩!要不是帮你们搬家,已经很久没见到吴进先生了啊!」好心的警卫老伯
帮着何弼学将厚重的纸箱抬上推车。这附近是鼎鼎有名的高级住宅区,住的人非富即贵,是高级得不能再高级的那一类,
所以很少看见像何弼学打扮如此『朴素』的人,亲切得让警卫老伯忍不住和他多聊两句。
「是啊!他是小姑姑的未婚夫,人好到我都为他担心,婚后他会不会被欺负得很惨啊?」呵呵地朗声笑着,何弼学到哪儿
都能快速地与人混熟,没两下就摸清了警卫老伯的祖宗十八代,也打听了附近邻居的八卦。
这个高级住宅区的实际户数并不多,每栋别墅离得又远,想跟邻居碰头联络感情的机会少得可怜。
努力地将推车送入差不多可以跑马的庭院里,看见里头的假山假水、亭台楼阁,何弼学的心底不知是羡慕还是想诅咒——
为什么这些会看风水,卜算的人,个个都有钱得不像话?
吴进的爷爷,人称『神算无遗』的吴移老先生,靠着卜算这个厉害本事,就能留下万贯家产给吴进这个不知长进、只知道
研究人骨头的败家子挥霍;就连其实很半桶水,但靠长相足以弥补掉这个缺点的殷坚,帐户里头的数字也让何弼学感到很
辛酸……这年头像他这样本本分分、脚踏实地的年轻人,基本上都穷个半死啊!
「啊!怎么不叫我帮忙?东西很重吧?」正在客厅中央慢条斯理砌着红砖,吴进很感兴趣地移植着豆芽菜。
他恐怕是所有人当中,最好奇豆芽菜将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基本上会期待一颗豆芽菜『长大成人』这一点,就足以证明,
吴进其实已经完全脱离『正常人』的范围了。
「你由着殷坚把豆芽菜『种』在客厅中央啊?小姑姑发过好多次飚了呀!」
「殷坚很强调这个位置是财位啊!豆芽菜是他的福星、摇钱树哩!」
「你听他在放屁啦!财迷心窍的钱鬼说的话能信,鬼都会造桥铺路了!再说,小姑姑也讲啦,阳间都要毁灭了,他赚那么
多钱是要去哪里花啊?」
「你真是有趣!我以为你一定是站在小侄子那一边的哩!」
「不合理嘛!哪有人把植物种在家里面的?这样怎么行光合作用?那个白痴自然科学肯定不及格!」
听着何弼学张口闭口损着殷坚,吴进觉得好玩地呵呵直笑。这一阵子不幸的事情一件又一件不停地发生,难得有这么愉快
的气氛,真的就像殷坚说的,有何弼学在的地方就有欢笑啊!那家伙不是普通的乐观兼跳Tone呀!
「其他人呢?」忙了一阵子,何弼学豪迈地掀起上衣擦汗,探头探脑地找了好一会儿,只剩吴进一人陪着他整理,感觉怪
孤寂的。
看来,他已经太习惯身边有殷坚的存在了。两人才不过分开没多久,他就开始感到不自在了。
「管彤在房间里静坐,这一次才是真的伤及真元,小琳叫我们不要去打扰。至于小琳跟小侄子,他们在书房施法,你知道
的嘛!殷家道术有些禁忌,同样也不准我们接近。」
仔仔细细地报告着,吴进已经太习惯他的生活完全绕着殷琳打转,这一阵子,就连他最爱的考古工作都跟着放下,学校也
不太回去了,只能说,他对殷琳的爱,早就超过他自己的认知,骨子里只想跟那个在他眼中完美得无可挑剔的女人厮守。
「还在施法?他们忙这个忙多久啦?还是一点结果都没有?公寓烧掉了,接下来还有一堆事要处理,保险、理赔BlaBla,
全都等着殷坚签字,这可不是我想帮就能帮得上忙的啊!」没好气地摇摇头,何弼学知道殷坚懒得处理这些琐事,可是在
名义上,他不是殷坚的『谁』,不能代表他跑完所有流程。
「应该快有结果了吧?」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不切实际地安慰着,吴进苦笑地望着何弼学。
所有人大概太习惯那两人形影不离、心灵相通了,所以才会忽略在阳间的法令中,这两个人其实还是『两个个体』,不能
互相代表的。
「说起这把火,真是因祸得福哩!」顺手替豆芽菜浇了点水,何弼学露出一深一浅的酒窝,天真稚气地傻笑着。
「喔?又有什么八卦?」习惯待在墓穴里跟死人打交道,吴进很佩服何弼学这种跟任何人都能混得极熟的本领。
「原来我们那栋大楼里,有人也出现了全身泛黑的症状,如果不是那场大火,让住户不得不离开,搞不好只要一个晚上,
所有人都中招被感染了。」啧啧两声,何弼学神秘兮兮地说。
「连你们那里也有?灾情这么惨重了?」忧心忡忡地询问,吴进眉头紧皱,他现在只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继承衣钵,如果
学会了他爷爷神算的本事,用不着精通,只消几成功力,就知道有什么办法、该往哪个方向消灾解厄了。
摇了摇头,何弼学一脸认真地解释,自电视台那里听来的消息:几乎有四分之三个城市沦陷了,现在政府正将未出现感染
症状的居民撤往他们这里,虽然只是个文教区,可是大批的军队跟警力驻守,俨然像座铜墙铁壁般的城池。
「撤到这里?那……那其余人呢?如果来不及躲到这里来怎么办?还有,他们怎么分辨哪些人被感染、哪些人平安无事?
」认为事情有些不合理,女娲制造出来的灾祸,哪有这么简单就被阻拦?吴进觉得很不以为然,尤其像这些将人『分类』
的手段,很快又会沦为权力斗争的凶器。
「又是那个仁德药厂干出来的好事啊!听说他们『又』发明了不晓得什么狗屁试纸,可以呼一口气后就判断出来有没有被
感染,辨认力高达百分之七十喔!上面那句是他们的广告词。」夸张地比划着,何弼学用着卖膏药似的口吻解释。
吴进苦笑两声。他也听说不少关于仁德药厂的事迹,包括第五、第六代的疫苗,只是他真的很怀疑,这些药物除了延迟病
发死亡的时间之外,基本上,对于真正的问题丝毫没有解决。
「偷偷告诉你,他们新推出的疫苗,已经被证实了会损害智力,长期施打会让人性逐渐失去,如果不注射,又会立刻病发
死亡……真的是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可惜忠言逆耳,那些疫苗的销售量吓死人的好。」
回一趟电视台,就收集到如此多的最新资料,即使标哥告诉何弼学,他的新节目恐怕保不住了,这个一向热爱自己职业的
年轻人,还是动不动跑回去『帮忙』。
碰的一声,书房里头传出巨响,吴进惊慌失措地冲去关心,何弼学则老神在在,先是在厨房里抄出颗苹果啃了啃,跟着再
悠闲地晃回客厅,刚刚好看见怒气不息正在那里发火的殷家两姑侄。
「找不到人?」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火上浇油,何弼学漾着张诚恳的笑脸,将手中啃了大半颗的苹果塞到殷坚嘴
里。这个笨蛋为了施法,八成忘了他的早餐中餐等等等等。
「他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神仙,别说冯健他们找不到,就连殷家的道术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实在太诡异了!」气得差点
掀翻茶几,殷琳高跟鞋在客厅里跺来跺去,好几次差点踩断其实还算挺矮小的豆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