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缝里的阳光——璃散

宛若蚊子的叫声从男人喉中发出，陈锋不满的狠狠的加重脚上的力度，“他死了，你却活着。我跟你说，辛然，从头到尾我都还没玩儿过呢！！！！不过……”，居高临下的陈锋不怀好意的扯扯嘴角，“……我会让你活着，却比死还难过。”

眼角流下的血，使得隋唐压根睁不开双眼，使出全身力气，“……杀了我。”

“哈哈哈！！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男人突然收起笑容，转头开口说，“阿彪，把最新那批货拿来一支，我们让这位客人好好尝尝兴奋的味道。”

“是。”

“隋唐，你别想这么容易就能解脱。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哈哈哈哈。”

听着陈锋的话，隋唐轻轻的闭上了双眼。万界，你交给我的最后一项任务失败了，对不起。

53.北方城市

北方的秋天，干燥，萧瑟。

让人不自觉的开始感慨时光的蹉跎。

多亏这丽日当空，倒是免了不少那位站在白桦树下年轻人心中的那份落寞。

“小学弟～，早啊～！”

“啪！”，只有响声没有什么力度的巴掌落在了这个发呆中的大男孩的背上。这个男孩戴着一副斯文的眼镜，围着厚厚的围巾，中规中矩的米色风衣。男生轻轻的转过身，风轻轻的扫着额上的刘海，阳光下的微笑更加迷人灿烂，眯起的双眼让对面的女生都感到一阵慌神。

“倒霉孩子！笑得那么灿烂搞毛啊！”

“呵呵，李靖，你都是快要嫁人的女人了，性格怎么还这么爷们！”

“我呸！你才要嫁人呢！我可是晚婚族，再说我才大三，嫁个屁人！”

“噗，你就嫁给那个屁人吧。”

听到男生的回答，李靖羞得脸涨得通红，“死辛然，你个大一小屁孩居然敢这么说学姐？！你活得不耐烦了吧！！”

说着便是拳脚相加了。

“嘶……”

辛然皱了皱眉头，头又开始发晕了，右手不得不支在了白桦树上，看到男生的不适，“辛然？没事吧？又发晕了吗？对不起，我……”

“没关系……车祸后的后遗症……不怪你……学姐！”

“你！”

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调皮的表情，男生便快速躲开了李靖的追打。

这里是U大，坐落在一个遥远的北方城市。

这个陌生的北方城市，一个远离回忆的城市，距离远了，心或许就没那么痛了。

辛然今年是以大一新生的身份来到U大的，两年前那场车祸居然没让他痛痛快快的死去，或许这也是老天给他一个新的机会让他坚强活下去。辛然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带我离开这个城市”。车祸虽然让淤血奇迹般的冲散了，但同时却让辛然找回了以前消失的那段记忆。

那一夜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男人失去人性的双眼，撕裂般的痛苦，自尊上的践踏。那个流着血的雨夜，急促的刹车声，刺眼的车灯，被撞得变形而空转着的车轮。

辛然的人生正因为这个叫“万千”的男人变得残破不堪。

失明后的三年，他不仅仅失去了光明，梦想，信念，希望，甚至连活下去的理由他每天都得跟自己说上好几遍。这样没日没夜的日子若没有再次遇上他也就罢了。

天意弄人，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遇。

仿佛故事重新上演，依旧的霸道强势。万千永远没有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得到的不等于拥有。即使男人向辛然露出了不为人知的温柔与脆弱的一面，但，谎言始终是谎言。万千欺骗了自己这个事实永远都不会改变，即使辛然很清楚的知道，这个陷阱他也陷进去了，而且还是心甘情愿义无反顾的陷了进去。

两年了，当自己脱离生命危险之后，辛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母亲立刻搬家，彻底摆脱过去，忘记他。

来到新的城市，那八百多个日日夜夜，辛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托李靖家的关系，辛然得以复学，每天两点一线，比身边人普遍大上三年的辛然，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刻苦。他用两年的时间完成了高中的所有学业，即使每一天心都是空落落的痛。

车祸后他也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刻意不去看新闻，不去上网。他不想看到或者听到关于那个城市的一切，他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或者可以说是他害怕知道。

所幸后来高考算是顺利，辛然考到了本地的大学读了自己最喜欢的设计专业。而今天已经是开学后的第五周了。来到新的环境，身边都是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同学，辛然虽然外表上跟他们没什么差，但心境上毕竟经历过太多。

听着他们讨论着最热门的游戏话题，校花是谁，院花是谁，而班花又是谁，还有各种如何快速把到正妹的守则，一切热火朝天的话题，辛然都显得格格不入。平常的他也尽量早出晚归，在图书馆拖得越长越好，所以在舍友眼中，辛然是一个沉默寡言长得还不赖性格内向的同学。

现在的孩子每个人都个性的要命，既然辛然不打算理他们，他们也不那么待见辛然，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不温不火的过着。

只有辛然知道，那个曾经爱笑的自己，已经彻底被尘封在内心的最深处，那是一块禁地，甚至连自己也不敢触碰的禁地。

“想什么呢？又发呆。”

辛然抬头，看到那个微微嘟嘴不满意的李靖，这才发现自己甚是尴尬的端着饭碗默默发呆。眼神不自然的闪了一下，“……没什么，想点事情。”

“想什么啊，连吃饭的时间你还想，真是不礼貌。”

“不好意思啊，李靖。”

看着一脸真诚的辛然，李靖还哪舍得再骂，“切，算了，原谅你。不过没下一次了哈！”

“嗯，知道了。”

“对了，你想不想回老家看看，我这个寒假想回去一下见见高中同学。”

听到“老家”两个字，辛然默默的低下头，随便扒了一口饭，“哦，是吗。”

“什么是吗啊！问你回不回去呢。听说啊，现在老家的风气好了许多，之前的那个潜龙帮彻底解散了，或许以后回去工作也不错……诶？辛然？你去哪儿？”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宿舍。不好意思……”

“辛然？！！”

李靖一脸讶异的看着那个惊慌失措的背影，辛然变了，变得连自己也不懂了。独自坐在嘈杂的饭堂中央，李靖轻轻的垂下脑袋，柔顺的长发轻轻的搭在肩膀之上，轻轻的苦笑了一下。目光落到了那个米色的挎肩包上，“……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北方秋天的风，如刀割般打在辛然的脸上，他不想听到关于那里的任何消息，脚步飞快的往宿舍奔去，猛的打开房门，却没想到整个人结结实实的撞进了一个胸膛之中，辛然头也没抬，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嘴巴里嘟囔了一句“对不起”，便急匆匆的往自己的座位方向奔去。

“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听到对方客客气气的问话，辛然抬起煞白的脸装镇定般地说道，“我，我没事，身体不太舒服。”

“哦，那你多休息一下吧。我那儿刚打了热水，你可以喝点。”

“好的，谢谢你……额……”

“我叫冯成，你叫成子我就成。”

“嗯，谢谢你成子。”

听到辛然用这么认真的口吻喊着成子，宿舍另外几个哥们都乐的炸开了锅。

“哈哈！还橙子呢，谢谢你啊，柿子！哈哈！”

“去！一群不正经的家伙！”

“哎呦~冯程程~我是你文强哥~我……我只喜欢吃橙子~让我咬一口呗~”

一群老爷们用着女人怪里怪气的语气调侃着冯成，只见这个北方大男孩羞红了脸，说不过，上去就给那几个家伙来上了几拳。辛然看着这热闹的宿舍，心情不由得也好了许多。是啊，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生活吗？努力考上大学，结交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努力找份好工作，娶妻生子，然后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突然间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408同学们的嬉闹。

“请问辛然在吗？”

一个妹子的声音！大家立马换上了特正经的表情，胡乱整理了一下外表。辛然听到是李靖的声音，不由一惊，李靖怎么来男生宿舍了？！

打开门，便看到在长发飘飘亭亭玉立的李靖，“你的包儿都忘记拿了。”

“哦，这，麻烦你了。”

“客气啥。我先走了，有空给我电话吧。”

“嗯，好。”

随着妹子的离去，408宿舍又立马恢复了之前那放荡不羁的状态。

“我操！辛然，你有两下子啊！连设计学院的院花也能追到手？！”

“不是，她只是我朋友。”

“装啥啊，你看那妞看你的眼神都柔到骨子里了。不过没想到，你喜欢年纪大的啊，玩姐弟恋啊。”

“额……不是，我……”

辛然一时半会尴尬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幸亏还是那个叫冯成的帮自己解了个围，“行了，行了，别闹腾了，赶紧抄作业吧你们！”

“你大爷的！成成，现在你就护你的辛然老婆了啊？！”

听到这儿，辛然也觉得有些尴尬，而站在自己身边的冯成居然更是满脸通红，“你妹的阿狗！你丫就是欠抽，是吧？！”

说完，几个大男生便像孩子们一般扭打在一起，看着他们滑稽的样子，站在门口的辛然也不由得发自内心的腼腆一笑。

这几秒的瞬间却被冯成看进眼底，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忧郁的男孩展开笑容，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

短暂的溜号换来的就是被另外几个兄弟直接压在了床上。但是口中求饶中的冯成并不后悔，反而他觉得自己心里变得满满当当的，这个睡在自己下铺的辛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他好想了解更多。

54.公共澡堂

“辛然？一起去澡堂子啊？”

说话的这个是睡在辛然上铺的哥们，名字叫冯成。

“啊？！我，我先……你们先去吧。我还有点作业没完成。”

看着一脸犹豫的辛然，冯成特爷们的吼了一句，“别磨磨蹭蹭了，走吧。”

说完冯成便毫不犹豫的“啪”的一声就阖上了辛然的课本，将男生拖着拽着拉到了门口，帮他穿上了大衣，围上了围巾，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这不，辛然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408的同伙架着上了69路公交车上，而目的地显而易见，公共澡堂呗。

辛然从小就在南方长大，每天都喜欢冲个澡这也是常年养成的习惯，来到北方后，天气的严寒使得洗澡居然也变成一件难事。后来他也习惯自己打热水擦拭身体，一个大男生倒也是能忍受得了这点小困难。

只是在这种公共澡堂里……

“我操！辛然，你怎么还没脱啊？！冯成！管管你老婆！！”

“王二狗！你能不能说点人话啊？！你以为全世界都像你一样有暴露癖啊！滚！！”

说话间，那位二狗同学脱得赤裸晃悠着自己的分身在冯成和辛然面前到处乱闪，直接刺瞎了两个人的眼睛，这头冯成倒是纯粹鄙视嘲笑般看着二狗的尺码，两个人却都没发现辛然满脸的窘迫。自从记起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之后，辛然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坦然面对男性的身体了。

“辛然？你洗澡怎么还带眼镜啊？！”

二狗兄说着就将辛然的眼睛摘了下来直接扔进了储物柜。

摘了眼镜，辛然迷茫的望着前方。而站在旁边的冯成这才发现辛然的双眼居然如此美丽，纯纯的淡淡的像一片平淡的湖水，不由呆了一会儿，如果这双眼中有我的身影该有多好，突然想到这里，冯成突然别扭的搂着辛然就往池子里走去。

辛然却着急了，赶紧解释道：“冯成，我之前出过车祸，没眼镜我看不见啊！”

“那我来当你的眼睛好了～嘿嘿，走吧。”

听完冯成的回答，辛然不由得想到那段日子，那个男人，那无微不至的关怀，小心翼翼的相处，生怕一点事情触碰到自己的伤口和易碎的自尊。轻轻的为他清理伤口，说着俏皮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还记得那个午后，那样一个骄傲如王的男人居然会如此温柔地为自己吹干头发。不知道他现在还活着吗？

“啊！！”

扑通一声，辛然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池子中，幸亏旁边有力的手掌紧紧的扶住自己才不至于跌倒。

“我说，你怎么发起呆来了。”

“不好意思，刚刚想别的事情了。”

“你现在真的什么都看不清吗？”

“嗯，看不清。”

“这样呢？”

冯成慢慢的将身体移向辛然。

“额，还是看不清。”

“那么，这样呢？”

只差一厘米就要相碰到的两张脸庞在雾气朦胧中微微透着红。辛然看到了，甚至感受到对面男人呼出的热气，尴尬的转过头，轻轻的说了句，“看到了。”

冯成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刚刚那份心跳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好不容易在池子中泡完澡，蒸完湿蒸，折腾完一套的辛然已经几乎快要虚脱了。冯成看到不对劲赶紧把辛然拉了出来，两个人喝着冰可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其他人。

清凉爽口的可乐，刚刚洗过澡的清爽身体，舒软的沙发，惬意的一扫刚刚身体上的不适。

在北方这种稍微上点档次的澡堂里，往往都不止是经营简单的公共沐浴的业务，如果仅靠这点业务来赚钱，那迟早都得关门大吉。而最赚钱的当然还有各种按摩，桑舀，spa等高档消费。但是其中按摩师的含金量可就难以说明了。

突然从大门口走进两个靠得很近的两个男人。

“joe，你今天可真美～”

一脸胡渣的男人色迷迷的望着怀中穿着花哨衬衫的瘦弱的人，说话时还不顾忌的使劲揉了揉男人的臀瓣。怀中那个叫joe的人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么，软成一瘫靠在胡渣男怀里，身体也敏感的要紧，被男人摸了一下臀部，口中就轻轻吐出一阵令人脸红的呻吟声。

“胡老板，记住你的承诺。”

“嘿嘿，美人儿，我当然不会忘记。如果你今晚表现得好，我还会给你加几支呢～”

说完便忍受不住的狠狠的堵住了joe的嘴巴。

坐在沙发内侧的辛然倒是没看到这脸红心跳的一幕，倒是坐在旁边的冯成却将这伤风败俗的一幕幕都看进了眼中。

“我去！现在男人都好这口了啊？！”

“嗯？！”

不明所以的辛然嘴里吸着吸管，嗓子里随便嗯了一声，好奇的闪着大眼睛看着冯成，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你看那儿！”

顺着冯成的目光，辛然看到两个男人紧紧搂抱在一起，慢慢的向电梯中走去。心中咯噔了一下，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突然之间那个穿着花哨衬衫的男人慢悠悠的将脑袋轻轻的一偏，那双迷离的眼睛厌恶的看了看身边的胡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