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adise Never Rains 上——水月卿卿

“你疯了！”

Todd挑起视线，看着那张漂亮却冷硬的脸，则豪的皮肤，总是很白的，但现在，这种白，刺眼，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甚至他的唇，都有一种不寻常的伤……金色的发尾因为沾了雪，所以没精打采的贴着则豪的颈子，雪融化了，沿着头发溜进衬衫领口，湿了锁骨。

“你知道这东西多贵吗……它的价值，足以买下几个你这种人的一生……”

放松了手上的力气，但Todd的腕，还是有了淤血，修洁说的没错，他是容易产生淤血的体质，慢慢的摸着那伤痕的地方，则豪低头，看Todd那双忍痛又倔强的眼，轻声问，“疼吗……”

他本该扭断他的颈子，因为他不允许背叛，而且，这个大胆的小猴子，竟然勾引了鸿文，如果不是他回来的及时，恐怕他们今晚，会在这张床上，疯狂到天亮，想一想，他就觉得肮脏，通常这种情况下他会毫不犹豫的扭断那个人的脖子，但，对Todd，他却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他的手腕，他都不愿意折断，他想，自己是不是对这小猴子太好了？他能取代Ryan吗？

Ryan比他聪明比他有力量，比他有背景，却也是因此，Ryan可以离开他，但Todd却不能，他把这小猴子圈进自己的世界，这小猴子就注定没有离开或者反抗的能力和权利。所以，其实他很安全，不是吗？

凭借这一点的话，他也该稍稍的疼爱他那么一下，不是吗？

他知道他在给自己找借口，可是，如果他没有一个能说服自己的借口的话，他还怎么能让这小猴子留在他身边呢……而且，就算他疼他，也想必和鸿文疼他那只大狗没什么区别吧，这小猴子，不是跟这个墨一般沈暗的钨钢项圈相配的很么……这条链子很长，长到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把这小猴子捆起来，这是他特别定做的呢，每个环节上都有他的名字，项圈里外也都有他的名字，漂亮的花体字，恶魔的烙印。

“是吗……”

Todd没有按照则豪预期的样子发怒或者悲伤，他只是冷冷的挥开则豪的手，拼力向后挪了挪疲惫的身体，今天的药，似乎发作的很慢，他只是一直觉得热，但并没有更深度的渴望，所以，他还有些力气和神经，能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反抗这个弄脏他的混蛋，他看着则豪，扯起一个嘲讽的笑，低哑的好声音，却不带任何情绪，“这么贵重的东西啊……”然后他转过头，不再看则豪，而是盯着淡蓝色的床单，淡淡的冷笑着说，“那我这么下贱的人，可怎么配的上……咳咳……咳咳……咳咳……放……”

则豪只是沉默了一秒，然后猛地拖紧那条细细的链，坚硬的项圈卡着Todd的喉，逼得他透不过气，还要不断的咳嗽，项圈凌厉的边缘在他的颈子上压出了一条细长的痕迹，他唯有用两只手捉紧床单，抬起头死死的瞪着则豪，痛苦的眸里昂扬着嘲弄与挑衅的情绪，他知道，这男人被他激怒了，他是故意的，他要让这个男人明白，他正在愚弄压榨的，不是一个跟他一样的白痴！

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则豪接下来的巴掌和近乎暴力的入侵，这个男人发作的越疯狂，就只能越说明他的无用和缺乏算计，Todd从来最不屑于跟这种人有什么纠缠，就算他凭借暴力占了自己的便宜或者毁了自己的身体，Todd相信自己总有一万种办法从这男人身上把一切都讨回来，他能让这个男人痛苦，身心俱疲，痛不欲生，而这男人，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呵……除了他的身体以外，凭借他关则豪，还想，还能拿到什么！

他的身体，却恰恰是他Todd所拥有的一切里，最差劲最被他唾弃不耻甚至快要忘记的拖累他的存在……

他着了关则豪的道儿，只不过因为关则豪初来乍到，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的背景，所以将他当作贫民区一个普通的流氓，他Todd在LV虽然不会呼风唤雨，但却也真的没谁敢动他！那一晚，只是意外，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意外！最大的意外，就是关则豪……

关则豪，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敢用这种粗暴又不讲理的手段对他的人，所以，他一定不会让这个男人很容易的死去，他要先给他一面干净的镜子，让他看清楚自己的那副嘴脸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配不上他Todd的高贵，然后，再一片片的剥开他的每一寸肌肤，饮干他一身冷血……

“咳……”

则豪放开了手，Todd了然又轻蔑的笑，他知道则豪要做什么，无非是打他或者剥下他的衣服……

“很好……”

则豪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表示赞同，他松开手里的链，任由Todd跌回床上，而他，在Todd身边坐下，慢慢抚摸小猴子被憋红的脸，冷清的调子，似乎说着与己无关的话，但手掌下小猴子的脸，却僵硬了，再笑不出来，则豪说，“嗯，说得不错，你的确是贱了些，待在我身边也的确不太合适，难为你有这样的自知之明，所以，为了能让你变得稍微有点身价，这个东西，你就一直带着吧，它可是你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呢，呵呵……一辈子，都拿不下来……”

“……md……你……无耻！”

Todd皱眉，咬痛了唇……关则豪，他竟然……可以这么冷静的噎回自己刚刚的话，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笃定，这种自轻自贱的话，一定可以挑起关则豪的怒气，但那话确实起了作用──有的时候，他的直觉比他的智商要厉害很多，也要敏感很多……

但好像，这次……他似乎没算准关则豪的反应，他刚刚都已经想好，如果关则豪打他或者撕扯他的衣服，他会用冷静的戏谑的眸盯着那疯子看，直看到他自惭形秽再做不下去，或者变得更加疯狂，无论哪一样，都比现在的好，现在，则豪他，冷的像一块冰，一块将炽热岩浆包裹在中间的，冰……（想起夹心糖了- =|||||||）

“这种能锁起来的搭扣，是用合金做的，如果你想拿下来，其实很简单，一枚炸弹就可以搞定，其他的办法么……”两只手指探过来，捏住小猴子细细的颈晃了晃，“把这个弄断也可以（各位，他指的是猴子的脖子……），反正，钥匙我扔了……扔在楼下的花园，如果，你能找到的话，呵……”

则豪把Todd的脸勾起来，让那双浅色的猫瞳正对着自己，慢条斯理的继续着他的话，“如果你真的能找到的话，那你，还真是一条合格的狗……”

“你……tmd……滚！”

Todd一只手猛扯住则豪的衣领，另一只手轮起来准备抽他那张漫不经心的嘲讽的脸，耻辱，莫大的耻辱，从来没人敢对他说过这种话，这……戳到了他的痛处……不管他多么的无所不能，但他却始终是李家的一只忠犬，他永远无法跟鸿文站在同一个高度，即便是他一直在教导或者给予，他也没有办法，把自己放在鸿文的身边，这在他心里是根深蒂固的东西，是他那个冷血的父亲自他小的时候就教给他的法则──他，是李家的忠犬，生死，永远由不得自己！

尽管最后他从李家离开，但他的心，却怎么都脱不了与鸿文的干系，重新看到他，哪怕只有一眼，也会让他来冷漠了七年的灵魂，瞬间迸发出炫目的焰火。

“啊……”

手腕被捉住，然而他却来不及收回放纵的力气，半个身子被带起来，悬在空中，则豪的另只手捏紧他捉在自己衣领上的颤抖的爪，一用力，他就吃不消的放开手妥协，瞪着一双愤怒的眼，仰望着冷漠的则豪，则豪哼了一下，不屑的态度让Todd更怒，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则豪就同时放开他的两只手，他就这么软软的倒下去，胸口快要粘到床沿的时候，颈子上刺痛的一紧，他失措的惊叫出声，两只没了力气只剩疼痛的手臂勉强的抓着淡蓝色的床单，撑起被药物夺走了精力的身体。

他知道，则豪捉住了那条细细的链，绷紧的锁链牵制了他的动作，让他难堪的侧身趴伏在床上，上半身微微抬起，曲起两只手臂艰难支撑才可以维持平衡，而脖子上勒紧的疼，让他抬不起头，这副样子，看起来，像是一只正在被训斥的狗……

“很好玩儿么？”

则豪扯了扯手里的金属链，Todd立刻发出疼痛的喘息和咳嗽，瘦小的身体以一种虚弱的姿态侧卧在床上，为了减少疼痛而努力的用没什么能量的手臂撑起上半身，垂低的头，领罪般的虔诚，他这副样子，惹的人发狂，黑色的紧身背心和肥大柔软的裤子，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漂亮的负罪天使，沈淀在一片冰蓝的海面，随风招摇──想要凌虐他，看他哭……

“你……咳咳……tmd……咳咳……混蛋……”

说不出话，却忍不住逞强，身上没了力气，但气势上绝对不输，只是剧烈的咳嗽和收紧的项圈耗费了他更多的力气，喉咙或许被坚韧的摩擦弄到破损，隐约一股恼人的腥甜，下一刻，细碎的血沫伴随咳嗽声，在冰蓝的床单上，绽开一片星光点点。

“我刚刚的话，你还没回答……”

这小猴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倔强和顽强，他甚至还有些手段能够激怒自己，不错，这样的话，游戏才会有趣，可惜，小猴子似乎没弄明白一件事──宠物就是宠物，即便是主人仁慈的开恩允许他能睡在主人用的床上，但他这辈子，也别妄想住进主人的心里。（- =|||||谁要往你心里住了啊……）

“滚……”

脖子，里里外外都疼……这条链子很长，即便有一部分被则豪扯在手里，剩下的部分，还是迂回的摊在他身上和床上，搁在他身下……

“回答我，喜欢吗？”

则豪又扯了扯手里的链，低头凝视着那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晃动的小身体，很痛苦吧，不过，你还没哭，作为一个宠物，如果不懂得如何了解主人的心思并适时取悦主人的话，那么可就不是宠物了……而是……废物！

“滚……咳……”

疼……被晃了晃，更是疼的厉害，想要开口骂他，但是，从喉咙里出来的，却不是言词，而是血……再无力支撑，就这么垂下头，窒息的感觉让他快要呕吐，不过，吐出来的，恐怕也只是被稀释血而已……怎么可以就这么……死……

“真没用……”

则豪放开手，小猴子的身体就零落的洒下去，伏在床上狼狈的喘息，则豪站在那里看了一阵，转身出去。

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加冰的杯子，还有一瓶……酒……

“唔……痛……”

烈酒直直的灌入咽喉，随着那冰凉的唇舌入侵，粘膜破损的喉咙里，立刻灼烧起尖锐的疼，Todd的两只手拼命的推拒着，想把那压在他身上的人弄开，至少，阻止这源源不断挤进来的痛楚……

“疼痛，能让人清醒，小东西，你真幸运，清醒些没？”

则豪放开Todd的头发，起身，又饮了一口杯中的酒，幽幽的说，等了一会儿，床上的人除了痛苦的喘息之外，没有任何动静，他慢慢转过头，伸出手扣住Todd的下巴，把他的脸搬过来对着自己，“没醒吗？”那双猫瞳被遮住，Todd的脸，白的凄楚，“还要来些吗……”

“不！”

猛的睁开眼，一双清澈的瞳带着隐藏的愤怒瞪视则豪，没有半点恐惧，相反，越发的骄傲，则豪突然想起小的时候听说的一个故事，说这个世界上，独角兽是最干净漂亮的东西，他们的眼睛比深山里的泉水还纯净，尽管那个时候，他总是把所谓独角兽跟一种叫做犀牛的动物联系起来，从那种动物身上，可找不到丝毫的美感，Todd这一双眼睛，让他想起了这些，以及，关于独角兽有洁癖的说法──独角兽是一种很难驯服的高傲的生物，它们在这世界上，一生只认定一个主人，一旦选择，就会交出自己那颗剔透的如同水晶般纯洁的心，从此百般遵从，永不违逆……

手，下意识的摸上Todd的胸口，左边，指压下突出的触感提醒则豪，那里，除了一道疤，什么都没有，向右移了移，终于，找到他想要的活跃的节奏，现在，他突然有个疯狂的想法，他，想要Todd的心……

“那回答我，喜欢吗？”

五根手指贴着Todd的胸口，缓慢的摸索，却始终没离开心脏的位置，仔细的勾画着拳头大的器官，垂低眼睑，淡漠的脸淡漠的口吻，他总是这样漫不经心，似乎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存在能够打动他的事情，但分明，他的胸口，与Todd相反的方向下，那一颗赤红，正跳的厉害。

“说过了……不……”

每说一个字，喉咙都像是被粗糙的纱布打磨，挂擦的疼，让他忍不住吞咽，但吞咽起来，会更痛苦……他陷入了一个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怪圈，从前，他不会把事情办得这么蠢，他明知道，激怒了则豪，蒙受耻辱和苦难的那个，是他，但他却克制不了自己，总是一再的激怒则豪，停不下来似的……

这是一种毒瘾，一种看着这个似乎淡薄一切的男人为他而发狂的瘾──可惜那时候，他没想过这么多……一如则豪从没想过，他那么云淡风轻，不是因为他压抑了自己的欲望，而是因为他的周遭，其实根本没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并且让他认真，让他想要获得，而Todd，在这些之外……

“我没问这个……”

则豪扯了扯挂在Todd身上的链，精致的唇，抹开一些些笑，淡的像泼墨画，“我说的，是，鸿文，我弟弟，喜欢他？”

“……”

被黑色裹紧的小身子下意识的绷紧，因为他的这一句话，那愤恨的浅棕色眸子里，闪过杀机，但比起这个，则豪更感兴趣的，是小猴子拼命要藏起来但总是露出马脚的失落……难道，他猜对了？

“呵……我不在的这几天，难不成发生了什么好事？”

放下酒杯，手掌托起小猴子慢慢转红的侧脸，微热的温度自然不是来自低烧，则豪眯起眼，笑着，比刚刚笑的表情明显了些，但却让人毛骨悚然。

“没……”

Todd扭过头，不想去看他，被戳中软肋的感觉并不好受，则豪说的没错，他是喜欢鸿文……但是，鸿文要得那个……不是他……

“说对了？呵……鸿文他的确很有魅力，不过，他没告诉你，他是一个有爱人的人吗……”

这不好受……他知道Todd受伤了，因为他的话被刺伤了，但……他也不好受，他觉得这很荒唐，他要拼命忍耐，才能压抑怒火，明明，他不是那么容易发怒的人……这一切，从他初见Todd的那晚，就变得反常，而且，他像是滑进了流沙，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