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妃‘惑’主（第三、四卷）——凌晨未晓

“……什么时候的事？”

“三日前。”

三日前正是柯凤炎与外界失去联系的时候，怎么会那样巧合？祁景若是要杀太后就一定会提前做好计划，这里和柯朝的寺庙来来回回也要几日的一个月，那……

“三日的路程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莫绝算了算时日，发现对不上，就问道。

“太后想要出来散心……老臣就陪伴太后瞒着陛下来到了祈朝……”

“太后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来祈朝？”据莫绝所知，太后这么些年来都没有离开过寺庙，这一次会出来，还是到祈朝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莫绝上前拥住了有些崩溃的柯凤炎。这一刻柯凤炎是脆弱的，和每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一样，他慌张、他不知所措、甚至没了思考。

莫绝转身对那些还跪在地上的将士说，“你们都先退下，皇上要清净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现在很想给祈朝反击，但是还是皇上的精神比较重要，于是都纷纷退了下去。

在众人退出去的时候，柯凤炎紧紧的抱住了莫绝。一言不发。

莫绝任由他抱着，也没有说话。这人间彷佛一切都是安静的，安静到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莫绝知道柯凤炎其实是想哭的，失母之痛灼伤着子女的身心，没有保护好母亲是儿子的失职，柯凤炎不会原谅自己。失母之痛会伴他一生。

莫绝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如果柯凤炎用这个仇恨作为支撑的话，那么日后胜祁景的机会就大了很多，但是如此一来，柯凤炎还会是柯凤炎吗？本就冷情的他会不会变成祁景那样嗜血？

如果失母的打击让柯凤炎萎靡不振的话，那么，日后就没有能力和祁景相战了，这样柯朝的一切最终会归于祈朝。

祁景这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可是有一点不对，若柯凤炎出现第一种情况的话，那祁景岂不是自掘坟墓？

莫绝想不明白。

祈朝的皇宫里。

祁景望着窗外，像是想着什么一般。眉芷站在他的身后，体贴的为他披了一件外衫。

“眉芷，这一次你做的很好。”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福分。”眉芷的眼里没有爱慕，反而是一种女子不曾有的刚强，“只是，如此一来陛下就和柯朝结下了不可消除的仇恨。”

祁景不以为意，“这是自然。”

“臣妾也没想到太后那么好骗。”眉芷想到这里还是有些无奈的，“小时候和她有过一面之缘，那女子太弱，能将柯凤炎送到皇位也真是一个奇迹。”

“哦？”祁景有兴趣听听眉芷的话。

“这一次臣妾只是告诉她，柯凤炎想要西国，不过家弟已经和陛下商量好除掉柯凤炎的事。只是这样太后她就不辞千里的赶来了。”

说完眉芷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母爱罢。”

已经做了母亲的眉芷似乎能体验到母爱这种东西了。只是在皇宫长大的她，有些亲情还是不存在的好。

用太后做人质其实是眉芷的主意，但是杀了太后却是祁景的意思。

“陛下，”眉芷回过神来，温柔的看着祁景，“您不去看看小公主吗？”

从小公主出生以来，祁景一次也没去过。这一点令眉芷十分的不安，本就不满于生了个公主的她，更是想怀个皇子了。

祁景瞥了她一眼，眼里不含一点感情，这让眉芷连忙低下头去。

“那臣妾告退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眉芷清楚这一点。

屋子里只剩祁景一人的时候，他想了很多。他不认为杀了一个人会如何，即使那个人是柯凤炎的母亲，是柯朝的太后。为了最终的目标，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祁景也知道，这段时日会是柯凤炎的低谷期，也是从柯朝那捞好处的最佳时候。想要吞了柯朝可没那么容易。东国和南国已经是柯朝的了，还剩下了一直被众人忽略的北国。

北国和蛮族接壤，这也是柯凤炎和祁景不急于攻下北国的最重要的原因。

蛮族由于自身的资源有限，因此常常侵犯他国，从中获取食物之类。北国能在此环境中保有国力，至少说明他有与蛮族相斗的能力。

柯凤炎和祁景的想法一致，在西国稳定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北国。

第76章火烧祖庙

静夜浩空，繁星点点，更衬得皎月银白如水。

繁华皇宫，只一人负手而立，眺望着那静谧的都城。长发如墨，俊颜刀刻，只是眸中嗜血依旧。

荧荧火光闪耀，稍不经意间已然连成一片。

祁景眼睁睁的看着祖庙被烧，火势越来越旺，听着侍卫的禀告，恐怕祖庙……不保。

祁景没有想象中的慌张，被火光照耀的眼眸中，有着不曾有过的红光，就像血一样的红。

“去救火。”冷冷的抛下了这一句话，转身离去。

柯凤炎你还是火烧了我这祖庙。

祁景轻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他一人走出了皇宫，像是有目的般，又似无目的般的来到了护城河边。这里距离祖庙不是很近，但是只要抬眼就能看到那火红的一片。

河边凉凉的风吹佛在脸上竟像是稚儿娇嫩的小手一般柔和。

“你还没离开？”没有回头，祁景对身后的人说道。

“如此壮观的火景怎能错过？”一身红衣的男子，看着远处的火光出神。

“这身衣服和这火光还真是相称。”祁景打量了一番莫绝，道。

莫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杀了我朝太后的人是谁？”

“呵呵。”祁景靠近了莫绝，微微颔首注视着莫绝的眼睛，戏谑道，“怎么，媳妇要替婆婆报仇？”

莫绝直接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一丝畏惧，没有一丝慌乱，“不说也知道，眉芷和你。”

“期待你的报仇。”祁景拂起莫绝的一缕墨发，“这副身子还真是撩人，难怪柯凤炎和央殇都会被你迷惑。”

莫绝不以为忤。

祁景接着说，“就连怜儿都被你迷了去。”

莫绝垂下了眼眸，轻启双唇，“若是你负了怜儿，那咱新仇旧账就一块算。”

“是吗？你要怎么算？”祁景狠狠的拽了手中墨发，将莫绝更加贴近自己，“我的人，只有我说的算。”

莫绝吃痛，但是没有挣扎，而是炯炯的看着祁景，“你方才还说怜儿被我所迷，这么快就忘了？”

成功的挑起了祁景的性子，见他阴霾的表情之后，莫绝伸手附上了拽着自己头发的手上。慢慢的道：

“你若负了他，我会带他走的。”

祁景静静的盯了莫绝一会儿，松开了手退后了一小步，“这个机会我不会给。”

“呵呵。”莫绝背对着火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朱唇中溢出的笑声同样有着蛊惑的魅力。

“希望如此。”

对待莫绝，祁景不能赶尽杀绝。因为他知道莫绝对烛怜的重要性，若是这么个时候把莫绝给了结的话，那么他和烛怜就更加的没可能了。

再者，莫绝也是一个难得的才子，若是这么快就消失了的话，那接下来的游戏未免就不好玩了。

“祖庙被烧，陛下似乎毫不介意。”莫绝看着火光渐渐变小的祖庙道。

“这是我祈朝历代的祖庙，我怎会无动于衷？”

“那你还有闲暇与我在此谈天？”莫绝接着说，“祖庙里供着历代皇帝的画像，记载着先祖的功绩。”

“同样的，还有着对后辈的警示。”莫绝的衣袖被风吹起，“百姓将之奉如神明，希望得到先祖的庇护。”

“可是那里太过陈腐。”祁景望着已经不存在的祖庙道，“腐朽的味道太重。”

莫绝一愣，难道这祁景根本不在意先祖？

“死人，又能庇护的了谁！”祁景轻蔑一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是你纵容祖庙被烧的真相？”

“也不全是。我之前没想到柯凤炎会火烧我朝祖庙。”说到这里，祁景若有所指的看了眼莫绝，

“这还得感谢你，他为了你可真是什么都敢做。”

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讥讽。但是在某种含义上，这一次的事情似乎正中了祁景的意。

“祖庙被毁，会被认为的天罚。”

“天罚？我只相信人罚。”祁景指着殆尽的祖庙说，“就算是天罚，罚的也是陈列在那里的人。”

历代皇帝谁不是手染鲜血？有谁敢说自己清白如处子？

“这些百姓不知，天下不知。”莫绝顺着祁景的手望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想要一个新的盛世，腐朽的就要烧尽，一成不变的做法就要剔除。”祁景看着莫绝接着说，

“胆敢阻挠我的人，下场只有一个，死！”

嗜血的帝王有着人不可接近的残酷，他不允许有人违背自己，不允许有人阻挠自己。

这人间的一切彷佛不过是他手中棋子一般，这人间的事情彷佛不过是他的一个游戏罢了。

想要统一这天下，不禁要扩展外部，内部的清扫也很重要。同样的，祁景做到了这一点。

柯凤炎亦是如此。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继承皇位，他不会不敬于先祖，反而他以孝为道，夺得忍心。祁景是自己夺取的皇位，他以暴以功名换来的安宁……

莫绝估量出祁景的实力之后，知道日后的路会很长，仗也会很难打。

那个男人在一片火光中说出只相信人罚的时候，莫绝震撼了。此人和柯凤炎一样，都有成为天下霸主的资本。

此时柯凤炎他们已经在城外的一家客栈歇息，莫绝是悄悄回去找祁景的，因为有些事情他想问清楚的。祁景很强大，不仅仅是他的战术谋略，更多的是他的思维，是他的胆识。敢毁了祖庙，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去创造盛世。

回到客栈的时候，柯凤炎仍旧是一言不发，躺在床上不知道思索着什么，原来这火烧祈朝祖庙是楚清逸等人的要求。

想借此降低祁景的民心，可是他们没想到，破釜沉舟就是用来形容祁景的。

柯凤炎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很多，本来对他有太多的怨，本来还打算惩罚一下他的，可是此时完全没了这种心情。

莫绝坐到了柯凤炎的床边，执起了他的手，轻语，“凤炎今日想吃点什么？”

柯凤炎摇头。

已经两日没有进食了，柯凤炎似乎还没从丧母之痛中恢复过来。

“逝者已矣。”莫绝两日来第一次提到了太后，“对母亲来说，孩子是最重要的，太后会替你担心。”

提到太后，柯凤炎的眼里闪出了一点光来。

是啊，小时候柯凤炎不爱吃饭的时候，太后总会变着法子哄着他吃。

温柔的母亲，

贤惠的母亲，

善解人意的母亲，

甚至在皇宫里还心善的母亲，

为了儿子而甘愿呆在寺庙里祈福的母亲，

不是不爱，只是帝王无情，只是皇室的感情淡薄，只是他不会表达，错过了许多年的母子之情，就这样没给他后悔的机会。

柯凤炎不会放过祁景，不会放过杀了母亲的人，他恨自己，恨自己没能保护好母亲，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莫绝端来一碗桂圆羹，独有的清香唤起了柯凤炎的记忆。

这是母亲最爱吃的。

柯凤炎终于张开口吃下了莫绝递过来的桂圆羹。

仅仅吃了一口，第二口的时候他就吐了出来。

莫绝慌忙的拍着他的背，不停的安抚他，

“没事了，没事了。”

感觉到莫绝的安慰，柯凤炎憋了两日的苦此时终于暴发了出来，他紧紧的抱住了莫绝，颤抖着说，“是我害了母后，是我，都是我的错。”

“你没错，错的是这乱世。”莫绝回抱着柯凤炎，轻声的说。

“她是为了我才去日日念经。”

“每一位母亲为了儿子的平安都会如此。”

“是我杀了太多人……”

“没有那些人的牺牲，就没有现在柯朝的太平。”莫绝抬起了柯凤炎的脸，一字一字的道。

柯凤炎眼里除了悲哀就是悲哀，“母后不喜欢我这样的。”

“她更喜欢你能平安的过一生。她更希望这天下的百姓都能丰衣足食。她是国母。”

“……”柯凤炎看着莫绝的眼神很脆弱。

莫绝心疼的摸着那双眸，“只有天下统一了，这一切才会更有意义。”

柯凤炎似懂非懂，眼里的朦胧渐渐有些清明的迹象，“天下统一，才会有意义？”

莫绝捧起了他的脸，深深的望进了他的眼里，“是。这天下不能没有你，柯凤炎。”

柯凤炎闭上了眼睛，睫毛阵阵轻颤，俊眉微微的蹙着。莫绝知道，柯凤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会给自己一个想要的答复。

第77章：柳下缠绵

柯凤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已然恢复到往日的神采

“我明白了，绝儿。”

在柯凤炎最低落的时候，莫绝一直相陪在他的身边，不曾离开。就像是叶子和花儿一样，谁也不会离开谁。

莫绝的相伴，柯凤炎都看在眼里，他的内心对莫绝有着说不出情感。

“绝儿，幸好你在。”这是柯凤炎唯一能对莫绝说的话，最为一个帝王，他最要不得的就是脆弱。

莫绝坐在他旁边，笑的就如阳光，温暖和熙。

马车还在路上奔驰，看着越来越远的祈朝，柯凤炎道，“烧了祈朝的祖庙，祁景竟然没派人追杀我们。”

“因为这祖庙被烧正中了祁景的意思。”想到这里，莫绝皱了皱眉，“他要剔除旧的体制，要用新的体制来创造盛世。”

“盛世……”柯凤炎眼里有着冰冷的光，“他的如意算盘打到了我柯朝头上了！”

莫绝见到重新振作起来的柯凤炎，不由地放下心来，紧紧的握住的柯凤炎的手，“那我们也来创造盛世吧。”

柯凤炎吻了吻莫绝的手背，说道，“好。”

我们共同来创造一个盛世，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园。不管这条路有多么辛苦，我已然决定和你共同走下去，不会后悔，不会迷茫。

纵使这期间会有变故，但最初的心不变，最初的情不移，我，莫绝，会陪你，柯凤炎，夺得这夺目的天下。

莫绝早在柯凤炎要统一天下之时就下了这样的决心，也正是这样的决心，面对冷情的柯凤炎，面对他对自己犯的错时，都能回到他的身边，帮他完成心愿。

柯凤炎，你何德何能，得爱人如斯？

这时马车已经驶到了一片树林当中。柯凤炎挑起了帘子，看着车外秀丽的景色，心境也不由的柔和了起来。

莫绝知道此时的柯凤炎是需要散散心的，以此来平复一下心情。于是就叫马车停下来，大家稍作休息再出发。

“走吧。”莫绝站到了车外对柯凤炎伸出了一只手。

柯凤炎一愣，看着莫绝满含笑意的眸子随后就明白了，将那只比莫绝大上一圈的手递了过去，紧紧相握。

绿意林中，马车下站了一位俊美的男子，掀起的车帘走出的是一位英俊的男子，明明都是男子，可那相牵的手竟是这般无间。彷佛今生只与你相牵，彷佛今生别无他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