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昱恭开始伸手去接卫寒的皮带。
“……等等!”卫寒却往后退了几步,破天荒地拒绝道,“对不起……我今天很累了……”
曹昱恭这才发现他的脸色的确很苍白,也的确像是一副很疲惫劳累的样子,不想勉强他,便体贴地道:“那好,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于是,他当晚就只是和卫寒相拥而睡。
可是,让曹昱恭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第三天,卫寒仍一直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他,这就让曹昱恭终于发现事情有点不对了。
“怎么?是不是我爸跟你说了什么?!”曹昱恭厉声质问卫寒,“你就那么听他的话?!他叫你离开我,你就打算离开我了是不是?!我知道你一向对他言听计从,可你对我的感情难道就只到这种地步?!我是绝不会向他屈服了,可你在我和他之间难道只会选择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卫寒咬了咬嘴唇,“我只是这几天真的很累……我过段时间一定陪你,好吗?”
“你每天几乎都是干同样的事,怎么唯独这几天那么累?!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你少骗人了!!”曹昱恭说着,就开始去抓扯卫寒的衣服,“我今天非要和你做不可!!”
“别这样!!”卫寒却“啪”的一声重重打开了曹昱恭的手,然后向旁边快速一闪。
“……!你……!!”曹昱恭头一次被卫寒如此公然反抗,心中的愤怒更加被激起,动作也更加粗暴激烈,“你敢躲我?!还敢打我?!你忘了自己是谁了?!”
“……唔!!”卫寒在身上某一处被曹昱恭的手碰到之后,忽然全身一颤,然后凄厉地痛呼了一声,脸色变得惨白,眉头也紧紧拧成了一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一滴滴滑落下来。
“……?!”曹昱恭见状连忙住了手,“你怎么了?!你身上有伤?!”
“……没有……”卫寒已经痛得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勉强发出微弱的声音并摇了摇头。
“你还想瞒我?!”曹昱恭已经预感到发生了什么事,“不准再动了!!这是长官对下属的命令!!”
“……是。”身为曹昱恭的恋人的时候,卫寒可以反抗;但身为一个军人,卫寒却无法违背长官的任何命令,只得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
曹昱恭这次把动作放得十分缓慢轻柔,小心翼翼地剥去了他的衣服。
“……!!!”即使已经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当看到卫寒背上、臀上、腿上遍布着的那大团大团的青紫或红肿时,曹昱恭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简直就是触目惊心,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天呐!!爸居然把你打成这样?!可恶!!”
“你放心吧,我没事,已经都不痛了。”卫寒反过来柔声安慰暴跳如雷的曹昱恭。
“什么叫没事?!”曹昱恭怒吼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瞒着我?!还天天照常工作?!给我乖乖地趴在床上!我给你上药!”
“是……”卫寒只好再次乖乖地从命。
曹昱恭连忙去拿出一瓶最上乘的伤药,帮卫寒动作尽量温柔地涂抹在他全身的伤处。“可能会痛,忍着点……不过,你叫出声来也没关系……是那根军棍打的,是不是?”
卫寒只轻轻“嗯”了一声。他毕竟是个身经百战的军人,不会因那点疼痛就惨叫连连。
“……妈的!”曹昱恭忍不住咒骂了一句。在他童年的记忆中,父亲总喜欢用一根又粗又长的军棍打人。从小就顽劣叛逆的他自然是没少挨打,可他那时就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向来对他们父子都十分恭敬抚顺的卫寒,挨打的次数一点不少,有时甚至会挨得比他还要严重。
等曹昱恭稍微长大一些的时候,就学会了保护卫寒。他会跟父亲谈条件,而曹乾也正好利用这一点来制约这个光用暴力根本管不住的儿子。于是后来,每当曹昱恭不听话,挨打的就成了卫寒;再后来,曹昱恭变得听话了许多,卫寒也就渐渐摆脱了这种命运。
在曹昱恭继任父亲之位后,卫寒更是一直没有再挨过任何人的打,甚至在曹昱恭严密的保护下连受伤都极少,可是此时此刻,曹昱恭却仍旧像小时候一样害了卫寒一次。
曹昱恭的心中自然又是懊悔又是心疼,一边擦药,一边用既温柔又不容反驳的语气吩咐道:“小寒,你这段时间就给我乖乖地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准干,哪里也不准去,只管好好休息,听到了吗?”
“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尽快养好身体的。”卫寒点了点头。
“嗯。”曹昱恭见他很听话,语气更加温柔了几分,“我会每天抽空来多看你几次的。”
“不不不!”这次卫寒却连连摇头,“千万不是为了我耽误了正事……没有我帮你分担,你这段时间国事就会更加繁忙,怎么能再花时间来看我?”
曹昱恭把脸一板:“我想来就来,还需要经过你这个下属的批准吗?再说,你难道不相信我能把个人感情和公事平衡好?我要是身在办公室里,心在你的身上,那又有什么效率?”
“……这……我不是不相信你……”卫寒有些语塞,终于还是只有妥协,“那好吧。”
“这样就对了。”曹昱恭又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放下药瓶,轻轻抚了抚卫寒的额发,“好了,药也上得差不多了,你现在先休息,我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他说完,就转身要走。
“……不!!别去!!”卫寒却一把抓出了他的衣角,“你要去找老爷算账是不是?!”
“……呵,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曹昱恭回过头来淡淡一笑,但表情却又随即变得异常严肃愤恨,“小时候,我拿他没办法;可现在,我已经成了国家最高元首,兵权也都在我手上,难道还从他手上保护不了我最心爱的人?!你放心,我也没打算把他怎么样,只是要警告他一句,要是他再敢动你一根头发,就别怪我不顾念父子之情!!”
“不行!!你这么说,非和他冲突起来不可!!你和老爷都是火爆脾气,你们在一起硬碰硬,就只能两败俱伤啊!!”卫寒对这件事也不肯让步,语气十分坚决。
“两败俱伤又如何?!”曹昱恭更加激动,“为了你,我就算杀兄弑父也在所不惜!!”
“……”卫寒见说服不了曹昱恭,忽然一把用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昱恭,算我求你了行不行……不要这么做……老爷从小把我养大,对我来说就如同亲生父亲一样;而你又是我从小就一直仰慕爱恋之人……你们都是我最亲最爱的人,我真的不想看你们相残……”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还有几滴泪珠从眼眶中大滴大滴地滑落。
“……你……你别这样……”这是曹昱恭第一次见卫寒在他面前哭,不由得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连忙用手去擦拭他眼中的泪珠,心也软得一塌糊涂,“好好好,我现在不去找他就是了……可是……这件事总要解决的……我总不可能一直眼睁睁地看他伤害你吧?”
“如果你真的爱我……”卫寒眼中含泪地苦涩一笑,“那就按老爷的话乖乖地结婚生子吧。只有这样,我才是最安全的。”
“……”曹昱恭低头沉思了许久许久,然后终于道,“我是不会妥协的。但是……为了你……罢了,我就去向那个男人低头好了。”
“……那个男人?”卫寒怔了怔,“你是说老爷?”
“不。”曹昱恭摇了摇头,“是那个我最讨厌的男人。”
卫寒这才猛的反应过来。“……啊,你是说夏叔叔……”
“什么夏叔叔?”曹昱恭“哼”了一声,“他才30岁出头,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凭什么要我叫他叔叔?就算他和爸现在在一起,我也不会那么叫。”
原来,他们口中之人,是一个叫夏谨的男子。夏谨是曹乾前几年觅得的真爱之人,性情十分温和,待人也极为友善。但以曹昱恭的立场,再加上脾气本来也不好的母亲整天的唠叨抱怨,他自然是很难发自内心地接受夏谨的存在。然而,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界上,父亲现在大概只有夏谨一个人的话才有可能听得进去了。看样子,为了恋人,他也不得不向夏谨低一次头了。
15
慕洵霄这段时间在梁鸿健的家乡可谓是玩得不亦乐乎,乐不思蜀。
白天,他们有时在田间抓蚱蜢,有时在河里捞鱼,虽然都是小孩子的玩法,对慕洵霄来说也全是童年没有经历过的趣事,偶尔他也帮着喂猪做农活,晚上,梁鸿健则陪慕洵霄观测从前只在课本上读到过却从未在大城市的阴暗夜空亲眼目睹的北极星、北斗七星……
这天,梁鸿健又教给慕洵霄一种新玩法,就是用官司草“打官司”。
所谓官司草,其实就是一种学名为车前草的植物。将两根车前草打成结,双方一扯,结在谁那里,谁就赢了这场“官司”。
这毕竟是太过低幼的游戏,所以慕洵霄只玩了一会儿,过了新鲜劲之后也就腻了。
梁鸿健便又开始教他用草编各种小玩意儿。“嘿嘿,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要不要我编个什么小动物送给你?”
慕洵霄笑着答道:“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怎么会喜欢草编的小动物?”
“那……”梁鸿健低下头去忙活了几分钟,然后把某样东西交到慕洵霄的手上,“那你喜欢草编的戒指吗?”
“……”慕洵霄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默默地接了过去,犹豫了片刻,就真的往中指上戴了上去。虽然这种东西学校里肯定被人围观笑话,但至少这段时间戴戴也是无妨。
梁鸿健笑道:“我更希望你戴到无名指上呢!”他话虽然这么说,慕洵霄肯把戒指戴在表示热恋和订婚的中指上,他已经相当相当心满意足了。
看着慕洵霄白皙的手指上醒目地戴着自己亲手编织的黄绿色戒指,梁鸿健忽然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冲动,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了慕洵霄的手。
“……!!!”慕洵霄自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你……你干什么啊?!”
梁鸿健见慕洵霄的脸顿时“唰”的一下变得通红,却并没有要缩回手的意思,胆子变得更大了,不但不放手,还干脆换了种十指相扣的握法,与慕洵霄的手扣得更加紧密,“嘿嘿,没什么啊,拉拉手而已……咱们不是早就拉过了?”
“……那个……那个怎么能算数……”慕洵霄知道梁鸿健是指自己“卖身”给他时候的事,“普通朋友之间……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牵手……”一向伶牙俐齿的慕洵霄,此刻却因为极度害羞,而变得结结巴巴了起来。
“怎么不可以啊?不是经常有两个女生手牵手逛街的吗?”梁鸿健感觉得出慕洵霄嘴里虽然抱怨着,却非但半点没反抗,反而下意识地回握了他一下,心花怒放之下,更是理更直气更壮了,“难道女生可以做的事情,男生就不可以吗?这不是性别歧视吗?”
“……呃……好像也对……你说可以那就算是可以吧……”慕洵霄红着脸轻声道。
“哇,难得你居然不反驳!”仅仅只是牵着爱慕已久之人的手,梁鸿健就已经感到自己的下体起了变化,又岂能就此满足?“那么……那么……嘿嘿嘿……”他坏笑着提出了得寸进尺的要求,“是不是kiss也可以?在西方礼节中,朋友在见面和告别的时候都可以kiss吧?”
“……”慕洵霄的脸这会儿已经红得像熟透了苹果,低下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梁鸿健知道他这样自然就算是默认了,一股热血上涌,再也忍不住地扑上去将爱恋已久之人一把压倒在地,然后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在贪婪地吮吸了一番爱人美味的嘴唇后,梁鸿健又伸出舌头,企图撬开慕洵霄紧闭着的牙齿。
此刻的慕洵霄实在是头脑一片空白,不仅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而且后穴也感到一阵炽热,哪里还有余力思考在西方礼节中作为问候的亲吻绝不会是舌吻这种问题,只顺势张开了牙齿,和梁鸿健温热的舌激烈地纠缠在了一起。
直到过了许久许久,两人才终于依依不舍地分开,结束了这个深深的舌吻。
结束的原因很简单——远处传来了梁鸿康的声音:“哥!慕大哥!晚饭做好了!!”
梁鸿健重新拉起慕洵霄的手,温柔地微笑道:“走吧,我们回家吃饭。”
“……手……手牵手地去吗?”慕洵霄此时的双颊仍旧是一片绯红。
“是啊~不是刚才才跟你讲了男女平等的道理吗?”
“唔……好吧。”慕洵霄大概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像今天这么听梁鸿健的话过,顺从地牵着他的手,跟着他一起回家去了。因为他知道,这个村子的绝大多数人是绝不可能和首都有什么联系的,所以,在这里他们无论做了什么,在别人眼中是怎样的关系,都肯定传不出去。
当梁父梁母看到两人手拉手肩并肩地回到家里,更是不由得喜出望外。
梁母的嘴都笑得快要合不拢了。“呵呵呵,健儿你终于成功啦?霄儿,你以后就是咱们的儿媳妇儿了,要是健儿欺负你,你只管告诉妈,妈帮你揍他!”
梁鸿健苦笑道:“妈,从来都只要他欺负我的份儿,我哪里敢欺负他?”
慕洵霄抿嘴一笑。“那可不一定。”
“什么?!”直率的梁母不知道慕洵霄是在开玩笑,信以为真,气得差点跳了起来,“他真的欺负过你?!他怎么欺负你的?快跟妈说说!你放心,我是绝不会偏袒他的,他小时候,我揍他揍得可厉害了!我现在就去找鸡毛掸子!”梁母说着,竟然真的转身就走。
“别别别!”慕洵霄连忙一把拉住她,“伯母,我说着玩儿的,鸿健对我很好,他没有欺负我啦……”想到平时的确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在欺负梁鸿健,他忍不住笑了笑。
可梁母的脸上此刻却仍旧是严肃的神情,“霄儿,他要是真没欺负你,那你怎么还不肯叫我一声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