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妙惟肖——空城旧梦

苏惟妙正疑惑间，抬头看黑板却没想正对上了讲台上拿着课本书的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是年近四十的女教师，平时就很严厉

只见她双眼直视着苏惟妙，又以特严厉语气叫了声“standup”

苏惟妙心里一颤，以为是自已开小差被抓住了，又或者是被抽问问题，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其实他还是紧张的站起了身

才一站起来就听老师又接了句“也是祈使句”

噗……

全班同学立马笑了出来，苏惟妙微叹一口气又坐了回去，再没敢去对上老师的眼，不用想也知道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只是因为苏惟妙成绩一向很好，上课也很少开小差，在老师那里他算得上是各方面都很优良的学生

这事被同学笑一笑也就算过了

倒是放学的时候，敛容拿这笑料子抖给了苏惟肖听，苏惟肖听后，只见他侧头轻飘飘扫了苏惟妙一眼

只那一眼，苏惟妙一颗心就差没擂鼓了，人还是以往的人，眼神也还是以往的眼神，可不知怎的，苏惟妙就是能在其中看出些妩媚来

想到这层，苏惟妙的脸稍微红了红

敛容本不是一个马大哈人，这立马就从其中嗅出了那么点不对味儿来，无心的问了一句“你们怎么了？”

苏惟妙没搭理他，转脸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

苏惟肖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回了他一句“要你管”

敛容耸耸肩膀不接这话了

晚自习一直有，只因苏家两兄弟离学校近，每次回家吃了晚饭来刚好就赶上了，晚上六点多上课，九点钟准时放学

苏惟妙磨噌着想，夜晚又来了，今晚上要是苏惟肖要跟他挨一起睡，他该怎么回答才不会伤他好

刚收拾完书包呢，抬头来就见着苏惟肖双手环胸倚在他教室门口的门框上，拿眼睛横着他，估计是怪他够磨噌

轻叹一口气，拉上书包走了上去，如蚁的学生群愣是被苏家俩兄弟开启了屏蔽的功能

就如同只有自已两人在路上走一般

学校的路灯还是那么浑黄，流淌在两人间的居然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

两人静默了一路，却是苏惟肖走到苏惟妙身前站定后，问了句“你开始讨厌我了？”而结束这场沉默

苏惟妙拧了拧眉回“怎么这样想”

苏惟肖将脑袋歪向一边认真木着脸答“你现在看都不看我一眼”

同样的表情闪现在苏惟妙脸上，却多了点迟疑“我……没有”

苏惟肖不死心“那你看着我”

苏惟妙轻叹口气

“NOW”

苏惟妙照做，心想以前都是他听自已话，怎么现在反过来了？虽然自已也听他话，但气势是完全不同的，不能一概而论

四眼相对，同样的表情，不一样的心思，但经苏惟肖这么一折腾，苏惟妙的心竟又回到以往了

苏惟肖还是以往那个苏惟肖

就算做了点那什么的事，也还是那个苏惟肖，想到此，自已就笑了，笑自已为之前的事纠结半天

苏惟肖一见苏惟妙笑，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呐着嗓子问“你笑什么？”

苏惟妙恢复以往的从容冷淡摇了摇头，抬手往苏惟肖脑袋上一放说“没什么”然后往前走去

苏惟肖脑袋跟着他转“骗谁”

苏惟妙背对着他摊了摊手，不语

又是一个炎热的夜，拂进屋的风也带着股子微热

“啊，热”苏惟肖躺在床上，身上摊着本漫画书

苏惟妙在课桌上自习着功课，因为前几天没怎么认真听讲，此刻当然不像有些人那么悠哉

回头看了眼叫唤的人，无奈的叹口气“心静自然凉”

苏惟肖在床上挪了个位置，指着身下说“都能煮熟一颗鸡蛋”

苏惟妙转回头，将书翻了一页“不见得，顶多就能孵出个鸡崽而已”

苏惟肖冷哼了声，安静了没几秒，又吵嚷着说“开空调吧”

‘哗’的一声，书又翻将过了一页

苏惟肖在床上挨着挨着挪，因为热，席子上躺不了一会儿就会发烫，为了贪图凉快，他只能不住的换地儿躺

苏惟妙终是受不了他的动静说“你就躺那里，不动，过不了多久就不觉得热了”

“哼，我看不是不觉得热，而是被热习惯了”

苏惟妙捏了捏眉心，再这么被他折腾下去，还怎么自习，当下就起身拿了空调摇空器说“你把风扇关了”

苏惟肖一听，立马从床上起身爬到床的另一头，将风扇关掉再放到地上去，不妨碍他床上的空间

这动作也太积极了点儿

接下来，苏惟肖才总算安静了下来，他看他的漫画，苏惟妙复习自已的功课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分的走

最终时针指向十一，分钟指向十二的时候

苏惟妙才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屋里开着空调的确很舒服，就像过春天，转身去看床上的苏惟肖，还在看漫画看的入神，只见他已经换了姿势，这次是反趴在床上将书摊在枕头上看的，只是那身上盖了一床不厚的被子

苏惟妙去洗了澡回来，往另一张床上倒，心想，也不用共同用一把风扇了，开着空调，总不会挤同一张床了，却在刚躺下不久，苏惟肖就转脸问“你怎么过去了？”

苏惟妙将挡眼睛的胳膊拿开，侧看着苏惟肖不语

苏惟肖拍拍身边说“过来睡吧，一人睡着又有些冷了”

“你有盖被子”

“盖被子也冷”

“那把空调关了”

“关了就热”

苏惟妙直接无语言了，心想还是没能争过他，然后笈着拖鞋走过去，并排而躺，苏惟肖这才收起了漫画书翻身合上眼

苏惟妙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发觉身边的人不动了，这才起身关了灯

17.梦

本来苏家二子房间是有两把风扇的，但因为苏阿奶年纪大了吹不得空调，就从中拿了一把过去

第二天，苏惟妙直言让苏妈妈再买一把风扇的时候，苏妈妈二话不说就掏钱给他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苏家二子去了超市，苏惟肖见着苏惟妙买了风扇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当晚

家里没开空调，苏惟妙说“一人一把风扇也不怕热了，直接对着人吹”

苏惟肖淡淡的抬起眼皮扫了苏惟妙一眼

苏惟妙静坐不动

最后的最后

月亮从窗外照进来，将室内大半的地方晃得透亮，却见在月光照不见的阴影里，一张床上并排着两双脚

而脚的方向放了两把风扇

一把风扇静止着只吹一个方向，另一把风扇左右左右的摆着风扇头

苏惟肖美曰“双重防护，双重凉快”

苏惟妙木着张脸，无语

自此，他终是明了了，哪怕是一间屋子全放满了风扇，只要苏惟肖想跟他合睡，那他再怎么折腾也决动摇不了苏惟肖的决心

那借口是一堆赶着一堆

其实苏惟妙一直觉得苏家阿小只是依赖他而已，他也只能这么想，只敢这么想

沉沉的叹了口气，苏惟妙在床上翻了个身，夏天侧着身子睡好像没那么热，首先，身体和席子的受热面减少了，吹着风扇的受风面却大了

背上突然的凉快让苏惟妙舒服的合上了眼，四周空寂的只余下风扇的呼呼声

迷糊间，好像听到身后那人也翻了个身，然后，苏惟妙的后背被一个额头抵住，虽然很热，但感受着睡神的召唤他无力，也不想说话了

那一晚，苏惟妙做了一晚的梦，梦境里的画面几经变化，乱七八糟闪跳，有时他甚至知道自已是在做梦

他甚至觉得有些情节是他梦见过的，这就像电影的重放

所以，当梦里面有人站在他的面前时，他甚至能知道那个人的下一句话和下一个动作

如他所想

那人真那么说，那么做了，他心里明镜似的，轻叹了句“果然如此”

不去想这到底荒谬与否，因为他自始至终都知道，不过是做梦而已

直到，苏惟肖双目微合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才开始转动脑筋细想，这梦果然够混乱

然后，他才细细的打量和自已十分相似的那张脸，以前竟从没发现原来近看他是如此之美

眉眼弯弯

睫毛浓密微翘，鼻翼挺直小巧，嘴唇微红润泽，脸颊皮肤白透细腻

这份白透细腻仅属于苏惟肖

可能是因为他不怎么运动，还有身体不太好的因素

就眼角那颗小痣都清晰得好似他真的近在眼前一样，苏惟妙眨了眨眼，什么时候开始，他脸上的所有细节都在自已的梦里这么的精确了？

不知

眼神往下，往下，停在那张红唇上

再一次鬼使神差的，自已想感去感受一下它的味觉，就好像在品尝原来就属于自已的味道

双生子，就是这点奇怪，苏惟妙如是想，看着你，想起自已，尝着你，应该也等于尝着自已

嘴边温热柔软的触感传来，苏惟妙立时心底一紧，一股子形容不出的感觉立马涌向了四肢百骸，心脏像要蹦出胸腔

就呼吸都开始紊乱，虽是梦，苏惟妙还是惊出了一声冷汗，而忙让自已退了开去，那触感，那味道，竟真的如此真实

在苏惟妙发愣着抚平自已内心的噪动的时候，他却没看到，那所谓的‘梦中人’竟微微的滑动了两下眼珠

可那双狭长的眸子竟是一点没要打开的样子

周日的时候，苏家妈妈偶尔也会和周围的邻里阿姨一起围坐在客厅‘砌长城’

这里所谓的‘长城’是麻将是也

因为她打的少，苏爸爸也不反对，只是每到这时候，家里就没个宁静

这日，隔壁的王姨带着自已五岁的儿子，还有另外一个闲人过来窜门子，苏妈妈当然很乐意的又把桌子铺了开去，放上了麻将

因为还差一个人，苏妈妈便把电话挂到了楼上的那谁谁谁阿姨家

苏惟肖正无聊，见她们在客厅里聊着天等那谁谁谁阿姨呢，就往那牌桌面前一坐

那位五岁的小孩儿见苏家哥哥往上面一坐了，自已也手脚并用的攀了上去

望着苏惟肖咯咯直笑

苏惟肖盯了他一眼，又面无表情的错开了眼，用手堆着麻将玩儿

一颗一颗往上垒

五岁小儿见了，也跟着学，苏惟肖不理他，垒自个儿的，等他垒到足够高时，那被垒的‘麻将梯’晃了几晃，他眼珠子转了几转，又在‘麻将梯’的一旁另加了一块麻将

两颗麻将并排着垒，显然就好运作多了

高，再高，垒，再垒

直到，他胳膊快够不上了，踩到椅子上垒

五岁小儿有样学样，却因为年小，手脚不利索，多次功败垂成

苏惟肖斜了他一眼，开始在那小孩儿面前捡麻将，小孩儿看了眼自已面前刚倒下的麻将粒，又看了眼苏惟肖，再接再厉着码自个儿的

这时，苏惟妙开门从大门处进来，手里拎着两大瓶果汁，身后跟着一个敛容，聒噪得不得了

看见苏惟肖了，倒是跟苏惟肖打了个招呼，只是见他跟个小儿在那垒麻将呢，敛容就乐了，指着苏惟肖对苏惟妙说“你弟真跟你同岁啊？不会是你妈记错了吧？”

苏惟肖恨了敛容一眼，不语，还接着码自个儿面前的颗粒

敛容见苏惟妙没接话，也就转了话题说，“听说我们班静子喜欢你啊，你发觉没？”

苏惟妙正在冰箱那放果汁，意外的回头问“谁是静子？”

敛容翻翻白眼答“就经常跟你借笔记本那位”促狭的笑笑“周文静，想起来没？”

噼噼啪啪

苏惟肖的‘麻将梯’倒了，不少还掉到了地上

这一动静，惊动了苏家妈妈，直嚷着叫苏惟肖别跟那儿玩儿，快跟她捡起来，要是等下差一个，苏惟肖就等着吃棍子了

苏惟肖懒散的从椅子上下来，弯下腰一颗一颗捡

敛容和苏惟妙也回头过去看，倒是苏惟妙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了一眼后，又继续着他手上的动作，去电视机旁拿了几个一次性用的纸杯，给几位谁谁谁阿姨倒了果汁端过去

几位阿姨加上苏妈妈都乐的合不上嘴

18.想起

一天，苏惟肖在下课的时候，果然看见他哥苏惟妙正跟那个上次在槐树林里看见的那个女孩一起靠在教室门口的栏杆上聊天，看那女孩子一脸灿烂的笑容，估计俩人还聊得相当投机

突然想起那次敛容在他家里对苏惟妙说的话，脸色当即一沉，就待对着他们俩冲过去

好巧不巧，上课铃声响起，苏惟肖才走了几步，那边厢的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进了教室

好容易挨到放学，去苏惟妙教室门口等他，却被他告知，他被老师留下来批改之前的试卷，叫苏惟肖一人回家，等下老师会在晚点的时候帮他们叫外卖

苏惟肖看见他们班很多学生都走了，许多位置都是空的，便走到离苏惟妙最近的一张课桌角上坐着，不说话，也没打算要走的意思

苏惟妙抬脸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整理他的书包去了

“要去办公室？”

“嗯”

苏惟肖话才刚问完，就听到一个熟悉又讨厌的喊声传来

“苏惟妙”

苏惟肖甚至都不用转身就知道这么叫他的那人是谁，努力压下心里那股子乱窜的气，抬脸假装淡淡的问苏惟妙“她谁啊？”

苏惟妙先给那位笔记姑娘打了个手势，然后才回苏惟肖的话说“我同学”

苏惟肖怒极却越显平静“我知道她是你同学，我是问她干嘛？在等你？”

苏惟妙拉着书包从座位上起身“一起被老师留下来批改试卷”

苏惟肖毫不掩饰的冷哼了一声，噌的从课桌上站起身木然的说了句“回了”然后就施施然出了教室

到那女孩子身边时，甚至没有用眼角的一丝余光去看她

人倒是潇洒的走了，可回到家，这心里着实别扭

在苏妈妈做晚饭的时候，苏惟肖溜溜哒哒去了楼下的花园，那里为小区住户建了一个休息区，当然，其中最另苏惟肖满意的不是那些小孩儿的玩意儿，而是那架秋千架（秋千架难道不是小孩儿的玩意儿？）

可能因为现在是晚饭时间，休息区还没有什么人，要是一到晚饭时间过了的时候，那这里一定是，人，牲，畜的热闹非凡

苏惟肖走到秋千架上荡了两个来回，突然从路对面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相依相偎的走在一起，不用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俩人的关系

本来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中国什么不多，人多

人一多了，情侣定然就多的

可苏惟肖却是越见那女的靠在那男的身上笑得甜蜜，他就心里一阵不舒服，心里有种错觉，好像那男的不是那男的，而那女的也不是那女的，是另外两人一样

想到这里，在那两人甜蜜的依偎走到苏惟肖身侧路上的时候，苏惟肖直接很不给面子的对他们报之冷哼一声，然后脸色木然的绕道走人，搞得人小两口面面相觑（这就是传说中的迁怒）

在去上晚自习的路上，苏惟肖没有直接去学校，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但离天黑还有丝距离，但话说回来，城市里能看到天黑吗？

就算夜晚到了，也有通明的路灯

不纠结这个话题，且看苏惟肖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去了哪呢？

那是一个街头表演者，站在一个广场人多的喷水池边上，二十多岁的样子穿得很朋克，手上一把吉它，叮咛弹唱

身子还跟着他弹出来的节奏左右左右的摇摆着

苏惟肖发现他每唱完一断都会用手指拨弄两下弦音，那表演者面容长得不算好，可那双手却很漂亮，尤其是那十根手指，骨节分明细长却不显女气

‘叮咚’

又一次调音？也许吧，苏惟肖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