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折不受 中——白衣若雪

第六十章

谢臣还在胡思乱想，林颜青在底下握了握他的手，谢臣回回神，这时候艾行衍向前趴了趴问：“林总，那尊双耳瓶怎么还没有出现啊。”

周毅听着他的话也把身体向前倾了下，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笑了笑又散开了。林颜青也想了想，这个双耳瓶据说是清朝的，应该很名贵啊，为什么没有出来啊？谢臣在旁边小声的解释说：“可能是外地的要排在后面吧。杭州本地的拍完了就快了吧。”

林颜青点了点头：“有可能是，艾总，周总，我们再等等？”两个人隔着林颜青笑了笑：“好。”

周毅往后靠了靠小声的问：“林总早就知道艾总也喜欢这个瓶子？”林颜青转了转手上的扳指颇为头疼：“恩。”周毅眉毛一下子锐利了起来。林颜青笑了笑：“周总不必在意。反正周总也不差钱不是吗？”谢臣在旁边听着心里一阵肺腑，这俩个人又开始了，占不到便宜就互相讽刺对方。

没有让他们等多久，这个被几个人加倍关注的瓶子推出来了。这个瓶子一出场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至少最后一排的人都坐直了些，就连周毅也稍微往前坐了坐。林颜青看了看那个瓶子往后靠了靠，无意识的捏了捏谢臣的手。谢臣了然的点点头。

本来吧拍卖会拍出来的东西应该算是珍品了，不用再近距离的观察了，可是在场的人啧啧称叹，这尊瓶子是千呼万唤才出场，一出场就震惊了众人，众人都想向前看看。向前摸摸，瓶子吗，只有摸到手里才能感觉到他的真实。鉴于前面的木雕屏风藏品也曾被人近距离的观赏把玩过，所以这个瓶子也可以。

艾行衍跟墨云起，林颜青跟谢臣，周毅跟秦子昂。在一圈人参观完后慢慢走了下去，途中都能听见这些人啧啧的感叹声。谢臣慢慢接近这个瓶子，瓶子是釉里红没错，那种红色很耀眼，确实有稍微的晕染，等看清这个瓶子上的五爪龙纹时愣了下，难道这个瓶子是皇家御用的？看图片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啊。谢臣并没有出手摸。他只是随着众人一样站在这个瓶子前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等众人摸的差不多了，他才把手轻轻地放了上去。

有前面那些人的放大镜啊手摸啊，谢臣的动作很轻，就像是轻轻扫过一样，林颜青看着他把手轻轻一碰，顿了一下，眉毛不经意的动了下，有些疑惑的样子，随即收回手来。林颜青看了他一眼他没有说话，林颜青又看了一眼周毅跟秦子昂，秦子昂看不出多热情，他只是站在这个瓶子前沉默了一阵，直到谢臣拉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好了吗？”

谢臣点点头：“恩。”秦子昂无声的点头退回到周毅身边，这边的林颜青看着艾行衍，艾行衍也是摸了一下，又看了几眼也转身上去了。后面还有不少人等着派对看瓶子，所以前面的解说员虽然疑惑可是还是尽责的问到：“看的好了吗？”

林颜青点点头随着栖云广告的人回去了。几个人回去后就没有了动静。谢臣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字：仿。林颜青无声的叹了口气，在周毅的面前沾着茶水写了几笔，秦子昂看着这个字眼里几乎有了波动又平复下去。 那个瓶子最终被别人拍走了。林颜青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惫。盼了几个月的瓶子竟然是假的，是假的啊。

他不说话了，周毅也没有说话，奇怪的是艾行衍也没有说话，林颜青刚才看了他一眼，跟他摇摇头，艾行衍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哪么他显然也是摸出了这个瓶子是假的了，林颜青转过头来后就一直僵坐着，这个人为什么也知道这个瓶子是假的。这个瓶子没有人认得出，既然上得了这个拍卖会，那么就是经过专家鉴定的了，那么也通过了碳十四坚定了，看起来很真，连他都看不出来，一度以为是真的，他为什么知道。林颜青想不通，所以更为的焦急。可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稳稳的坐着。谢臣只觉得他捏着自己的手越发的疼起来。那个瓶子最终一一千万的价格被人拍走了，这个瓶子仿的很真，清朝的好仿一些，越接近现代越好仿，能仿成这样也不容易，所以不管真假这个瓶子卖得不错。拍卖方还是很高兴的，这个价钱很不错了，也多亏了前些日子的宣传啊。

林颜青这时候心里平静点了开始看这个拍走瓶子的人，巧合的是这个人还是那个拍走玉如意的那个人，林颜青第一次的时候并没有好好看这个人，这个人长的也是其貌不扬，可是出手这么阔绰，一眨眼间2000万啊。一千万真品抵一个假的应该算是不错了，古玩市场吗，瓷器鉴定尤为难。那个人看样子也比较高兴，所以像四周的人恭维的笑了笑。这样的人看起来不像是稳得住的人，那么有可能是代拍的了，这个人算是条大鱼了？林颜青朝他笑了笑。那个人也朝他笑了笑，林颜青想他难道认识自己？可惜那个人很快就回过头去了。

再后面的拍卖，林颜青也没有了兴趣，另外几个人也没有兴致了，等拍卖会散了的时候，几个人一块出了场，途中顿了下，薛云翰闲闲的站在前面看着林颜青等人靠近笑了下，俊美的脸上浮上一层笑意：“林老板，周老板，艾总墨董，幸会。幸会。”林颜青也笑了笑：“今日薛老板的玉如意很好。”薛云翰此刻却是很大度的笑了笑：“林老板的木雕也不错。”看到后面的谢臣拿着那副很长的画笑了笑：“没有想到林老板也喜欢油画了，若是喜欢，那天我让人给林老板送去几幅？”

林颜青笑着挡了回去：“哪里敢白要薛老板的东西，谢臣，要是薛老板送画来，记得要付钱。”谢臣在后面低声答应了：“好的，林总。”薛云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林颜青也不急着走，他在等那条大鱼。那条大鱼也没有辜负他们几个的，很快就出来了，笑意盈盈的走了上来，操着一口稍微生硬的普通话：“哎呀，林总，薛总，请留步。”他看样子不认识傍边的另外几个人，可是也一样笑着把名片给了几个人。

林颜青笑着收下了名片，看了一眼后脸色凝重了些，他抬头看了一眼薛云翰，薛云翰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手指捏著名片有些发抖。林颜青看了他一眼笑了问：“李先生是香港人？”这个李家豪很高兴的说：“是的，林先生，我是香港人，今日能在这里遇到林老板真是很高兴啊，我早就想去拜访林老板了。”

薛云翰好像恢复过来了，他看着他手里的玉如意盒子笑着问：“李先生喜欢古玉吗？”李家豪自豪一笑：“当然是喜欢。”薛云翰又问：“李先生祖上是哪里人啊？”李家豪顿了一下：“我祖上巧了正好是杭州人士，只不过很多年没有来了。”

薛云翰笑着跟他我了手：“原来竟是老乡，那么这柄玉器到了李先生手里也算是缘分，只不过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李先生是个人收藏吗？”李家豪现在倒是笑了：“哪里，我是替人来拍的。我哪里有那个家底呢？不过薛老板林老板放心，我的这个公司委托人有钱，所以薛老板林老板要是还有什么珍玩记得要让李某开开眼界。”他这话说完，薛云翰终于冷下脸来了。他看着犹在自豪中的李先生冷笑了声：“李先生不要忘了你是杭州人！”转身就走了。李先生摸不着头脑的看着他走了，回头问：“林老板，薛老板这是……”

林颜青冷冷的看着他：“薛老板大概是忙吧。”鉴于林颜青长得好，所以李先生也没有看出他眼里的冷意依旧笑着说：“哪林老板那天有空，我请林老板吃饭，还请林老板赏光。”

林颜青把名片收进口袋里笑了笑：“好的，一定。”李家豪很高兴的走了，他身后的两个助理替他抱着盒子走了。看他走了后，林颜青把名片递给了谢臣，谢臣看了一眼名片，慕古珍玩有限公司，眼里随即也冷了下来，这个人的背后果然是个公司，最重要的是这个公司是英国人在香港开的。专门收藏中国的字画古玩，说的好听点是文化交流，其实就一古玩贩子。这几年暗地里搜集了很多古玩，有很多真正的古玩流到他们手里了。谢臣心里也不太舒服，怪不得薛云翰冷着脸走了，他估计气的要命，宁可毁了也不愿意到外国人手里。

谢臣又看了一眼李先生他后面助理抱着的盒子，薛云翰的玉如意啊。那么一块好玉又到了国外了。

“林总，这个古玩公司是香港的？”栖云广告的人并不熟悉这一行，所以问道。林颜青点了点头：“是英国留在香港的一个公司，近几年往国内发展了。主事人从没有见过，这个公司总是以个人的名义到处收集古玩。”

周毅在旁边冷笑了声：“英国鬼子吗，还是改不了狗啃屎的那一套。现在不过是换上了张皮罢了。这个公司私底下动作不小啊。跟好几家古玩店有接触。”艾行衍点了点头，把名片放口袋里了。英国鬼子，毁了圆明园的罪魁祸首！林颜青看着那一行人走远了，收回了目光，本来想把瓶子卖给日本人的，现在这个也不错。林颜青嘴角翘了起来，看上去分外好看，谢臣看了他一眼，他只有整人的时候笑的分外自然。

第六十一章

林颜青笑完了对待在旁边的艾行衍几个人笑了笑：“周老板，我们今天既然遇上艾总，墨董他们了，不如一起聚聚？”他此刻还有一些疑问想问问他们。

艾行衍等人想走的，听见这话也就站住了，墨云起笑了笑：“好啊。一直想请周老板跟秦先生的，两位一直忙，没有请到，既然几日撞到了，那就一起吧。择日不如撞日。是吧，林总。”刚才在拍卖会上跟周毅撞了总不太好，在杭州城还是不要跟他结仇。他跟艾行衍只想平平静静的，不想惹出什么事来。

林颜青看着他跟艾行衍笑了笑：“对，择日不如撞日，那就借着周老板的光我们聚聚。”周毅爽朗的笑了笑：“好，今日就去我哪里吧。恩？谢助理，可以吗？”谢臣跟在林颜青旁边冷不防听他问怔了一下：“好啊。”周毅看着他笑笑，今日他请的人是谢臣，他要谢的人也是谢臣。今日的瓶子是假的他松了口气，假的好啊，不用跟栖云广告的人撞上，更重要的是子昂不用天天对着瓶子气他了。

所以听到谢臣说好后，周毅笑了：“今天我们去游西湖。西湖泛舟。恩就去平湖秋月哪里好了。中秋节吗，赏月。”他是个粗人，可是栖云广告的几个人还有眼前这个扶风好雅的林老板都是所谓的雅人，只好借着中秋之名赏月去了。咳咳，周老板看了看大中午的，哪里来的月亮。

看到谢臣手里还拿着那副画，周毅让后面跟着的人拿着了，让他们送回林家。

周毅说完了他身后跟着的人立刻去安排了，几个人坐了车先到了西湖边上。到那的时候周毅的一艘大大的画舫已经停在岸边了。几个人坐了上去还很宽敞，周毅直接从一品香摆了一桌宴席放到了画舫上。

几个人坐下后各自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放不开啊，周毅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们这艘画舫上站了几个黑衣人，后面还跟着几艘船，一袭的黑衣。站在船上有些摇晃。谢臣从风吹起的帘子看过去，为他们叹了口气，当保镖也不容易啊，特别是当周毅的保镖。这10月份的天还是很热的，他们这荷枪实弹的累啊。

谢臣坐在靠湖的边上坐着，能感觉西湖的阵阵凉风，也渐渐听得清这几个人的谈话了。大部分是艾行衍林颜青周毅再说，他们几个人有些插上不上话，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那三个人的说话方式太，太强势。口气很强势，不自觉的带着些唯我独尊的感觉。

谢臣觉的这几个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觉得所有的东西好似都是他家的，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啊。那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谢臣就坐在旁边听得愣愣的，林颜青看样子找到知己了，以前他跟周毅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两个人冷嘲热讽的。现在多了栖云广告的人，两个人收敛了很多，话题也往和气了方面转。几个人倒是说好了就是聚会，不谈生意，所以什么政治要闻娱乐八卦的，什么都聊，聊完股市聊房市的，墨云起有时候会插上句，一针见血。谢臣就比较郁闷了，他插不上嘴，这些年不太习惯插嘴，他已经习惯了站在林颜青身后，习惯了保镖的角色，其实说白了他就是个保镖，他这个特助一点都不合格，画林阁的经营他不懂，中国青琛日用瓷器厂的企划案他也不会写，所以他这个特助是明显不合格的。

其实林颜青也知道，画林阁真正的特助是陈剑，陈剑才是他的心腹，名副其实的助理。日用瓷器厂，更是一大班子的经理总经理，特别助理，每到周末来林颜青书房汇报工作，而自己这个特助这个时候才显示出他的职责，那就是倒茶，他们谁喜欢什么茶他记得一清二楚，远的不说，先说近的，陈剑喜欢普洱，任宣喜欢红茶。瓷器厂的张廷玉张伯是喜欢铁观音的，这个跟原林家老爷子爱好一个样好说，箫伯是喜欢碧螺春的，还有其他的人，绿茶，花茶，只要他们说的出来，谢臣就记得住。谢臣有时候就很佩服自己，明明以前背书怎么背都记不住的，为什么现在记住了，果真人是需要逼迫的。不管有多么难得事只要逼你就会记得住。

所以综上所述自己就是个打杂的。也真是可惜了特别助理这个词，你看人家陈述陈助理这才叫助理呢？

陈述确实很厉害，有时候他们几个说道某一个话题，他会出来做一下背景介绍，哪简直是一个活词典啊。谢臣看着他越发的觉得自己不合格了。自己坐在这个位子上很别扭，他应该出去跟周毅那些保镖站一块才像样。

整个饭桌上很活跃，唯独他跟秦子昂插不上话。哦还有那个陈夫人，眼睛一直咕噜噜的转，看着他跟秦子昂眼睛来回的转，谢臣朝她笑笑，她就朝自己笑笑。谢臣再回报似的笑笑，结果她笑的更开心，谢臣只好低下了头。秦子昂低声问他：“怎么了？”谢臣笑笑：“没事。恩没事。今天那个瓷器是假的你不要伤心，总有一天会出来的。”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跟秦子昂说话，秦子昂对别人都冷冷的，可是对自己很好。

果然秦子昂仰头笑了笑：“没关系。你说会出来就会出来。我相信你。”谢臣点了点头：“恩。”

秦子昂看着他微微看着窗外，他的侧脸很立体，像极了一笔就能画下来的简笔画，流畅非凡。走神时，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惆怅。嘴角轻轻翘起，又带着一点孩子气。秦子昂随着他看向了窗外。这个时候大概是下午3点多了，有些凉意了。身处荷花丛里，清气缭绕。游湖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可是还是离着自己这艘画舫很远。周毅的那些保镖几乎把这艘画舫围得结结实实，没有船只靠近。所以插翅也难飞是吧。

秦子昂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他，喊了他一声：“谢臣。” 谢臣转过头来看他：“秦先生，怎么了？”

秦子昂听他喊秦先生那双水墨画似的眸子暗了暗：“没什么。”又不说话了。谢臣却低下了头。也没有心情看窗外了。

饭桌上话题越拉越进，林颜青终于说起了今天的拍卖会，周毅看着艾行衍终于拐上了正道：“艾总也喜欢瓷器吗？是喜欢那个年代的呢？”艾行衍只是笑了笑：“恩，喜欢到是谈不上，只是觉得雍正年间的瓷器有收藏价值。”墨云起眼眉微微一抬看了他一眼，他说道自己的名字时还是会顿一下。

林颜青听了他这句话有些高兴：“是吗，艾总也喜欢雍正瓷器？”艾行衍点了点头，林颜青看着眼睛转了转：“哪艾总为何不买今天的那尊瓷器呢？”艾行衍看着他笑：“不是林总摇摇头不让我买的吗？”林颜青笑了：“艾总别介意，我其实觉得我今天跟你说的倒是多此一举了，艾总心里早就有数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