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秋 下+番外——秋伤

作者:秋伤  录入:11-07

第四十四章:陷阱

一夜未眠,却不是因为深陷囫囵的悲哀,而是知晓了那人的消息,有了等待的希望。

天未亮,段流云已来到阁中,从身后拿出一副银光闪闪的锁链。

“以防万一。”他简单解释,毫不犹豫地将我双手紧紧锁住。

“你怕什么?我逃走还是……”他来救我?

他微微眯起双目,唇畔卷起一抹嗜血的冷笑:“我怕,呵,他不来。”

他胸有成竹的笑容令我胆战心惊,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设好圈套等墨来钻!?

箍住我手臂,他直视我略显慌乱的眼,语气森冷:

“有资格进入这里看到你,底细早已被我摸清,你以为我像你们想的那么愚蠢么?”

“你在说什么?”故作镇定地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尽量平稳几乎窒息的呼吸。

他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笑意更深:“很好,司徒,拭目以待吧。”

其实我与他已经心知肚明刚刚他所说的含意以及我的装傻,但是事情没有到最坏的一步,我不愿意在他面前溃不成军!

叩门声响起,寒嫣进来恭敬地向他行礼后,立在一边等候差遣。

段流云松开手转向她,眼中一闪而过狠狠的杀机!

行动快过思想,来不及细细考虑,我已经本能地挪动脚步站在寒嫣身前,不着痕迹地挡在他们中间。

他神情冷漠,刚刚抬起的手又缓缓落下,窒息的沉默弥漫室内。

“出去!”突然他开口,目光不离我,却是对着寒嫣命令。

“不行!”怕她暗中遭遇不测,我立即阻止。

“出去!不要让我再重复!”眼神更冷,怒意渐扬。

身后寒嫣迟疑了一下,脚步声缓缓响起,我猛然转身,对上她犹疑探究的眼光,快速无声地动唇让她保重。看到美目浮现瞬间的惊愕随即平静一如之前——她已经明白我的示警。

身体被大力转回,熟悉的怒火在他周身肆虐,待门扉合上后,他冷冷开口:

“似乎我的筹码又多了一个,嗯?”

我不语,情况越来越糟糕,相远还未见到,寒嫣又危险重重,我已自顾不暇,要如何救他们二人?

段流云果然是最强劲的对手,计谋、陷阱一个接着一个,我已被他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怎样才能保得他人的安全?

墨,我应该怎么办!到底如何是好!

车轮滚滚,骏马扬蹄,带起阵阵黄土,卷着落叶向后退去。

晓月宫,翠波湖越来越远,终于看不见了。

“出得锁凤阁,不喜欢么?”见我掀起车窗上厚重的帘幕回头望,他侧头问道。

轻哼一声,“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罢了,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合上帘幕,转身看他:

“你把相远怎么样了?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见他,你放了他。”

蓝眸微沉,他轻笑,“你自身难保,还不忘顾他。司徒,我真喜欢你的善良。”

善良?心下自嘲,愚蠢或许更贴切。轻易地信任,招致致命的危险,作为狩猎者的你认为这是善良,可对于我却是不可救药的愚蠢。

突然,前方马嘶长鸣,车子剧烈颠簸了几下后猛地停住。

他立时肃穆戒备,手指按在幽月绷紧的弦上,沉声喝道:“何事?”

“宫主恕罪,马突然狂躁不已,不过已经被属下制住,请宫主放心。”

车外恭敬的声音传来,伴着断续的嘶鸣。

“杀掉。换上备用的马匹,尽快启程。”

他没有因为属下的禀报而放松戒备,果断命令。

墨,是你暗中动的手脚吗?不要来,千万不要来!这是个设计好的陷阱!

虽然希望渺茫,但还是寄托寒嫣已经设法将危险的消息传递出去。

“我有点迫不及待想看看他究竟如何救你,呵呵。”眸光闪动,他终于挑开明说。

“如此大费周章一分高下,你不着急回去继位么?”平静地回应,任他毫无意义地打击调侃。

这时,他面色一变,指下催动琴音流泻,化作道道劲气冲破车帘向外激射而出,同时一把搂住我腰反向破车而出!

马车因着这两股力道立时破碎,碎屑如落雨般飞溅而来,被他挥袖挡开。

扬起的尘土渐渐落定,那人刚毅英俊的面孔赫然出现眼前!

“墨!”破口的名字带出心底积聚的无限想念,一瞬间爆发而出,同时人已向他奔去。

哗啦!手腕处收紧,拽得我奔向前的身体登时一顿,随即被一股力量硬硬向后拉过去。

“堡主别来无恙。”段流云掌中握着困住我的锁链,将我拽回怀里。

黑衣随风飞扬,难得束起的黑发垂下几缕叛逆,微风中轻轻摆动,剑眉蹙紧,墨黑的瞳眸紧紧盯住我,疼惜浮现其中。

我贪婪地望着他久违的身姿,目光不放过一寸地方的来回狠狠看他。依然张狂,依然令我不能抑制的心动,这个风姿绰绝的男人为了我此刻孤身一人立于重重包围之中,依然岿然沉稳!

“萩,你好吗?”曾经在心中反复回忆了无数次的美好声音真实地响起,我哽咽得无法言语,只顾使劲点头。

墨,我真的好想你。

“看好他。”段流云不给我们机会继续,将我交给身后属下,目光从未离开过前方站定的人影。

“段皇子声东击西之计确实精彩,只是难免不够大气。”墨眸色深沉,面上无波。

“哼哼,成败只问结果,手段的使用不过是辅助罢了。”段流云对墨的指责不以为意。

“墨!你快走,此处有诈!”

段流云意在稳住墨,而墨又只有一人,心中焦急,不愿他为我受制于人。

周围一阵兵器出鞘的声音,他周围众人纷纷手握刀剑,虎视眈眈盯着他。

“萩,不要担心。”唇边扬起惑人的笑容,他无视身边森寒的剑影刀光,仿佛此处只有我们二人一般。

“杀。”段流云脸上阴沉不定,冷酷地命令道。

短暂的静默之后,脚步声四起,得到命令的杀手们挥舞着手中兵器全部袭向墨。

刀光,剑影,身形挪移,步法繁杂,带起阵阵劲风,卷起草屑尘土无数。

突然,包围圈中闪出一道霜雪般的电光,众人皆被雄浑的内劲震飞,一片哀嚎之中,雄浑的掌气,挟着千万雷电闪光,轰然袭向战圈之外的段流云!

变数往往出人意料,段流云精挑细选近百高手围攻墨,以为定能重伤对方,怎知仅仅一瞬即被墨全数击溃!

大惊之下,他手持幽月硬生生接下已然攻到眼前的双掌,轰隆一声巨响,四周气流爆裂,炸声震耳,我顿时感到头被重击了似的,嗡嗡响个不停,眼前瞬间一片空白。

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周围,晕眩的头脑还没有恢复清明,身体已被拥入久违的熟悉怀抱!

尽管眼前模糊,还是本能地低喊:“墨!”

真实亲切的浑厚嗓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微微的笑意:“我来接你。”

第四十五章:身不由己

使劲摇头将眼前的模糊晃掉,只想早一点认真清楚地看看他。

被我稚气的举动逗笑,他扶住我:

“再摇,就断了。”

愣愣望着他的调侃,暖意涌上心头,如此境地他竟然气定神闲地开起玩笑,我将头埋入他怀里,享受片刻的温情。

“墨,我想你,想得心痛。”

闷闷的声音传出,他沉稳起伏的胸膛一顿,随即我被他紧紧搂住。

“我也是。”

这三个字犹如寒冬里久等忽至的灿烂阳光,驱散我心底密布的阴云。

满足,喜悦充斥身心,为他难得的表露、同样的思念。

“明知危险还来,你真是自信。”想起刚刚的提心吊胆,仍然心悸。

“机会只有一次,我不愿后悔。”

“你在这里,前方战局如何?”心中感动,鼻子微微发酸。

他笑,“势如破竹!明日我军即可抵达连域。”

这么快?之前的担心看来都是多余的。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

“段宗逸已经决定让位段流云,也是明日宣布。”

“什么!”墨也觉突然,眸色立时沉冷。

“司徒,回来!”

段流云摇晃着站起,靛蓝的双眸,冷然的视线紧追而来!

墨脸上一闪而过微微的惊讶,目光锐利地射向他,掌下劲风再升,唇畔一抹冷笑。

段流云嘴角鲜红流下,虽然受伤不轻,部下几乎覆灭,但气势仍然不减,凌乱的发散在脑后,对墨的动作视而不见,碧蓝盯住我,忽然勾起唇角:

“司徒,你忘了我手中的筹码么?”

一瞬间,见到墨的喜悦,即将回到所爱之人身边的雀跃,被他这句冷如寒冰的话生生浇熄,从心底生出阵阵恶寒!

“什么意思?”墨见我的模样,明白有内情,神色更加冷暗。

段流云笑容不改,幽幽道:

“我不放,你离不开。除非,你不顾他们二人的安危?”

眼前一暗,晃了两晃,心中一片凄然——我一时高兴竟然忘记,相远和寒嫣的性命还掌握在他手中。

“席相远身为雪英世家的少主,不会有事。”墨略一思考,已经清楚前因后果。

“呵呵,是么?不妨一试,司徒,你敢么?”段流云轻描淡写着他人的生命,逼我做出决定。

沉默不语,我敢么?用相远的命作赌注?领教过段流云的疯狂卑鄙,也许他真的会杀了相远!

“萩!不要中计!”

感觉我的动摇,墨沉声提醒,抓住捆住我双手的锁链运气其上,锁链哗啦作响,没有丝毫断裂的痕迹。

“没有用,”段流云得意地说道,“皇室密制,这里面混合了龙血,加以秘药。司徒,这是专门为你而做。”

“可恶!”墨周身狠戾突起。

颓然一叹,抬头望进他风暴肆虐的黑眸,微颤的双手轻抚他的俊美:

“我虽受制于他,但我的心是自由的。墨,它永远属于你,至死不渝。”

他坚定地盯着我:“跟我走!”

“我输不起,墨。”轻轻摇头,心中痛苦万分。

“他会没事,我保证。”不容拒绝的态度。

“哦?我倒想看看人在我手里,你用什么保证?”

段流云阴冷的声音如丝丝冷风钻进我和墨之间,明知他卑鄙无耻,我却无可奈何,相远如同亲人,我不敢用他的性命来尝试!

“除了他,还有寒嫣,墨,见到你我已知足。”

就算相远有雪英世家的背景可以平安无事,但寒嫣怎么办?

“她知晓后果。”墨毫不犹豫。

“暗堡手下没有怕死之徒,但是墨,在可以选择保护她的情况下,我不愿一条生命为我牺牲。”

用寒嫣正盛的命换来的相聚不是幸福,而是沉重的包袱。

“萩……”他拥住我,好看的眉拧在一起。

“相信我,处于劣势不会长久,我会安然无恙回到你身边。”

他就是我的希望,只要有他,即使再艰难我也不会放弃了。

终于,我们向命运妥协,冷冷风中,遍地哀声,他矗立在深秋淡淡的阳光里,压抑住心中的惆怅和愤恨,默默看我走到段流云的身边。

日后我将身处皇宫之中,连域将短暂相聚的我们远远隔开,可是我坚信和他再见的一天不会久远,终有一日我们可以牵手站在巍峨耸立的宫殿前,笑着相依偎。

“不告诉他你已经属于我了么?”

目送墨黑的身影远去,终于消失不见,满心怆然里段流云沉闷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这副皮囊总有烟消云散的一天,段流云,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什么是爱。”

轻轻叹息,他的生命实在乏味得可悲。

他咳了咳,嘴角又流出一缕鲜红,“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爱有多坚定吧!”

诡谲的笑,似有深意的话,挑拨、阴谋已经充满了他,仿佛没有这些他就不知如何生活,对这样的人,我只有沉默。

接过随侍牵来的马让我上去,他也翻身坐到我身后,却因为使力牵动伤处,身子晃了晃,但终于没有摔下马背。

“驾!”

双臂环住我抓牢马缰,他低喝一声催马快奔,没有理会地上一众失败的“陷阱”以及身后紧追而来的随侍。

墨的掌力非常人所能抵挡,如若不是方才他用古琴幽月化去部分内力,焉能如此策马而行!

幽月已毁,若要再寻一把与他武功配合一如往昔的古琴恐怕并非易事,如今他身负重伤,需要不少时日调养恢复,而这正是墨的机会——连域四周三个皇子呈三角保卫的防线已隐隐现出漏洞!

段流云似乎担心途中再遇变数,勉励维持体力一路不曾停歇。

夜色朗月下,终于抵达他的领地——凌云。

没有惊动众人,他搂着我快步穿过奢华的花园,来到一处繁复的院落。一路行来,他已是将重量倚在我身上,进到屋中,他已没有力气再支撑下去,身子一软倒在地上。紧随而来的心腹随侍赶忙将他安置在床上后,又急急地下去炖煮疗伤的汤药。

正值夜深,进来时又是特意绕开巡视的守卫,此刻屋内只有我和他,而他伤重昏迷,全无意识!

手捧汤药的随侍推门而入,走到床边却是一惊,险些摔掉手中的碗。

“端好了,这可是你家主子救命的东西。”我坐在床沿,手持匕首搁在段流云劲边,只消掌中使力立时就可要他的命。

段流云的卧室极尽奢侈瑰丽,奇珍异宝随处可见,特别是内室墙边古朴木桌上摆放的一把异域贡品短刀,虽是身份的象征,此时却成了掌握他性命的关键。

“席相远和寒嫣在哪儿?”盯住面前的随侍,低声问道。

迟疑了下,他摇头:“我不知道。”

冷哼,锐利的刀锋紧贴脖颈,血痕立现。

“他们都在晓月宫里,此行主人并未带他们一同上路。”见我发狠,他忙开口。

“胡说!”我打断他,“席相远根本不在晓月宫!”

见我笃定,他满脸惊诧,我却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相远果然不在那里,否则段流云不会几次三番阻止我见他,以他的为人,让我见到相远可以更好地控制我,何必遮掩?所以,相远必是被他安置他处。

“我了无牵挂,大不了同归于尽,有皇朝第三子作陪,也值得。”他焦心主子的安危,已有所动摇,我乘胜追击。

“他在……”犹疑了片刻,他终于说出相远的下落。

“住口!”身旁突然一声冷喝。

转头看去,不知何时,段流云竟已清醒,冰冷的视线直直射向我,令人不寒而栗。

“快说!否则我杀了他!”他的命在我手中,我继续逼问对方。

“主子……”对方犹豫不定,很是忌惮。

“你杀了我就永远见不到席相远。”他并不为劲边的锋利慌乱,只盯着我。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狠狠威胁,心中却知道此计由于他的醒转已经无望。

他低低发笑,抬手覆在胁迫他性命的我的手,缓缓道:“不是不敢,是不能。”

紧紧握住刀柄,却最终还是将锐利移开他颈项,他说的对,我确实不能杀他,即使刚刚我真的想过要他性命,但是,他深知我不会让相远死去,所以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推书 20234-12-06 :乾坤大挪移(穿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