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醉流年（FZ 二）——南宫

“天香楼遍布五国，你不知道吗？”龙傲宸在龙子尘的手扶下，走出马车。他现在是长孙家有名的病少爷长孙晨，而龙子尘就是长孙家的小少爷长孙懿。

他们走进天香楼，掌柜笑脸迎人：“客官，你是要住店还是用膳？”

“住店。”龙子尘拿出银子就准备交定金。

掌柜面露难色：“客官，真不好意思。近日，因为武林大会，丰州来了很多人。小苑都被订完了，您要不要再去别家看看？”

公孙明曦走到掌柜面前：“在下公孙明曦。敢问掌柜，不知都有那些客人？可不可以让我们一个小苑，价钱贵点没关系。”公孙明曦亮出他‘文绝’的身份，希望掌柜卖他一个面子。

“这、这……”面对天下四绝之一，左丞相家的公子，掌柜犹豫了。

“我的竹香苑让给公孙公子吧！”飘逸出尘的风逸竹，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公孙明曦薄唇一勾：“风公子，好久不见。”

风逸竹含蓄一笑：“公孙公子一向是大忙人，见一面不容易啊！”虽然同列天下四绝，其实，他们并不是很熟。

“风公子将竹香苑让给了我们，那你自己怎么办？”龙子尘假意为难的问。他现在是一个与原本截然不同的普通十六岁少年的模样，也不怕风逸竹会认出他来。

风逸竹看向他：“这位小公子不必担心在下，我原本在天香楼订了两个苑子。但是友人突然有事来不了，所以竹香苑就没人住了。我还想将它退了，既然你们没有订上住处，那就让给你们好了！”他眼色清澈，应该没有认出龙子尘他们。

龙傲宸突然咳嗽了几声，龙子尘立刻明白，他有点不耐烦了。“既然风公子不为难，那我们就欣然接受了。我是长孙懿，他是我二哥长孙晨。在此多谢风公子了！”龙子尘也不再推辞。

“原来是长孙家的公子，失敬！”风逸竹也知道那个有名的岐黄世家。

他们辞别风逸竹，费尽周折，终于坐在了竹香苑的椅子上。

公孙明曦长舒一口气：“住个店还这么费事，看来，这武林大会确实挺轰动的。”

龙傲宸恢复漠然：“任何有欲望的人，都不会错过这次大会。”宝藏之说，实在是太诱人了！

龙子尘的心思反而没在武林大会上：“你说，风逸竹来干什么？风家的家产已经够多了，他们不会还贪图什么宝藏吧！”

公孙明曦轻嗤：“没人会嫌拥有得太多的。”

“云梦泽里真的有宝藏吗？你们听说过吗？”龙子尘问他们师兄弟俩。

龙傲宸回想了一番：“好像有吧！云梦泽中有很多小岛屿，从来没人见识过云梦泽的全貌。那些小岛上有些奇珍异宝，也是有可能的。”

公孙明曦想到的比自己师兄多：“师兄，你还记不记得，每年六月六，云梦泽都会响起的奇怪声音？有一次，我听师父在那里感慨，说什么神兽又在悲伤了！这会不会和这次的宝藏有关？”

“奇怪声音？神兽？”说道神兽，龙子尘第一时间就想到琉璃了。他揪住琉璃的耳朵，在公孙明曦惊异的眼光下，开始和琉璃说起话来：“琉璃，你是不是有相识的伙伴在云梦泽啊？”

琉璃还真的表现出深思的模样，但是最后，还是摇了摇它的大头。

“你再好好想想！”龙子尘还是不放过它。

琉璃再次露出思考状，努力想啊努力想，可是，最后的答案还是摇头。

龙子尘狠狠揉了一下它的头：“你到底是说没有，还是不知道啊！”

公孙明曦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撞撞龙傲宸：“师兄，你这宝贝儿子这里是不是有点不正常？”他指了指自己的头。

龙傲宸回给他一个冷冽的眼神：“尘好得很！琉璃是驺吾。”

“驺吾？真的假的？”公孙明曦饱读诗书，涉猎群籍，对驺吾这种神兽还是有了解的。“它可以日行千里吗？”

见公孙明曦不相信自己的身份，琉璃立刻怒了，它一个巴掌就要向公孙明曦拍去。幸好，龙子尘手急眼快按住了它：“琉璃，你是神兽，不要同他一个凡夫俗子计较。”琉璃曾经将一座假山一个巴掌就拍得粉碎，足以见它的威力。

“它真的是神兽啊！”龙子尘的惊慌写在脸上，原来那只家伙不是老虎啊！公孙明曦终于相信了。

“是，它是神兽驺吾。所以，你最好不要轻易惹它！”龙子尘警告公孙明曦，并且还不忘安抚琉璃。

一旦确定，公孙明曦对琉璃的兴趣立刻就提起来了：“我可不可以摸摸它？”

龙子尘拍开他蠢蠢欲动的手：“它现在还在生气。好了，回到正题。既然是不是有宝藏都不确定，那肯定是有人想利用这件事做什么。你们有头绪吗？”

龙傲宸首先否定一个可能：“不会是其他几国在打龙渊的注意。呼齐那边还在忙着寻找他们失踪的公主、皇子。黑昌那边的皇储之争也正热闹着。浙水宇帝最近病情加重，所以也抽不出空来关注龙渊。至于海国，一派平静。”

“那就只剩江湖人士了。梅前辈什么时候到？”龙子尘这句话问的是公孙明曦。

公孙明曦脸色有点窘迫，他确实一直关注着梅彦封，所以对梅彦封的行踪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晚上到丰州。”

“哦，这样啊！”龙子尘特意提高了声音，“那我们就晚上去拜访一下梅前辈吧！夫子，你说好不好？”龙子尘绝对是故意的。

公孙明曦恼羞成怒：“随便！”

下午，梅彦封比他们预期的早到了一个时辰，所以，正好赶上晚膳。梅彦封比他们有先见之明，他早就定下了天香楼的梅香苑，因此不用为住处烦恼。

龙子尘让公孙明曦领着他们，敲响了梅彦封的房门。“谁？”梅彦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是我。”公孙明曦的声音有丝紧张。

梅彦封打开门的速度有点快：“你怎么来了？”梅彦封的语气听不出乐意与否。

“进去再说。”公孙明曦让了一下身子，让梅彦封看到他身后的龙傲宸及龙子尘。

梅彦封虽然没认出龙傲宸他们，但是出于对公孙明曦的信任，他还是将他们迎进屋。

“梅前辈，我是龙子尘，他是我父皇。”龙子尘率先表明身份。

梅彦封听后，就准备行礼，被龙傲宸制止了。“在外面，我只是你师兄。”

“师兄，你们怎么都来了？这武林大会有点蹊跷，你们还是远离的好。”梅彦封显然知道一些内情。

龙子尘拉着龙傲宸坐下：“有什么蹊跷？我们既然来都来了，空手而归不太好吧！”梅彦封在龙傲宸眼神的示意下，坐在龙傲宸他们对面。而因为屋里只有四把椅子，所以公孙明曦也只能挨着梅彦封坐下。

梅彦封眉头微皱：“据我得到的消息，这次的武林大会和古谷有莫大的关系。古谷的老谷主古奇，前阵子将一个占卜结果透露给明慧大师。没过多久，紫龙寺就以宝藏之事，发起武林大会。所以，我猜想那个占卜可能关系甚大，极有可能关乎天下。”梅彦封是一个稳重的人，既然他敢这么说，那这件事十有八九就真的有这么严重。

龙子尘不着痕迹的抓紧龙傲宸的手：“那个占卜结果，除了明慧大师，没有任何人知道吗？”天下，龙渊也在其列，今年真是多事之秋。

“是，就是占卜这点，我也是从古谷得到的消息。现在，大家可能都以为武林大会是为宝藏而办。”梅彦封的眼中显出一丝忧虑。

公孙明曦见不得梅彦封伤神，不由开口劝慰：“别想太多，有师兄在，关乎天下的事，还轮不上你我操心。”为了心上人，公孙明曦毫不犹豫的将重任推给龙傲宸。

“见色忘友！”龙子尘小声嘀咕。这个‘色’是谁，‘友’是谁，见色忘友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公孙明曦狠狠地瞪了龙子尘一眼，结果被龙傲宸一个眼刀打了回去。

“今天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龙子尘打算告辞。但是，临走之前，他决定帮公孙明曦一把。“夫子，有关我们身份的事，你留在这里，好好跟梅前辈解释一下吧！免得明天露出马脚。”

公孙明曦手心有点出汗，这是一个机会，他要不要留下来呢？最后，他决定赌一把：“知道了，你和师兄先回去吧！”

龙子尘牵着龙傲宸，在梅彦封疑惑的眼神下，为他们关好房门。成与不成，就看公孙明曦自己的了。

第八十二章：有戏

龙子尘和龙傲宸回到竹香苑，却看见安点墨一个人在院子里舞剑。龙子尘这才想起，他还有话要对安点墨说。“傲，你先回去睡吧！”

龙傲宸知道他想解开安点墨心中的结：“嗯，不要聊得太晚。”说完，就走进自己的房间。

龙子尘远远的望着安点墨挥舞着自己赐给他的银龙，那闪电般的银光，刺得他有点睁不开眼。“点墨，停下来，我们谈谈。”龙子尘开口唤他。

安点墨的招式未乱，也没有收手的迹象。龙子尘也不催促，他等着安点墨舞完最后一招。“你的剑法已经无懈可击了。”安点墨终于收剑，龙子尘真心赞叹。

安点墨一直紊乱的思绪终于稳定下来，现在，他才可以平静的和龙子尘交谈：“如果你真的把我当兄弟，那就告诉我，你和里面的那位到底是什么关系？”

龙子尘郑重的告之：“他是我的爱人。”

“但是，他是你的父亲啊！”安点墨压低声音，但是语气还是很凝重。

龙子尘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从我爱上他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点墨，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是天理不容，我也要爱他。”他们注定是属于彼此的，龙子尘坚信。

安点墨被他眼中的深情震撼，他垂下了头：“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你们能长相厮守吗？”

龙子尘知道他正在慢慢接受自己和龙傲宸的惊世骇俗的关系，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也许有一天，我们会一起离开。找一个世外桃源，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安点墨抬起头：“那你的弟弟们呢？憬风阁呢？安家呢？”安点墨没想到，龙子尘已经有了远离的念头。

龙子尘按住他的双肩，双眼紧紧的盯着他：“点墨，他们会有他们的人生，你也是。我不会任性的抛下所有，我知道什么是男人的担当。所以，你要相信我，帮助我。”

安点墨没有逃避他的眼神：“我们是兄弟。”他的这句兄弟，让龙子尘露出灿烂的笑容。是呀！兄弟！

安点墨的困扰解决了，公孙明曦的纠结却还在继续。

梅彦封的房间，公孙明曦将龙傲宸父子俩目前的身份解释完毕，就说不出话了。但是，他又不想就这么离去。所以，他和梅彦封就那么双双对视两无言。

梅彦封见他不肯离去，有点茫然：“明曦，你还有话说吗？”

公孙明曦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脸上露出一丝难过：“以前你都是叫我曦儿的，什么时候起，我们这么生疏了。”虽然‘曦儿’有点不太适合他这个大男人，但是那代表的是一种亲昵，公孙明曦不想再也听不到了。

梅彦封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以前，你不说长大了还被那么叫，太丢脸了吗？所以，我还是唤你明曦吧！”

“私底下那么叫，我还是不反对的。”公孙明曦狡辩。他好像是那么说过，但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梅彦封想跳过这个问题：“你如果没事，就回去睡吧！明天的武林大会，肯定不好应付。”

公孙明曦不甘心错过这个难得的单独相处的机会，他豁出了：“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他的心跳得很快，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想知道答案。

梅彦封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呃，应该没有吧！”

“什么是应该没有？”公孙明曦不接受这个答案，“说清楚。”

“你要知道这个干吗？”梅彦封躲闪他的质问。

公孙明曦有点语噎：“嗯，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关心关心。”梅彦封其实只比他大一岁，现在正值韶华。

梅彦封垂下眼帘：“曾经有过心动。不过，对方有婚约了，就不了了之了。”他的口吻听起来很是遗憾。

公孙明曦的心里立刻涌出一阵酸楚，他原来喜欢过别人啊！自己怎么不知道呢？他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那你就打算一个人过日子啊！天下之大，总会有真心待你的人。”现在，他们还是师兄弟，问问不为过吧！

梅彦封收起许久都不曾有的愁绪，恢复成冷酷的擎云山庄少庄主，那个天下第一的梅彦封。“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梅彦封不想再为一些虚无的东西困扰，比如情爱。

公孙明曦有点丧气：“那好吧！我走了。”这次，真的可是说是一无所获。

梅彦封将他送至门口，最后跟他说了一句：“明曦，你也不要再游戏人间了，该定下来了。公孙丞相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老人家会着急的。”

“你先着急自己吧！”公孙明曦丢下一句反驳，头也不回的离去。

其后，公孙明曦踹开自己的房门，将一壶凉茶全部灌进嘴里。梅彦封，你等着，我定给你看！

次日，龙子尘正在自己房间和龙傲宸用早膳，公孙明曦一脸困意的出现在他们眼前，端起热粥就往嘴里送，也不怕烫着。

龙子尘抢下他的碗：“你看着点，不想要你那张能说会道的嘴了。”

公孙明曦努力打起精神：“没看清楚，我吹吹再喝。”他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一点动作都没有，就呆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失败了？”龙子尘见他这么萎靡不振，首先想到的就是梅彦封拒绝他了。

公孙明曦摇摇头：“我没跟他说。”

“那你怎么这么颓废干嘛？”龙子尘撇撇嘴，不再管他，开始用起自己的早膳。

“他说，以前对人心动过，可是对方有婚约了，他就放弃了。”公孙明曦有点惆怅，虽然梅彦封现在没有心上人，但是，那段过去就够他不是滋味的了。

龙子尘喝着粥，含糊不清的说：“过去的事，你还在意那么多干嘛，未来比较重要。”

龙傲宸一直在一旁优雅的用膳，听到这里，他才突然说了一句：“你不是也有过婚约！”公孙明曦曾经和吏部尚书崔沧林的女儿有过婚约的事，整个龙渊都知道。

“婚约！”公孙明曦和龙子尘同时叫出声。

“他不会指的就是你吧！”龙子尘怀疑的问公孙明曦。

公孙明曦也不敢相信：“应该不是吧！”

龙傲宸适时的插了一句：“再问问不就好了吗？”

公孙明曦左思右想，终于又有了精神。嗯，一定要再问问，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他这么安慰自己。

龙子尘用完膳，擦了擦嘴：“不过，今天应该是没机会了。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紫龙寺探访一番吧！”

公孙明曦分得清孰轻孰重，他顾不上优雅礼仪，将早膳用最快时间解决。“走吧！先办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