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想修复与苏小博的父子关系,更因为不想被拆穿身份当成妖怪烧死,与苏晋有旧的一切,他都要抹灭,而关晨泽最麻烦和难打发,他只能选择换个城市居住,晋城是最好的地点。
现在对试图改变他心意的关晨泽,齐晗淡淡道:“我累了。”
关晨泽还想说什么,齐晗直接闭上眼睛,摆出一副拒绝姿态,关晨泽苦涩地笑笑,把热茶倒好,起身去衣柜里找出睡衣放在齐晗手边,见他没睁眼,长叹口气,走到门边换鞋打开大门,回头又看了眼冷漠的齐晗,手握着门把,轻声道:“你还要多久才消气?”
齐晗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传来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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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齐晗刚穿来,一些现代语言还不会说,所以古言用得比较多,看起来比较怪,但正式成为苏晋后就不会了,鞠躬感谢有耐心继续看下去的筒子!
第二章
修养了几天,到了复诊的日子,关晨泽像护小鸡般坚决要陪齐晗去医院。
“你不用陪我,去上班吧,我自己能行。”齐晗不喜欢关晨泽这种步步紧逼的态度。
“我都请假了,去哪上班?”关晨泽态度温和捏着病历本不放。
齐晗抬头看挂钟,看了许久,关晨泽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屏息等待,至于等待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好,气氛显得压抑。
又过了一段时间,齐晗才移开盯挂钟的视线,慢条斯理地开口:“现在几点了?”
关晨泽瞟了眼钟,立马说:“8点了。”
“嗯,”齐晗轻应一声,找到外套笨手笨脚地穿上,“只此一次。”
齐晗大力点头,心里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在他报完时间后,苏晋似乎心情愉悦,再看了眼表情平静的苏晋,有点怀疑自己产生错觉了。
齐晗的心情确实不错,钟表上那些扭得像蛇的字他终于认清了,心里默默开心一下,关晨泽却狠狠地泼了他一盘透心凉的冷水。
“苏晋,你忘记拿手机了。”
齐晗压下恐惧接过研究很久也弄不懂会发出声音的“手机”,忍下扔掉的冲动收好。
关晨泽不会开车,而苏晋原先那部车已经毁坏严重,两人再次搭乘出租车,苏晋默默观察,发现你一上这车把你要去地名说出来,司机就会送你去了,也就是说,只要有地址和钱不用问人同样能到。
齐晗感叹,这里的东西古怪归古怪,其实挺方便的。
到了医院下车,找到医生照例询问,齐晗回答时用字简洁,好在医生似乎也习惯了齐晗的说话方式,大笔一挥去做检查吧。
齐晗头痛,他不想和关晨泽一起去划账,怕付钱不熟练引起猜忌。
“你在这里坐好等我。”跑腿的活不需要苏晋跟着一起,整理好单子就往大厅排队去。
齐晗垂下眼睑,不去看那个为他奔波的身影。
“苏先生,你来复诊?”清脆的女声在齐晗耳边响起,扭头看去,原来是之前一直给他灌凉水的护士姑娘,至于先生这个称呼,现在齐晗已经知道这只是个对男子的尊称,不具有特殊含义。
齐晗微笑点头回应,“你们交完班了?”在这住了两个月,对她们的模式有些了解,眼前的姑娘是个好套话的对象。
“嗯,巡完房现在比较闲。”
齐晗一改之前寡言,拿出以前的本事,几句话就和护士姑娘打成一片,护士站那边开始忙碌,护士不得不和齐晗终止谈话,离开之前表示齐晗有空就去找她玩。
齐晗在护士走之后,嘴角保持上扬的弧度。
“你在看什么?这么开心。”关晨泽缴好费回来,齐晗嘴角的笑意是那么刺目。
“没什么。”齐晗不愿多谈,转话题说:“先去哪里做检查。”
关晨泽没有追问,带着齐晗去各科室做检查,做完第三项,结果需要等一会才出来。关晨泽坐在长椅上翻着苏晋的病例,漫不经心地说:“先前你和那个护士在聊什么?你们认识?”
齐晗扫了关晨泽一眼,垂下头闭上眼睛养神。
关晨泽手里的衣角捏得皱巴巴的。
护士出来喊到苏晋拿结果,关晨泽手机响了,是公司打来的。不便跟进去的关晨泽边接电话边往外走,用眼神示意他一会回来。
关晨泽通话时间很短,齐晗拿完检查结果出来,关晨泽已经守在门外。
“医生怎么说?”
齐晗把结果递过去,关晨泽接过翻阅,眉间带有忧虑,齐晗不喜他有这种表情,开口问:“问题很严重?”
“啊,没什么,”关晨泽浅笑,“这些医生的鬼画符看得人头疼。”
“刚才发生什么了?”
关晨泽察觉到齐晗的关心,又想到他对工作的态度,沉吟了会,说:“刚才公司来电话,有件急事让我今天回去处理。”
齐晗将关晨泽手上的病历本和检查单拿到手上,“那你快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关晨泽觉得之前的小护士不在重要,苏晋最在意公事,人他以公事为重是苏晋的关心。
最后关晨泽欢欢喜喜地离开医院。
齐晗转身去找小护士。
刚好到了中午,午休的护士热络地和齐晗聊上了。
齐晗从护士这里了解到去晋城有几种搭乘工具。其中飞机他是不敢坐的,太危险,和出租车一样的长途客车被护士唾弃,只剩下护士的推荐——火车。
前几天他从关晨泽那里得到了身份证、银行卡。但如何使用属于两眼摸黑状态,今天从护士嘴里知道用银行卡需要密码,忘记密码可以带上身份证去银行改。懂得举一反三的他花了数天时间才把事情处理完。
通过护士订好火车票,出发前找老王请辞,得到了晋城苏小博的地址。
等关晨泽收到报信赶去苏家找人时,齐晗早已坐上去晋城的火车。
一下火车,齐晗极度不适应的大吐特吐,被乘务员安排到休息室休息一会,才苍白着脸走出这鬼门。心有余悸地抖着手把地址交给出租车司机,一路问人找到了苏小博所住的张家,摁响了门铃。
“来了来了。”张母举着锅铲,打开大门看见风尘仆仆的齐晗,张母顿时愣住了,场面一时陷入冷场。
直到厨房传来苏小博的声音:“外婆,牛肉要老了!”
“哎,来了。”张母随手把门带上,被关在门外的齐晗差点让门把鼻子砸扁,。
张父下班回家,换上拖鞋,高声问:“老婆子,弄什么呢?这么香。”
苏小博听见声音立马从房间里奔出,扑上去欢迎外公回家。
张父抱起苏小博,笑着和他嬉闹。
“炖了你最喜欢喝的莲藕排骨汤,就你鼻子尖。”张母端排骨汤走出厨房,看见两祖孙玩得开心,笑眯了眼,把排骨汤放在餐桌,一转身看见了跟在张父身后进屋的齐晗,脸黑了。
“你怎么在这?谁准你进来的!出去!”
“妈,我……”
“别喊我妈,我可不是你妈!”
“您怎么不是我妈?我是您女婿,您的半子,喊您妈应当的。”
“好了好了,小博还在呢。”张父制止了怒气冲冲的张母,说:“我可饿坏了,吃饭吧。”
张母见苏小博怯生生地偷看她,怕吓到宝贝外孙,急忙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摸了摸那张小圆脸,说:“饿了吧?洗手,准备吃饭。”转身进厨房拿碗筷。
“小博,先过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张父招手让苏小博到齐晗身边,接着指了指齐晗,示意苏小博开口喊人。
齐晗屏息等待,苏小博忸怩半天仍没开口,张母端饭出来,见苏小博还僵在那,没去洗手,火大道:“喊什么喊!一年见一次,抱都抱过小博的人是哪门子的爸爸!上次是被缠的没办法,现在好都好了,去外面找人喊爸爸吧!小博,快去洗手!”
“刘纪红!”张父竖着眉毛,吼道:“我教育孙子你别管,对人没礼貌,连亲生父亲也不喊的糊涂虫子,我可养不出来。”
苏小博悄悄地垫起脚尖倒退想远离战场,退到一半撞到根硬硬的柱子,回头一看,那根‘柱子’是裹着黑色西装裤的人腿,抬头向上看,齐晗眨眼微笑:我们一起撤?
苏小博咧嘴笑着点头,两人一起缩进卫生间笑着互相帮对方洗手,大手仔细到连小手指缝也搓洗干净。
本生疏的两父子,洗完手出来,已经有说有笑。
张母冷哼一声,扭头摆饭,张父眼神复杂。
吃完了饭,苏小博被赶回房间,三人到张父书房谈话。
齐晗向两位老人说明来意,关于张莉失事赔偿金他一分都不会要,全数留给两位老人。他辞掉工作选择在晋城居住,周末来接苏小博。
张父沉吟了会,说:“那笔保险金我们收下了,小博你接走吧。”张母一听,急道:“老张!”
张父安抚地拍拍张母的手背,“小博白天上幼儿园,你只照顾晚上,都累得不行。现在苏晋回来让他去照顾吧,你想小博了,我立马去接他回来,这事就这样定了。”
张母看了眼担心她病情张父,反对的话无法说出口。
有糖尿病的张母最近因为张莉的事血压升高,张父本打算请人照顾苏小博,苏晋的出现解决了张父的难题,不管苏晋如何对不起张莉,他没有权利阻止亲生父子团聚。
齐晗倒没想过这么轻松就取得两老同意抚养苏小博,两老对他的态度一直是不满。从张莉丧事上就能看出,不顾白发人从黑发人这个忌讳,不等这具身体康复,硬找家里亲戚做主操办。过后,不提张莉的坟埋在哪,对他的伤势也不闻不问。
不管怎样,他们同意苏小博跟他走就好。
当晚,齐晗提着行李离开张家,准备安定了再来接苏小博。
“你可以和小博一起睡,不用特意去酒店住。”张父送齐晗出小区。
齐晗回想两老对他的态度,笑笑:“房间我早就订好了,再说,妈现在不能操劳,就不麻烦妈了。”
张父叹息:“别怪她,她也不容易,以后有什么事,你直接和我联系。”
齐晗面色一僵,“好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就算被迁怒了,他也没法怪罪。
送出小区门口,齐晗告辞,转身准备找出租车,张父突然喊道:“苏晋,你还记得莉莉那个满天星幼儿园吗?”
“嗯?”
“莉莉现在出事,那个幼儿园我和老婆子没精力管,但那是莉莉的心血,我们不愿意卖给外人,你去管理怎么样?”幼儿园前期资金,是苏晋出的,这样处理刚好解决他一桩心事。
“幼儿园?”齐晗第一次接触这个词,不清楚它具体意义,更不用说怎么管理。
“对,满天星幼儿园,小博就在那,。”
“哦。”原来是书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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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护士的宗旨——爱护想逃跑的男病人
第三章
这个世界和大宋有许多共通的东西,买东西要用那花花绿绿的交子(南宋纸币);比钱庒大的银行;热心护士给找的客栈除了富丽堂皇点服务内容基本一样;一招就来的车比马车多了股奇怪味道,却少了颠簸速度飞快……
现在冒出个书院,让他意外的是张家原来是书香门第,张莉还是山长,真是太让人吃惊了。不过,看岳丈的意思,这里的山长似乎不讲资历,嗯,他要好好思量。
没等齐晗思量清楚,买房子遇到的烦心事让他焦头烂额没心思他顾。
先是他想买的大宅院钱不够,后来别人介绍他去向银行借款,好嘛,那一大堆资料让他头晕腿软,什么收入证明,户口本,就连丧偶这事也要打证明!天知道去哪弄!
被银行弄得一个头两个头,齐晗连连哀叹:科考都没这么折磨人!
跑了两天,对这的钱庄很不耐烦,养尊处优的齐三少怒了,小爷我不伺候了!自省一下,自己已不是乔三郎,连一个三进的宅院都没没实力拥有,更别说大宅院,为了虚荣心去当房子的奴才,实在是太丢体面。
取回个人资料跑到银行柜台查看苏晋的存款,深刻体会到钱财稀少没有进项的窘迫,住不到大宅院的齐三少,专门去接苏小博到房产公司选房。
买不了合自己心意的房子,觉得那买个苏小博喜欢的也不错,不管众人如何惊异,最终由4岁孩童拍案,在交通便利的地段买了套带三个大阳台三房两厅的精装房。
而这个他人眼中很荒唐的决定,为齐晗赢得了苏小博的亲近之心。
第二天早上办完房屋手续,中午齐晗提着行李入住在那和齐家柴房一样大小的房子,随便收拾下,下午就去张家接苏小博。
遇见张父把保险金进程以及愿意去管理幼儿园的事说了,并且表示张莉不在了日后两位老人由他赡养,一直不准苏晋给张莉上香的张父张母对看一眼,神色莫测。视线错开,张母起身进房间给苏小博收拾衣物,张父拍了怕苏晋的肩膀。
“你有心了。”张父点了支烟,说:“多送小博回来看看我们就好。”
“我会的。”齐晗注意到张父说的是送,他并不需要留下,心下嘀咕:没想到他们对苏晋这么排斥。
气氛沉闷的吃完饭,在两老不舍的目光中,齐晗带苏小博离开张家。
“儿子,我们回家了。”齐晗牵着苏小博,兴奋地带他参观房间,说了半天一直没听见回应,低头一看,小人儿无精打采地埋着头,整个圆脸皱成一团。齐晗牵他坐到椅子上,说:“不想和爸爸一起住?”
苏小博摇头否定。
“那怎么闷闷不乐?不喜欢这?”
圆圆的脑袋左右摇晃,还是否定。
“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齐晗见不得这幅委屈样,略微提高了音调问,深深体会到他以前老挨爹揍的原因。
小小的身子被严厉的声音一吼,抖动起来,叫道:“呜呜~我想外婆外公了,呜呜,我要回家,哇啊——”略带呜咽的苏小博说到最后干脆大哭起来。
有儿子送终的喜悦之情被涕泪交加、哭声震天的小屁孩磨灭了大半,皱紧眉头起身准备走人,痛哭中的小屁孩眼尖,迈着小短腿一把抱住齐晗的腿,抬着满是鼻涕眼泪的脸往裤子上蹭了又蹭。
齐晗喜洁,脸一黑,提起苏小博往浴室走去,放到浴缸里,找了块毛巾弄湿拧干,朝小花猫脸上一盖,抹两下扔到一旁。出浴室拿了亲子装睡衣回来,立刻脱下有鼻涕的裤子,嫌恶地和那块毛巾丢到一处,不再扮严父,抱起光溜溜地苏小博站在喷头下沐浴。
这些器具的使用方法,住院的那段时间关晨泽贴身照顾,他看了一个月,单独一个人时又多加练习,现在已经用的很熟练。
洗完澡,抽泣的小人儿在齐晗的怀里熟睡,齐晗僵了一会,回忆娘亲对他做过的动作,慢慢伸手轻拍小孩背部。小孩动了动,钻进怀里找了舒服的位置安然入睡。
在这个仲夏的夜晚,齐晗抱个小火炉,流着热汗睡到天明,昏昏入睡的他不忘嘀咕:小香火,我是苏晋,你爸,记得给我送终。
齐晗这个名字正式湮没,19岁的齐三少早已死于妻子的谋算之下,现在活着的是步入中年刚死了老婆正与儿子展开新生活的苏晋。
清晨,睡过头的苏晋手忙脚乱给小孩收拾,丢了包牛奶仍入小孩怀里,抓起钥匙往外冲,恰好赶上下去的电梯。
“爸爸。”苏小博扯了扯牵着的手。
“嗯?不喜欢牛奶?”苏晋回想关晨泽除了说牛奶好,还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