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会便到了宁王府。
林枫道:“我先去向王爷汇报情况”
苏旭说:“你身上还带着伤呢”
林枫看他,说:“不碍,我待会去找你”
刚走出几步,听见后面扑通一声,林枫转头看见苏旭倒在地上,后背一片血迹,插着一支箭。
林枫扶起他,急道:“苏旭!苏旭!”
苏旭醒来,道:“我忘了自己中箭了,叫师父……”
将苏旭背到小院,苏泽正从苏沐房里出来。
林枫叫道:“苏旭中箭了!”
苏沐裹着被子从房中跳出来。
将苏旭身上衣物层层撕掉,检查伤势,苏逸川放下心来,未伤及要害。拨了箭,上了伤药,包扎,替苏旭擦拭后背的
血迹。
哐当一声,林枫手中的水盆掉在地上,九王爷进来。
看趴在床上的苏旭,一身伤的林枫,明白过来。
苏泽将盆捡起来,看林枫脸色不对,劝慰:“林大哥不用担心,苏旭没事的”
林枫的目光从苏旭后背转过来,表情很复杂。
苏逸川帮苏旭盖被子,中间停了一下,苏旭后背上有一颗胎记,少见的三角状。
九王爷看了苏逸川一眼,没说什么,叫了林枫出去。苏沐和苏泽也被苏逸川打发回去睡觉。
过了不久,林枫又推门进来,苏逸川还在房中,坐在桌边。
示意他坐下,苏逸川倒了一杯茶。
说:“我第一次见到苏旭时,看他的样子已经在外面流浪了很长时间,一切好像都记不得了。那个胎记,自那时便在
了”
林枫突然起身,扑通跪倒在地,道:“苏先生对我兄弟二人大恩大德,林枫,林枫——”
苏逸川忙扶起他,道:“亲人相逢,我也替你们高兴,万不可如此”
林枫道:“我与他失散时,他只有三岁,自然是记不得许多事了。不知道那五年他是如何度过的,我这个做大哥的有
愧啊”
苏逸川道:“过去的就过去了,苏旭,苏旭之前叫什么名字?”
林枫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让他叫苏旭吧”
房门突然又被推开,苏沐裹着被子,后面跟着苏泽。
苏沐笑道:“我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文章,但没想到是这么大的文章”
林枫道:“多谢两位这么多年来对苏旭的照顾”
苏泽笑道:“这是哪里话”
苏沐道:“师父,不如你也收了林枫吧,按咱们的规矩来,先来先得,让他做老四”
苏逸川喝茶。
忽有人来报,唐军大营里出状况了。
登上城楼,远处大营里一片火光冲天,激烈的厮杀声不断。
苏泽问:“是哪一路大军在同唐军对战?”
林枫道:“刘易仁的阴谋已被揭穿,唐守平怎能放过他”
城下杀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只见一片狼藉。
唐守平脱了铠甲,一个人慢慢城门。
城门大开,九王爷出现。
唐守平说:“我要见七儿的尸首”
第 17 章
唐守平之乱自此止,而唐守平本人见到唐七尸首之后,举掌自绝。皇上刘易崇将唐氏亲眷迁归故里,并应允将唐氏父
子尸首也运回安葬。
几日后,刘易崇在宁王府开了庆功宴。
刘易崇看林枫和苏旭甚是亲近坐在一起,问:“林统领,听说苏旭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林枫忙拉着苏旭一同起身,答道:“回皇上,正是”
刘易崇道:“苏旭,不如就留在京城吧,朕赐你府邸一座,好好同兄长聚聚”
苏旭喜,然后有点为难,看向苏逸川。
刘易崇问:“莫非是苏先生不许?”
苏逸川答道:“苏旭已经长大,可以自己决定去留”
苏旭道:“皇上,你帮我劝劝师父吧,让他也在京城多呆些日子多好”
刘易崇笑,看向九王爷,说:“皇弟难道不挽留下自己的客人和恩人吗?”
九王爷起身,端了一杯酒,到了苏逸川面前,说:“苏先生的恩情,本王一定记在心上”
苏逸川也举起杯,说:“苏某应当之事,王爷不必在意”
九王爷道:“若苏先生执意要走,是本王招待不周,到时奉上区区薄礼,望先生笑纳”
苏逸川道:“王爷客气”
刘易崇叹气,道:“听闻苏先生擅长丹青,不如今晚展示一下如何?”
苏逸川道:“不敢在皇上和众位将领面前献丑”
周致远道:“我们这些虽都是粗人,欣赏是谈不上了,但总归还能看一个热闹,苏先生就不要推辞了”
杨书,王之至、范易等人也齐声相劝。
铺开了纸墨,苏逸川收袖执笔。
刘易崇道:“朕心中有一画景,不知道苏先生意下如何?”
苏逸川道:“不敢,皇上请讲”
刘易崇道:“阳春三月,江南河畔,微风细雨,江上扁舟,未弱冠之子,船头惬意垂钓”
众人赞,好一幅江南细雨垂钓图。
墨汁自笔端滴落,慢慢渲染,湿了一片。
苏逸川的手有点抖。
九王爷的目光看过来,又别开。
笔走纸端,若游龙惊凤,一气呵成。
着笔很简,寥寥几笔勾勒出三月江南春景,江上小船隐在柳树枝下,船头少年只勾勒出轮廓,也能感受出怡然自乐的
情趣。
刘易崇拿在手里,道:“苏先生着墨甚少,但意境全出,好手法”,递予九王爷道,“皇弟,不如你来题词”
九王爷杵着没动。
刘易崇轻笑,将笔递到他手边,道:“不如就题,梅子黄时一川雨,莺啼柳绿垂钓图”
九王爷无法,只得接笔。
待九王爷写毕,刘易崇叫来贴身太监,拿出一方印盖上,是“子正”二字。
走到苏逸川面前说:“子正乃朕字号,这一幅垂钓图苏先生收着,此图至便如朕亲临,上可以自由出入宫廷,下可以
惩治贪官污吏,有先斩后奏之权”
苏逸川没有接,拱手道:“苏某惶恐,苏某只一介武夫而已,过惯江湖散漫生活,恐怕要辜负皇上一片好意”
刘易崇将画正对着苏逸川,道:“朕并没有勉强你入朝,只是这幅画苏先生收下应该没有不妥吧”
苏逸川抬头,愣住,慢慢接过画。
刘易崇道:“朕最近身体不适,想与苏先生探讨下医理问题,各位随意了”,看向九王爷,“皇弟可要招待好各位”
九王爷看他,刘易崇轻笑,在一片“皇上安康”中和苏逸川走出众人视野。
二人去了苏逸川所居的小院,一路上苏逸川都握着那幅画,手心有点湿。
待二人落座,刘易崇却说:“刘易仁勾结敌国,趁内乱之时,意欲侵犯我北方边境。不知苏先生如何看?”
苏逸川收下思绪,答道:“边关虽有二十万大军,但派系复杂。对唐守平忠诚之人,这些人可用。背叛唐守平投靠刘
易仁的人,必快而除之。至于皇上的人,皇上当用人不疑”
刘易崇叹道:“唐守平虽拥兵自重,也算得上是一名守将,对国绝对忠心,只可惜啊”
苏逸川道:“苏某可推荐一人为将”
刘易崇问:“何人?”
“汤言宗”
“我记得此人是前刑部尚书雇佣的江湖之人”
苏逸川答道:“汤言宗不仅武功高强,且为人坦诚忠义,心思缜密,是难得的将才。至于前事,汤言宗只是为报恩而
已,其也是仗义之人”
刘易崇思索片刻,道:“好,朕信你”
苏逸川将那幅画放在桌上,问:“不知皇上为何帮苏某?”
刘易崇叹一口气,道:“那是九年前,宁王府书房突然着火,皇弟他却突然冲进去,火势太猛,烧坏了他右边半侧脸
,医治了两年,因此也改变了容貌。而他进去要拿的东西是一幅画,那幅画我见过,就是现在这种情景,少年垂钓图
,不过那幅画还是烧为灰烬了”
苏逸川低眉,道:“那幅画是我画的,画上的人,是他”
刘易崇道:“自此之后,皇弟不仅是外貌变了,连性情也变了。直到你出现在京城,他好像突然就变了。我能感觉到
他心中有一种欢愉,但矛盾的是他同时又在拒绝这种快乐。我想起了那幅画的落款是一个川字,多少也猜到了几分。
而你多次离京未遂,我猜你也是多少有些不敢肯定。所以,我便给你个机会,让你肯定心里的想法。所以,我让你当
场看到他的字,很多事都变了,但一个人的字迹却是很难改变的。”
苏逸川道:“我心中料想是他,但他一直不愿承认,我也不想逼他,他若不想见我,我离开便是”
刘易崇道:“他只是放不下而已,张不开那张嘴。你若真的那样认为,那么你们真的不会有以后了”
苏逸川拜道:“谢皇上成全”
刘易崇道:“先别谢我,我是有条件的”
“皇上请讲”
“朕决定御驾亲征,但你要留在京城辅佐子轩”
苏逸川微惊:“皇上三思而行”
刘易崇道:“朕若不去,子轩定是要去的,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怎可劳途远征”
半响,苏逸川道:“苏某定当竭尽全力”
周致远先行押送部分粮草前往边关,王之至、杨书、范易等人前往各地征集粮草。刘易崇也算是明君,但抵不过天灾
,数次干旱洪涝,国库实际空虚。
此战若不能速战速决,则内外皆困。
转眼间冰雪融化,柳树发芽,边关传来的消息不好不坏。
持久战,并没有好处。
林枫端茶进来,九王爷翻着折子,沉思。
问:“王爷,可是还在考虑粮草之人?”
九王爷道:“王、杨、范三人经验不足沉稳不够,我实在不放心”
林枫道:“若王爷放心,不如让我去吧”
九王爷放下折子,道:“不说你与苏旭刚刚相认,京城里很多事情也要你去办,况且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换了旁人还
真不习惯”
林枫道:“这些日苏泽都同我一起办事,苏兄弟做事稳重,可当大局,而且军中兄弟对他也比较信服。加上王、杨、
范三人,应该足以应付城内之事。苏沐虽然有些不羁,但王爷绝对可以相信他”
九王爷拨弄着茶叶,道:“你倒十分相信苏家人”
林枫道:“王爷,并不是因为苏旭我说这些话。在我心里,林枫斗胆已将王爷视为亲人,也将苏家师徒视为兄弟”
九王爷看着茶水,茶叶上下漂浮。
林枫又道:“皇上临行前吩咐,若我不能在王爷身边,独苏先生可用可信能用能信”
九王爷抬头,半响,问:“皇上还说什么了?”
林枫掏出那块镂空玉佩,道:“这本是王爷之物,我想还是还给王爷吧”
晶莹的玉佩泛着柔柔的光,九王爷沉默,林枫悄悄退出去。
第 18 章
林枫押运粮草去边关,苏旭到底还是跟着去了,这个结果苏家其他三人已在意料之中。
临行前,林枫对苏逸川说:“就算我不说一个字,苏先生定能好好照顾王爷,但林枫还是多此一举拜托苏先生了”
苏逸川道:“苏旭也拜托了”
为林枫送行之后,九王爷没有回宁王府,而是直接进了宫,苏逸川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夜深,御书房里灯亮如昼。
吱,门开。
九王爷揉着太阳穴,随口道:“上茶,研磨”
冒着热气的茶水端上来,九王爷注意力仍在折子上,习惯性地拿着茶盖拨弄茶叶。
白皙有些瘦的手,浓浓的墨汁填满墨槽。
啪,折子被扔到地上,九王爷闭目揉着太阳穴。
有些疲倦,有些抱怨道:“桂子,做皇帝原来这么累啊”
桂子是刘易崇在书房的小太监。
折子被捡回来,平整地放在桌子上。
九王爷伸伸懒腰,道:“桂子你说——”,愣住,“你,你怎么进宫的?”,竟然还带剑入宫。
苏逸川亮出一块金牌,道:“夜深王爷尚未回府,只好来找王爷了”
九王爷道:“皇上竟然将九龙金牌给你了”
苏逸川问:“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回府?”
九王爷道:“今晚本王不回了,你也同老许一起回去吧”
苏逸川答道:“老许没有一起来。既然王爷不回,我便留在这侍候王爷”
折子越看越烦,苏逸川站在一边,九王爷是一百个不自在。
扔了折子道:“累了”
叫来了桂子端来热水,洗漱一番,进了书房里面的侵屋。
吹灭了灯,苏逸川守在外间。
这晚是个月圆夜,清亮的月光照进来,房内并不显昏暗。
翻来覆去,九王爷觉得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换个地方会睡不着。
内帘被撩起来,九王爷坐起来,警惕,问:“你要做什么?”
一指点在睡穴上,九王爷昏了过去。
天色微亮,桂子端了洗漱用品叫醒九王爷。
有些困意,还是睁开眼睛,漱口擦脸,让桂子服侍着穿衣服。
桂子说:“大臣都在外面候着呢”
待收拾妥当,到了外间,七八位大臣见礼。
扫了一眼,苏逸川不在,桂子也出去,顺手关上门。院子里坐着一个人。
桂子道:“苏大人,您一夜未睡也赶快去歇息吧”
苏逸川道:“叫我苏先生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桂子道:“小的不敢”
苏逸川便道:“那陪我坐一会”
桂子仍道:“小的不敢”
苏逸川笑,说:“我并非宫中人,你也不必如此拘礼”
桂子便坐下。
院子里的花树已经打起了骨朵,偶尔有鸟儿落在上面,看几眼院子又飞走。
桂子道:“苏先生,今年的春天来得有些早呢”
苏逸川看他,与苏旭差不多年纪,看起来比苏旭还要小一些,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桂子答道:“十四”
这么小呢,问:“春天来了,桂子有什么打算?”
问到这,桂子喜道:“过几天,风便起来了,可以去放风筝”,又道,“但是皇宫里不许”
苏逸川说:“我带你出去放”
桂子大喜:“真的?!我自小便在宫中,都不知道宫外是什么样子”,再次确定,“苏先生,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逸川笑道:“我骗你作甚”
啪,房内传出声响。
“你们怀疑什么,苏泽是本王亲点人选,绝对有能力胜任京畿统领一职,你们在怀疑本王吗!”
片刻。
“江湖人?你们以为这朝堂之上的人个个都对皇上忠心吗?”,语气生冷。
跪倒了一片,“王爷息怒,臣等皆是为社稷着想”
桂子担心道:“王爷虽然平日不拘言笑,但我还是第一次见王爷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