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蝶（蝴蝶君外传）+番外——徐笙

“不可以一次性吃光，知道么？”李聿告诫道。

我不悦地嘟着嘴巴，推开他，“知啦，知啦，你很啰嗦！”

李聿笑着扑上来，狠狠亲我的耳朵。

然后我的脸就和这包圣诞特供的糖心熊形巧克力的外包装一样了。

然后我就用眼神控诉这个大坏蛋！

这条步行街很美丽，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座漂亮的雕塑，还有街心喷泉彩柱，一共有十一座，就像十一座精美的小瀑布一样，从鲜花与石头艺术品的肚子里喷出来。还有我最最喜欢的熊啦，可爱的、威武的、站着的、坐着的……各种各样的熊熊雕塑随处可见，我已经数不过来，只忙着与他们合影。有两只大大巧克力熊是我的最爱，一只穿着白色小马甲，一只围着毛巾，都带着圣诞帽子，他们在街边咖啡馆的大棚边上，身上的腰带上绑着红底白十字的瑞士国旗和印有熊图案的伯尔尼州旗。我与他们一一拥抱，亲吻他们的半圆大耳朵与倒三角的大鼻尖，与他们留影，并在他们的大眼睛里看到了面带笑意的李聿。

步行街尽头的钟楼是伯尔尼的代表建筑，钟楼前面有一座高高的举着长枪的熊武士雕像，我觉得威风极了，比替我打走那个坏蛋的大哥还要威风，可惜他很高，我不能与他合影，真是可惜。

“这座钟楼自十三世纪建造古城的时候便有了，不过那时还没有装上钟盘，是作为连结城市和外界的一个出入口存在的，直到在十六世纪的时候装上了大钟，就一只为伯尔尼报时了。”李聿解说，顿了顿，有笑道，“每个整点前四分钟开始，里面设的机关就开始转动，会有小人从钟楼里出来跳舞。”

“真的么？”我新奇地瞪大了眼睛。

可是，现在已经过了整点，而且，比起出来跳舞的小人，我比较想去熊苑。

现在可是熊妈妈生小熊仔的时候哦～～

这是画册上说的。

走过横跨阿勒河的尼德格大桥，很快就到了位于岸边的熊苑。

我兴奋得心扑通扑通地跳，下意识地勾勾手指，李聿便停下询问，我红着脸摇头说“没什么”，他便趁着我不注意，悄悄在我面颊边上一吻。

不知为何，身上的寒气一卷而走，四肢仿佛也不那么酸麻，我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只会移动的大红苹果。

“记住了，不可擅自投喂食物，不可靠得熊池过近，不可用石子、木块等物品投射，不可……”李聿背诵着注意事项。

李聿这副专注的模样，倒是和大哥就几分相似。

我躲在羽毛帽子里偷笑。

熊苑是个开放式的小公园，熊都住在地下三米半左右深的池子里，池边没有安装护栏，熊熊们可以自由地在池底的草地上打滚嬉戏。

或许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关系，他们懒洋洋地趴在草地上晒着太阳，偶尔打哈欠，还有跑到河边玩耍的。

我举着相机，将他们的可爱模样统统记录在案。

只可惜不能到熊池里面去摸摸他们，而且，李聿说了熊熊是不吃巧克力的，吃了要看医生。

逗留了一会儿，我们沿着林荫小路朝玫瑰园走去。

玫瑰园里有220种不同的玫瑰，不过都在薄薄的冰雪下沉睡。

阳光普照之下，草地变得干燥，气温升高，空气清新，我仿佛可以闻到来自地底的玫瑰甜香。

我知道，等春天一来，这里的玫瑰花都将开放，蝴蝶们会来这里聚会。

每一只蝴蝶都是一朵会飞的花，他们会在花之中寻找到自己的灵魂。

李聿帮我架好画架。

在潺潺流水歌唱声中，我开始画画。

下山之后，乔叔已经在大教堂后面等待我们了。

一进入温暖的车厢，我突然觉得累得不行，便在迷迷糊糊之中睡去。

我睡得很沉很沉，仿佛掉进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洞里，抬头望，却什么也望不见，直到李聿把我叫醒。

我摸摸瘪瘪的肚子，对李聿说：“我饿。”

“知道你饿了。”李聿将我抱在怀里，他身上有好闻的橘子味香波的味道。

李聿端着冒着热气的碗，喂我喝小米粥，我将红枣的核吐在他的手心。

“饱了么？”李聿问我。

我点点头，仰头给他一个微笑，缩进毯子里。

李聿亲亲我的面颊，道：“好乖。来，吃药了。”

“是那个爱因斯坦糖浆么？”我小心翼翼地问，不知为什么最近吃药的次数变多了。

“嗯。”李聿将糖浆端过来。

我虽然有一点难受，但还是一口喝完。

大哥常常教育我，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药并不苦，我也不该害怕的。

我摸摸肚子，忽然想起仿佛没有来得及去国会大厦和议会广场，那里有爱因斯坦的纪念馆，或许明天去也好，这样我便可带上一只水晶球，问问他神仙的生活可好。

李聿取了加热的橙子果汁给我。

我捧着杯子，立即缩到他怀中。

哇，好热，真羡慕他。

一到瑞士，我便变得冰冰的，即使在暖气十足的房间里，我依旧觉得仿佛有些冷，手指指尖冻得微微发疼，尤其是脚，脚趾和侧边上一片涨疼，却又十分热，脚心却又是冰凉，也不知是怎么了。

可是，李聿，简直就像一个大火炉一般。

“我冷，你抱抱我。”我轻轻地道。

“还冷么？”李聿干脆将我抱至膝上。

大手握住小手。

我心里偷笑，一下将我奇怪的脚板贴到他腿上。

可是，还不见他惊呼，我早已逼出泪来。

李聿慌忙掀开毯子，来瞧我的脚。

我吓了一跳，我的脚居然肿得似面包一般，红紫红紫的，真可怕！

我登时哭了起来：“我是不是踩中了毒蛇？”

李聿摸摸我的头，道：“小呆瓜，蛇都冬眠去了，谁理睬你？”

“那这是怎么了？”我隔着泪雾望着他，觉得愈加疼痛了。

李聿亲亲我的面颊，拇指抹掉我的眼泪，道：“只是冻伤了，别哭。”

闻言，我稍稍镇定了些，吸吸鼻子，无助地呆坐，望着门，等李聿来救我。

李聿取了热水过来，让我坐直，小心卷起我的裤管，将我的双脚放入水中。

一碰到热水，红肿的地方却有些尖锐刺痛，我将脚一收，怯怯地望着李聿，眼泪摇了摇头：“疼。”

“也许会有些难受，但是没关系，不要害怕。”李聿温柔地道。

他的眼睛望着我，那么专注，那么认真，我在那深深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

我知道，李聿是为了我好。

闭上眼睛，揪住李聿的手，我慢慢地将脚放入水中，咬唇强忍着。

好疼。

我不禁流下眼泪。

李聿蹲在地板上，轻轻按摩我僵冷的小腿。

“别害怕。”他说。

我摇摇头，搂住被子，捂住面孔。

“好些了么？”李聿替我擦干双脚，将我裹入羽绒被子里面。

我觉得十分温暖，笑道：“你好厉害，不疼了，而且好暖。”

“乖。”李聿亲亲我的额头。

“今天开心么？”李聿搂住我。

昏黄的灯光里，我望着李聿，忽然听到糖霜落到心里的声音。

我兀地有些脸红，立即低下头，闷声道：“开心，瑞士真有趣，有熊，糖果，喷泉，以及玫瑰园。”

李聿摸摸我的额头，问道：“为什么把玫瑰园画成黑色呢？”

“所有漂亮的颜色加起来都会变成黑色。”我捏住他的手指，玩起来。

“玫瑰园里有哪些颜色？”李聿笑问。

我认真想了想，摊开手掌，一一派出来，“绿，墨绿，那是叶子，层层叠叠，有直的，也有斜的，组成一个矮墙；草皮应该是猕猴桃的皮色，毛毛的，和家里的不一样，会干一些；蓝色，是露珠，或许应该是带着银色的蓝；大红，像火焰顶端的舌头，是红玫瑰；粉色，像三姐的指甲油，上边有亮亮的细粉；当然有黄色，黄色 ——是太阳蛋黄黄的心，花心会变成橙子色；……”

李聿忽然打断我，一把搂住我，道：“可是，这是冬天啊！”

我贴着他的脖子，忽然有一点难过，只能轻轻地道：“我知道，可是，我没有撒谎。”我的声音低下去。

“我知道，小呆瓜，”李聿亲亲我的头顶，“我们可以春天再来。”

我立时心花怒放，搂紧他的脖子，“嗯，好，春天再来。不，夏天也要，这里真漂亮，还有糖霜。”

第18章：再见阿黄

越睡越冷，大约是外边又下起了“糖霜”来。

好想开窗看看他们，再摸摸他们，先说你好，再说再见。

可是，我觉得好冷，就像住进了“糖霜”屋子里面，我颤抖着拼命往李聿温热的怀里挤。

“是不是很冷？”李聿被我一惊，大力颤抖一记，慌忙搂住我，将我卷入怀中。

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打着颤儿点点头，一边搂紧他的脖子，在他怀里缩成阿黄似的一团。

李聿火热的嘴唇亲亲我的额头，将手伸出被窝，摸索到遥控，将室温调高了一些。

“好点了么？”李聿说着搂紧我，一只手伸下去摩挲我僵冷的膝盖。

我还是觉得冷，身体十分难受，可又说不出哪里不舒服，只得紧紧偎依。

李聿搂着我，满脸的担忧，眉头锁得紧紧，我心里酸了一下，伸手摸摸他的眉毛，又艰难地扬起脖子，小小亲了他一下，便似树熊一般缠在他的身上。

渐渐地，我的身体热了一些，困意又再次袭来。

李聿好热，像个大壁炉。

我揪住李聿的衣服，打了几个哈欠，便闭住眼睛，再次堕入黑甜乡里。

第二日起床，李聿居然不在我身边，我有一些害怕，立即天下床，搂住阿黄跳下床去找。

餐桌上放着保温盅，边上用小熊木雕压着一张便笺，上边写着：

小宝：

我去办些事情，你乖乖吃饭玩耍，中午我便返家陪你。

切勿害怕，一定乖乖在家等我。

P．S 卡通片已经帮你录好，橱子里有玩具，不可以随便喂阿黄吃东西，还有，吃水果的时候不要用刀，冰箱里有已经去皮的果子，记得放一会儿再食用，且不可以吃太多哦。

“哦，我知道了。”我对着便笺认真点点头，抱着阿黄坐到餐桌边上。

“阿黄你要乖哦，今天给你喝巧克力味道的牛奶，你喜欢么？”我摸摸阿黄的毛毛脑袋，将李聿装在保暖水壶里的牛奶分给他一半。

阿黄很开心地舔食起牛奶来，粉红的小舌头不停地在牛奶里翻腾，我笑眯眯地望着他，“你很饿，是不是？”

阿黄好像听懂我的话，亮晶晶的眼睛眯了眯，好像在说：“是。”

我十分高兴，倾身在他小圆毛毛脑袋上轻轻一吻。。

只听“咕咕”两声，我的肚子也唱起歌来，我笑起来，对阿黄说：“小宝也饿了，我们一起吃吧。”

早餐是青瓜三文治、瘦肉粥和一只鸡蛋布丁。

我很听话，乖乖吃完。

天气很晴朗，天十分蓝，像大海，一朵朵云像花儿一样练成长串，就像在海滩上来来回回的浪花。

胖胖的鸽子在藤萝上欢唱，我向他们一一招手。

打开电视，装入李聿做了记号的影碟，竟是我错过好多集数的《小羊肖恩》。

我欢呼一声，抱着热乎乎的阿黄坐到沙发上，全神贯注地观看起来。

这是一部十分有趣的粘土卡通片，但是没有机器猫有趣就是了。

不过我真的很中意这部卡通片，重点是里面没有复杂的对白，只消看着就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了。

我最喜欢里面的那只体型最大的羊，好像那种庆典用的飞得高高的大气球，他最像机器猫了，每一次肖恩总能从他那比檀岛蛋挞还厚的毛毛里面取出各种东西，比如说橘子红的套鞋、豆芽绿塑料叉、破皮二手足球、大圆的熟南瓜、丢了一块镜片的黑框眼镜，嗯，还有大大卷心菜……

哈哈哈～～

可是很快就放完了。

真没劲！

我放下睡熟的阿黄，取了旅行日记写了一通，便去李聿的书房找玩具。

哇～～原来李聿有这么多的书欸～～有两个大哥的“图书室”那么大！

真是看不出来。

咦，怎么都是英文书呢？不，还有戴着帽子的字母，那就不是英文了，莫不是法文？等一下，怎么还有像站着跳舞的蚯蚓一样的文字，这是哪一个国家的文字呢？

不过，总之，李聿好厉害啊！

我崇拜地摸摸那些烫金的硬皮厚厚大书。

站在梯子上，我一本一本地看过去，希望找到一本我可以念的书。

《the little prince》。

“这不是《小王子》么？”我站在梯子上喃喃，心里一喜。

这本书我一直都没有念完，即是我看了好几遍，可是没有一次是念完的。

因为每一次我看到玫瑰园里的那一只有着漂亮毛皮的狐狸，也就是第二十一章，或者是之后的扳道工和贩卖解渴药丸的商人，也就是……嗯……第二十二章，还有第二十三章，李聿就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将我打断，然后我就永远不知道男主角和小王子，还有狐狸、那一朵小心眼却很可爱的玫瑰到后来怎么样了。

我虽然笨，但是我知道李聿是不想让我知道最后面讲什么故事。

这个家伙，真是讨厌！ ！ ！ ！ ！

不过，今天他不在。

哈哈，那就意味着我可以把它看完了！

思及此，我立即把它从书架上拿下来，抱在手里。可是，上边是英文，我十分不擅长。

我爬下梯子，去书桌上找字典。

真讨厌，除了英英字典，就是英文和别的蚯蚓字的字典了。

我束手无策，只好极度不情愿地挑选了一本朗文出版社的简明英英字典。

将书一起抱到大厅，在地毯上放好，我将睡醒的阿黄抱过来放在身边。最重要的是零食，我便从冰箱里捧出切好的水果、果子冻和巧克力，以及最爱的救生圈薄荷糖。

阿黄开心得“喵喵”直叫，我立即将果子冻剥出来给他吃。

阿黄对吃果子冻已经很有经验了，一见果子冻掉入食盘，便兴奋得一爪按上去，捉住滑溜溜的果子冻，然后俯低身子啃咬。

见阿黄这般模样，我觉得果子冻更加好吃了，便一连吃了好几只。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翻到第二十一章，将舌尖钻入救生圈薄荷糖中间的小洞，专注而吃力地读起来。

阿黄钻到我的怀中。

看到男主角与小王子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找到了大沙漠里面的水井，我仿佛也听到了辘轳的歌声，看到太阳的影子在晃荡的水面上跳动，便感动得哭起来。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

李聿回来了！

我心里一慌，立即将《the little prince》和字典盖到地毯底下，抱起阿黄，急急跑出去。

“你回来……了。”我呆呆地望着门外的人。

为首的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可是却凶得好似白雪公主里面的坏皇后！

“皇后”后面跟着几个很高大的男人。

“你、你们找谁？”我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阿黄，心下有些害怕。

“滚开！”“皇后”大叫一声，一把将我推到一边，凶神恶煞地冲了进去。

我揉揉撞在墙壁上的后脑，觉得好疼好晕，眼泪也跑出来半颗。

阿黄在我胸前“喵喵”地叫，似乎也十分害怕。

我抱紧阿黄。

只听他们冲入卧室，发出很大的声响，我慌忙跑进去，叫道：“你、你们不能这样！这里不是你们的屋子，你们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