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时刻（第二部）（出书版）BY 黯然销魂蛋

「我不是艾琪，我也不是潘宇翔的老婆……」哭够了，许静仪的心情平复许多。能说出这个秘密，她突然觉得轻松了，那些重压在她身上的束缚全都消失不见了。

互望一眼，郭敬棠及费文立在彼此眼中读到了『不出所料』的神情。这一次郭敬棠十分识相的闭上嘴，全程由费文立引导，那低沉、温柔的嗓音特别容易让别人卸下心防。

「那你……为什么会用她的身份？变成潘宇翔的老婆？难道他不知道？」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费文立的语气充满关心。郭敬棠不禁万分佩服，也只有像费文立这种善解人意的个性，才能让人不自觉的掏心掏肺吧？

「他……应该知道吧？他们有个换妻俱乐部……」苦笑数声，许静仪仿佛陷入回忆中喃喃自语。

「换妻？上流社会真是淫秽啊！」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换妻，而是结结实实的替换，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但他们找到我时，我……我没办法拒绝那种诱惑。我也想过那种有钱挥霍、被人疼爱的日子。」凄惨的再次苦笑，许静仪叙述着过去的自己毒瘾有多深，日子过得有多糜烂。当美貌、多金的冉美宁找上她后，她以为从地狱爬上了天堂。她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戒毒、学习一切关于艾琪的事物，等待有天取而代之。

一开始许静仪觉得很幸运，她拥有一切梦想已久的东西；可是时间一久，她才发觉扮演另一个人有多痛苦。她不是艾琪，不论她再怎么催眠自己，她不爱潘宇翔，她更受不了那种紧迫盯人的日子。

「你取代了艾琪，那……原本的艾琪呢？」突然觉得背脊发寒，费文立惊愕的瞪着许静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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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社会的换妻俱乐部，其成员全是上流社会的高知识份子。警方目前比对出数名女子身份……第二分局副局长表示，警方会尽全力侦办……』

听着电视新闻播报着换妻案，费文立抿着下唇不熟练的在各大搜寻网站投放广告。心底不禁嘀嘀咕咕的抱怨，他为什么要替郭敬棠处理这些琐事？偏偏双手却认命的继续忙。

「老费，鸡腿便当可以吗？」负责采买午餐的郭敬棠，拎着一袋又一袋的美味食物回来，欣喜的将它们全摆在茶几上。他记得费文立喜欢吃色调稀少的食物，但那些看起来一点都不美味，所以他自作主张的把它们全换了。

「你回第二分局了？」自然的走近郭敬棠身旁坐下，费文立嗅着了对方身上沾染了的香甜气味，还有他嘴角不易察觉残余的糖霜。

「你怎么知道？」

「甜甜圈。你知道……人是种……」

「习惯动物嘛！你要走进猪圈里，总不能不带猪饲料啊！」

让郭敬棠毒舌的比喻惹笑，费文立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对方勤跑第二分局，为的就是想知道换妻案的后续如何。毕竟，郭敬棠不再是警察，事情演变成这样，完全超过『私家侦探』所能侦察、介入的权限了。

「他们查到了好几个女人，不是她们宣称的身份。可是……还找不到那些失踪的『原配』，更不能证明她们已经死亡了。」

「可是，许静仪她说了……」

「是，她是说了，可是就她一个人证啊！其他人矢口否认，还反咬她精神异常。」

无奈的望着费文立，郭敬棠没料到，最后费文立这个精神科医师的身份，不是用来替许静仪脱罪的，而是用来使她的证词变得不可信。

「那……她会怎么样？」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想佯装不在意，可惜费文立笑的比哭还难看。他想帮助那个可怜的女人，结果反而害了她。

「喔！梁子聪他们还是很相信许静仪的说词，所以特别保护她，替她安排了新的身份、新的住所。」

「她就是不想再假扮别人，想要变回自己，才会选择将一切说出来，结果你们却又要她用另一个身份过活？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才是输家？」

「嘿，别那么难过，邪不能胜正的，想些开心的事。」

「有什么开心的事？」

「……我觉得我们其实很适合，要不要考虑……来做我的拍档？华生。」

第三章：Missing 迷思

「我绝对、绝对不准你去当什么乱七八糟的侦探，那根本就不适合你。」气鼓鼓的将早餐塞进费文立手里，唐晓柔危险的眯起眼睛，刻意的欺身上前，凶神恶煞似的瞪着费文立。

打从她知道了郭敬棠的邀请后，就一整天不开心。那个混蛋前警察实在太过份了，自己的生活过得七零八落的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想拖费文立下水，这算什么好友嘛？

「侦探？……喔！那个啊，那只不过是敬棠在开玩笑。」先是楞了一楞，跟着在不以为意的笑了起来，费文立根本没将郭敬棠的邀约放在心上。他不认为自己会是好选择，一直以来，都是他在麻烦郭敬棠，实在没什么助益。

「我才不觉得那是玩笑，那个家伙分明想利用费医师的专业技能。没有人能在你面前说谎的，带你出去问话，就跟带着一部人体测谎机一样方便；不只如此，费医师你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么高的智商，真是怎么想怎么好用，那个家伙怎么可能会放过。」愈说愈生气，唐晓柔嘟着嘴呢呢喃喃的诅咒着郭敬棠。

就是因为他的关系，所以费文立才会蜡烛两头烧的那么忙，而且还经常不在办公室里。简言之，就是郭敬棠不识相的打扰，缩短了她跟费文立独处的美好时光。

「那个家伙？呵呵呵呵——！你很讨厌敬棠吗？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事实上在学生时代，敬棠才是那个文武双全、品学兼优的模范生。女同学喜欢的都是他，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

费文立一边翻看病历资料，一边拿出唐晓柔为他准备的早餐。望着那个夹着蛋、生菜及熏鸡肉的三明治，还有桌上那杯温鲜奶，费文立忍不住的嘴角上扬，这就是男人及女人的分别吧？唐晓柔永远给他想要的，而郭敬棠则是给他，他以为对他好的。这是非常有趣的课题，费文立希望有时间能继续研究下去。

「费医师才不是书呆子！」

「呵呵——！你不用这么激动呀……像你们这种小女孩，应该欣赏像敬棠那种人……」

「才不喜欢那种又穷又酸的破侦探！哼！」

「呵呵呵呵——你……这是口是心非吗？」

「费医师……我不喜欢那个男人！还有，我不准你去当侦探！」气愤的撂下狠话，唐晓柔哼的一声调头便走。

费文立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一点都不懂得怎么跟女性相处，就好像他那些看穿人的小技巧，总会在她们身上失灵，尤其在感情问题上，她们永远有办法让男人们摸不着头绪。

「侦探啊……」下意识的翻出手机盯着发呆，费文立并没有正面回答郭敬棠，究竟愿不愿意成为他的合作伙伴。

他承认，跟郭敬棠一起侦查案件时，即使只是极为普通的人口失踪案，他都觉得十分有趣，而且也不觉得到处奔波辛苦。但他没有把握，当这份新鲜感变成了是不得不处理的工作，他是不是还能这么愉快的跟郭敬棠相处？

说不定，这些只不过是他单方面的感受。现在一切还没上轨道，所以郭敬棠才需要他的协助；假以时日，他开始习惯了侦探生活，也许他就会觉得多带他这个跑也跑不快、打又不能打的精神科医师是件麻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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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辆辆搬家公司的货车驶进一座高级住宅区里，窝在悍马车内干啃面包的郭敬棠，扬了扬俊眉扯动嘴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看来离开警界还是有好处的，以前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线民们，最近时常跟他打交道，而且十分义气的以极为廉价的回报提供他情报。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希望郭敬棠的征信社能长长久久的经营下去，与其跟趾高气昂的庄维汉谈生意，他们还比较喜欢正直、义气的郭敬棠。

借着照后镜，瞄见一辆名贵、奢华的敞篷跑车高速驶近，郭敬棠动了动肩颈，刻意挤出个阳光灿烂的微笑跃下车子，气势逼人的一步步走近。

跑车上的一男一女，老远就看见与这附近景色十分不搭调的悍马车，那名美艳得令人不敢直视的女子嫌恶的哼了一声，扬了扬细眉，踩着细跟高跟鞋迎上前去。

冉美宁没想到郭敬棠会这么阴魂不散，他们搬家的消息明明没有走漏，这个男人竟然早就等在这儿了。

「郭先生，这么巧？」愈交谈愈觉得她像蛇蝎般危险，冉美宁的笑容让郭敬棠觉得背脊一阵恶寒。

「是啊！真巧。」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着，郭敬棠目光锐利的瞪着冉美宁身后的男人。上了点年纪所以发色有些灰白，但是身材保持得相当好，而且五官俊朗得活像个假人，和冉美宁站在一块儿倒是挺相配；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郑正源医师，整型外科界的第一把交椅。

「郭先生还不死心？」潇洒的揽着冉美宁的腰际，郑正源神情轻蔑的睨了郭敬棠一眼，他当然明白对方所为何来，第二分局虽然大规模的搜查了那一带，但是没有明确、有利的证据可以定他的罪，所以郑正源可以大大方方的离开，继续当他的整型名医，甚至继续干着这黑暗的交易。

「我们会找到那些女人……我们会证实，一切都是你主导、策划的。」不怒而威的回瞪着郑正源，郭敬棠没办法容忍像他这种人竟能逍遥法外。

不过，他已经不是警察了，不必再按规章办事，第二分局如果没有进一步的证据来调查郑正源，那就换他这个私家侦探出马，郭敬棠已经打定主意要盯死他们夫妻俩，不管天涯海角，他们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郭先生，如果你的行为太超过，我会申请禁制令……」

「你丈夫害死那么多女人，难道你不会觉得害怕？你不担心，哪天在睡梦中，也让人取而代之？」清澈、正直的双眼瞬也不瞬的望着冉美宁，郭敬棠开始对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比起被视作精神异常的许静仪，冉美宁会是更有力的人证。

「郭先生……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真的是冉美宁？」

＊＊＊＊＊＊

慢步的走回办公室，巡视隔离病房是费文立的例行工作，每次都像作战似的出动十分庞大的阵仗。

有些重症的精神病患，会出现幻听、幻觉，失去分辨现实及幻象的能力，所以会有伤害旁人的暴力行为。而斯斯文文的费文立医师，每次在例行巡视重症隔离病房时，总会有一大票高壮的男护士随侍在侧，深怕他发生什么意外。

「下午有预约吗？」动了动肩头，费文立头一次感到疲累。大概是这阵子蜡烛两头烧累积下来的疲倦感，再加上巡视重症隔离病房的压力，才让他的身体诚实的反应着。

「没有了，费医师可以早点回去休息了，剩下的病历我来整理就可以了。」捧了一大叠文件跟前跟后的唐晓柔，关心不已的望着费文立。她不知道规劝过那个男人多少回，偏偏他总是微笑的说知道了，然后继续我行我素的忙碌着。在那单薄、斯文的外貌下，其实是出人意料的固执个性。

「不用了，我看我还是……」打算继续研究新接手的个案，费文立其实没有什么私人生活，即使回到家也是孤单一人，他宁愿花费时间来替病患安排治疗计划。

「不行！费医师你每次关进办公室研究病历后，就会不吃、不喝、不睡觉。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强势的抢走费文立手中的所有资料，唐晓柔不厌其烦的又一次长篇大论的规劝起来。

「说的好！人就是要适时的休息一下。」冷不防的插口，半倚在门边的不速之客帅气的笑了起来。郭敬棠非常欣赏唐晓柔敢顶撞上司、直言不讳的个性，毫不吝惜、万分赞赏的竖起大姆指。

可惜那名年轻女子完全不买帐，先是嫌恶的翻了翻白眼，随后更是直截了当的冷哼好几声，害得费文立这么忙的元凶，竟然有脸说这种话？

「你怎么会过来？你……你不是又接了好几个寻人的工作？」愕然的望着郭敬棠，费文立发觉心跳没来由的加快，可能是太过操劳所以心悸吧？

「都不晓得那些青少年在想什么，一不顺心就闹失踪……那些家长也是，非要小孩不见了才着急，平时多关心、了解他们，会发生这种事吗？」自在的拉了把椅子坐下，郭敬棠嘀嘀咕咕的跟费文立抱怨，他那些一点挑战性都没有的新任务，不过最后都顺利找回那些跷家的小鬼们，算是好结局收场。

「喂！你来干嘛？费医师很忙的！」

像驱赶什么野狗似的挥着手，唐晓柔完全不掩饰嫌恶之情。自从认识郭敬棠之后，原本很平静的生活全被搅和了，总觉得再不阻止他，费文立医师会让他愈拉愈远，终有一天会到她再也跟不上的地方。

「忙？你刚刚不是才叫他回家休息？吼得那么大声，我在楼梯口就听见了。」

「那是叫他回家休息，不是跟你出去鬼混！」

「跟我出去怎么能算是鬼混呢？」

「不务正业就是鬼混！费医师是精神科名医，不该浪费时间陪你去找人！」

「我又不是来找他陪我去找人，我是来找他吃饭的。老费，走啦！肚子饿死了。」

不等费文立反应，郭敬棠已经非常自然的替他拿起背包、外套，仿佛吃定对方不会拒绝般笑容满面的邀请着。

「吃饭？我也去！」不甘示弱的拎起名牌包包追上，唐晓柔打定主意就是要破坏郭敬棠的阴谋，保护单纯的费文立医师。那个奸诈、狡猾的家伙一定会趁吃饭的时候再次邀请费文立加入那个穷酸的侦探社，她绝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不方便。」

「为什么？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就是吃饭吗？我不挑食！」

「我跟老费要去的地方，儿、童、不、宜。」

帅气的脸庞挂起一抹坏笑，郭敬棠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睨着唐晓柔。气得那名年轻女子恨恨的一脚踹在门上，只能眼睁睁、咬牙切齿的看着郭敬棠将一脸为难的费文立拖走。

「你应该常出来走走，整个医院就这块大草皮让人觉得舒服一点。走进你办公室那里，真的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悠闲的伸了个懒腰，郭敬棠迈开长腿恣意的践踏着草地，不必回头，就能感觉到费文立不疾不徐的在后头跟着。

「你不是来向我回报，关于许静仪的事情？」微笑的望着郭敬棠的背影，即使没瞧见对方的神情，费文立仍能清楚的捕捉到他好几次的欲言又止。

凝视了那个斯文、俊秀的精神科医师好一会儿，郭敬棠挥了挥手，终究还是选择不说；没有必要让费文立对公平、正义丧失信心，就算第二分局真的找不出任何有力证据，他还是会继续盯紧那黑心、冷血的两夫妻，绝不让他们再伤害任何人。

「想吃什么？」甩开那些令人感到不愉快的案情，郭敬棠帅气的笑着，又恢复他自信、英挺的神情。

「嗯，什么都好，你拿主意吧！」发觉自己的生活步调十分单纯，如果不是因为郭敬棠，费文立的生活很少出现变化。就像吃饭这件事，相同的口味、相同的菜色，他可以地老天荒的持续下去。

「去吃寿喜烧吧！林少爷说最近新开一间店挺不错的，而且店内的服务生非常漂亮……」

「你是想吃寿喜烧？还是想吃店员？」

「哎唷？费大医师会开玩笑啊？厉害、厉害……」

「走啦！你不是肚子饿？大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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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会有时运特别高的时候。明明是午餐时刻，明明整间餐厅坐满人，郭敬棠及费文立一跨进店里，完全不必等待，马上就有座位，让郭敬棠直呼幸运，原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加的飞扬愉快。

「有什么不吃的吗？」看了看菜单，郭敬棠贴心的询问。他记得费文立不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食物，这么说，带他来吃寿喜烧其实不太恰当，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