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问任务细节是一个杀手的基本素质,所以虽然两人心下疑惑却也很有效率地开始了任务的策划。
既然不需要杀死贝兰特尔,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冒险闯进那栋楼。可以先潜入附近的几个仓库和据点套取情报。这点与对他们来说并不太难。
两人绕过贝兰特尔的耳目潜回城镇。蓝斯黑了海关的电脑拿到了三天前的货物资料开始一一筛选。卡特化了妆到街上与小混混打成一片,开始旁敲侧击套取情报。
明面上并没有什么三天前的货物和贝兰特尔有关系,但那进港的大箱葡萄酒引起了蓝斯的怀疑。照理说进口葡萄酒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在这个季节,还是从中东进口的就很不正常了。蓝斯翻着资料再往下查发现这进口葡萄酒的公司是一个叫杰旗的小帮派设立的空壳公司,而这个小帮派正好在贝兰特尔的势力范围里。
这样吗?蓝斯调出那个仓库周边的地形图开始研究起来。这时卡特也正好回来了。
“有什么线索?”蓝斯的眼睛并没有离开屏幕。
“杰旗,这个小帮派应该是负责帮贝兰特尔运货的。”卡特一边接过蓝斯递过来的资料一边说。
“嗯,货应该就是指的三天前的葡萄酒。”
卡特看了下手上的资料,有些惊讶:“货在北仓库?”
“记录上是这么写的,不过我不抱太大希望。”
“说不定真的在哪儿,街上的马仔说北仓库那边的守备这几天全换了,不是他们自己的人。”
“哦?”这下连蓝斯也觉得微微诧异,这里说这么重要的东西应该不会放在一个能查到地址的地方,除非他们近期准备转移。
两人对望一眼,事不宜迟,马上开始收拾装备。
蓝斯腰间插了两把手圌枪,尼龙绳一条,怀里揣着手圌榴圌弹闪光弹若干,小圌腿上绑着随身的小刀,手臂上带着臂式电脑,鼻梁上架着有夜视功能的墨镜。他看着重型狙圌击圌枪犹豫了一下,还是背在了身上。虽然携带不便,但却可备不时之需。
卡特也摸了两把枪和尼龙绳别再腰间,架上墨镜。他衣服里挂着一排匕圌首和针囊,最后拿了几块粘性炸圌药和引爆器,想了一下又拿了微型电脑和急救包。
两人把耳骨耳麦带上,调好频率,又把多余的装备放在一个包里藏好,直接就动身往北仓库。
在距离北仓库还有500米的地方两人把车停在了隐蔽的林间,爬到高处观察。蓝斯从瞄准镜里看出去仓库前有四个守卫,其中一个正用对讲机说着什么。他盯着那人的嘴唇把话翻译出来:“把车开过来,准备转移。”
蓝斯又观察了一下地形,选定了几条退路随即起身和卡特一起向仓库潜去。
他们俩接近的时候一辆重型卡车已经停在了门口的空地上,保圌镖周围站了一圈,仓库门开着,一个大箱子正从里面运出来。
是跟他们上车还是在这里出手?这个问题迅速在两人的脑海里转了一圈。
现在是白天,对方又在戒备,现在出手实在是自找没趣。可要摸上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和况他们并不知道车的目的地。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手势,最后还是决定先圌摸上车搞清楚货是什么再说。
货物装载完成,车厢落了锁,保圌镖们上车的上车,关仓库的关仓库,车子周围出现了短暂的空隙。卡特和蓝斯抓圌住这一瞬间空隙,以非常人所能及的速度窜入了车子底下,死死拉住了车的底盘。
车子缓缓加速滑出,驶离了仓库的范围。两人从底盘翻上卡车的车尾,脚踩在车厢的边缘,同时手拉住门上的突起固定自身。卡特拿出一根针在锁眼里拨圌弄了几下顺利把锁撬开,但他却没有急着开门。蓝斯把一个微型摄像头从缝隙中塞入,确定了车厢中随车保圌镖的位置。卡特看了一眼屏幕,点点头。蓝斯一下把门拉开,同时卡特飞针出手,车厢内的保圌镖在明白发生什么了之前就永远的闭上了眼。
两人进入车厢,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蓝斯彻下一块布,把保圌镖身上的对讲机包了起来,他可不希望前面听到什么声音。
卡特试探性地敲了箱子几下,发现这个金属制的箱子出奇地厚,不过应该没什么机关。箱子上的是电子锁而且是很高级的那种。蓝斯把臂式电脑连到电子锁上,一行行代码飞快地从屏幕上掠过,蓝斯时不时输入几个指令,几分钟后锁便被打开了。
两人刚把箱子打开一个标识就深深地刺圌激了他们的神经。
“这是……”卡特从喉咙深处发出两个音节。在他们眼前的东西竟然带着放射性警告的标识,而这东西怎么看都是一颗炸圌弹。
不论这是颗核弹还是颗脏弹引爆的后果都是无法想象的。这种无差别的巨大破坏造成的后果除了灾难别无其他。怪不得洪和翼都要对其进行破坏,他们虽是黑道却也有黑道的职业操守,不杀无抵抗能力的女人和小孩是道上的规矩。同时如果这颗脏弹的目标要是美国的话,就无疑会动摇他们的根基。
破坏是一定的,可是要怎么弄?虽然都会拆弹,但他们毕竟不是专家。这种炸圌弹与普通的不同,就算不爆炸一个不小心让放射性物质外泄也是不得了的事。
两人盯着炸圌弹一言不发,车厢里除了行进时的轻微晃动以外没有别的声音。
“你有几分把握?”卡特看着蓝斯,他知道机械是暗夜的专长。
“现在的话两分,这东西太精密了。但要是有足够的时间和工具我有九成把握能拆了它。”
问题就是他们现在没有时间,也不知道这车还有多久才到目的地。若是普通的货物他们还能抱着跳车,可是核弹!这东西得当菩萨供着才行。而且就算现在放射性物质被密封着,长时间呆在旁边还是难免会受到辐射影响。拆弹完全就是个自我牺牲的过程。
“等会儿你走我留着。”卡特沉声说。他们现在动不了这东西,但要是放弃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追查到线索。而他们又不知道贝兰特尔要这东西干什么,时间还够不够他们准备好东西再回来,所以必须有个人留下来故布疑阵,拖延时间。
“为什么是你?”是的,必须有个人留下来。可留下来的人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就是不可想象的了。
“因为机械方面你比我擅长,而我比你更会利用人心。”卡特在脸上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死的。”
蓝斯盯着卡特紧紧握着拳,突然,毫无预兆地对着卡特的唇吻了下去,这是一个很深很长的吻。蓝斯紧紧抱着卡特,直到两人都快窒息才把这个吻结束。他盯着卡特一字一句地说:“我会回来救你。”
卡特弯起嘴角:“嗯,我等着。”
十三
车子一个晃荡最后停了下来,车厢里一览无余,除了箱子并没有可供隐蔽的地方。蓝斯迅速用臂式电脑给这颗炸圌弹做了一个360度的扫描,然后关上箱子,和卡特一起隐蔽到箱子之后。
车厢里不能用枪,无规则的跳弹比敌人的子弹更危险。卡特和蓝斯分别在掌中扣上了银针和小刀。车门刚被打开,两人手中的武器就出了手。
两人跳出车厢,周围子弹上膛的声音不绝于耳。对手显然还处于慌乱中没有回过神来。两人利用这个机会迅速往外退去。当他们看清周围的环境后不由自主骂了声shit,这里竟然是贝兰特尔的别墅!
还好,顾及到核弹院落里的迫击炮应该不会用,可那四挺机圌枪也够让人头疼的。
蓝斯打了个暗号,两人同时把墨镜的入光率调到最低,接着便是闪光弹出手。
大白天地在室外用闪光弹效果虽不是最好却也能阻碍敌人的攻击,让蓝斯有足够的时间跳出包围圈,更和况还有卡特在身后档着。
虽然闪光弹让在室外的伙计一时之间爆盲,但宅子里的保圌镖却没有丝毫犹豫地接力而上,火力只有一瞬间的停顿,便又密集起来让人动弹不得。
卡特用余光看到蓝斯已经渐渐远离,便直接丢开了用完子弹的枪,掏出怀里的炸圌药引爆。爆炸直接把周围的人全都掀翻在地,枪声停了下来,卡特却因为离爆炸源太近而到地昏迷。
彻骨的冰凉自上而下,身体不自觉得缩了缩却引来了铁链敲击碰撞的声音。意识渐渐恢复,视线开始慢慢聚焦。卡特抬起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一个一身正装的男人,四十出头的年纪,脸部肌肉圌紧绷着看不出表情,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名牌雪茄。
卡特在嘴角扯出一丝轻松的微笑,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身的情况和腕上的锁链:“能让贝兰特尔大人亲自接见,小生我还真是不虚此行。”
贝兰特尔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只不过是双十少年却已有这份从容与镇定。在别人都还在校园戏耍玩乐的时候他的手上已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贝兰特尔轻轻弹了弹雪茄上的灰,说得很是随意。
“那你也知道我的答案。”卡特回答地更加风轻云淡,“唔……”刚说完旁边的大汉便毫不留情地一拳招呼上来,卡特不由发出一声闷圌哼。
“在这里,我的问题你没有不回答的权利。”贝兰特尔找了张椅子坐下,说得理所当然。
卡特没有回答,只是在嘴角勾起了笑,轻蔑的笑。
又是一拳挥上,卡特痛的身体本能得缩了一缩,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我要问一件事很少有人能不说的,我不介意他们把你玩死。”贝兰特尔的眼神瞟了瞟周围的大汉。
“你不会。”卡特说得斩钉截铁,自信满满。
“哦?”
“还没从我这里问出核弹的事你又怎么舍得杀了我。”卡特的声音有些虚弱,可气势却丝毫不弱。“发现电子锁被开过了?不想知道我们动了什么手脚?重要的货物出了什么差错可不好啊。”
大汉听到此言第三拳就要挥上,却被贝兰特尔制止。他吸了口雪茄,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波澜:“这么点时间,你们更本没法动手脚。”
“要是你不相信,我早已变成了尸体喂狗,又怎么还会在这儿?”对于人心,卡特自负还是摸得准的。
贝兰特尔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吐出两个字:“条件。”
他知道很难从眼前这个少年的嘴里问出什么,直接谈判说不定是最省时省力的选择。
却不料卡特丝毫不想抓圌住这个可以改变他状况的唯一转机:“我并不是因为什么才对你下手,只是这东西坏了道上的规矩。”
贝兰特而皱了皱眉,丢了雪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阴沉:“黑羽,你想好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卡特并不惊讶贝兰特尔知道他的身份,通过他随身携带的针囊推断并不困难。他不再答话,直接用行动做了回答。
贝兰特尔倒也不急,他站起来缓缓走近卡特:“或者我们可以从一些不重要的问题开始,比方说和你一起行动的是谁?”
卡特继续沉默。
“据我所知血莲应该还在美国,其他人应该没有那么好的身手。”
“要是做我们这行的能让你摸清实力行踪,那我们也不用混了。”
贝兰特尔看着卡特地笑着后退了一步:“其实我还是很看好‘洪’在墨西哥的发展的。”
卡特却明显不想顺着台阶下:“生意上事请直接和我老板联系,我只是个服从命令的小角色。”
贝兰特尔脸色一沉,手一挥:“打,打不出来就给我用药,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可以嘴硬到什么时候。
十四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时不时鼠标的点击声就只剩原子笔在纸上涂画的声音。蓝斯有些疲累地靠到椅背上,突出一口气。炸圌弹的解析终于完成,只要带上合适的工具他有把握半个小时里搞定那个玩意儿。
可蓝斯的心却没有放下来。那家伙,怎么样了?蓝斯记得那家伙会一脸微笑地对他说:“能请你吃个饭吗?”也会他一脸严肃地对他说:“你不该为自己惹这种麻烦。”在酒馆里他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因为我们是一类人。”他和他一起在黑暗中突破警圌察的封圌锁。他在弗朗斯家族总部把他狠狠地压在身下,怒斥:“一个人来,你不要命了。”他拿着签名站在他面前,一脸欠抽地说:“我怎么不是学生会的人。”在劫后余生的山洞里他拥圌吻他,在他耳边告诉他:“这条路你不是一个人在走。”
画面一幕幕一帧帧地回闪,蓝斯发现他早已麻木的心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痛。卡特,你不许死,不许你死在我前面。
打包文件,发回总部。通讯器里传来无机质的声音:“什么时候能破坏。”
“随时,但我先要回国准备工具。”
“你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冷汗顺着发丝一滴滴滚落,身体不自觉地发抖,意识在痛苦的深渊里苦苦挣扎。这是什么?怎么能让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解放!卡特甚至有些怀念起先前那些带着倒钩的鞭子了,痛至少能让他清醒。已经染上毒圌瘾的身体,仿佛脱离自己的控制般不顾一切地想要更多,深刻地空虚从身体里蓬勃而出,干涩的渴望让大脑渐渐被本能所控制,嘴里不自觉地发出低声的呢喃:“给我。”
大汉拿着针筒,脸上带着戏虐的笑容:“乖乖回答问题,爷就让你解放。你们到底在核弹上动了什么手脚?”
卡特的眼神没有聚焦,过了很久才慢慢理解大汉的问题:“没……”下意识地说出一个字,意识却在一霎那猛然清明,不能说,死都不能说!
卡特死死咬住嘴唇,试图用疼痛来唤圌醒神智,任凭身体在毒圌瘾里沉浮挣扎也不再看那大汉一眼。
身体被狠狠推了一下,头撞到了身后的石壁,头发被人拉扯起来,恶狠狠地声音从耳边传来:“我就不信你是钢筋铁骨不怕死!人抗不过药,你早晚都要说,干么不让自己痛快一点。”
卡特的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可他还记得一点,就是要笑,要笑得嚣张,笑得艳不可挡。
大汉显然被激怒,拿起鞭子毫不留情地挥下,打在那本已残破不堪的身体上。
蓝斯现在正坐在一家酒吧里。并不是他已经有闲情在这里喝酒作乐了,而是他在等人,等一个要来杀他的人。
故意选择阴暗的小巷回家,蓝斯一心一意等着要杀他的人出现。
果然一把刀无声无息地从黑暗里冒了出来,蓝斯微微后退刀锋贴着他的衣服划过。他反守为攻,并不让那人轻易甩脱。那人身手也好生了得,见招拆招回应得游刃有余。蓝斯微一皱眉,出手架住那人的刀:“我有话说。”
那人手上并不停留,依然招招凌厉。蓝斯并不想下杀手,出手之间反而受到牵制。躲过一个正面攻击,蓝斯终于找到空隙,一个肘击让对方后退一步:“黑羽有危险。”
来人动作僵在半空,眼里闪着疑惑。
蓝斯收势站好,表明自己并无恶意:“我只是想救黑羽,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谈谈。”
来人也收起了刀,冷冷问:“你是谁?”
“我是暗夜。”
来人眼里明显掠过一丝诧异,却并没有多问:“黑羽怎么了?”
“你是血莲吧,黑羽现在在贝兰特尔手上。”
血莲并不说话,只是转身走出小巷随手推开了一间酒吧的门。
两人找了僻静的角落坐下。蓝斯随手把酒杯放下,看着血莲:“你知道他这次执行什么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