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微澜（穿越）——望月怜

汉霄一死，归云还能活吗？颜哥哥和梁姐姐，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啊！却就这样死了。还有馨，那个孩子，本来有这样幸福的家，也就这样没了。全是我的错，全是我太相信那个人的缘故，是我的错。

“琼飞，你杀了我吧。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毁了若霜宫！”我颤抖着跪在他的脚下，拉着他的衣袖泪流满面。

琼飞温柔的抚摸我的长发，怜悯而深沉的声音：“你固然有错，也已经受到了惩罚，已经够了。”他蹲下来，视线与我平视，“我来不是为了杀你，只是想亲眼确定你过得好不好。毕竟，若霜宫，我只有你了。”

这一刻，我平复了心情，一把擦干眼泪站起来道：“琼飞，我会赎罪的。既然是我造的孽，就由我来偿还！”

“你不必这样，若霜宫还有我，我会处理的。我会找到归云和小宫主，重振若霜宫。”

“琼飞，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犯傻了。”

“我在君子山等你。”

琼飞，欠你的我终究会还你。

天下山庄财大气粗，过个长江也要单包一艘大船。

我站在船头的甲板上，迎面而来的江风吹得我有微微颤抖。

我放纵自己，我知道即使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马上就会被捞起来，而且还是活生生的活蹦乱跳的。果不其然，肩头一件火红的披风落下来，殷子期拉着我向船舱里走。

“船头风大。你也不知爱惜自己。病了可怎么办，难受的是你自己啊。”

“我知道有人会替我爱惜的。”

殷子期停下来，很严肃的说：“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还指望别人来爱你！”看着我笑盈盈的看着他，一脸不思悔改的样子，他又泄气似的拉我坐到饭桌旁，夹了一筷子鱼香茄子到我碗里道，“罢了罢了，有我在一日就替你爱惜一日吧。只是……”

“嗯？”

“我终有一天会不在你身边的，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这么不会爱惜自己的人。”

“我忘了要怎么爱惜自己了。”

殷子期张了张嘴，呼出一口气，像是感叹也不像。或许只是单纯的呼吸罢了。最后也没再说话。

殷子期没有问我白天的事，我知道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他派人时刻守着我不可能不知道那个送茶的小二在我房里半天没出来的事。我还是主动坦白的好，也省的他派人去查，劳民伤财的。

“你知道下午来找我的那个店小二是谁吗？”

“谁？”很配合的问了一声，只可惜头都没抬一下，一点诚意都没有。

“是琼飞。若霜宫以供四殿七十二分堂，如今也只剩下我和琼飞和一些堂主了。汉霄一死，归云也就去了半条命了，若霜宫被毁得很彻底呢。”

“你想报仇吗？”

“本来是不想的，没什么指望。只是，现在还有个琼飞，就大不一样了。”我说得平平淡淡的，事不关己的样子。

“琼飞殿，他想吗？”

“怎么不想，还是非常想呢。不然他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千里迢迢的来找我了。”

“琼飞殿我是见过的，看样子清心寡欲的一个人。”

“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琼飞性子我比你了解。你想想，一个清心寡欲的人怎么能生在江湖，一个清心寡欲的人又怎么能在若霜宫四殿之首的位置上稳稳当当的一坐就是十二年？我们只是还看不透他罢了。也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吧，以为自己真的清心寡欲了。”

“那你呢？”

“求而不得吧。”

世人不懂，你也不懂。我所求的无非一世幸福，这幸福却总是求而不得。

第七章

君子山山麓下有一个很大的湖，一眼望不到边。湖水清幽似翡翠，偶有几艘扁舟画舫，给这美丽的湖泊点上艳丽的亮色。雅致似山水泼墨画。

“子期，那个，我会乖乖的呆在客栈里的。你一个人去吧，不用管我，拜拜。”

“不行！”一票否决，毫无商量的余地，“我不在的话，你又要做什么危险的事了。”

跟着你才危险吧。

“山上有舒适的别院，我已经让靳无殇把所有的仆人都遣走了，服侍的人都是我带过去的，信得过。”

“私家别墅？”

“私家别墅？是别院。”

“还不是一样。”算了，跟着就跟着，好吃好住我干嘛逃跑！

“你说一样就一样吧。你乖乖的呆着，我去见靳无殇。”

“诶？你见他干嘛？我可不认为你和他有什么旧情好叙的。”

“怎么没有，还要好好的叙叙呢。”

看着殷子期不怀好意又冰冷的笑，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摆摆手让他快走。这只狐狸，早走早好。

“要是书儿舍不得奴家，奴家就不走了，留下来侍奉书儿好了。”

“殷子期。”

“嗯？”

“滚！”

君子山我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了。当然，除了后山那一大片靳家的禁地。所谓禁地，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呢。不管殷子期如何看管，我总是能寻着空子溜出去。

没有月光，我在林间走得很艰难。虽然是熟知的地方，但是经过好几年的改变，即使是大道路也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迹，更不用说小路了。这路上的石子和杂草真多。偷来的鞋子不合脚，走路的时候脚一直火辣辣的疼。

“琼飞。”

“春华殿果然守约。”

“啊，是你的约，不守不行。”

“其实你不来也没关系。我无意逼你做什么。你，还爱他吗？要是你不忍心也没关系。”

“琼飞，你我之间还是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吧。爱什么的，我早就，已经忘记了。”

“书儿，你变了呢。以前，你那么快乐的样子。”

快乐？是吧，大约很久以前我的确很快乐，我都忘记那是什么感觉了。

“书儿，这是上次我们一起去山脚下的集市买的，还想着什么时候再给你，结果不久以后你就离开了若霜宫，去了靳无殇那里。到现在，才有机会交给你。”琼飞从怀中摸出一双纯白的布鞋放到我的脚下。

我愣愣的看着琼飞，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我在若霜宫后山的树林里拥有的那个秋千，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是琼飞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他亲手削的木板，亲手挂的绳子，吊在两棵高大的梧桐树间。那时候年纪小，琼飞带着我去圣河捉鱼，在树林里烧野兔子。第一次去若霜宫以外的地方，第一次游历江湖。这些故事里都有琼飞。

“琼飞哥哥。”

“……”琼飞愣住，听到这个称呼眼睛都亮了。

“我们要随时保持联系。你的信鸽知道怎么找到我吧，我现在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你派个信得过的人来。只要对你忠诚就行。我想，现在大概也不会有人想对我忠诚了吧。”

“书儿，对不起。”

“你哪里对不起我了？是我对不起你，我还要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赎罪的机会。”

“书儿。”

我抬头看天，发现不知何时月亮出来了。真的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吗？我摇摇头，拾起布鞋往回走。我的天空还是一片灰暗呢。

琼飞，也许你觉得对我有愧，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才是，在利用你。要说愧疚也是我说。我还是无法忘记若霜宫汉白玉台阶上流淌的暗红色的鲜血，无法忘记那场红得妖异的大火。琼飞，原谅我。

明月当空时……

“当！”

“当！”

我满脸黑线，无语问苍天。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马上就要从那个厨房旁边的小洞钻进去了，打架上哪儿不好，非到我的面前来。还根本无视我的存在打了两招就跑了。把靳家的守卫全都引到这里来了！

火把和一大堆的脚步声，迅速的朝我逼近，周围又无处可躲，怎么办，怎么办？

“谁在那里！”

是靳无殇！是他！是他！

快跑，不要停下来！

我的身体在不可抑制的颤抖，那些沉淀在血液深处的痛苦都从记忆的深处的弥漫开来。

“书儿！是你吗？”

“不，不要打我，我什么也没做。我听话！不要打我！”

“靳无殇，就这样丢下客人跑出来不太好吧。”

“殷子期！你把书儿藏起来了！”

殷子期冷冷的走过来，一把推开靳无殇将我搂进怀里：“别怕，有我在。”

“靳庄主，您恐怕是认错人了。这是在下的堂弟，幼年时期生病烧坏了脑子。从那以后脑子就不太好使，您看，他现在只认得我呢？您把他吓着了。”

你令尊的！我什么时候脑子不好使了！

殷子期无视我愤恨的眼神笑道：“平安，我们回去吧。”

“等等！”

“靳庄主，秦书已经死了，你伤害他的时候我没有来得及阻止，但是平安，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伤他半分！”

“书儿。”靳无殇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呆呆的看着我，仿佛刻进生命里的永恒。

“靳庄主，您想让秦书这个魔教余孽死几次？”他轻轻的甚至带着笑意近乎残忍的问道。

靳无殇失神的站在那里，看着我们远去。

靳无殇，你真的爱那个魔教余孽么？

第八章

“书儿，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兔子！是烤是炸还是炒？”

“你呀，除了吃就不能想点儿别的？”

“好，好，好，我想点儿别的。”

“书儿，别胡闹。”

“亲一下有什么关系嘛，靳大侠你脸皮真薄。”

“那是你脸皮太厚了。”

“嘿嘿……”

为什么又梦到了，遥远得仿佛前生的事。人说回光返照，难道是这样？

扫视了周围的环境，我确信自己被安排到了别处，不是殷子期住的那个别院。全身都酸软无力，如果不扶着床沿根本就没办法站起来。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连殷子期也不在。突然就觉得凄凉，那种蚀骨的孤独立刻排山倒海的压过来。

“啊，醒了。”这话不是询问，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并且属于自言自语。

看向来人。我从没想过世上会有这样的人，漫天花雨，白衣素首，宛如谪仙，风华绝代。

“哼，醒了啊，要不然你以为是梦游？”

他似乎并不介意我的无礼，也似乎是没听出我话里带刺。优雅的伸出手来，搭上我的左手脉搏沉思了片刻道：“虽然破败不堪，倒也还能治。”

“我没病。”

“啊呀啊呀，又是个倔孩子。”

“你是谁？”虽然看起来仙里仙气的，但我可不会傻到以为他是真的神仙。

“此间主人。”

我懒懒的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卖关子。他笑了笑，转身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下一个小药瓶子道：“我是凤台主人，木言离。”

“凤台主人！”我微微有些吃惊。

“这个药是调理身体的，每日饭前半个时辰服用，不可间断。”

“我怎么知道你这是不是毒药？再说了，即使不是毒药，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是药三分毒，你想毒死我么？”我口气不善，不知好歹的出声挑衅。

“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我可没有记得拜托过你。”

“我也是太贪婪了一点。”

“啊？”

“靳庄主和殷庄主在我这里已经等了一天了。两个人把我这院子里的鸟都吓跑了。你要是没事了就解决一下这两个麻烦。”

是啊，麻烦。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了。那天晚上，殷子期和靳无殇吵着吵着就儿打起来了，随之而来的靳家弟子和闻讯赶来的殷家弟子，双方都不甘示弱，打得一片混乱。我真是被他们气死了。仔细想想。也许自己就是那个时候失去意识的。

“你能不能帮我把他们叫进来，我实在是没那个力气走出去。”

他随即朝门外说了一句：“常路，去请靳庄主和殷庄主进来。”他吩咐完又对我道，“可不要忘了吃药。”说完，翩然而去。

靠！要不要这么仙里仙气的？

我靠在门上等了一会儿，见靳无殇和殷子期相继而来，我才慢步渡回房中。靳无殇想伸手来拉我，被殷子期一扇子挡开。见靳无殇又要动手，殷子期也是一副“你来你来，我不怕你”的架势。

难道我真的命中注定要被这两人活活气死？

“你们俩，够了啊！”

“书儿。”靳无殇试探的叫了一声。

我不看他。殷子期小人得志的朝我走过来，我瞪他一眼冷声道：“你也给我离远点儿！”

殷子期脸上表情一僵，动作也停下来。靳无殇朝殷子期冷哼一声。气得殷子期牙痒痒。

我坐下来，拿了一件单衣披在身上，倒了一杯茶自顾自的喝起来。这茶不错，去火降温。看看两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庄主大人，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又觉得好笑。这两人何时也到了这样的地步了。是谁的错呢？

“书儿。”殷子期叫道，一脸委屈的样子。

看他那表情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两位大庄主是来看在下这个魔教余孽死透没有？很抱歉，在下现在好活蹦乱跳的。古语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恐怕我这个魔教余孽的贱命比起二位还要长呢！”

“书儿，你何苦这样轻贱自己。”

“靳大庄主，您又是何苦为难自己。我叫杜平安，从小脑子不好使，可不记得认识靳大侠你。也没听过秦书，是吧，堂哥？”我看向一旁的殷子期，大概他想起昨晚乱说的那一通胡话，自知理亏也不作声。

靳无殇的眼神黯然，表情痛苦得像被刀子剜了心窝。我怒由心生：“靳无殇，别一副痛苦不已的表情，让我恶心！”靳无殇，是你负我在先，现在来摆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给谁看！

靳无殇确实苦笑，一脸的心如死灰：“阁下说的是，靳某自己，也这么觉得。”

我不料他这么消沉，一点也不想与我争执解释，也不反驳我的话。我竟一时找不到话说，那些本来准备好的恶毒的话一个字也找不到了，只能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靳无殇……”

第九章

靳无殇，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不放过我。

“秦公子。”

我从自己的胸膛里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缩回去。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做缩头乌龟，而且这个人和我又不熟，我也不怕把脸丢给他看。

“秦公子要不要来一杯？”

我吸吸鼻子，没闻出来是什么酒，不过很香。再吸一吸，非常香。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邀请，我就赏你个面子，勉强的喝一口。我可不是因为想喝酒哦，就是照顾一下他的面子，免得他尴尬。

“好香，这是什么酒？”

“应该是蛇酒的。竹叶青，五步蛇，赤练蛇，还有西域银雪。”他抬头远望，露出很追忆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