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喧嚣——瑞雪轻扬

当然，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

所以，一回到家，萧玉璇就开始搂住萧峻的脖子撒娇。“爸爸，你不觉得大哥现在才23岁，结婚还太早了些吗？要结婚，也该先轮到大姐呀！”

萧峻笑看了萧玉娆一眼。“你这个大姐坚决不肯结婚，我有什么办法？只好先把你大哥的事给操办了。不过，你说得对，他现在还在部队参军，近两年的确不适合结婚。我的意思其实是，让他们两个人先慢慢相处，看看彼此是不是合适。”

众人闻言，不禁都吃了一惊。

萧峻苦笑道：“你们这么惊讶干嘛？都以为我是个只知道封建包办婚姻的老古董？我也知道现在是新时代了，现在讲究自由恋爱，不流行先结婚后恋爱了。芙雅也是刚毕业不久，所以我和芙雅爸妈的意思都是让他们先谈着恋爱，等锋儿退伍之后，再给他们操办婚礼。”

“哼，有区别吗？”萧玉凌撇了撇嘴，“还说什么先看看彼此合不合适？结果你的意思不就是，不管他们这两年谈得合不合适，到时候都得结婚？”

“你给我闭嘴！！”萧峻一见到萧玉锋那态度就是气，“你大哥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萧玉璇连忙打圆场。“其实我觉得二哥说得有道理呀，万一他们不合适呢？”

“呵……”萧峻的目光一触及到小儿子，就变得温柔似水，“他们会有什么不合适呢？我看，他们就跟我和你妈当年一样般配。当然，真要实在不合适，那到时候再说吧。”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总算还有个“到时候再说”的余地了吧。

萧玉锋自己完全没有抗争的打算，他觉得和谁结婚都一样。萧玉娆的观点则是“慢慢来，毕竟两年后才结婚”，但萧玉凌、萧玉璇和沈月朗都主张这件事应该快刀斩乱麻。

他们很快坐在一起开了个家庭会议。

萧玉凌率先发言：“我认为这件事应该从那个什么云芙雅身上着手。首先，看来大哥自己并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其次，如果他去反抗，一定又会被爸打一顿。倒不如，等那个女人自己提出他们不合适，爸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沈月朗点头表示赞成。“嗯，那这件事交给我吧。”

“为什么是你？！明明是我家的事！”萧玉凌不服气地瞪着他。

“呵呵～～”沈月朗优雅的一笑，“我问你们，你们俩谁比我更擅长和女性交往？”

“……”萧玉凌沉默了。除了腐女，正常女性还真没几个喜欢他的。

“……”萧玉璇也没吭声。虽然有好多热情开朗的女生夸他可爱，但要他自己主动去接近一个女生，打死他也做不到。

最后，众人一起制定了一个以沈月朗主打、萧玉凌辅助的“完美作战方案”——这种事，单纯的萧玉璇也只有提供精神支持的份儿了。

萧玉锋和云芙雅见面后的第二个周末，萧玉凌模仿大哥的声音和语气，趁父亲不在，用家里座机打电话给云芙雅，约她在上次那家牛排馆见——再怎么说，萧玉凌也是舞台剧专业演员、专业山寨版凌霜（？），模型秀这种事还是难不倒他的。

云芙雅按照约定时间出现在约定地点后，见到的却是沈月朗。

萧玉凌和萧玉璇仍旧坐在远处偷看。反正，云芙雅认不出他们的样子。

“抱歉，云女士，真的很不好意思用这种方式约你出来，但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沈月朗的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你说。”云芙雅的表情没有受到这种意外状况的干扰，也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沈月朗开门见山。“我认为，你和萧玉锋不合适。因为，他心里有人了。”

“呵呵，这样啊。”云芙雅却似乎丝毫也不意外，“难道，他心里那个人，就是你？”

“……啊？！”沈月朗被这意想不到的回答一惊，脸不禁有点红，“呃，当然不是我。”

萧玉凌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发现了沈月朗脸上的红润。他不禁勃然大怒。“靠！！他脸红个什么劲啊？！”

萧玉璇连忙阻止快要冲过去打人的萧玉凌。“二哥，我们现在都搞不清楚状况，再看看好不好？”

“还有什么搞不清楚的？！我总算搞明白了，他所谓的办法就是美男计，可就算是这样，该脸红的也是那个云芙雅啊！！你看，云芙雅什么异样都没有，他自己却在那儿瞎激动！！真是气死老子了！！！”萧玉凌虽然怒不可遏，但觉得萧玉璇说得也有道理，也就忍着按兵不动。

云芙雅淡淡一笑：“我上次跟玉锋说，别看我这个样子，有时候也会做点离经叛道的事，他说，他做的事恐怕比我离经叛道多了。但我要追问，他却又像是觉得说漏嘴了什么，立刻改变了话题。其实我看得出来他心里有人，恐怕还是个与他身份地位很不匹配的人。我本来也在试想到底是如何的不匹配法，刚才见着你，我就忽然想明白了。原来，他爱的是个男人。只是，他自己上次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要拒绝这门亲事的意思，那想来是你不甘心了。”

“所以，你是认为，即使这样也无所谓？即使这样你也要嫁给他？你是个新时代的女性，也受过高等教育，难道不认为婚姻应该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沈月朗的语气严厉起来。

“这位先生，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云芙雅却话锋一转。

“我姓沈。”

“沈先生，这件事，我非常抱歉。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以后不会拦着你们做任何事。哪怕是……是在我们家，在我眼皮下面……也无所谓……”云芙雅说起这种事，脸也忍不住有些红。

萧玉凌正在用刀子狠狠地切牛排。不仅可怜的牛排早已经成了碎片，就连装牛排的盘子也要被他捣腾坏了。

“二……二哥，你冷静点……”萧玉璇见他的脸色越来越恐怖，有点害怕，也只能尽量劝他。

为了不吓着弟弟，萧玉凌只好暂时停止了蹂躏牛排的动作，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不不不，你误会了！”沈月朗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男人。我只是认识他们而已。”

“呵呵，是吗？其实怎样都无所谓，如果你是，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你们的事；如果你不是，就帮我转告他我刚才那番话吧。”云芙雅的表情依旧淡淡的。

沈月朗叹了口气。“说实话，如果能娶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女性为妻，真的是我们gay的福气……可是，我不认为这样是对的。这样对你不公平。没有人有权力剥夺一个女性一生的幸福，何况，以萧玉锋的性子，他也绝不会这么做。”

“沈先生，我理解你的意思。可是你认为，他不和我结婚，这个问题就可以彻底解决吗？我说我和他不合适，那么萧家一定会帮他找其他合适的女性，不是吗？”

“……！”沈月朗一惊。是啊，这是个不能回避的问题。他们采取的所有措施，都只是暂时缓解矛盾而已。问题的源头根本无法得到根本的解决。所有人其实内心都明白这一点。

“所以，我是想……”云芙雅的表情也忽然变得凝重，“我是想，我们可以互相利用。”

“……啊？这是什么意思？”

“好了，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我心里面也有人。而且，也是个此生绝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人。所以，我无论和谁结婚，都是一样的。找一个不爱我的人，倒更能减轻我的负罪感。当然，从生活上，我仍然会尽一个贤妻良母的职责。如果沈先生和玉锋也能够接受把身体和精神分开的话，那就最好也不过了。”

沈月朗忽然开始嫉妒萧玉锋了。他居然能遇到一个这样的女人。他简直快要忍不住放弃说服云芙雅，转而去说服萧玉锋和江朝接受这样的关系了。这样引发的风波绝对会小很多。但他内心的理智又在告诉他，所谓把身体和精神分开，是没有道理的，对二人的子女也是不公平的。“可以讲讲你的故事吗？”经过一番挣扎，他最终说出了这句话。

“好。”云芙雅也不再扭捏。“一年前，我爸去一个小山村视察那里的民情，我觉得新鲜，也吵着闹着要跟着去——呵，这就是我说我离经叛道的地方。整天在家带着，也挺闷的。”

“在城里呆久了，要去农村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也很正常，说不上什么离经叛道吧。”

“更离经叛道的事还在后面。那天，我爸在忙工作，我就一个人自己瞎逛。逛着逛着，到了一条小河沟，见一群男孩在河里抓泥鳅、打水仗，弄得全身都脏兮兮的。那群男孩有大有小，小得大概7、8岁，大的却已经17、8了。我看着忽然觉得很羡慕——他们身上虽然全是泥，脸上却笑得很欢乐。我似乎从来也没有笑得那么快乐过。”

“我懂……”自从认识了萧家人，沈月朗就深深理解了身在豪门世家的不幸。

“我原本只打算坐在那儿看一会儿就回去，忽然，其中一个大概16、7岁的男孩儿过来招呼我：‘漂亮的大姐姐，你要不要也一起来啊？’我当时愣了一下，笑着回答他：‘不用了，会把裙子弄脏的。’那男孩儿听了，就立刻回过头重新下河去了。我当时以为他生气了，有点歉疚，谁知，过了一会儿，他居然抓了跟泥鳅扔在我的裙子上。‘哈哈！这样大姐姐的裙子就已经脏了，不用怕了！’我吓了一大跳，一时愣住了，没说话。他接着笑道；‘看大姐姐就是一副很想和我们一起玩的样子啊！’我很惊讶，居然被他看穿了？然后，我就不顾三七二十一，和他们玩闹在了一起。后来，还和男孩聊了一会儿天。他跟我讲农村的事，我跟他讲城里面的事。我说我刚工作，只是个行政助理，他问我，助理是什么啊？我说，大人物身边都有助理，不过我只是个小人物身边的小助理。回去后，我只对父亲说不小心摔了一跤。不久后我们就离开了那村子，回到了A市。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但，他已经深深印在了我心里。我知道，女孩比男孩早熟，我本来又比他大，他根本不可能对我有其他感情，应该早就把我给忘了吧。但，我就是忍不住要喜欢他。喜欢这个这辈子绝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人。”

“那，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第28章

当沈月朗准备兴高采烈地宣布他大功告成，却发现萧玉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凌凌，怎么了？”沈月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萧玉璇在他耳边轻声道：“嘻嘻，二哥在吃你和云芙雅的醋。”

“……啊？！”沈月朗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凌凌为我吃醋了？真开心！”

“吃你妹的醋！！！！！！！！！”萧玉凌狠狠给了沈月朗一拳，“你个见异思迁的王八蛋！！！！老子要和你分手！！！！！！！！！”

萧玉凌这拳可谓用尽全力，打得比平时打情骂俏的时候要重很多。沈月朗身上虽然有点痛，心里却幸福得不得了：“你打得越用力，就证明你爱我爱得越深～～打吧打吧～～～”

“……你tmd是不是受虐狂啊？！好！！那我成全你！！”萧玉凌说着，便继续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

“二哥，别打了……”萧玉璇连忙制止。见制止毫无效果，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可怜兮兮，“二哥，你再这样，我就想起你那天打我……呜呜……好痛……”

“啊，对不起……”为了不勾起弟弟的惨痛回忆，萧玉凌只好住手。

沈月朗却知道萧玉璇在演戏。“哈哈，小璇，真是谢谢你了。”他又把目光转向萧玉凌，“好了好了，凌凌，你不要搞不清楚状况就乱吃醋，我把我们的对话从头到尾给你转述一遍，你就知道了。”

“哼！那你最好是一字不漏地从实招来！！要是被我挑到一处不符合逻辑的地方，我就打你100下！！打死为止！！！”

“是是是。”沈月朗宠溺地笑笑，开始讲述事情经过。

虽然，中间有很多令萧玉凌和萧玉璇吃惊的地方，其中最让萧玉凌半天没缓过神来的是云芙雅的那句：“他的名字和他的性格一样爽朗——他叫苏爽。”

“啊？？？！！！！！！！！！！”萧玉凌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真是那个苏爽？？！！！！！！！不是同名同姓？！！！！！！！！！”

“我详细地问过了那个男孩儿的外貌特征，也问了是哪个小山村，看样子，是错不了了。”

“……”萧玉凌发了很久的呆，才问，“那你后来怎么说？”

“我说，我建议她主动出击，去追求自己的爱。”

“……不是吧？她那样的淑女会去主动追求男人？！而且还是个比自己小的傻小子？！她肯定斩钉截铁地拒绝你了！”

“一开始的确是拒绝，但我循循善诱了很久，她最后终于决定试试。”

“……”萧玉凌再次愣住了，半天，才说出一句，“……那她想怎么试？”

“直接一点，去我们B大找苏爽，然后表白。”

“……你教他的？她同意了？！是你脑子进水了，还是她脑子进水了？！！”

“呵呵～”沈月朗笑了笑，“凌凌，我当初对你也是直接表白的呀。虽然世上有很多追求一个人的方式，我倒是觉得开门见山最好呢。不是有句歌词是‘暧昧让人受尽委屈’吗？既然喜欢，就直接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好了。再说，苏爽也是个很直率的人啊。”

“呃……好像也有点道理……那，她什么时候去表白？”

“就明天。明天不是星期天吗？她刚好不用上班。”

“好啊！那我们赶紧回学校啊！！”

于是，三人就把围观进行到底了。

当云芙雅发现苏爽的寝室居然有那么多人，准备好的台词半天也不好意思开口。

沈月朗给了她很多很多次鼓励的眼神。

最终，云芙雅心一横，说了出来：“苏爽，你还记得我吗？”

“唔，好眼熟……”苏爽盯着她看了半天，“啊！想起来了！是那天和我们一起抓泥鳅的大姐姐！”

“呵呵。”云芙雅轻轻一笑，“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大，我读书的时候跳过级，现在才刚满20。”

“哦……”苏爽抓了抓脑袋。

“我……”云芙雅酝酿了很久很久，最后才说出了那关键的一句话，“我喜欢你很久了！我想让你做我男朋友，可以吗？”

“……”苏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