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扮演——法夏

“后来有一天警察破门而入，逮捕了那个女人，原来在我之前她已经在不同地方收养过好几个小孩，也用同样的方式

对他们，等那些孩子一旦超过12岁，她就会把他们杀了偷偷埋起来，因为他们已经丧失了为她提供力量的能力。警察

说我很幸运，他们追踪了这个女人很久，而我是他们唯一救出来的孩子。”

“那个女人被判刑以后，我再不愿意被收养。女人的一个亲戚对我感到愧疚，愿意资助我，就把我送到另外一个地方

的学校去读书，想让我能忘记以前的那些经历。但是那些事怎么可能忘！从那天以后我看到女人的裸体就会有一种恶

心的感觉。”

斯科特这次没有打断他，只是更紧地握住他的手。

“那时候我很不会和人交流，所以在学校成了那种非常不受欢迎的人，大家都认为我是个怪人。学校的等级制度很可

怕，我默默无闻，不惹麻烦，尽量做到不让人讨厌，但我永远都是那个被大家欺负嘲弄的对象。那对我来说真的是一

段非常灰暗的时期，直到后来遇上了瑞德。”

莫瑞斯拿起桌子上那张照片，看着照片的眼神包含了许多东西：“每个学校总会有那种受到大家瞩目的男生，你知道

，就是那种让很多人都为之疯狂的男生，瑞德就是这样的人。一开始是他注意到了我，主动和我做朋友，帮了我很多

，我一开始简直不能相信这些是真的。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我改变了很多，他鼓励我抛弃过去，面对现在的生活，

他让我变得更像现在的我。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那段时光令我终身难忘。”

“那为什么他会失踪？”

莫瑞斯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因为瑞德的父母就出车祸死了。从那以后他变得非常不开心，经常不去上课，还染上

了毒瘾，我根本阻止不了。我们没有多少钱，我白天上课，放学后要一直工作，每天只能睡几个小时，可是钱还是不

够用。他吸毒后状态非常差，又不敢让别人知道他有毒瘾，只好偷偷借钱去买。后来他的钱越借越多，我已经不知道

他到底欠了多少，只是每天都会有人到学校要钱，那些人看起来来路不正，我总是提心吊胆担心他们会把瑞德借钱买

毒的事宣扬出去。那段时间我压力非常大，每天的工作，还钱，隐瞒秘密，看着他一次次注射毒品……我的精神几乎

要崩溃，甚至想过要是两个人一起死，就不会这么痛苦了。直到有一天瑞德对我说，他欠的钱太多了，已经被那些人

逼的走投无路，只能逃跑，我同意了。我们商量好星期日的晚上一起走，他让我在镇上一个公园附近的路口等他，他

会想办法摆脱那些监视他的人来找我。结果那天晚上我等了他整整一夜，眼看着天空逐渐变亮，可他一直都没有出现

，当时我非常绝望。那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比利坐在床边，告

诉我说瑞德已经失踪了。”

“比利？”

莫瑞斯笑了一下：“是的，比利。他是我在便利店打工时候认识的好朋友，是个大学心理系的学生，那天早上他正好

路过公园，才会偶然发现我晕倒在路边，送我去医院的。”

“比利知道我和瑞德的关系，在我昏迷的那两天都在找瑞德，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他告诉我说他发现我的时候我浑身

是伤倒在地上，钱包里的钱没有了，可能是遇上了抢劫，但是我却一点印象都没有。我醒了以后拒绝承认瑞德抛下我

自己一个人走了，所以出院以后我想尽办法，疯狂地找了他好几个月，去了他可能出现的每一处地方，学校、餐馆、

酒吧，那些借瑞德钱的人也来找过我好几次逼我说出瑞德的下落，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哪！那段时间我的精神变

得极其不稳定，瑞德的离开带走了我长期以来生活的目的，我感觉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被硬生生抽离，让我变

得支离破碎。比利那段时间非常担心我，他觉得我精神方面已经出现了极大的问题，于是他请他的老师贝瑟尼教授帮

我进行心理治疗，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两个。我很感谢他们的关心，他们帮我一步一步走出了瑞德离开以后的困境

。心理治疗一年之后我终于康复，但是我还是想不起来有关抢劫的任何细节，贝瑟尼教授解释说应该是瑞德的离开让

我受了太大的刺激，再加上抢劫和殴打撞击了头部，才会出现记忆的缺失。”

“莫瑞斯，听着，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斯科特扶住莫瑞斯轻微颤动的身体，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瑞德走了，

他选择从你的生活中退出，你就应该放手。”

两个人很久都没有说话，莫瑞斯仿佛陷入了回忆的魔障，斯科特知道自己帮不了他，认识到这点让斯科特心里很不舒

服。

他只能在坐在这里。

等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晨风将窗口树叶的低语送入室内，白色的窗纱随风摆动，天气已经转凉了。

莫瑞斯将瑞德的照片重新夹进书里：“后来学校发现瑞德失踪就报警了，警察调查后发现瑞德因为吸毒欠了大笔的钱

，断定他是为了逃债而失踪，他们也问过我，但是因为我当时精神十分不好，他们也就草草了事，简单地找了几天以

后就放弃了。中学毕业以后我申请了这边的大学，比利说去一个新的地方生活对我很有好处。六年来，我们谁都没有

瑞德的消息。我早就已经把瑞德当做是过去的幽灵，他再也不能影响我现在的生活。可是为什么，他突然回来了……

”

斯科特站起来，从后面轻轻抱住莫瑞斯的肩，让他缓缓地挨着自己坐下：“莫瑞斯，那些都过去了。”他停了一会儿

，又加了一句：“现在我在你身边。”

莫瑞斯听出了斯科特话里的含义，他很想回应这句话，却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所以他只是紧紧地抱住斯科特，像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窗外吹进来的风翻动着桌子上的书页，发出哗哗的响声，最后停在了夹着瑞德照片的那一页。

照片里的瑞德没有微笑的脸庞，被埋在了清晨阳光下的阴影里。

Chapter 4-1

Lost in the darkness,

Try to find your way home

I want to embrace you and never let you go

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

努力想要找到回家的路

我想要拥抱你，决不让你离开

Chapter 4 Maurice

1

那天以后莫瑞斯和斯科特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发展，但同时也让两人到达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两人态度从一开始的朋友到现在的暧昧不清，让莫瑞斯仿佛回到了十几岁的学生时代，那时的他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没想到多年之后自己又重新体会到那种青涩的恋爱情怀，这样的情况让莫瑞斯十分恐慌。他虽然不停地提醒自己，

斯科特现在对自己的关心和保护完全是一个警察在完成他的工作，可是每当斯科特对莫瑞斯的言语和动作超过了他心

里定义的那条界线时，莫瑞斯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动摇。

莫瑞斯一直在考虑那天清晨斯科特的那句话，究竟是出自真心，还是仅仅只是一个警察对受害者的安慰。他想过直接

问斯科特对他的感觉，可是又害怕斯科特的回答会令他失望，他不想让这件事成为困扰两人的因素，最起码在找到瑞

德之前，两人还有好长第一段时间要在一起。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莫瑞斯知道自己恋爱了，对方还是一个自己完全不能确定的男人，这点非常糟糕。

他怕比利担心，于是隐瞒了有关瑞德的事情，只是单纯把有关斯科特的一切告诉比利。比利听完后大笑着说：“哦，

莫瑞斯，你这次完了！”

莫瑞斯很郁闷。

比利叮嘱说：“但是莫瑞斯，你又了解那个警察多少？你不要再像上次一样义无反顾了，你已经过了所谓的青春期，

行动前多考虑考虑，这次你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斯科特好像并不明白莫瑞斯的最近的烦恼，因为他在休假，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和莫瑞斯待在一起。他一方面联系警

局的朋友，希望从明信片上面找到些线索，但是上面只有莫瑞斯一个人的指纹；另一方面他查阅了许多附近地区有关

吸毒和犯罪的档案，希望从中能找到有关瑞德的蛛丝马迹，只可惜一无所获。

不过好消息是自从那天的明信片事件以后，瑞德似乎再没有什么行动了，没有跟踪，也没有送来什么新的东西，两人

在一起平静地渡过了很多天，这些让莫瑞斯甚至有了一种幻觉，他和斯科特是一对普通的同性恋人。斯科特每天寸步

不离地跟着他，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去超市，周末的时候一起出去玩，或者去听音乐会，他们有时候会为对方下厨，

在家里吃一顿温馨的晚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斯科特每天晚上都会离开回去自己的旅馆睡觉，有次莫瑞斯曾提议过

让斯科特搬来和自己一起住，但是却被婉拒。那一次的事情让莫瑞斯清楚地明白了有些幻想始终只是幻想，他不应该

抱有太多的期望。

和斯科特在一起的日子过得非常快乐，两人之间亲密的小动作也不断升级。每当莫瑞斯感到慌乱的时候，斯科特总会

轻吻莫瑞斯的额头，这让莫瑞斯总是嫉妒地猜想，斯科特以前办案的时候会不会也是用同样的手段对待安慰那些当事

人。

过去的几个星期里瑞德并没有再出现，这让斯科特一筹莫展，他不知道瑞德最近的安静是就此销声匿迹了，还是在酝

酿更大的阴谋。他不敢用莫瑞斯的安全冒险，但是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的情况，让斯科特十分焦急。

他必须要想一个办法引瑞德出来。

只可惜还没有等斯科特计划完善，瑞德就再一次出现了。

那天晚上两人去参加莫瑞斯老板的一个酒会，酒会上莫瑞斯喝了不少酒，斯科特送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路上莫瑞斯因为酒喝多了而出乎意料的大胆，居然开始挑逗斯科特。他靠着斯科特的肩膀，用指尖顺着斯科特的大腿

慢慢往上深入，划到有拉链的地方才停止。

斯科特一下踩住了刹车，一脸无奈地说：“莫瑞斯，我正在开车，我想现在我们不适合做这种危险性高的游戏。”

莫瑞斯似乎没听懂斯科特在说什么，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但是手下的动作却不停止，反而愈加激烈。

斯科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被挑逗地没有办法，只好拿出手铐晃了晃：“莫瑞斯，你再这样，我发誓会和你玩捆

绑游戏的。”

莫瑞斯这次看懂了斯科特的威胁，于是撇撇嘴，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一动不动。

他非常沮丧，因为斯科特再次拒绝了他。他没有喝醉，只是想找个理由在今晚打破两人的僵局，却没想到反而越弄越

糟。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斯科特。

但是斯科特毫不在意，他好像确定莫瑞斯只是喝多了，所以到地方以后坚持要扶着莫瑞斯上楼，把他送进家门才肯离

开。

Chapter 4-2

2.

莫瑞斯一打开灯，两人就愣住了。

他的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柜全部被打开，里面的衣服散落了一地，书架也倒在地上，有的书还被从中间撕开，书

页凌乱地铺在地上，床头柜上的玻璃台灯和书桌上的相框都被摔得粉碎，屋子里面一片狼藉。

莫瑞斯的酒醒了大半，立刻冲到屋里清点贵重物品，看有没有损失，斯科特则小心地走到倒落的书架前，看着满地的

书。

那些被撕毁的书大部分都是些有关莫瑞斯职业方面的书，斯科特掀开盖在地上的一本书，发现下面有一张照片被黏在

地上。

斯科特扯下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两个少年都穿着统一的衣服，背景是一片山林，可能是哪次学校组织去露营。斯科特

毫不费力地认出站在左边的少年是瑞德，而站在右边的少年，他的脸被黑色的油笔完全涂黑，而且涂得人非常仔细，

一点一点全部按着脸部的轮廓，感觉像是这个人的头突然没有了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这时候莫瑞斯走过来，疑惑地对斯科特说：“我的东西好像都在。”

“因为进来的人好像并不是个小偷。”斯科特转过身，把照片拿到莫瑞斯面前：“照片右边的人是谁？”

莫瑞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是我。”

之后两人在书架旁边找到一本被一页一页撕下来的纪念册，莫瑞斯说里面应该大部分都是他在中学时候的照片，基本

上都是瑞德当时给自己拍的，可是现在已经全都不见踪影。

两人一起把书架抬起来后，一本一本清理走那些铺了一地的书时，发现了那些失踪的照片。

所有的照片被整整齐齐地贴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字母“R”，而每张照片上莫瑞斯的脸，都被那个人一笔一划细心地涂

黑，像是一个个深不见底的空洞，只剩下黑乎乎的一片。

莫瑞斯一下抓住了斯科特的手，斯科特能感觉得到他冰凉的皮肤。

回握住莫瑞斯的手，斯科特一步一步把他带到沙发上坐下。

等到莫瑞斯平静下来以后，斯科特让莫瑞斯报警，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两人能解决的了。

斯科特走过餐桌，突然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桌子上放着那张莫瑞斯第一次给他看的瑞德的照片。

斯科特用一张纸巾垫着，拿起照片翻过来，看到上次还什么都没有的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Maurice。

斯科特陪莫瑞斯等到警察来。来的警察正好是斯科特认识的人，看到屋里的诡异的照片字母时也都相当吃惊，但还是

首先狠狠训斥了斯科特没有保护好现场。斯科特也早知道会如此，所以只是乖乖聆听训诫，终于等到他转身去取证，

斯科特赶快拉住鉴证科的一个小警察，把那张照片给了他：“嗨，伙计，这个是在桌子上发现的东西，帮我把这个交

给你们的头儿狄恩，让他帮忙把这个和上次我给他的明信片做一个对比鉴定，他会明白的。”

小警察有些疑惑，但因为知道眼前这人也是警察，还是收起了照片。

斯科特看着坐在沙发上正在被警察询问的莫瑞斯，他的脸色是那么苍白，消瘦的身体缩在沙发里，却还是抑制不住颤

抖，他的面容憔悴，眼睛里全是恐惧，完全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神采飞扬。

斯科特知道他要对付的是什么，是一个变态、执着、有耐心、十分冷静的跟踪者，是一个沉寂了十年，现在却突然回

来，妄图找回自己失去东西的幽灵。

斯科特告诉自己，在这个案子里，他一定不能输。

等到警察都问完了，斯科特让莫瑞斯收拾一些东西去住在他家。

这次的事情是瑞德对斯科特的一次挑衅，这场追捕游戏，从现在开始。

Chapter 4-3

3.

莫瑞斯又做梦了。

这次梦里的瑞德没有在他面前被炸得不成人形，他只是用眼神示意莫瑞斯跟他走，然后他带着莫瑞斯走过一个长长的

黑暗走廊，等走到尽头的时候瑞德推开了一扇门，让莫瑞斯进去。

莫瑞斯并不想进去，可是身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硬是将他推到了门里，不容他反抗。

大门砰地一声从后面被关上，莫瑞斯惊恐地转过身拼命拍门，却发现原本在身后的门不见了，横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

堵水泥墙。

莫瑞斯没有退路，只能继续摸索着往前走，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地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拽着自己的裤脚，让他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