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猎食禁止 上——璃九笙

夏凡无奈的望天：“嗳。”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一夜没休息的夏凡也觉得困倦，他们依山势而行，小明十分贴心的找到一个攻守兼备的山坳处，两个人和衣靠在一起小憩。

夏凡发现小明对环境有种天然的直觉，他找的这个地方非常安全，迷糊间夏凡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小明理所当然的回答他：“跟着你啊！”

夏凡觉得脑仁疼，闭嘴准备睡觉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之前听说丁昊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雪山脚下或者沙漠腹地。那里都是生存环境极其恶劣的地方，不过也许只有那里才是安全的。

那里有幸存者的营地，他觉得自己没什么更有创意的想法，也许只能和他们一样，也去那里求生。

可是，这样的逃亡什么时候是尽头呢？如果有一天，幸存者营地也被感染，他们又该怎么办？

这真是个无解的命题啊……

夏凡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荡荡的，小明不在了，他有一瞬间的慌张，不过立刻冷静下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发现自己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定时，他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他还是害怕小明不知什么时候的异变会害死他。

不想承担他的死亡，亦不想因他而死。

“虚伪。”他小声哼了一句。

“你在说谁？”

夏凡惊疑的抬头，发现小明不知从哪钻到他面前。

他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笑了笑：“你去哪儿了？”

小明的立刻垮了嘴角，战战兢兢的看着他，把自己帽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又从肚子上的口袋掏了半天。

夏凡奇怪的看着地上的一堆野菜，又看了看他，最后顿悟了，鼓励的拍了拍小明的脑袋：“未雨而筹谋，你可真懂事！不过我们的粮食和水还够，恐怕带不了这么多野菜呢。”

小明垂着头小声的说：“昨天晚上，我太饿了，就，就都吃了……”

夏凡楞了一下，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继续说：“哈？没关系，你在长身体，是该多吃点儿，我可以少吃点。”

小明高兴的抬起头问：“真的吗？你不生气？太好了，哥，我就知道你不会嫌我吃的多的，我会多找点食物的，一定不会让你饿肚子！”

然后献宝似的捧上了一串灰突突的果子：“呐，吃吧！”

夏凡看着他手里的野菜，默默的拿过背包翻了半天，然后双眼空白的看着他：“你把两周的食物都吃了？”

小明点点头：“我在长身体。”

夏凡抱着背包傻了半天，收好背包，理也没理小明，自己走了出去。

“哥，你怎么不吃？”小明手忙脚乱的把摊在地上的野菜塞好，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夏凡停下来看着他：“别跟着我了，从此我们俩各走各的路，老子真心养不起你。”

小明震惊的看着夏凡，无法接受被抛弃的事实：“你，你不是说我是你弟弟么？你不要我了？”

夏凡猛然瞪着他，崩溃的一把拎起他的衣领使劲摇晃：“你是什么做的啊！神马人能养得起你这么个吃货啊！求求你走吧，别祸害我了！”

小明委屈哭了：“我，我是肉做的……”

夏凡再次觉得自己和未来人之间的沟太深了。

他一把丢下小明不再理他，气哼哼的走掉了。意识到夏凡很生气的吃货少年垂头丧气的跟着，就是不肯放弃。

接下来的日子无聊而枯燥。打丧尸，找野菜，走路。

每当遇到丧尸的时候，小明总是第一个冲上去，到了饭点儿小明殷勤的把野菜捧到夏凡面前，咽着口水等夏凡先吃，走路的时候夏凡一旦误走入丧尸比较密集的路段，小明总是拽着他不让他走，也不说话，就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如果夏凡不为所动，他再软软的叫一声：“哥～”

总体来说，他们路上没有什么新鲜事儿，夏凡的气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消下去不少。

他们离驻扎过的镇子已经很远了，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到下一个城市。

这个城市比夏凡穿来的那个城市要小上不少，按理说他们应该避开城市这种丧尸密集覆盖的区域，不过夏凡吃野菜已经吃的快吐了，当然小明也好不了多少。

他发现这只吃货不但吃的多，而且还挑食！野菜怎么就没见他往死里吃啊！！！

不过小明确实瘦下去不少。

他记得丁昊说过，每个城市都有曾经军方空投过的物资，所以他只能进入城市碰碰运气，现在他们手上已经有几十块丧尸水晶了，如果遇到像丁昊那样的团队逃亡者，说不定还能换些食物。

小明依然无忧无虑的跟着夏凡。他们在废弃的城市建筑中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超市作为驻地。夏凡有布置超市的经验，这种私人超市的窗口普遍较小，大门处的卷帘闸也足以抵挡一阵子成群的丧尸袭击，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当然不足之处就是用水用电都成问题。

电是想都不要想了，城市里更没有可以直接饮用的水源。

好在夏凡还有一些净水药片，省着点用的话勉强能维持两个人三天的用水。

天又黑了，夏凡望着窗外渐渐染上暮色的天空，深深的叹了口气。

小明耷拉着脑袋回来了，十分抱歉的看着夏凡：“哥，我又没找到吃的……，那些可能的物资投放地点我都去过了，已经被别人抢先了。”

小明的衣服被抓破了好大一条口子，脸上似乎也有伤口，看上去非常狼狈。

夏凡看着他脸上的抓伤着急的问：“你被丧尸抓伤了？”

小明摸了摸脸上的伤，安慰似的笑了笑：“没关系的，我不怕他们的抓伤。”

夏凡顿住，再次想起来，这孩子有可能不算人类，他是改造人。

现在他已经没有最初时那样时不时想起这件事了，因为小明除了能吃了点儿，能打了点儿，其他方面都表现的很正常。

只有这种时候，夏凡才会想起他的不同。

他又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关系的，这里没有，我们可以去下一个城市。”说着悄悄的揉了一下自己有些疼痛的胃。

小明一把抱住夏凡，又着急又难过：“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食物都吃掉的，你都不香了……”

听了前半句话，夏凡刚想安慰他，不过后半句话直接让他又产生了关于“沟”这个想法。

“啊？什么？”夏凡觉得这孩子另外一个毛病就是动不动喜欢抱人，像是非常缺乏安全感的小动物一样。

小明将脑袋凑在他脖子上使劲嗅了嗅，然后肯定的点点头：“没以前香了，我一定帮你找到粮食！”

夏凡推开他，怪异的瞪着他：“你在说什么？”

小明认真的说：“你以前闻上去比较好吃。所以我一直跟着你啊。”

chapter.19

以前夏凡觉得自己遇到的最坑爹的事情就是穿越到这个倒霉的丧尸世界，后来他觉得在丧尸世界缺水少粮更坑爹一点，现在他发现，在你觉得情况已经不能再差的时候，上帝总会再给你一点惊喜来刷新他坑爹的下限。

在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时，夏凡觉得小明看着他的眼神总是依恋的，热切的，让他不由自主的升腾起一种强烈的保护欲，但是现在他知道了，这种眼神，活生生就是看着一个会走路的便当的眼神啊有木有！！！

原本少年强劲的实力带来的安全感总能让他在疲倦困顿的夜晚赚得一个还算安心的睡眠，但是现在，他再也睡不着了啊！一想到这死孩子说的话，他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便当感，生怕一个不小心睡着了，醒来以后就缺胳膊少腿了。

小明扔完一个惊雷之后，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夏凡将脸色青白四肢僵硬的状态完完整整的持续到了睡觉时分。

同行的日子里，睡觉的时候小明总是喜欢贴着夏凡，一开始是搂着他总往他怀里拱，后来被夏凡严肃的制止了这种不利于培养儿童独立性的睡觉方式以后，小明可怜兮兮的做出了让步，仅仅要求挨着他，原本夏凡还想拒绝，可是最终败在了少年湿漉漉像是遭到了抛弃的悲伤眼神中。

现在，夏凡等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头顶漆黑的天花板，细数着灰尘的颗粒，少年均匀缓慢的呼吸有节奏的拍打着他颈部的肌肤，他的寒毛就没放松过警惕，一根根尽职尽责的笔直站着。

因为饥饿，少年的的胃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现在听起来，这声音在安静黑暗的环境中简直吵的可怕。

“咕噜噜——”又一声。

这声动静比之前都大声，夏凡顿时吓的心脏都漏跳了半拍，他微微侧低下头看着小明。

也许是肚子饿，少年英挺好看的眉头始终皱着，睫毛微微有些颤动，大概是梦到好吃的了，他咂咂嘴轻微的哼了一声。

像一只被驯服的小宠物。

不过夏凡已经不会被这种坑爹的表面蒙蔽了，这破孩子哪里是宠物啊，简直就是一只还没有露出獠牙的野兽好吗！

“要吃……”少年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

不怪夏凡太在意，只是他的嘴离自己的耳朵太近了，想装听不清也不可能啊！

夏凡更睡不着了，他哆嗦着往一边滚，顺便再把少年推离自己一些。

少年虽然睡着，警惕性却一点也不减。

感觉到了夏凡的颤抖和推拒，少年迷迷糊糊的掀起眼皮：“哥，你冷吗？”

不等夏凡回答，便自顾自的钻进夏凡怀里，双手像钳子一样环住他的腰，然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舒服的蹭了蹭：“这样就不冷了。”

夏凡使了点劲发现没法挣脱，瞪着眼睛望向天花板无语凝噎。

不行，再这么下去，他不饿死或者被丧尸咬死也得吓疯了不可。夏凡再也忍不住了，他使劲的推了推少年：“你给我起来！”

少年猛的睁开眼睛，一骨碌坐了起来。

草木皆兵的夏凡又被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小明已经像头敏捷的豹子一样窜到了窗口下，贴着窗口向外张望。

夏凡一愣，也顾不上考虑自己是不是储备粮的问题了，立马背上背包，手持撬棍站在小明身侧：“怎么了？”

少年眉头紧蹙伸出食指示意不要说话，听了一会儿，他转身将夏凡往超市最内的储藏室推，压低声音说：“你不要出来。”

夏凡站定，眼中隐隐有些怒意：“我不是公主，不需要你这样保护。”

少年瞪大眼睛看着他：“我，我不希望你受伤。”

夏凡深吸一口气，挥开握住他手臂的手：“也许我没你们那么强，但是我绝对不会理所当然的享受你的保护，我想，你这样护着我也不是没目的的吧。”

小明震惊的看着他，眼里明显有些受伤：“我，我……”

我了半天，没有下文。

夏凡冷笑一声，看着他不说话。

小明低下头，过了好久才出声，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好吧，我们一起，不过，你要保护好自己，别受伤，你和我不一样……”

夏凡向窗口走去，并没有回头看他：“这个不用你提醒。”

其实夏凡很矛盾，到目前为止，小明一路上都演绎着一个完美的保护者，在得到他保护的同时，夏凡也放任自己全身心的信任着这孩子，可是仅仅凭傍晚的一句话，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就被全部打破。夏凡知道自己这样对这孩子不公平，可是他没有办法。

在这样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世界，他没办法让自己不多想。

丧尸们特有的呻吟声越来越近，即使在夜色的掩饰下看的不真切，也能从这些呻吟声分辨出这次出现的怪物们数量绝对不少。

夏凡站在窗边向外望去，无边的月色让他微微勾起嘴角。

即使世事变迁，地球毁灭，月亮还和百年前，千年前一样，不变阴晴圆缺。

又是一个满月，记得他来这里的第一个夜，好像也是满月。

没等夏凡反应，小明已经先一步推开气窗跳了出去，然后从外面将气窗紧紧卡死。

他转过头，隔着玻璃对夏凡笑，张嘴说了句什么。

如果夏凡懂得唇语，就会知道，他说的是：“哥，我不会伤害你，我会保护你的。”

卷帘闸门已经开始收到冲击，丧尸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夏凡的心跳的很快。他知道小明就在那里，他在门外为他守护着那道最重要的防线。他觉得自己甚至听到了那些怪物们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他捏紧手中撬棍，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

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是改造人，即使受伤，也不会轻易感染，一定不会有事。

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安慰自己。

已经有零散的丧尸朝着气窗处攻击过来，他们抓咬撕扯撞，不停的冲击着这处散逸出食物香甜的位置。

夏凡冷眼看着他们，安静的等待着。

小明，他一定会解决掉门口的丧尸，然后安全的进入自己的视线。

大门被撞击的力度越来越大，气窗发出一声细微的喀拉声，裂缝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夏凡心中一片冰冷，他举起手中撬棍，刚想像曾经那样朝着最先准备爬进来的丧尸眼窝戳去，一只弩箭凌空飞来，直接穿透了丧尸的太阳穴，扎进另一只丧尸的颈部。

弩箭是旋转着飞过来的，被扎透的丧尸立刻倒向一边，在窗沿处抽搐着，颈部被刺的丧尸迟钝的歪了歪头，并没有在意脖子上的箭弩继续朝着窗内爬，夏凡看到箭弩后微微松了口气，凝神对准丧尸的眼窝扎下去。

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抗这些怪物，更或者是知道不远处还有小明，夏凡不像第一次在超市杀怪物那样害怕，他镇定的将企图突破窗口的丧尸们一个个穿透或者挑出去，活下去，这是他唯一的信念。

“轰——”一声，坚硬的卷帘闸门被深深撕扯变形，夏凡心里咯噔一声，一脚将撬棍上的丧尸踢出去，迅速后退，放弃了窗口位置向着摆放错综的货架深处跑去。

边跑边回头向门口看了一眼。小明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怪物们撕扯的破破烂烂，裸露出来的皮肤在夜色中反着不详的水光。

是血。

“退回来！”夏凡大声嘶喊着。

小明边打边往夏凡这边退，夏凡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抽出腰间手枪就想射，举到半空又顿住，不行，他不敢。他没有把握不打中小明。

窗口处丧尸们一只只爬了进来，他们步履蹒跚但目标明确，错综的货架给他们辨识道路带来了一定的困扰，可是灵敏的嗅觉总能让它们慢慢靠近已经锁定的食物。

小明手中的短刀已经彻底被鲜血浸染，他双眸充血，嘴唇抿成一道直线，靠近夏凡以后狠狠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一手虚环他的肩膀，一只丧尸毫不犹豫的咬向他的手臂。

他痛苦的皱着眉，忍住没有躲开，任由丧尸这么咬着。

夏凡眼睛也红了，他举起手枪对准咬住小明手臂的丧尸，近距离轰开了他的脑袋。

黄色的血浆四溅，夏凡下意识闭眼侧头，不让这些粘液接触到自己的眼睛。

丧尸太多了。夏凡有些绝望的想。

小明突然将夏凡扑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夏凡。

夏凡清晰的听到几副牙齿穿透皮肉的声音。

“不要——”夏凡想要伸出手去抱他，却被小明牢牢禁锢在怀里。

你不是改造人吗！你不是很厉害吗！不要，不要这样！你应该站起来很牛逼的把它们都踩死，而不是给我当肉盾！

夏凡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