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明(穿越 FZ 第四卷)——离尘乱

作者:离尘乱  录入:10-02

“什么!”潘安一惊,忙转身走回屋内,拿起自己的宝剑,说了声“走”,急急忙忙带兵出了城去。

朱棣知道他要从南门出城,早就安排了人马在这里等候。

潘安刚出城不不久,就被地面上不知何时腾起的绳索绊到马腿,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还好他功夫不弱,凌空一个翻转,稳稳落地。可脚尖儿才刚沾到地面,四面八方的利箭就紧随而来。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四周不知有多少弓弩手在对准自己射击。密密麻麻的利箭多如牛毛,铺天盖地。握剑的手臂突然一痛,扭过头时,见上面已经插了一支箭羽。

右臂失力,舞剑的动作稍有停滞,自己的大腿上又中了一箭。

跟着他出城的士兵见这阵仗,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贾嵩率先回过神来,以手中兵器狠狠朝马臀上一抽,高喊着“保护将军”第一个冲向了潘安。

箭雨停止,埋伏在四周的燕军将士蜂拥而出,在灵璧南门之外展开一场血雨腥风的肉搏。

潘安咬牙将大腿和手臂上的利箭直接拔了出来,举剑迎向朝自己而来的燕军。剑气森寒,剑光飞舞,所到之处竟无人可挡。

锦衣卫是朱元璋设立的间谍机构,里面的每一个人都经过精挑细选,专门训练,潘安的武功自然不在话下。可就在他以为可以突出重围的时候,一柄长枪突然横贯而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潘安惊惶后仰,险险躲过那致命一击,退后数步,才看清楚刚才出枪之人的模样。

沐昂一身银盔银甲,手持长枪,立于万军之中,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和笑容:“潘校尉,我们又见面了。”

潘安觉得他有些眼熟,半晌之后才想起来他就是三年前协助朱高炽从应天逃走,并竭力阻挡自己追赶他们的那个大内侍卫,沐昂。

“是你?”潘安因为跟他交过手,他知道沐昂的功夫不弱。之前自己和徐辉祖带领数千将士围追堵截,他跟马三保竟然还能杀出重围,逃出生天。若要单打独斗,他最多也就是跟他打个平手。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有伤在身。

“是我。上次没机会跟你单独切磋,今天还请潘校尉多多赐教。”沐昂说完眼神一凛,右臂甩出,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潘安的眉心直刺而去。

银枪来势凶猛,潘安握紧剑柄,连连后退,在那枪尖儿眼看就要刺到自己那一霎那才抬起手中长剑将枪头挡开。

沐昂一击未中,立刻收势,紧接着再次出击。

潘安也顾不得身上的箭伤,全力迎战。

沐昂还记着三年前他逼迫朱高炽跳下悬崖,让自己和三保差点儿一命呜呼的深仇,所以每一次进攻都异常凌厉狠绝。

潘安原本就受了伤,握剑的手臂在如此大幅度的挥舞中,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跟他出城的朝廷军已经死伤了大半,眼看燕军就要逼近城门。潘安知道自己挡不住沐昂,只得一边抵挡他的攻势,一边回头朝贾嵩大吼:“快回城!”

贾嵩无奈,吼了声“撤”,带领自己的将士突围,朝城门冲了回去。

“守住城门,一定要等……唔……”潘安话音未落,沐昂的长枪已经刺进了他的身体。

潘安低头看着刺进自己左胸的枪头,口中一阵腥咸,鲜血在瞬间顺着唇角缓缓溢出。

沐昂愣了愣,没有再往里刺入,而是收了力道,将枪头从潘安体内拔了出来。

没有了长枪的撑力,潘安捂住左胸,踉跄着转身,看着离城门越来越近的贾嵩,吃力的继续着自己刚才未出口的话:“等到……援军……”

说完之后,潘安再也支持不住,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磕上坚硬地面,发出凛冽声响。

贾嵩带着残兵败将拼了老命朝城门跑,却在离城门只有百米距离的时候,看到朱棣已经率军在那里等候多时。

第八十八章:直趋京师

灵璧之战,朝廷的如意算盘最终没有打响。朱棣以围点打援,夜袭大营,火烧粮草,引蛇出洞的连环计策,大败朝廷军。

潘安一直心心念念的援军也都在半路遭到朱棣派出的各路兵马伏击,竟没有一路能够到达灵璧支援。

守将贾嵩弃城投降,朱棣率军攻进灵璧南门,占领了这座对建文朝廷有着重要作用的城池。

三日后,朱棣派出的各路兵马陆续凯旋,朱棣整顿大军,继续挥师南去。

经过灵璧一战,朝廷方面损失惨重,士气大跌,再也没有能力抵挡燕军铁骑。朱棣的大军只用了不到五天时间就已经进入了淮安地界。

淮安此时的守将是朱允炆派去的驸马都尉梅殷。

这个梅殷是朱元璋最疼爱的女儿宁国公主的丈夫,也是朱允炆的皇姑父。为人刚直,对朝廷忠心耿耿。当年朱元璋临终托孤,就是把朱允炆托付给了他。朱允炆登基之后,他也一直帮着打理内外朝政,算得上建文朝比较靠得住的一个人。

朱棣不想跟梅殷打。一来梅殷是他的妹夫,也算是他的朋友,宁国公主幼时跟他关系极好,他下不了手;二来,这个梅殷不是李景隆之流,他文武双全,有勇有谋,领兵打仗更是把好手,加上目前淮安守军应该也在二十万以上,要攻下来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得浪费不少时间。

于是朱高炽说:“既然不想打,那就派人去劝降。”

可朱棣还是摇摇头:“梅殷为人固执,性格倔强,软硬不吃,加上他又肩负着你皇爷爷临终托孤的重责大任,肯定是誓死保护允炆的,所以派人劝降绝对行不通。”

一听他这话,诸将都为难了。这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到底还去不去应天了?

朱权见状上前一步说道:“那四哥说个法子吧,只要能尽快到达应天,咱们都听你的。”

话一出口,将士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朱棣指了指地图:“反正咱们都绕了那么大个圈子了,也不在乎再绕个小圈子。炽儿说得对,条条大路通应天,淮安过不去,咱们就换条道儿。绕过洪泽湖,从泗州渡淮河,直下扬州,再到应天。”

朱能一看,顿时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王爷,这哪是个小圈子,分明是个大圈子啊。”

“那你是跟大军走呢,还是一个人从淮安打过去?”

“我……”朱能一下泄了气,“我当然是跟大军走。”

诸将见他那样儿,都忍不住笑起来。

打定了主意,朱棣即刻下令大军调转马头,换了个方向,朝泗州而去。

梅殷得知灵璧沦陷,知道朱棣一定会很快到达淮安,于是衣不解带,日夜坚守,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全军警戒。

可怜他草木皆兵的在淮安等待了数日,却迟迟不见燕军人马的踪影。直到十日后,扬州传来急报,他才得知,朱棣根本没往淮安走,而是绕过洪泽湖,直接去了扬州。气得眼前一黑,踉跄了几下,才在一众副将的搀扶下站稳身形,颤抖着说了一句:“快,援师扬州!”

可梅殷这句话说得太晚了,当他率领援军才走了不到一半儿的路程,就接到战报,朱棣大军已经攻进了扬州。

梅殷这次是真的直接从马背上栽下,晕了过去。

其实按道理说,扬州是应天的门户,扬州城破,应天可就是囊中物了。这么重要的州卫应该有重兵把手,难以攻陷才对,据城固守顶个四五天等待援军不会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梅殷不会想到朱棣攻陷扬州城,根本就没有动用一兵一卒,而只是随便耍了点小手段,扬州就不攻自破了。

原来扬州城的监察御史汪慎怀和守将叶顺本来就不合。叶顺是扬州的守将,管理扬州的一切军务,而监察御史是朝廷派来监视他工作的,而且还要随时向朝廷汇报。

两人职位上虽然没有任何交集,但从上任开始就因为各种意见不统一而明争暗斗。

汪慎怀是黄子澄的门生,当然是忠于朝廷,忠于老黄的。但叶顺以前是大将沐英的部下,跟着沐英出生入死,现在到扬州做个小小的守将,还得处处看那个破御史的脸色,本来就一肚子火。而正好朱棣麾下大将沐晟、沐昂都是沐英的儿子,他们一出面,叶顺二话不说就直接倒戈投到了朱棣这边。

于是,朱棣的大军到达扬州的第二日,叶顺就杀了扬州御史汪慎怀,举城投降。

拿下扬州之后,朱棣又一鼓作气攻下长江以北数个城镇,把大营立在正对应天的平通港。旌旗蔽天,声势逼人。看得应天的文武百官人心惶惶,手足无措。

朱棣在江边与水师都督李浚商议完渡江事宜,准备回大营找主将们讨论之后再做定夺。可找来找去都不见了朱高炽。问了守卫的兵士,才得知他出了大营,去了码头。

朱高炽与潘安并肩站在岸边,看着缓缓奔腾的长江,转身将手中的包袱递给他。

潘安疑惑的看了一眼那个包袱,并没有伸手去接。

朱高炽笑笑:“不用担心,这里面没有暗器毒药之类的东西。”

潘安还是没有接,只是问道:“为什么放我走?”

朱高炽看了看那个包袱,把目光移到长江之上:“想放就放咯,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我是燕军的俘虏。三年前还逼得你跳下悬崖,让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潘安停顿了一下,看向他的腿,半晌之后才又重新开口,“你,就真的不恨我?”

“恨你?”朱高炽拍拍自己那条依然瘸着的腿,丝毫不在意的笑道,“恨你有什么好处?我的腿会好起来吗?”

潘安看着他,突然有点儿不能理解眼前的这个人。

朱高炽继续说道:“既然恨一个人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还要恨?”说完再次将那个包袱拎起,递给潘安,“拿着吧,回去把这个东西交给皇上。记住,你不可以看。”

潘安本来想去接的,可一听他说这东西是交给朱允炆的,顿时又不敢接了。

朱高炽没好气的睨他一眼:“我没听过锦衣卫是这么胆小的。”

潘安却一本正经道:“这叫谨慎。锦衣卫从不随意接受别人递过来的东西。”

“行,你爱要不要,反正这东西也不是我要给他的。是一位老道长让我给他的,我答应他一定会亲手交到皇上手中。可这东西放在身边三年了,却一直没有机会。那老道长说,里面的东西在关键时刻能救他的命。你若不要,我可就丢江里了。”朱高炽说完朝前走了几步,真就把那包袱往江边一伸,作势要松手。

“我要。”潘安赶紧上前一把把那东西抢过来,顺便还加了一句,“就算你放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

“谁要你感激?快滚吧,免得我后悔。”朱高炽说话间,有一艘早已安排好的小船已经划了过来。

潘安再不犹豫,直接跳到船上。

船家撑起橹杆,将船摇了出去。

朱高炽本来还想说句“再见”什么的,可话到嘴边,才想起来,也许,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潘安转过身来,看着岸边的朱高炽,最终还是双手抱拳,说了声“多谢”,然后转过身去,看着江面对岸的方向,再也没有回头。

朱高炽听到那两个字,笑得有些勉强,待到那船摇出去很远,才喃喃说了句“保重”。声音一出了口,便被江风吹散,也不知道潘安有没有听到。

转过身,看到朱棣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微微愣了一下,朝他走过去。

朱棣看着江面上渐行渐远的小舟,把目光收了回来,落到朱高炽身上:“你给了他什么东西?”

朱高炽眨眨眼:“军事机密,让他回去赶紧让朱允炆派兵来抓你。”

朱棣抬手替他把被江风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笑道:“成,本王就在这儿等着他来抓,看谁有那本事。”

“你可不要太嚣张了哦。”

“就嚣张怎么了?”

“不怎么,我喜欢。”

“哈哈哈……”朱棣仰头大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朱高炽恨不得一把打花他的脸:“是是是,你就得意吧。”说完转身朝大营的方向走。

朱棣小跑了两步跟上,朱高炽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要放他走?”

朱棣特配合的问道:“你为什么放他走?”

朱高炽有点儿汗,心说这家伙啥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想放就放咯。”嗯,这个回答真是对谁都有用。

可朱棣又有新的问题了:“你就不怕他回去用你皇爷爷的牌位把整个应天都包围起来?”

朱高炽一听这话,吓得打跌,差点儿摔倒:“父王,人家就在济南用那办法对付了你一次,你怎么每次都想着人家会用那招啊?”

朱棣表情严肃,语气诚恳:“因为那招够阴,够损,够狠,也够绝。父王不怕硬打,就怕他来那招。”

朱高炽完全无语,想了半天除了承认潘安那招的确高明之外,还真想不出别的形容词来。

不过……在应天城全部摆上朱元璋的牌位?那场面想想都惊悚。可话又说回来,他要这么做,黄子澄那帮老古董肯定也不会同意的,所以基本上可以放心。

两人回到大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满脸铁青的朱权从里面出来,见到朱棣就跑上来,说什么也要拉着朱棣去喝酒,让他别进去。

朱棣父子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里面有老虎?”

朱权非常诚恳的点头:“是的,还是只母老虎。”

两人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正要再问,朱权似乎根本不想多说,直接丢下句“我先走了”就跟后面有狗在追似的,一溜烟儿跑出了大营。

朱棣跟高炽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同时写满“莫名其妙”四个大字,不料刚一转头,要进帅帐,就看到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而且还是个让朱棣万万想不到的女人,当然,更是个朱高炽完全不认识的女人。

朱棣的脸在瞬间晴转多云。朱高炽在心底大呼这女人了不得,不仅能把朱权吓成那个样子,还能让朱棣的表情在瞬间完成如此大幅度的转变。

“四皇兄,你可回来了。”

那女人见到朱棣,径直就走了上来,笑意盎然跟他打招呼。

朱高炽听着那称呼,想着大概是朱元璋几十个儿女当中的一位,朱棣的妹妹,他的姑姑什么的。前几次自己回应天也没机会一个个去认识这些亲戚,看着陌生也不奇怪。

可他奇怪的是,现在是两军对垒的局势,她一个女人跑来干什么?

朱棣暗自扶了扶额,终于理解朱权为什么跑得那么快了。

这个女人是庆成郡主。她并不是朱元璋的女儿,只是朱元璋的侄女儿,朱棣朱权的堂姐妹。因为朱权年纪比他们小很多,所以小时候这个庆成老爱欺负他。

朱权那孩子深得朱元璋的宠爱,哪会受那欺负,直接对庆成大打出手。结局就是庆成的母亲跑到马皇后面前又哭又闹,寻死觅活。朱元璋气得不行,把朱权狠狠教训了一顿,打了二十大板,在祖祠里关了一个月,让他面壁思过。

于是以后他再见到庆成,就秉承惹不起我躲得起的原则,免得沾上这个瘟神灾星。

不过庆成跟朱棣的关系倒还算不错的,这大概也是会派她来江北的原因。

朱棣将她请进帅帐,朱高炽本来打算离开一会儿,不料却被朱棣叫住,让他给皇姑姑见礼。

朱高炽心里老大不情愿,但脸上依然展现出温和得体的笑容,躬身行了个礼,说了声“高炽见过皇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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