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曲菡音+番外——上月暖

我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虔诚的用红线系在彼此的小指上，轻轻地勾住他的小指，看红线缠绕，烛火摇曳。

“我们一起把生儿养大。”我轻轻说。

他摩挲我的头发点头“到时候我们一起慢慢变老，看小生儿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原来我也，可以幸福！

我靠在他身上，看着烛火，听着生儿平缓的呼吸，有些困意，我闭着眼睛感觉到他把我抱在怀里送到床上，轻轻地脱去我的衣服，又为我和生儿盖好被子，然后熄了烛火，轻轻的离去了。

在他关门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我以为他会留下来，至少会对我做些什么，可是，他却这么干净的走了。有一种喜悦在心底蔓延，萧霁！

披上外衣，走到门口，看到雪地上还有他离去的脚印，一步一步的那么踏实。

深深呼吸空气中清冷的雪的味道，只觉得身心舒爽，忽然有什么味道引起了我的注意，风中夹杂的，轻微的，熟悉的味道——何意？

顺着风来的方向果然看到转角有一行脚印，深深的还没有被雪覆盖，显然刚离开不久……他，一直在外面？

想到他离开时的表情，我心里有点迷糊……何意，我果真从来看不懂你！

第二十三章：欧阳苏瑾

难得睡了一个舒服觉，我睁开眼睛时生儿已经醒了，他也不吵闹只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抱着大木剑冲着我乐。

我刮了他的小鼻子，抱他在被子里“钻到外面去干吗，要是着凉了就给你喝苦药！”

生儿扔了木剑，抱着我的脖子咯咯乐着“爹爹，菡音爹爹……”

这个孩子啊，聪明得很，小小年纪就会用柔情攻势了，这孩子……我摸摸他的柔软的额发，小东西在的地方好像总是能让人有温馨的感觉，他继承了他的父亲最大的特质！

我们两个正玩着，何意端了热水进来，温热的水雾把他的脸弄得模糊，我仔细看去，还是和平常一样，没有丝毫不同，也许是我小人了。

他见我们赖在一起不起床，有些无奈的叹了气，转身来到床前为生儿穿衣，又拿了湿帕子给他梳洗，一切弄得井井有条，看我在旁边看他，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动作有些停顿。

我看见他似乎在踌躇着要说什么，觉得有些奇怪，便等着他，他的眉头皱在一起，这可不常见。

他低头又抬头，终于还是在我疑惑的目光下开了口“刚刚接到的军报，欧阳苏瑾的白鹭城守军最迟明天就会到了。”

好像有一块冰突然扔进了胃里，冷冷的揪着丝丝的疼，我看进何意的眼里，那里面我的脸白的难看，我慢慢的站起来，披上外袍，将披散的长发从领口撩出“我知道了。”

收拾完毕，推开门，门外还残留着昨夜雪的味道，清冷的却有淡淡香气。地下昨夜的脚印早已经不见，可是我还知道它的位置。心会疼，也许是疼习惯了吧，三年来每次听到他的名字都会疼一阵，说不定已经疼成习性了，苏瑾……我们又要见面了，只是物是人非，萧郎已成陌路，前缘难续，注定相忘于江湖……。

还没等踏出房门，萧霁已经迎面赶来，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并不算精致的银锁递到我手里“给生儿的，我见他没有长命锁，咱们的孩子可不能比别人的差。”

我细看那银锁，很明显是手工做成，做这锁的人手艺很不熟练，但却看得出很用心，因为上面的花纹，都是仿自生儿衣袖上花纹的样子，那是苏先生为生儿画的长寿草。

“你做的？”我抬头看萧霁，他的眼圈有些黑，眼睛里也有血丝，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晴朗的很。

他弯弯嘴角“出不去军营，所以只好将就了，等任务结束了，我专门找工匠做！”

“这个就很好，生儿会喜欢。”我从他身边走过，轻轻跟他说“他要来了你知道的吧……”

他似乎被我语气里的安静吓到了，跑到我的面前连连解释“我不是因为他要来了才做这银锁的。你别多心！”

我不停下脚步，却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捏了他的手“我知道。下午我想去收拾苏先生的遗物，一起去吧！”

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不再冷了，萧霁，你一定不知道你给了我多少温暖！

我来收拾先生的遗物，何意也要来帮忙，被我拒绝了，我想亲手做，怀着敬意和真诚，才不会亵渎他。

苏先生的书籍、着作都被我装到藤制的箱子里，里面放上檀香驱虫避潮。先生的衣物，我挑出他最常穿的一套包裹好，以后也好给生儿留个念想，苏瑾要来了，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也许这一别，就是永久，我要给生儿留下些什么，我不想他有一天忘了自己的父亲。苏先生值得生儿一生骄傲。

收拾完了一切，我坐在椅子上打量屋子里的一切，苏先生的气息已经很淡了，可是阳光照射下来，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温暖。

萧霁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抱着生儿，生儿穿着小小的银狐裘，在萧霁怀里就像一个雪团。他似乎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所以乖乖的不哭不闹，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悲哀。

我把火把扔到茅草屋上，火势慢慢大起来，房檐上的雪被火舌舔过，转眼化作眼泪，却浇不息残忍的一切。

我抱起生儿，冷声对他说“生儿，永远记住，这曾经有你的家，曾有一个值得你骄傲自豪的父亲，你把这里的一切记在心里，让他们安息在你心里，永远不容人亵渎。”

生儿乖乖的点头，眼泪扑噜噜的掉下来，伸手抱住我的脖子，把头埋起来。

萧霁走过来，环住我们的肩，又替生儿擦掉眼泪“生儿不哭，你还有我和你的菡音爹爹，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就是你的亲生爹爹！”

我靠在萧霁肩上，怀里是我们的宝贝生儿，忽然想到不久以前，在这个院子里，萧霁从我手中接过生儿，对我说‘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夫妻’。

萧霁，我忽然有种体悟，有你在身边，似乎，冬天真的要过去了。

风向转了，火势渐渐小去，生儿已经哭着睡着了，我低头看他，萧霁却趁我不注意，轻轻在我额头吻了一下，我抬头看他已经通红的脸，忍住笑故作不满“萧霁，没想到你……”

他一下子僵住了“我，我……”

看他的窘样，什么难过都烟消云散了，我开心的笑起来，贴近他的嘴唇轻轻吻上去“没想到，你是一个胆小鬼……”

我们轻轻地吻着对方，感受着对方火热的感情，却不敢有大动作，毕竟中间还夹着生儿。我们分开后，萧霁环住我们，摸摸生儿的小脸蛋“我开始后悔要这个小东西了……”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却引来萧霁爽朗的大笑“哈哈，我不会把这个小媒人抛过墙的，要不是有他，我恐怕要等上一辈子！菡音，我好爱你们……”

面对他的爱，我禁不住弯了嘴角，刚想回答我也是，远处小路上传来的急促的衣袂掠风的声音，抬眼望去，何意和另一个人急匆匆的向这里奔来，那人银冠素袍，雪白狐裘，眉目俊朗，英挺刚毅——欧阳苏瑾。

第二十四章：一枝素影待人来

面对他的爱，我禁不住弯了嘴角，刚想回答我也是，远处小路上传来的急促的衣袂掠风的声音，抬眼望去，何意和另一个人急匆匆的向这里奔来，那人银冠素袍，雪白狐裘，眉目俊朗，英挺刚毅——欧阳苏瑾。

那个身影还是和以前一样利落刚毅，似乎也一样的英俊潇洒，我有一种错觉，好像时间又回到了三年前，他什么都没有变，和我一样的穿衣习惯，和我一样的佩戴青莲色荷包，和我一样的白玉莲佩，心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疼，似乎比起早上来，还要好一些。原来，我已经开始学会不再为你心痛，原来，我已经不再爱你，是啊，人性本就是淡漠的，而我，本来就是冷心冷血……

我扬起笑脸，却没有从萧霁的怀里出来，萧霁紧握着我的手不再有其他动作，我却感到他的手指尖仓促的凉了下去。

何意先到的我跟前，看到我在萧霁的怀里，看到我的笑容，回过头去看苏瑾的反应。

苏瑾在院子外面停住了脚步，原本俊美的脸庞被火光映的灰白且明暗不定，心里的痛楚又开始翻江蹈海，借着站直身子的机会，我慢慢压下心里的苦涩，淡淡笑道“欧阳将军似乎比军报上说的早了些。”

“阿楚……你？”

我对他点点头，转头对何意说“怎么带将军来这里，快去吩咐布下酒宴，为欧阳将军接风！”

何意还没有动，却是苏瑾惨白了脸，声音凄怆，让人听了想要落泪“阿楚，我想过你会恨我，却想不到你会……这样对我，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不好，我是苏瑾啊……”

我咽下泪水，从他身边走过“苏瑾，如果我残忍，我会叫你驸马爷。”

苏瑾，对不起……既然我们必须割舍，那么就让我来残忍吧。

走出院子，脚底下的雪咯吱咯吱的响起来，回头看那房子已经烧得所剩无几，苏瑾颓然的站在院子里，苍白的火光映在他的狐裘上，让我觉得他的身体摇摇欲坠，胃被人紧紧攥着，疼的有种想吐的感觉。

一双手按住了我的肩头，很安心的感觉，我拉住那双手，举起脚步有了力气向前走。

还没有走几步，远处就传来洪田的叫喊声“哥，哥，不好了……”

话音还没落，他人已经冲到了我的跟前，他的额头上都是汗，眉头紧紧蹙着眼睛里都是慌张“哥，不好了，春和城那一队昨晚遭袭，全军覆没……”

眼前突的一黑，萧霁已经环住我，洪田也紧紧拉住我“哥，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我摇摇头，喘了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洪田，信息准确吗？”

洪田难过的点头“朝廷来的军报，不可能会错啊……哥，你一定要冷静啊，我知道那是你最亲的师兄弟，你可别……”

我摸了摸身侧的剑，冷冷的让头脑也清醒下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春和城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我们。“洪田，你刚刚就是这么仓皇的冲出军营的？”

他连连摇头“没有，我是走出军营很远才敢跑的，我知道军心不能散道理！”

“好孩子，我们回去！军心不能散，我们不能慌。”

这时候苏瑾和何意已经过来，似乎听到了事情经过，都严肃起来，我们一行人回到军营，迎面走来的巡逻的军士都在小心的打量我们的神情。

我远远冲他们笑起来，对领头的小头领笑道“怎么了，欧阳将军长得好，也不至于眼睛都看直了啊，明天白鹭城的将士就到了，到时侯让你们随便过酒瘾，要是赢不了白鹭军，小心我罚你们！”

听我这么说，将士们哄得笑起来，我身后的人也都是演戏的高手，见到这样的情况都配合极了。

我转头对洪田吩咐“去把统领以上的将领叫来，让他们把消息发下去，大家已经听到风声了，瞒着反而会造成恐慌。你就按照平常的样子去忙活就行了，营内不用加人，外面的暗桩增添暗卫，让大家机灵一些。

如果发现将领恐慌的话，就把他们扔进天门阵去，见识了阵法的厉害，他们就会安心了，他们安心士兵们就没问题了！暗中找几个妥帖的让他们小心军营的舆论，如果有造谣生事的，格杀勿论。”

洪田领命去了，可是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我笑“哥，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他的表情认真极了，笑容融化了我心头的慌张，对他点点头我想了想对其他人说“至于我们，平常心就好，我师兄不是草包，要说打了败仗倒有可能，可是如果说全军覆没，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所以我们先等等吧。”

说完我也不看他们的脸色，直接领了生儿去乐老爷子的房间里，像往常一样陪他聊天下棋。许是我们这些主帅的反应过于安静，许是洪田安排的得体，许是苏瑾的到来安定了军心，总之军营里面并没有出现恐慌的情况。

夜幕降临，我们设了小宴迎接苏瑾，可是大家心头都有事，所以这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再加上所有人都自觉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我，我更抑郁。只吃了几口，我就抱着生儿回房了，何意被我留下照顾苏瑾，毕竟他刚刚来，一定需要人照顾，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何意，今夜我需要安静。

房间里面没有点蜡烛，只有屋子中间燃着的火盆发出淡淡的光影，生儿被我点了睡穴躺在暖呼呼的被子里面安睡，我坐在书案旁，静静思索。

门被敲了几下，萧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有些担心有些温暖“菡音，我让他们在厨房里里留了饭菜，你晚上吃得少，不要饿着睡觉，还有，别太担心了！”

我并没有去开门，只是低声回答他‘好’，他也没再说什么，便离去了。我运了功，平时不需要，但是今晚……

抱元守一，房子周围的动静都能感觉得到，萧霁原来并没有走远，而是在不远处的回廊里站着，他是在担心我吗？这个傻瓜，这么晚了，外面很冷的！

正想着，窗子被打开，一个黑影轻轻的跳进来。好像一只猫儿，没发出任何声息。他发现了我，嘻嘻笑了一下，径自在我对面坐下。

第二十五章：雪掩寒山径不开

正想着，窗子被打开，一个黑影轻轻的跳进来。好像一只猫儿，没发出任何声息。他发现了我，嘻嘻笑了一下，径自在我对面坐下。

就知道他会来，只是没想到他到的这么快。

我倒了一杯热茶，推过去给他，他却拉着我的手来回的蹭“好师弟……想死师兄了！”

我冷冷的推开他，拿出丝绢毫不掩饰的仔细擦手，在他受伤的瘪嘴后对他道“孟安晨，今天我被你们吓到了，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就别想完整的走出我的地盘！”

大师兄孟安晨立刻慌了起来，要说论武功，他是比不过我的，而且，我一向是下得去手的人，从小他没少吃苦头，所以他一直很把我的威胁当回事。

“师弟啊，我这不是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吗？我怕你担心，快马加鞭还要隐藏痕迹，到现在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你还这样对我，我好伤心啊……”

“那我怎么闻到你的身上还有饭菜的味道？”

他嘿嘿乐着“不知谁那么好心，在厨房里留了上好的饭菜，在锅里还是烫的。我就先吃了，啊，真是恶惨我了！”

我无力的揉揉额头，我怎么摊上这么个脱线的师兄“……不经人允许就擅自动用，是偷！”

“胡说，我吃我师弟的还算是偷？再说我堂堂一个大将军还用得着偷？嘿嘿，菡音，外面守着的人是谁啊，外面的天气很冷啊，如果守一夜……”他凑到我跟前神秘兮兮的道“新情人？他很心疼你哦！嘿嘿，听说那个欧阳苏瑾来了？怎么样，你怎么打算的？”

我推开他“别想岔开话题，快说正事！你们到底在弄什么幺蛾子，这么轻易就能‘全军覆没’，你们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孟安晨忙着撇清关系“坏主意不是我出的哦，我只是个出力的，有那个许狐狸，哪里用得到我。”

“二师兄又在谋划什么了？”许青芷不愧是我家老狐狸师傅的得意弟子，动动脑子，就一大堆人遭殃，真是……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