瘀痕。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更是裹着厚厚的石膏。守在宫竹床边的是GBS的记者,看到SBS的当家主播来了也分外的新
鲜。王梓心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还好有身边的同学解释了他们的关系。
说话间,GBS的小主播提着水果推门进来了,嘴里小声的道:“王老师,咱们换班吧!”屋里意外的多出了两个人,吓
了小主播一跳,待她定睛一看,其中的一个还是SBS的王梓,更是吓了一大跳。这回是王记者解释了这两个人跟宫竹之
间的关系。
换班的人来了王记者便收拾东西回家了,小主播像女主人般的招待王梓他们招呼他们坐还给他们倒了茶水。见此情景
王梓心里无异于雪上加霜。
“啊,我们还没来得及问小公主伤得严不严重?”王梓的同学道。
“小公主?咯咯……”小主播笑了起来,不施脂粉的脸上绽放着青春的光彩。“我们导演哪一点小啊?你看他人高马
大的!”
“呵呵……爱称,爱称!你看,这里还有小王子呢!”同学指着一旁沉默寡言的王梓说。
女主播笑得更欢了,道:“宫竹,王梓,你们班可真有意思!”
“那可不!开学点名的时候,我们都笑翻了。后来的四年他们俩的关系就特别好!”
王梓咳了一声,把话题拉回到他最关心的正题,道:“他没事吧!”
小主播只当王梓害羞了,强迫自己严肃下来,说:“我们导演头破了,缝了九针,脸上的伤因为担心会留下缝针的疤
痕就没有缝。小臂骨折了,剩下的瘀伤就数不胜数了。”这女人的脸变得就是快,刚才还嘻嘻哈哈哈,说道伤处就变
得眼泪汪汪了。
王梓胸口激痛,缓了口气,一连串的问:“他在昏迷么?有危险么?会有后遗症么?”
小主播含泪摇了摇头,道:“医生说如果照顾得好是不会有后遗症的。我们导演没有昏,即使是被那群混蛋扔出来时
也没昏。他说包里的机子不能用了,但皮带扣摄像机未受损伤。从昨晚我们导演就开始发烧,现在大概是吃了医生给
的药睡着了!”
与王梓同来的同学,突然笑了起来,道:“不愧是小公主,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带子。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他踢球
扭伤了脚,疼得呲牙咧嘴,嘴里叫着,完了,今晚上打不到食堂的土豆牛肉了!你说是不是,小王子?”
王梓附和的笑了一下,眼睛始终没离开熟睡的宫竹。他们聊了一阵,小主播说要去给宫竹打水擦身了。王梓他们要帮
忙,小主播不肯。王梓的同学看到了些门道,就拉着王梓道:“我看今天小公主要做睡美人了,既然没什么大碍,我
们就改天再来吧!”
王梓极不情愿却又没法反驳,就这样硬生生的被同学拽了出去。出了病房门,王梓不死心的回头看,只见小主播坐到
了宫竹的床边,执起宫竹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的握着。王梓的心被冻住了。
5.乍暖还寒
王梓回到冰冷的家,一头便栽倒在床上。过去的十年,点点滴滴绕上心头。大学里的第一堂课,在大家的哄堂大笑中,
他们相互望了一眼,理解的笑了笑,就算是认识了。那时候宫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尴尬,笑得如清风般的自然,王梓
失了神,红了脸颊。接着他们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朋友,那时候宫竹有女朋友!
自从知道自己的性向后,王梓已经习惯即使遇上喜欢的人也远远的看着,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与众不同。男人
喜欢女人是天性,而他——只不过是证明了,就算是上帝也有打盹走神的时候。
若不是宫竹被女友甩,若不是自己被拉去陪酒,若不是他们都喝醉了,若不是……若不是一连串的意外,他们断然没
有那次的“酒后乱性”,更无论其他!然而正是那天之后,一个定时炸弹便埋进了王梓的心——宫竹究竟是不是同性
恋,他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这十年,他们一直都忙着各自的事业,王梓甚至觉得,宫竹之所以还跟自己在一起,只不过是无暇估计结婚成家的俗
事罢了。所以整整十年,王梓始终不敢开口问宫竹的性向。十年间,王梓一直隐藏在黑夜中永远也见不得光!
王梓头大如斗心乱如麻,躺也躺不住的他翻身起来找酒喝。自从做了主播后他便很少沾酒,可是现在,王梓只想喝醉
。黄汤一杯杯的下了肚,举杯消愁愁更愁。王梓越喝越清醒,越清醒就越痛苦。终于,太阳出来了。
王梓颓然起身,到浴室里洗去浑身的酒气,无论如何班总是要去上的。尽管依旧挂着清爽的微笑,可SBS的人还是感觉
到了王梓的心绪不佳。尽管大家及关心又好奇,可是谁也不敢上去问,因为王梓脸上那职业的笑意,明白的写着“闲
人勿扰”
十点多钟的时候,王梓的手机响了,宫竹打电话过来了。王梓迅速的离开座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按下接听键,宫
竹超级干涩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喂,我没事的!我听小娜(女主播的名字)说了,你昨天来过了。呵呵,我真没
事!”
“没事,还躺在医院干嘛!我看你做记者真是太屈才了,干脆转行做刑警好了!”
“哈哈,你是知道的,医生护士们都喜欢帅哥来着,你说我人长得帅没办法啊!,昨晚上担心我没睡好吧,你今天声
音都怪怪的!”
王梓一惊一暖,道:“这你都听出来了?”
“那是啊,咱两什么关系啊!”宫竹没心没肺的笑着,王梓犹如沐浴在阳光下,身子暖洋洋轻飘飘的。
一通电话让阴气沉沉的王梓殿下恢复了精神,依旧笑容满面,而且亲切了很多。傍晚的时候,王梓的电话又响了。王
梓抄起电话,转到没人的地方,笑着说:“你又有什么事,我马上就要准备播音了!这次不怕被护士骂了?”
“那个啥,我妈妈说什么都要过来!已经坐上飞机了!你下班回家后赶紧收拾收拾,我明天上午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别让我妈妈发现什么不妥,反正她待不久的,有个一个星期就会回去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先暂时搬出去?”王梓极力的抑制,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发抖。一个电话阴转晴,又一个电话晴转
阴,而且是暴风雨前的低沉,甚至连表面的笑容都不见了!
今天他们的王梓殿下阴晴不定,SBS的导演开始担心了,眼看直播就要开始了,王梓这样臭着个脸要如何是好!在制片人的
怂恿下,导演于是战战兢兢的跟王梓开了口。“我的脸色很难看么?哪里难看了?你倒是说说!”可怜的导演就这样做
了王梓的炮灰。到了正式直播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往日温柔儒雅的笑容又回到的王梓的脸上,大家不由得
感叹,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宫竹在病房里也没忘记看“敌台”的新闻,他之所以在直播之前跟王梓说暂时搬家的事,就是为了能在这个时候亲眼
看看王梓的反应,哪怕是被深深隐藏在心里的。王梓还是从容自若的播着音,最后依旧还是那个招牌式的迷人微笑。
专业,这是宫竹对王梓最真心的评价,这也让宫竹更加谨慎的对待他们之间的关系。
为了这份事业,王梓的付出宫竹都看在眼里,如果他们的关系被公之于众,王梓主播的工作便岌岌可危,跟他这个幕
后的记者不用,毕竟主播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要靠观众吃饭的!
当晚王梓便从家里搬了出来,临走的时候还“体贴”的检查了下看看还有没有可疑的东西留下。宫竹已经给他找好了房
子,他就暂住在知道他们关系的一个大学的房子里,原本宫竹希望那同学能帮自己照顾一下心绪不佳的王梓,可王梓
一进门就把同学赶回家去了。
一连几天,每次都是宫竹给王梓打电话,王梓除了问问宫竹恢复的情况就是嗯啊的随便应着。很多时候,宫竹的话题
突然间就转了向,不用问,那是宫竹的妈妈过来了,每到这个时候,王梓的心都痛如刀搅。
王梓几乎夜夜不得安眠,饭也吃不下,这样的几日后,他自然迅速的憔悴,剧组的人问起来,他只是说家里出了点事
儿。宫竹妈只在宫竹家里待了五,六天就准备回去了。一来儿子的身体确实没大恙了,二来,小主播整天往宫竹家里
跑,她就顺水推舟的认为不要在这里给儿子做电灯泡了。
宫竹刚送了妈妈出门,回去就打了电话给小主播,告诉她今后不用再过来了,他的身体已经好了,而且还有妈妈在照
顾。在然后当然是打给王梓,让他回家。王梓接到电话很意外,心里还拧着疙瘩,他这样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未免
太掉价!
宫竹一面甜言蜜语,一边哭诉自己胳膊不能使,一个人在家有多可怜,王梓终究是深爱着宫竹的,三言两语之后就放
下了架子决定回家了。他顺便到制片人那里请了三天的假,制片人也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便批了!
王梓提着行李回到家,刚走到家门口,家里的大门就打开了,宫竹那欠扁的笑脸,活生生的出现在王梓的眼前,几日
不见竟有了几分陌生之感。宫竹用他那唯一的能用的手讨好的接过王梓手中的行李,赔笑着说:“这几天,辛苦了,
委屈了!看看都瘦了!”
王梓不争气的笑起来,本来他还打算冷上宫竹几天呢。“你吃饭了吗?”王梓问。
“我妈妈把今天的晚饭做完才走的!来来,这是你喜欢的烧茄子,我让我妈妈做的,她还以为我改口味了呢!”宫竹
献宝似的把王梓拉到厨房,给他指着,这个是王梓爱吃的,那个也是王梓爱吃的,都是他叫妈妈做的。
宫竹妈是王梓心中挥之不去的一块阴云,王梓默不吭声的听着。宫竹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头,急着转移了话题道:“
今天你可得喂我吃饭!”
“什么?多大的人了,得了病还得让人喂!”王梓瞪向宫竹。
宫竹嘟着嘴巴,可怜兮兮的举着自己受伤的胳膊道:“这不是受伤了吗!你都不可怜可怜!”
高高大大的身子再配上小孩子样的委屈表情,这也能算是一大奇景了。王梓想着自己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如此奇景也算
没白活,好心情的说:“我倒把这件事给忘了,你出去坐吧,我把饭热热就来!”
王梓兴冲冲的端着饭走出厨房,正看到宫竹拧着眉头,轻抚着受伤的手。王梓从没见过宫竹伤痛的样子,自宫竹受伤以
来,他就没机会接近宫竹,今日第一次实见,心痛的感觉远远超过了几日以来的想象。王梓不禁自责,这些天,他大
部分的精力都是在自怨自艾,真正关心宫竹伤的时候少之又少。人都是自私的,想到这里王梓的心境突然开阔了,他
也许不该要求宫竹那么多。
吃过饭,宫竹说几天都没能洗个澡了,妈妈在的时候也不太好意思。王梓雀跃,宫竹不让他妈妈给他洗澡,偏偏要求
自己给他洗,这难道说明在宫竹心中他比宫竹妈妈更重要吗?王梓的兴奋的小心思持续了不过十秒,宫竹便不适时宜
的道出了真相:你说我那么大了,又是男的,妈妈怎么找也是个女的阿!
原来无关乎重要,只是性别!王梓小失望,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了,随后的浴室里,两个人有了久违的亲密。一个澡洗
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精疲力竭,一起睡了几天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日上三竿,宫竹被痛醒了,伤口在提醒他,该吃药了。宫竹起身去拿药,意外的,王梓竟然也在床上。宫竹以
为他睡过头了,便伸手推王梓,叫他起床上班。宫竹的手刚碰到王梓,便发现不妥,王梓的体温比往常要高!宫竹从
床上起来,绕道王梓那边,摸了摸王梓的额头,他果然发烧了!
“honey,你哪里难受啊,醒醒,你得打个电话给SBS,你今天不能工作了!”
王梓不适的微扭着身子,道:“我已经请过假了,我的头好痛,你让我再睡会儿!”
宫竹给王梓找了感冒药喝退烧药,摇醒王梓逼他喝下。到了午后,王梓不但没退烧,反而烧得更厉害了。宫竹觉得不
能等下去了,就跟王梓说:“我打电话给王慎(知道他俩关系的同学),叫他送去去医院吧!”
王梓听到这话还以为宫竹不愿意自己送他去医院,多日以来的不安和委屈就一起爆发了。
6.谈心
王梓转身死死的抓住床单,吼道:“老子就是烧死在这个床上,也不会让你带我去医院的!”
宫竹傻愣的站在一旁,心想王梓这是烧糊涂了吧,这是哪出儿对哪出儿啊!宫竹就当他说的都是胡话,也没往心里去
,蹲下来哄他道:“我这不是受伤了么,要不然当然是我陪你去啊!”
王梓不依不饶,道:“胡说,你就是不愿意承认跟我的关系,就是那种永远都不能见天日的情人小蜜,让你呼之则来
,挥之则去。我他妈的就是这么的贱,都这样了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我他妈的就是把自己的心都给了你,我贱!”
王梓呜呜的哭了,宫竹这才回过神来,王梓不是烧糊涂了,他是认真的。再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也难免王梓会这么
想。宫竹坐到床上,俯身抹去王梓脸上的泪,温柔的道:“乖,别哭了,我陪你去医院!”
宫竹的一只手完全不能用,怎么也扯不动王梓,还是要找人来帮忙。王慎接了电话,跟宫竹说,如果不怕花钱就找个
私人医生到你家里去吧。宫竹的手不方便,来回折腾总是不好,王梓大小也算是个名人,要是在医院里失控,影响终
归不好。宫竹想了想,还是让王慎帮他们叫个私人医生过来。
花了大钱,服务自然周到。十五分钟后一个年轻医生便提着医疗箱上门了。他来了之后话也不多说就直接看病。宫竹
在一旁看着,直到医生给王梓吊上吊瓶才问:“他没大碍吧!”
医生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的道:“目前来看是没什么大碍,就是最近休息不好,有点积劳成疾。睡上一觉,烧能退
了就没事了!”
宫竹松了一口气,医生又指了指他的手臂,说:“委托人还拜托我看看你的手臂!”宫竹笑着走到医生身边,道:“
这个王慎还真细心!”
医生看了看宫竹的手臂,嘱咐他按时吃药后,扔下了一枚炸弹,他道:“嗯,这小子从小就会照顾人,生成男人可惜
了!”
宫竹意外,问:“你跟他认识?”
“我们是发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一直暗恋他,不过人家喜欢女人!”
“咦,咦……啊啊啊……”宫竹惊讶得身子一弹,碰了受伤的手臂,痛得呲牙咧嘴。那医生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说
道:“还是我跟他说你们是一对儿的,要不那个直男怎么看得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我有见过你吗?”宫竹脑内迅速搜索着眼前的这张脸,结果还是查无此人。
“你应该对我没印象。那次你们一起喝酒,都喝高了,我是去接王慎的,那个死小子明知要喝酒,竟然还开车去!”
宫竹了解的哦了一声,他好像记得某次聚会之后,王慎神神秘秘的问他是不是跟王梓是一对儿,原来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