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子户——文斐

为了拆迁的事，他丢了上一份工作，整天和开发商，拆迁办周旋，如今可算不用再过这种痛苦的生活了。

他换上了制服，又坐在办公室填了很多表格，忙火了一上午。

此时，腰间别的“IPHONE4”响了起来，来电话是哥哥。

“喂，哥，什么事儿？”他捏着崭新的电话，站起身来到了走廊里，迎面碰上一个人，物业公司的财务经理老陈。

此人瘦得作腮，总是穿白衬衫和深色西裤，短发梳得整齐，无论去开会还是上下班手边总离不开一个不锈钢保温杯，那杯上赫然刻着XX电脑字样。

老陈打量了洛一航看了半天，目光聚焦在那个崭新的“IPHONE4”上，他不动声色的从制服系帅哥身边擦过去，脸上流露出不悦的表情。

洛一鸣正和老妈收拾屋子，他们刚搬到位于方庄的一居周转房里，因为年付月租2000，房子已经敲定了东五环外的经济适用楼盘，均价不到5000，但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排上号，反正他们三口人就暂时在此地安身了。

“晚上姑姑过来，妈让我问你回不回来吃饭？”一鸣的嘴角还肿着，还好上礼拜没犯羊角风，否则他现没准还在医院躺着呢。

“别让妈等我了，今天第一天上班，不能走太早，我路上买点吃得了。”他觉得IPHONE4手感就是好，通话质量也好，比之前的国产货强多啦。

老陈回到办公室，把水杯放到桌上，打开显示器，就按捺不住好奇心，问行政赵姐：新来的保安哪儿的人，挺冲的，啥背景！

赵姐把淘宝旺旺隐藏，马上回复：北京人，没背景，他惹你了？

老陈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用那双鸡爪一样的手敲着键盘：没，看他用IPHONE4，以为他是领导的亲戚呢？

赵姐乐了：IPHONE4咋了，LV现在也不是富人专属嘛，中国人就爱虚荣。

老陈戴上眼镜，瞥了一眼刚从门外走进来的洛一航，一本正经的继续和赵姐说：年轻人就爱显，艰苦朴素的作风都应该让他们好好学习。

赵姐低下头，差点乐出声，老陈为了还房贷，省钱都要省到骨头里去了，看到别人用好东西就犯红眼病。还好她找了个有房的老公，根本不用为这些事费心劳神，没事的时候就去淘宝逛逛有啥东西秒杀的，一不留神就花掉好几百。

“小洛，这是排班表，你看看，以后这几个孩子就归你管了。”保安部经理老周是个实在人，他招洛一航过来是做班长的，训练管理什么的就不用自己操心了，毕竟人家当过六年的兵。

“没问题，经理，交给我吧，不出一个月保证让他们站有站样儿，坐有坐样儿。”洛一航接过排班表和员工资料，仔细扫视了一遍，发现好几个小伙都是安徽来的，肯定能吃苦。

中午他就和几个孩子一起出去吃饭了，他们点了几个菜，但没喝酒，随便聊了聊都是初入社会没两年的毛孩子，他还对付得了。

下午他就和其中小胖子阿宏一起上岗，他们站在前台小美女边上活像两保镖。

“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前台小美女年方二十，中专毕业，长得清秀可爱，留娃娃头，但脸上却抹着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浓妆。

“洛一航。”他淡淡笑了，但这姑娘明显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他没必要冒这个险。他马上就30了，得找个稳当的女人谈恋爱。

“他是我们班长，铃儿。”阿宏介绍，他打心眼里喜欢这姑娘，但人家是北京女孩，哪儿瞧得上自己这个农村娃。

“是嘛，我听赵姐说啦，新来的班长是北京人，原来就是你啊。”铃儿笑得像朵花儿，她觉得这男人挺顺眼的。

此时，大厦外的停车场驶入一辆黑色的“捷豹”，车主打着手机从里面走出来，身穿着白色的“杰克琼斯”体恤的短袖衬衫和米色短裤，但脚上蹬的却一双休闲拖鞋，怎么看都不像来上班而是要去渡假的。

“不是要和我分手么，怎么忽然打电话来了？”林慕宇乐呵呵的问，电话的另一头正是吴美静。

她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去西雅图和未婚夫汇合，临走之前非得折腾这家伙一回不可：“那天你们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儿，畏罪潜逃啊？”

“哈？”明明是她拽着自己和钉子户玩儿3P的，还反咬一口。此时，两个姑娘从他跟前走过，礼貌的说道。

“林总好！”他微笑，点头示意。

她坐到床上，夹着手机没好气的说：“别以为我喝多了就没印象了，你俩趁我睡下的时候干啥了？”

“你说干啥了？”他糊里糊涂的抓抓后脑勺，向大厦门口走去，其实他真的没印象了。

“真不记得还是装傻，认识你五年没想到你还有这嗜好哦？林慕宇您现在都无敌了，男女通吃啊。”她觉得对方一定是在装傻。

他更糊涂了：“大小姐，您到底说什么呢？”

“那我提醒你一下，那晚我中间就爬到沙发上睡着了，睡到一半的时候被你们吵醒了。”

林慕宇不吱声了，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两正抱一块儿玩呐，两男的玩儿得比女人还欢，不是畏罪潜逃是什么？”她想到那个场面还脸红心跳呢，难道她是个不正常的女人么？

他的嘴张开却说不出话来，但下意识的还在往写字楼里挪步，这妞儿不是耍他玩儿呢？

“林总好！”前台的铃儿向财大气粗的俊男打招呼，连旁边的阿宏也随声问好。

他忽然停住了脚步，扭过脸，睁大眼睛看了看左边站着的保安，差点惊呼出声。

“喂，哑巴啦，我没撒谎，100%真实体验。不和你废话了，我得赶紧收拾东西，和你玩的家伙身材真棒，比你性感多了！反正就你叫得欢，88！”

“喂喂……我还没说完呢。”他的脑子里更乱了，最近这是走了啥狗屎运了竟碰上这种“烂桃花”！什么就他叫得欢，莫非他在下面？想到这儿，他的脸立刻绿了。

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披着保安制服的洛一航，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钉子户也挺震惊，怎么到哪儿都能碰上这货？若是一男一女他还能联想到千里姻缘一线牵，但两男人这样，他就只能觉得蛋疼了！

第六章：纠结

“……你叫洛什么来着？”他不自然的问，对方穿着保安的黑色制服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洛一航。”钉子户平淡的回答。

“哦，洛一航，你怎么到这儿来上班了？”

“林总，您认识他？”前台MM插嘴道，这位林总是8层地产公司的老大，整个8层归麒麟地产所有。

“算认识吧，那个洛……一航我有点儿事想找你商量，走！”他一把拽上一航就往洗手间走去。

“阿宏，帮我盯一会儿！”钉子户猜不透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确定此人没憋好屁。

“是，班长。”

阿宏转脸就对铃儿说：“原来洛班长背景这么厚，林总不是跟咱们大厦的老总是铁哥们吗？”

“对哦，那咱们可得跟他搞好关系了。”姑娘不住的点头，决定把这位当成男友的候选目标之一。反正这大厦里还有两公司职员对她有兴趣呢，她得找个条件最好的交往，因为老妈说过男人就像信用卡，不能透支还搞个毛啊！

林慕宇把洛一航拐到男厕所，四下选眩么了几眼，发现并没外人，于是说道：“那天晚上的事儿绝对不准说出去！”

洛一航冷笑了一声，扬起头：“老爷们敢做敢当，我无所谓！”反正他光脚不怕穿鞋的，再说和2男V1女，还是他占便宜么，虽然过程他记不清了，但第二天身体的舒服劲儿确认了当晚的战斗成果。

“我不敢，行吧？”要是生意场上的人要知道他是GAY，他的名声就完了！老婆孩子都得跟着受牵连，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身居要职的岳父，要是这话传到他耳朵里，那他就真的完蛋了！

一航抱着胳膊思忖了良久，才挤出几个字：“好吧。”拿了人家的钱，又没吃亏，没必要不依不饶的，再说就算他到处散播，别人也未必信！

“这就对了，哎，你房子买没买？”他松了一口气，现在是时候给点儿甜头了。

“没呢，想买经济适用房，但是排不上号儿。”他们一家三口正为此烦恼呢，他们是想买个150平左右的三居。

林慕宇拍拍他的肩，得意的说：“先谢谢我！”

“啊？”他迷惑不解。

“我帮你搞定，让你经济适用的价格买商品房。”反正他自己的一个项目位于五环，打折甩卖给这小子得了，落个不亏本。

“多少钱？”一航眼睛发亮，这可是他们家现在的头等大事。

“现房，东五环，5000一平，最好的朝向，最好的楼层，一居到三居随便挑，成本价，你小子就偷着乐去吧。”刚说完，他忽然闻见对方身上飘来的香味儿，哪种洗发水来着，味道有点熟悉，又说不上名字。

小静还说这小子身材好，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不就是比他稍微趁点儿肌肉么，这种体格恐怕不会甘心被搞吧，难道说那晚上是他被动的？

林慕宇不由得嗓子发干，想喝瓶儿冰镇饮料了。

“说话算话？”洛一航觉得对方满肚子坏水儿，不能轻信。

“绝对算话，我可是堂堂地产商，给我你电话，我和楼盘经理说一声，让你们直接过去看房。”他掏出手机，迅速打开电话本。

“136……我们可能得周末才能去，谢谢你了。”他也看了不少房了，自然知道地价是多少，5000这价直接发配到燕郊，香河。

“不谢，你们也怪不容易的，自当我发善心，做福利事业。我走了，晚上给你打电话。”他匆忙离开，想去喝口水，对方到底用了什么洗发水，他咋就想不起来了？那是许多年前，他也曾经用过的牌子。

傍晚，到了下班高峰，双井的十字路口人潮汹涌。不少时髦的年轻人坐在富丽城门前听街头歌手演唱，或是玩滑板。开车的精英阶级也都三三两两出去吃饭，泡吧。

只有不想回家的人还呆坐在办公室里，玩网络游戏。

“林总，您要的点心买回来了，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秘书小张把刚买到的稻香村点心放到茶几上，轻声说道。

老板心情似乎不好，一个劲儿的砍怪。

“嗯，把门关上。”他头也不抬，专注的杀BOSS，一会儿得去5173上买件新武器了，手里这件实在是用着费劲，一不留神就挂了。

这个游戏都快玩儿到头了，花了十几万，他得换个游戏耍耍，现在的游戏都差不多，就是画面差别而已，可不玩游戏他又能玩啥？

女人？刚走了一个吴美静，他再请个新姑奶奶过来？弄只绵羊又没意思，而且玩女人比玩游戏费钱，还得偷偷摸摸的不能让老婆发现。所以，女人还是暂时不玩了。

今天老婆孩子从上海回来，已经到家了，可他却不想早回去。

小琴和他结婚五年，总改不了那公主的架子，她那种架子和小静截然不同，是让他发自内心的冷嗖嗖，不可接近。

除了孩子，他们几乎没有共同话题，说实在他们的这场“政治”婚姻真是失败到家了！外人看上去他们过得富足潇洒，实际上却是天天的冷战，连同房的机会都很少，现在更是从有到无了。

有时候，他也会琢磨小琴是不是也有别人了？但他懒得管，也不想去分析，顺其自然吧，离婚对他们来说只有损失而已，谁都不会触碰这块禁地的。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到沙发前拿起一块点心咬了半口，觉得太甜了，赶紧喝了口白水。

天都黑了，还是早点回家吧，省得老婆抱怨。

从办公室出来，到了一楼大厅，他忽然有股尿意，立马扭头进了厕所。

还没解开裤子，IPHONE4上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考虑的如何，林先生？

是那个香港BT，他嗤之以鼻，把手机塞进上衣口袋。

此时，卫生间又进来一个家伙，站在了他身边，利索的掏出了家伙。

“哗哗”的尿上了，此人正是洛一航，但他换了便装，看来已经下班了。

“是你啊？”这便是钉子户的打招呼的方式，然后再露出满口的白牙笑了笑。

“是我，是我，还是我！”他也乐了，瞥了一眼对方的重点部位，不得不承认人家的尺码更胜一筹。小静说的身材好，难道也暗指那里？

一航“噗哧”一声乐了：“你们家三代都是北京人吧？”

“嗯哼～你晚上有事儿没事，没事儿陪我喝两杯去。”他系好裤子，临时改变了主意，打算半夜三更回家，这样就不用和老婆对峙了。

“行！”钉子户痛快的答应了，这人其实还不坏，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第七章：富人的世界

洛一航觉得双井是个富人呆的地方，不适合他这种市井小民，光从午餐价格上就深刻体验到了啥叫差距。

一盘饺子30块（不超过20个），一杯咖啡20多，就算普普通通吃份盒饭（没肉）也要10块，他打算天气凉了天天带饭，要不每个月赚的钱还不够吃饭的呢。

他们吃饭的地方就是这种档次的，算不上豪华，但也是小资才能去得起的地方。

两人点了简餐和“虎牌”啤酒，坐在包厢里边吃边聊。

“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林慕宇捏着酒瓶皱着眉颇有感触的问，他今天可以毫不顾忌的胡说八道，对面的小子并不是生意伙伴，几乎是个陌生人。

“受罪！”洛一航冷冷的答道，反正他是没享受过多少幸福时光。

“受累更合适。”自从留学归来，他就没歇着，接过了老爸的事业不断的扩张麒麟地产的版图，连婚姻也当成为买卖工具而作价出售了。

他觉得自己人生就是商业计划书和商业执行方案的复刻版，不容许出错，更不能偏离轨道。

“你受什么累啊，有那么多人给你打工呢？”洛一航并不理解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他还有几分羡慕。

“我是管理者，领袖！要冲锋陷阵的，唉，你不懂。”他这是对牛弹琴呢，闲扯淡也扯点别的吧。

洛一航有些无聊，扭过了脸，发现他们对面的包厢里坐着两男人，因为灯光昏暗所以瞧不太清面目，但两人贴得很近，甚至有点儿过分亲密了。

林慕宇见他精神不集中，也好奇的凑了过去，脸色就变得不自然起来。现在这伙人还真明目张胆，公共场合也敢亲亲我我？

此时，吧台忽然响起了动感十足的音乐，夜晚来临，过了九点这里就彻底变成酒吧了，客人们可以到小舞池里跳舞，而不是傻呆呆的坐在位子上围观别人HAPPY！

“讨厌啦！”对面的男子娇嗔，推开男伴，站起身扭向舞池。

洛一航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他就受不了这种娘们似的货，巴不得马上退避三舍。

到是林慕宇挺开心的，随着节奏摇头晃脑，这不是巡音露卡的名曲”just be friend”么，他这个老宅民也非常喜欢啦。

“我喜欢～走着。”说完起身摇摆着走进了舞池。

领舞的美女刚好上台，看到林慕宇来了，马上贴过去求热舞，这位也算是他们的熟客了。

兴奋过度的家伙贴着美女的腰，搂着人家的胯起腻了好一会儿，这才挥着手招呼一航上来。

“来吧，赶紧！”林慕宇搂着领舞的腰，迳自扭摆臀部，俨然一副风骚表情，此人也算个70后吧，玩起来却和90后一样的疯！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