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执位之五 精变(出书版) BY 樊落

作者:  录入:09-30

的石橋照亮,風雨中有個人影攀附在橋欄上,正不斷向外沿移動。

「小心!」

聶行風忙飛奔過去,人影已經滑落橋沿,緊急關頭,他只來得及探身抓住對方的一雙只手。

是個很年輕的男人,仰著頭,一臉的驚恐,他努力攥緊聶行風的手,指甲深深嵌進聶行風的掌心。

「別松手,求求你,我不想死……」

「我不松,別緊張,把另一只手給我。」

聶行風將身子探出去想拽男人上來,誰知背后陰風逼來,他失去平衡,也翻落下石橋,還好墜落的同時來得及抓住橋

沿,男人隨聶行風的墜落也跟著落下,嚇得奮力扭動身子,驚恐大叫。

男人的掙扎卸去了聶行風大半的力量,搭握在橋沿上的四根手指顫抖得越來越厲害,隨時都有松脫的跡象。

聶行風仰起頭,石橋上鬼婆的冷厲眼神鬼火般閃過,一晃就不見了。

該死,她是故意引自己來送死的……

「救命,放過我……」

男人突然爆出一聲尖銳慘叫,聶行風回過頭,見一團詭異赤光自暗夜飄來,化成怪異形狀,迅速纏向男人腳踝,他慘

叫聲中被硬生生拖進了水里。

陰戾的力量牽引著聶行風也隨之落下,眼前亮光一閃,將他整個人旋了起來。

啊……

大叫聲中,聶行風睜開雙眼,胸前很溫暖,是張玄緊靠在他懷里的證明,外面大雨已停,一切都那么寧靜。

原來是小神棍趴在他胸口睡覺,害他作噩夢。

聶行風抹去額上冷汗,沒好氣地把張玄推到一邊。

他不該這么怕,如果真有事,守護靈顏開一定會出現,當然作噩夢屬保護范疇之外。

聶行風之后睡得很香,等一覺醒來,張玄已不見了,他撐身坐起,掌心一痛,攤開手掌,上面幾處指印怵目驚心。

不是作夢?那只有一種解釋,自己又離魂了。

聶行風走出臥室,外面天已放晴,一個小男生正在門口玩耍,看個頭比同齡孩童要小得多,有些孱弱,不過眼睛亮亮

的倒很有神,正是昨晚自己遇到的那個孩子,看到聶行風,小孩立刻奔進了房,只把門簾掀開一道縫偷偷看他。

「小虎認生啦,不過看樣子他的病已經好了。」馮晴晴走過來說。

「病真的好了嗎?」

張玄剛洗漱完,看到跑進房間的小虎,他皺皺眉。

這孩子陽氣不足,才會百病纏身,鬼界鬼界,聽名字就不是好兆頭,古尸能在這里保存這么久,看來這地界不是一般

的陰,還是早走為妙。

魏美鳳已去小賣部開門做生意了,趁馮晴晴去找小虎玩,聶行風把自己昨晚的經歷跟張玄說了,聽到一半,張玄含在

嘴里的茶就噴了出來,「你又離魂了!還捉鬼!」

他抬起聶行風下巴左右端詳,還好,印堂明亮,雙目有神,沒有見鬼落下的晦氣,不過招財貓這招離魂似乎越練越純

熟了,動不動就來個空間大挪移,這可不是什么好現象。

「董事長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喜歡多管閑事了?陰陽有序,互不相擾,鬼婆既然敢越界來纏小虎,自然有她的原因,

你問也不問就打傷她,她推你下河已是最輕的懲罰了。」

「可是你不也是經常降妖捉鬼嗎?」

張玄用藍眸狠狠瞪聶行風。

「那怎么一樣!我是天師,降妖捉鬼是我的本分,而你純屬多管閑事,我跟你最大的區別就是——我是收錢的!」

小神棍收錢還說得這么理直氣壯!

聶行風回瞪張玄,「那拉那個男人下河的又是什么東西?」

「是落水鬼找替身吧,鬼婆一開始捉了小虎的魂,卻被你打散了,所以才故意引你去河邊害你。」

「那男人會死嗎?」

「回頭打聽一下就知道了,不過要是他沒死,那才真叫見鬼了。」

飯后,張玄跟魏美鳳借機車去加油站買了汽油,他們灌好油把車開回來時,看到河流下游聚集了許多人,魏美鳳也在

,張玄把車開到附近停下,跑了過去。

「出了什么事?」他明知故問。

「有人跳河自殺了。」魏美鳳臉色有些蒼白,指指前方小聲說:「還是在校的大學生,聽說是因為失戀,留書自殺。

聶行風撥開圍觀眾人走進去,溺水的人平躺在沙礫上,由于從上游沖下來,手臂臉上有不少撞痕,臉腫脹得厲害,在

陽光下泛著青紫。

他絕不是自殺,是那怪物把他拉下水的,當時他臉上露出的絕望恐懼不是尋死之人會有的神情。

「董事長,我們走吧。」

見聶行風臉色不好,張玄拉他離開,不敢說昨晚可能是鬼魂在找替死鬼,注定有人要死亡的,不是小虎就是那個男人

,這是命撸櫺酗L阻止不了。

中午他們向魏美鳳告辭離開,小虎的病似乎已完全好了,看上去很安靜,躲在母親身后,怯怯地看他們。

回程仍是馮晴晴開車,見聶行風心情不太好,張玄逗他,「董事長,你該慶幸自己昨晚及時回魂,你離魂時,我跟守

護靈都感應不到你有危險,要是你出了事,讓我上哪兒再找一個一模一樣的招財貓?所以,為了我下半生的幸福,以

后你要盡量屏蔽自己的靈力。」

聶行風沒笑,卻說:「那男人不是自殺。」

「但他有自殺企圖,所以才留遺書,鬼魂不會隨便找替身。」

那團火一樣的紅光真是鬼魂嗎?聶行風總覺得赤光的形體有些熟悉,像某種獸類,而且動作異常敏捷,可一時間又想

不起來那是什么。

古山探險無疾而終,馮晴晴把聶行風和張玄送回公寓后,就直接開車去找周林林報導內幕了,看著小跑車一顛一顛的

跑遠,張玄道:「我發誓,這輩子絕不再坐馮晴晴的車。」

聶行風點頭,深有同感。

兩人回到張玄的家,張玄剛打開門,一道凌厲白光就迎面飛來,好在他反應迅速,及時探手抓住,卻是個兒童用棒球

再看房里,祖師爺神案跑去蹲墻角了,兩套真皮沙發移到客廳正中充當戰壕,游戲光碟、書本CD分別疊成小山狀,龍

門陣般左右擺開,紙人式神滿天飛,好一個慘不忍睹。

「我靠,在自己家還要隨時提防暗器,什么世道!」

張玄握著棒球沖進去,突然見大哥出現,變回狐貍原形的霍離有些怕怕,擺擺大紅尾巴,跑到小黑貓身旁。

「你們在搞什么?!」

「我們來找你們玩嘛,可你們不在,小白就提議玩棒球,大哥放心,我做了結界,棒球飛不出窗外的。」

又是可惡小貓出的主意,張玄上前揪起小白頸上的毛皮,把它拎到棒球前,讓它們對視,「就你一只貓還學人家玩棒

球,一球就把你壓成貓餅了!」

「喵嗚!」

小白在抗議聲中被扔到了沙發上,張玄又沖霍離吼:「你變回原形干什么?」

「比較涼快嘛,而且都是動物狀態玩游戲,對小白比較公平。」

見霍離搖搖尾巴變回人形,聶行風心一跳。

他想起來了,那道詭異紅光的形狀是狐貍模樣,跟霍離很像,但比它大得多,也兇殘得多,只一瞬間就將那男人拖進

了水里。

「狐精殺人……」他喃喃說。

張玄吩咐兩只寵物收拾房間,大哥命令小離不敢不聽,忙把還在空中亂飄的紙人收回來,又恭敬請祖師爺神案歸位。

「大哥,這是什么?」

搬動神案時,有個銅色的東西滾落在地上,霍離撿起問張玄。

是張玄以前在聶氏公司捉鬼時順手牽來的銅符,不過他記得符上刻有敕字,背面還有玄武朱雀的圖案,可現在符面半

絲紋路都沒有,如假包換的銅塊一枚。

好奇怪,不過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東西,張玄隨手又扔回神案上,讓霍離繼續打掃,他拉聶行風去了樓上的家,問:

「你剛才怎么了?」

小神棍眼神還真利。

聶行風將自己的懷疑說了,張玄皺起眉,「你確定是狐貍?」

聶行風點頭。

霍離的狐貍形體讓他本來模糊的判斷明確起來,他看看張玄,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覺察到事情的嚴重性。

火狐為數不多,能修練成精的更屈指可數,要是它是小狐貍的族人就麻煩了。

張玄本以為是鬼找替身,現在看來事情可能沒那么簡單,而且,更糟糕的是被聶行風碰上了。

氣涌上來,忘了上下級關系,張玄按住聶行風肩膀大吼:「招財貓你為什么不招財,卻總是招麻煩?!我要求加薪加

薪!」

第三章

當晚霍離離開時,張玄給他戴的天罡鐲上多加了一道護持,又交代他最近盡量少出門,少管閑事,霍離頂著一腦門問

號答應了。

他們走后,聶行風去浴室泡澡,張玄坐在客廳看電視,隨便琢磨自己今后的性福生活。

聶行風泡完澡出來,見張玄一臉壞笑地盯著自己,直覺告訴他,小神棍現在腦子里一定在胡思亂想什么。

「你不是說要查師父的藏書嗎?怎么還在這里看電視?」

「那件事先放一放,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商討。」

張玄手一揚,一枚精巧的骰子滾落桌上。

「董事長,我們整晚在床上練摔跤也不是辦法,不如一賭定輸贏吧,賭點大,一次為準,怎么樣?」

小神棍助理做得不怎么樣,原來把心思都用在這上面了。

聶行風不動聲色,「同意。」

「那你先。」

聶行風拿過骰子掂了掂,沒有做過什么手腳,他隨手一揚,骰子在桌上滾了幾圈后定住了。

看到上面兩個大大的紅點,張玄抱著肚子笑倒在沙發上。

「你這幾天一定沒給祖師爺上香吧?他老人家好像不怎么保佑你啊。」

「該你了。」聶行風微笑。

凡事不到最后,誰知贏家是誰?他并不認為張玄的邭獗茸约汉枚嗌佟?/p>

「噗哈哈……」張玄大笑著甩下骰子,「我再差也不可能擲得比你更小,那機率比零都……低……」

后面的話噎住了,張玄看著骰子慢慢定格,很詭異、很詭異的定在一點上。

他不會這么衰吧?

抬頭對上聶行風戲謔的目光,張玄垂死掙扎,「不如我們再……」

「這個結果告訴我們,比零都低的機率有時也會發生。」

骰子被收回,聶行風道:「看來祖師爺也沒有保佑你啊。」

「等等,等等。」

此刻聶行風的微笑在張玄看來實在太恐怖了,他轉身想跑,卻被聶行風扯住胳膊摔到沙發上。

「愿賭服輸!」

「服輸服輸,不過,可不可以先記賬?」

聶行風其實并不真想拿張玄怎樣,只不過喜歡看他乖乖求饒的模樣,于是笑道:「賬記得太多,你不怕到時還不清嗎

?」

「只要你不怕精盡人亡,我一定舍命陪君子!」

躲一次是一次,擲骰子自己不可能回回都輸,到時正負一抵消,說不定自己在上面的可能性更大……

看到張玄藍瞳里溢滿詭笑,聶行風已猜到了他心里的小九九,不過沒關系,他不著急,美食要慢慢品嘗才能體會它的

甘美,就像釀酒,越陳越香。

手機鈴聲驚醒正曖昧對視的兩人,見是自己手機,張玄忙不迭的拿過來。

「師父好,我有事找你。」

自從上次張玄小施神威,幫魏正義驅鬼后,這個熱血小警察就黏上他了,自動自發、莫名其妙的成了他徒弟,還三天

兩頭跑來給祖師爺上香,儼然一副天師傳人。

一聽是這塊牛皮糖,張玄有些頭大,忙說:「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我現在很忙。」

忙著怎么把招財貓吃掉,雖然不幸慘敗收場。

「有人托我請道士招魂,我馬上想到了師父你,不過要是你忙的話……」

「我突然對你說的很感興趣。」一聽有生意上門,張玄眼睛發亮,飛身坐起。

「師父你有看前天的新聞嗎?有位藝人出車禍死亡,

委托者就是他的女朋友。」

張玄忙打手勢讓聶行風去取報紙,聶行風把報紙拿來查找,很快在副刊上找到了有關藝人沈健的車禍新聞,當看到報

導提到沈健的女友是房地產業的女強人溫楚華時,張玄打了個響指。

「生意我接了。」

「那好,回頭我再把見面地址通知你。」

放下電話,張玄眨眨眼看聶行風,一臉諂媚的笑,「董事長,你看,這個……」

「我沒說不讓你接生意,少做這種鬼笑,想害我晚上作噩夢嗎?」

在不妨礙正職的前提下,聶行風不反對張玄從事副業,雖然最近他的副業搞得轟轟烈烈,大有壓過正職的趨勢。

第二天上午十點,張玄照魏正義給的地址來到一家高檔咖啡廳,溫楚華和魏正義已經先到了。

溫楚華是個很漂亮的女人,身穿白色套裝,戴著墨鏡,看上去只有三十出頭,不過張玄昨晚查過資料,她至少也有四

十了。

溫楚華是這幾年房地產業界的佼佼者,半年前開始跟沈健交往,確切地說,是包養,沈健除了長相外一無是處,可是

死后還能讓對方如此牽腸掛肚,張玄很佩服他的本事,準備招魂時順便向他討教一下把人套牢的功夫,回頭好用在招

財貓身上。

張玄上前很紳士地跟溫楚華握了手,又遞上名片,自我介紹,溫楚華摘下墨鏡以示禮貌,卻露出了微紅的雙眼。

在征得張玄同意后,她點上煙猛吸起來,煙霧中浮現出一張淡漠的女人的臉。

「我的要求不多,只想知道健的真正死因,那些警察我信不過。」

魏正義坐在旁邊一臉尷尬。

溫楚華是他母親的金蘭之交,當聽到她說要請高人招魂,魏正義立刻舉薦張玄,一為師父賺外快,二為他們局長解決

麻煩。這幾天溫楚華逼著局長找出死亡真相,把個老頭逼得腦袋上的毛差不多掉了一半。

張玄看了魏正義帶來的驗尸報告,法醫在沈健胃部發現了興奮劑殘留,證明出事前他有嗑過藥,而導致停車失誤,車

自動滑下陡坡將他活活壓死。

「健從不嗑藥,他是個很嚴謹的男人,而且他從我家離開后就直接開車回家,根本沒有嗑藥的時間,是有人害他!」

溫楚華夾煙的手指發著顫,很激動地說。

嗑藥不需要花很多時間的,邊開車邊嗑都行。

想起昨晚在網路上看到的有關沈健的花邊新聞,張玄挑了下眉,很想說如果那也叫嚴謹的話,自己就是圣人了。

見魏正義張嘴想要反駁,張玄給了他一個打住的眼神,有時人不需要真相,因為真相永遠沒有美好的。

「那溫小姐認為是什么人要害他?」

「和健同一公司的前輩、還有他的前女友,對了,最近他跟經紀人搞的也不愉快,這些人都有可能……」

動機也許有,但未必會付諸行動,見溫楚華胡亂猜測,張玄決定放棄跟她溝通,還是直接把沈健的魂招來,讓他們自

己去溝通吧。

「請把沈健的生辰報給我,招魂需要。」不想再聽溫楚華啰嗦,張玄隨口說。

溫楚華把事前準備好的紙遞過來,「陽歷陰歷我都有寫,你看還需要什么?」

張玄看看紙上的生辰,藍瞳迅速閃過一絲詫異。

七六年一月二十三日晚上十點

命柱依次是丙辰、庚寅、甲辰、乙亥,居然四柱都應在十靈上,這種命盤的人要嘛天生行撸镩惯蓋頂,因為離

陰魂磁場實在太近了,見鬼跟見人一樣方便。

「張玄。」

招呼聲打斷張玄的思路,聶睿庭從旁邊走過來,「溫小姐,魏警官,你們也在,這么巧。」

聶睿庭和溫楚華同在商界,彼此認識,魏正義也因為上次聶行風被關押事件,跟聶睿庭有過接觸,見他們三人湊在一

起喝咖啡,聶睿庭很奇怪。

他拍拍張玄肩頭,「我跟朋友來談生意,一進來就看到你們,我大哥呢,他怎么沒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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