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牙——酒莲

龙一抬脚走进房内，「嗯，这里面倒是凉快。你挺会挑地方的。」

「是墨仁玉说这里好，我也不懂，随便找个地方就行。」

「布置的差不多了吧？」

「还早呢。」赵笋拉了两把椅子给龙一和墨仁玉坐，自己到旁边烧上水，边忙边说，「这才只整理了前面，后院我想弄成一个做丸药的地方，麻烦着呢。」

龙一听他这么一说，颇为惊讶，「你会炼丸药？」

「这有什么难的。」赵笋找了茶杯放在桌上。

「先别忙，坐下来跟我们说说。」龙一拉住他要离开的手，将他按在椅子上。

「呵呵……」赵笋咧嘴一笑，「说什么啊？说了你也不懂。」

龙一不生气，反而乐了，「你说说我不就懂了。我看你这几天都累瘦了，你看。」拉过赵笋的手，将衣袖向上一撸，露出一截手臂，「都细了。」

墨仁玉猜着，这两人大概有不少情话要说，要等待会儿被赶，还不如早早离开。站起身来，「我去后院看看。」

赵笋见他要走，不好意思道：「水还没开呢，等会儿冲了茶我再叫你。」

墨仁玉摆摆手。

四周没了人，龙一才伸手捏了捏赵笋的脸，「本来脸上就没肉，这下子可好。」

赵笋躲着龙一的手，「哎，随时会有人进来的。」

「你这里又没开门看病，进来做什么啊？」

赵笋压下龙一的手，脸有些红，不知是热的还是别的原因。额前的头发散散的垂到眉上，露出的一双凤眼水汪汪一大片。这个少年比起自己在昆仑第一次见他时还要俊秀透彻，浑身散发着吸引人的魔力。龙一想着想着就不由得将他拥在怀里，背后触及的地方都是硬硬的骨头，他还真是瘦。

赵笋实在难为情，慢慢推开龙一，「你今天怎么了？」

「嗯？」龙一愣了一下，「怎么了？」

赵笋笑话道：「跟个当娘的似的，都有奶水的味道。」

「你……」龙一一时气结，「我说我像女人？」一把就把赵笋揪过来，腿一伸，手上扭转过赵笋的手臂，三两下就给制服了。

赵笋的手臂被扭到身后，稍一用力就疼得叫起来，「哎呀……」

龙一湿热的气息扑到赵笋颈后，痒痒的。「我像女人？想见识见识我的男子汉气概吗？」再一用力，「嗯？」

「不想！」赵笋挣扎着，虽然手被龙一钳制住，但是一伸脚向后一勾，恰勾到龙一的脚后跟。龙一躲闪不及，差点摔倒，手上也松了。赵笋趁这机会脱出双手，反手就是快招一式，带着掌风过来，被龙一伸手挡过。

「好哇你，长本事了。」龙一嘴上说着，脚下动作飞快，一脚就踢向赵笋胸前，赵笋利用轻功退了几步，却不跑，借势又是一拳。龙一躬身躲避的同时伸长了脚扫过赵笋膝盖，赵笋没躲得及，一个后仰就倒下了，「扑通」一声。

龙一紧张起来，上前拉着，「没事吧没事吧？伤哪里了？这么容易就倒了？」

伸过一张脸要看，赵笋坏笑一声，「嘿嘿……」翻身一拳正打在龙一胸口。

一声闷响，龙一给打得喘不过起来，脸涨得通红，捂住胸口恨恨道：「你使坏？！」

赵笋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坏笑看着龙一，「是你不禁打才对。」

两人闹了半天，身上都出了汗。赵笋找来蒲扇慢慢扇着，额角还有没干的汗迹。他身体不太适应过热的气候，稍一热内心就有些烦躁。水开了之后，冲了三盏茶，自己看着龙一喝了两口，「我去叫墨仁玉来喝茶。」

「不用。」龙一放下茶盏，阻止道：「好茶他也不会喝。我有事要问你。」

赵笋重新坐下，看着冒着热气的茶盏，碰也不碰，「什么事？」

「燕门很快要对彭新门有所动作了。他们在花都据说是为所欲为，让这里的人很是头疼。燕门就在花都，吃这个闷气不是我们的风格。」

赵笋眨了眨眼，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也淡淡的，「嗯，然后呢？」

龙一抿了抿嘴唇，「你希望我做到什么程度？」

「啊？」赵笋抬起头来。

「少给我装傻，这不是你本来的计划吗？」

赵笋又垂了眼，长睫盖了眼里的神色，犹豫着，问出来：「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利用燕门做这件事。」

龙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揉乱了头发，疼爱的语气，「怎么会，我很高兴你能想到我。再说，这件事情也不是全是你操纵的，依照彭新门的脾气，走到这一步，也不需要什么人推波助澜。燕门出手那是迟早的事，不怪你。」

赵笋咬了下唇，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沉默了良久，才说出来，「我不想过问燕门的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龙一不禁哑然失笑，这小子关子不少，算计的功夫跟于希晏有得比。算准了彭新门的人会闹事，算准了朝廷不会插手，花都的江湖门派就燕门一个，到最后肯定是要燕门出手。燕门要是出手，定不会大开杀戒，能用的法子只有杀一儆百。杀的这一个还不能是掌门，但是还要起到震慑作用。

这些点上拿捏得要恰到好处，不然可能就前功尽弃了。说到底，赵笋什么都没做，能怪他什么呢？

龙一仔细想想，觉得这一环扣一环的，很是巧妙。喝着茶就不禁说出口来，「九纹阁出来的人，都这么聪明吗？」

赵笋有些惊慌失措，「你生气了？」

「没有，就是觉得你太聪明了。」龙一脸上笑吟吟的，「我以后可不敢惹怒你，若是给你折磨起来，那岂不是生不如死。」

赵笋正色道：「怎么可能，你，你对我这么好。」说着说着脸就红了。

龙一内心有些波澜，自己眼前的这个少年，轻易就脸红，性格极其羞涩，怎么能把他和一个城府深不见底的人联系起来呢。

到了晚上，太阳一落山就凉快了很多。赵笋照着医书捡了几味药材出来，交给厨娘，特意叮嘱：「这是热性的药材，炖粥喝，恰能去除寒症，给龙一吃正好。你先炖了我尝尝味道再说。」

厨娘是个四十多岁的肥胖女人，一到夏天就满身出汗，厨房里本来就热，这会儿湿了一半的衣衫，接过赵笋手里的药材，点头道：「好好好，赵公子放心就是。」

赵笋看着厨娘湿嗒嗒的一张脸，皱了眉，「你这么热？」

厨娘被少爷的贵人问及关心，有些不好意思，「是啊，厨房本来就是烟火旺的地方，气温高些。」

赵笋一想，「嗯，好吧，不打扰你们了。」

这夜，龙一却没有回来。

天上繁星异常明亮，彭新门的浩劫才刚刚开始。

19、报仇

周筝儿这个人，才十九，跟赵笋一样大，的确从小被周素宠溺出了不少脾气。在彭新门里也算是个刁钻难伺候的人了。但是要说长相，还算不错，在幕国也算是能排的上名号的姑娘。

本来跟袁家的亲事是早早定好的，没想到袁家那头想悔婚。周素遮遮盖盖的，下人们议论纷纷，就是傻子也会发现其中问题。周筝儿气愤不过，趁哥哥不在，想去袁家讨个说法。

这日夜里刚从窗户跳出去就被人给捉住了。她武功有一点，不算好。挣扎着道：「你们这几个王八蛋，知不知道我是谁，姑奶奶报出名号来吓死你们。趁早放了我，还能留你们一条生路。」

几个黑衣人着实让她逗乐，「不知道你是谁，捉了你做什么，猪都比你聪明。」

「你说什么？！」周筝儿高声叫道，「来人呐……」不想眼前一黑，被人蒙住了口眼，不多时就晕了过去。

周素着急上火的，恨不能将整个花都都掀翻过来。派人打听这是第四天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手上却接到燕门的送来的书信，信上委婉的警告了他，最好不要再在花都胡作非为。周素对手里的信置之不理，重重叹了口气，「唉！这丫头跑哪里去了，会不会给人绑走了。若是绑走了，要钱就尽管说，怎么这么些个日子了，也不见动静啊。」

到了第五日，周筝儿自己回来了。却是衣衫缕烂，披头散发，哭都没了力气。周素一见她，心里顿时炸了个雷。

将剩下半条命的周筝儿拉到房里，紧闭了房门，想忍着不要吼，还是不禁声音大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筝儿哽咽着，话都连不成一句，「我，我……那些畜生不是人……」

「到底是谁干的你知不知道？」周素额头上青筋显露出来，恨不能立刻去杀人。

「是，燕门，他们说他们是燕门的人……哥，你要给我报仇，我不想活了……」周筝儿扑到周素脚边，抽出来三环刀就架在脖子上。

周素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又心疼又生气，「让你别乱跑别乱跑，这里毕竟不是幕国啊……」胸前起伏着，「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讨个说法！就算是燕门，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当下就带了人怒气冲冲向着燕门老宅去了。

龙辛父子两人在院子里喝茶，心情都不错，就等着彭新门来。果然，呼啦啦一大队人提着刀就来了。在门口将朱漆大门捶得震天响，「开门开门！」

门一打开，周素抬脚就将开门的人踹翻。

「哎哟！」门童大叫一声，蜷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

龙辛坐着没动，龙一也不着急，冷哼一声，「周掌门这是哪来的火气？」

周素二话不说，三环刀一亮，指着龙一道：「好你个王八孙子，欺负到我头上，今天爷爷让你死无全尸！」

龙一扁扁嘴，扭头道：「爹，他骂你呢。」

龙辛哈哈一笑，捋了捋胡子，「不怕不怕，你自去教训他。」

龙一手里的雪狼牙却不动，只拍了拍手，立刻房顶上围墙上「唰」的亮出了弓箭劲弩，箭头指着院子里周素的人。

周素黑了脸，怎么没想到呢，自己自投罗网了。

龙一本没打算开杀戒，淡淡道：「周掌门，江湖上的事情都有个你来我往。你在花都这些日子，跟着你吃饭的这些人做的事情你定不会不知道，竟然不阻拦他们而让他们肆意妄为。燕门的产业都是些小家业，没什么值钱的。但是花都，富饶的大有人在，你们敛了多少钱财，自己清楚。既然你没把我燕门放在眼里，我想还是客气客气，咱们也算礼尚往来了。」

弦外之音直指周筝儿的事。这件事花都还没有人知道，燕门做得很是隐秘，话也不能说太开，让他自己想想是对的。

周素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咬着牙，「那点小钱你们跪着给我我都嫌弃臭，若是想要，我这就让人给你们。」

「不必了，就当是给令妹的赏钱了。」

龙一这句话成功的激怒了周素，大喝一声就砍。

龙一淡笑一声，利剑出鞘。这雪狼牙自打铸成之后还没见过血，今日算是开刃吧。

周素可能是太生气了，刀的力道用上十分就失去了灵活性，龙一的剑法说不上数一数二，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十招之内，已然见血。

周素胸前被剑挑了一下，皮肉伤，出血也不多，却给累得直喘气。

龙一看着雪狼牙上星星点点的血，分外妖娆，高兴起来。心里想到赵笋，有点迫不及待想见他。不想跟周素这样的废物浪费时间，「周掌门，在下真佩服你的胆量。只要我一声令下，这院子里的人保证没有能活着出去的。彭新门在幕国怎么也算是大门派，这一下子损兵折将要过半吧。若是给白剑派或是史洪派知道了，不知会不会赶尽杀绝。」

周素眼珠一转，这话在理。

龙一接着说，「你带着令妹来南国，留下些没用的人看家，不怕别人乘虚而入吗？」

周素打了个冷战，「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要我明说？燕门的人可不止在南国有啊。」

周素一想，大事不好。燕门的人看样子已经在幕国那里有所动作，若是真给龙一说的那样乘虚而入，自己带人赶回去都来不及了。不由皱了眉，出了一身冷汗。

这副损样龙一看在眼里，还是装着好心劝道：「燕门不想难为你们，在下奉劝周掌门一句，赶紧回幕国吧。」

周素一百个不甘心，却又不能说什么。气急攻心，「哇」的一口血就吐了出来。恶狠狠看了龙一眼，咬牙下令道：「走！」

回到桂花楼，却见丫头小子跪了一地。心里一惊，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个小丫头抬起头来，吓得脸色惨白，哆嗦着答道：「小姐，小姐她，自尽了……」

周素只觉眼前一黑，直直栽倒在地上。

龙一一回家就急急进了赵笋房里，空的。一想，现在时候还早，应该还在医馆那里。房间里有赵笋特有的体香，似乎带着酒莲的香气，蔓延在每一个角落。桌上还摆着翻开的药典。赵笋看书喜欢圈圈画画，一本药典看完都给涂满了，黑乎乎一片。龙一手指慢慢抚摸过纸张，就着墨香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从什么时候离不开这个少年了？每日见不到他就怅然若失，食不下咽。想到赵笋一头柔软的青丝，手指微微弯曲。

思念成疾。果然有这种病啊。

等了一会儿，就见厨娘探头探脑的进来了。见龙一坐在案边看书，吓了一跳，行礼道：「少爷。」

龙一放下手里的书，认出是厨娘，点一下头，「什么事？」

「奴家是来找赵公子的。」

「找他什么事？」

「昨日他给了奴家几味药材，说是炖在粥里给少爷吃。我来问问今日还要不要炖。」

「粥？」龙一一想，昨日自己没回来，「哦，什么药材？」

「赵公子说是去寒症的，炖了之后他先尝了味道，说是不错。」

龙一抬头看了看天色，「他应该快回来了，我会记得告诉他。」

厨娘行了礼退下了。

赵笋一进房门，话都未来得及说，龙一反手将门关上，欺身就将他压在墙上。耳鬓厮磨般，用鼻尖慢慢磨着赵笋的脸，呼吸着赵笋的气息。

「你怎么了？」赵笋有点不明白，从龙一臂弯下将手抚到龙一背上，轻轻抚摸着。

「就是很想你。」龙一的手托着赵笋的后脑勺，将他的脸靠近自己的，一下一下轻轻啄着他的脖颈。到那块伤疤的地方，尤其温柔仔细。

「天还没黑呢，让别人看到不好。」嘴上说着，却没推开龙一。乖乖的倚在墙上，任凭龙一亲吻。

龙一亲了一会儿，呼吸沉重起来，对上赵笋清澈的眼睛，低叹一声，「我想我对你上瘾了。」

赵笋盯着龙一看了一会儿，眼睛里朦朦胧胧的，满是爱意，恨不能漾出来。慢慢闭上眼，将嘴唇凑到龙一唇上，缓慢的吮吸舔弄。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龙一立刻火热的响应起来，将舌探进去，满满的馥郁药香。

「唔……」龙一含混着，「你吃药了？」

赵笋不答话，咬着龙一的下唇猛吸。

「嘶……」龙一忍不住倒抽气，下唇给赵笋咬破了，腥甜的气息在口里蔓延。

赵笋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盯着龙一的时候全是粘稠的感觉。身下已经硬起来，两个人的身体都是灼热的。龙一把拉过他，将他推倒在床上，两下撕掉身上的衣衫，露出年轻蓬勃的身体，覆盖到了赵笋身上。

窗外还有夕阳的余晖，斜斜的照着桌上的药典。两人的喘息此起彼伏，情爱的欢畅让彼此欲罢不能。

龙一紧皱着眉，手捏在赵笋腰间，微凉的皮肤，带着年轻的弹性触感刺激了龙一，他低吼着，不停律动。

「呃……」赵笋的脸埋了一半，趴在那里露出几分妖娆的红，龙一只看了一眼，还来不及调整心跳，已经爆发。

「龙一……」赵笋把头整个埋在床单里，含混的低喃，又似是在求饶，身体已经抽搐起来。

两个人全身被汗水湿了个透彻，不停的喘。

过了很久，天色完全黑下来。赵笋试着活动了一下，腰身的酸痛丝毫没有减轻。闷闷的哼了一声。

龙一伸过手臂搂住他，将头凑到赵笋耳边，「疼吗？」

赵笋不说话，忍着自己的不舒服踹了龙一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