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冬至——末路黑羊

来的，应该是麻生组吧！苏冬至这么想着，不禁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麻生秋人，我要你死。

金棕色眸子在火光的晕染下闪出冷冽的光，瞳仁外围上一圈红。正如冬日的太阳，耀眼，却又无比冰凉。无尽的寒意，就从那里涌出来。

“Ina，明天把numbers调回别墅。”

三日后。黄昏。静冈。

麻生秋人坐在车里，从摇下来的车窗可以望见大门紧闭的别墅。

那名少年果然不简单。三天前派来试探的人竟然在连对方人影都没见到的情况下灰溜溜的回来了，十人伤了两个。

但今天，显然麻生秋人是下了功夫要报复了。他向站在车旁的红鬼做了个手势。不久就见一行暗影以极快的速度掠上别墅外墙。是忍者！

别墅里毫无动静。忍者们正在执行无比简单的任务：杀死除了一个五岁女孩外的一切活物。他们一向悄无声息。生性谨慎的麻生秋人问红鬼：“红，有多久了？”

“四十七分钟。”

“红，你觉得他们活着出来的概率是几？”

“秋人大人，您是说……？”

这时，别墅里忽然响起一阵乐声，不知是什么曲子，只能听出小提琴和管弦合奏声。

与此同时，别墅内。

秘密控制室。

苏妙妙在沙发上背诵今天的课文。苏冬至和他家Chris坐在监控屏前凝神观察。其余的人分别坐在偌大的房间各处为即将来临的战斗做准备。展初辰甚至还很好心地陪依旧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的杜拉维迪斯下起了国际象棋。

Numbers被分散到了别墅内，从No.1到No.23都戴着Chris特制的通讯装置以便调动。

“老大，来的人不简单哦。虽然处于我的机关和Numbers全员出动的夹击下，他们还是坚持到现在，而且……”男人指指一个屏幕上的黑影，“他死前居然破坏了我的半自动发射器，很有趣对吧？老大你听，这回响起来的是勃拉姆斯的降E大调奏鸣曲哦。是我的最高级别危险警报哦~~~”

“……把你那个懒洋洋的‘哦~’字给我去掉。”苏冬至丢下手中的资料夹，道：“这批忍者是麻生秋人的最强人马，解决他们，快点。”

“是是是……”

如果敌人有着这样的实力的话，那么妙妙和不会武的Ina，以及拖油瓶杜拉维迪斯的安全就是问题了。在正面冲突开始之前，必须把他们送离这里。少年扭头环视房间里的同伴。

展初辰一直支着耳朵密切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此时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苏冬至。

“你要去？”

“不信我？”

“信。”

第14章

别墅外的麻生秋人下了令，红鬼带着大队武士和小弟开始砸门翻墙。青鬼留作麻生的护卫。

直到开始翻墙，人们才发现别墅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闯入：墙头上不仅有普通人家用作防盗的尖锐的玻璃片，其中还夹杂着带电的金属片，爬上墙头的人一群群掉下来。大门那边，门倒是被轻易地砸开了，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射出来许多奇形怪状的利器。待红鬼终于将门柱上的六个发射器毁掉，门口又是许些倒地的倒霉家伙。

与幸存的忍者们会合以后，红鬼决定由正门进入：明显别墅主人在各处都有防备，倒不如直接杀进去，来个痛快。他们最先进入的是大厅。

“欢迎光临我的临海别墅，麻生组的各位。”

灯火光明，熠熠生辉的大厅中央有一张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面仅坐了一名身形单薄的粟发少年。仿佛是天生缺乏色素，少年的头发和眼眸颜色都很淡，皮肤也格外苍白，唯有左眼如焦墨般深不见底。围绕着沙发，站着一圈怪异的人。站在少年正后方的高大男人金发棕眸——杀气就从那里涌出来，不是大量的，而是仿佛光束般，但那丝丝缕缕的杀气又是那么强烈，让人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忽视。那人的目光，用杀气特浓缩剂来形容也不为过。高大男人旁，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个红眸的女人，一头短短的黑发显得她很有精神。其实女人并不是很纤细，仔细看能发现她形状优美的肌肉，均匀地分布在腿、小腹，以及手臂等处，性感，又似乎在宣告着不好惹的事实。由于她并不是为了健美而练习，所以肌肉一点也不夸张，恰到好处。再加上站在“巨人”身边，自然看上去就有些娇小了。高大男人的另一侧，站着一个优雅的男子。黑发反光的地方是墨绿色的，眼睛则是令人迷幻的灰色。他戴着单片眼镜，穿着也很讲究。看似是随意一站，却有着常人无法模仿的气质。他身前又是一个男人。玩世不恭地趴在沙发靠背上，褐色脑袋蹭着那少年，碧色眼睛则是迅速瞄了瞄敌人。在少年脚边靠右的地方，华丽的羊绒地毯上还坐着哥卷发男人，蓝眼睛里绽放着盛大的坏笑。

红鬼带领着上百号小弟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沙发上的少年，以及少年身后的高大男人，他已不陌生——苏冬至和Owen，他们是件过的。而趴在沙发靠背上的家伙，地毯上坐着的家伙，红鬼也在照片里见过了，褐发碧眼的Chris和黑发蓝眼的Derek。

“我们又见面了，很有缘不是么？”少年用流利的日语问候红鬼。

“我身后的这位，你已见过了，他是我的战神。这位女士，是我的枪；这位是我的医生；这个……”他一把推开Chris的脑袋，“这个玩意儿是我的恶魔。还有，这一位，我的贼……你呢，先生？带了这么多客人，把我的大厅挤得满满的，难道不准备介绍一下么？”

“哎呀呀，老大真是麻烦，就这么直接上难道不好么？”Hester撩撩短发嘀咕道。虽然她话是这么说，但明显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麻生组，要怎样回应老大的“问候”呢？

“听你的口气，像是知道我为何而来？”

“苏某不知。”

“哼，敢做不敢当么？”红鬼讽刺地笑道，“我可是来讨债的。”

少年猛然张开微合的眼睛，眼中恨意汹涌而出，厉声说：“我，也是来讨债的！”话罢抬手就是一枪！由于多年不曾握枪的缘故，那只小巧左轮手枪带给少年的是意料之外的巨大反作用力，因而子弹失了准头，在掠过慌忙躲避的红鬼后，击中了一个小弟的胸腹间的位置。弹头炸裂，四周池鱼全数遭殃。

“什么鬼东西……”把枪丢回主人Chris那里去，虽说明白这支枪异常强劲的反作用力肯定是因为Chris的改造，苏冬至苍白的面颊上还是浮现出了一片红晕。

Chris手忙脚乱地把最新的宠枪接住，一边查看一边说：“什么嘛，明明是你用不好，要这样——”他向着因同伴惨死而发动进攻的麻生组组众连开两枪，由于弹头爆炸而引发的死伤是普通枪械所不及的。

苏冬至面色更加“红润”，直接起身向杀到跟前的敌人踢去。那倒霉虫当即飞出老远。

Hester抽出双枪，说一句“老大害羞了呢”，便左右开弓加入战局。其他人也跟着投身战场。Owen的打法完全不堪入目，还是一招夺命，被他护在身后的苏冬至想出气都找不到人踢。听着身边Chris“哦~又是三个，啊，一点也不好玩哦~~~”的声音，少年借口“叫你把那个懒洋洋的‘哦~’给我去掉！”一脚把某人踹进了人堆里，总算是心满意足。

“老大！不带自己人打自己人的！”

Derek虽说是被苏冬至称作“我的贼”的存在，但打起架来也是毫不含糊。不足以对抗红鬼那样的高手，仅以灵活的身法，Derek也能摆平喽啰们。至于被虐的倾向，他则以“能够虐打我的只有亲爱的某某”等诸如此类的话来解释。

Hester的打法实在是性感。抬起修长的腿从敌人的肩上往下一劈，同时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开枪，转身，膝盖撞击身后的偷袭者。在男人哇哇痛呼时，枪口塞进了他的嘴巴。一串连贯的动作，犹如杀戮的女王。若是细细欣赏那有力的四肢的动作，瞬间爆发的战斗力带来的肌肉收缩，完美的侧翻、滚地姿势，一定会感到无比赏心悦目。当然，是在你不是女王的猎物的情况下。

相比之下，Sean无疑是这里面最为优雅的了。夹在指缝间的手术刀锋利无比，本来就是用来开膛破肚的东西自然好使。而医生本人的气度，也让他显得极为不凡。抬手一划，便精准地割断大动脉的Sean，俨然是一位正在舞蹈的绅士。

苏冬至这边战斗力占尽优势，麻生组那边则是组织了敢死队一样，死一个上来两个。苏冬至在持久战持续了一个小时之后觉得有必要撤离了，热身仗没必要打得太认真。就在这时，大厅另一侧传来Hester的惊呼。

“老大！医生他……！”

少年的耳朵清晰地感受到了枪手声音里的恐慌。异色的眸子飞快扫过前厅，在侧厅门口看到了倒地的医生。红鬼站在医生面前，脚边插着一排列齐了的手术刀。看来确实有人能比刀快。太过引人注意确实不好，Sean也应当注意一下。不过，为了避免与高手相遇而改变自己，一向都不是医生的做法。

本来有些担忧的少年看着Sean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端正的脸上，灰眸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东西。墨绿的发梢上沾着汗水，衣服有些破了，右颊上红肿的印记艳丽无比。他忽然不担忧了。是的，现在一点也不用担心。Hester尖声惊呼的真正原因，他已经知道了。

“嘿嘿，Sean那家伙的眼镜，好像是摔破了呢。”同样意识到这点的Chris挨到苏冬至身边，伸手指指地面上一小堆闪闪发亮的碎玻璃块，精致的镜架在一旁躺着，为了防摔而制作的长链则断为了两截。

“没错。”少年悠哉道，“他现在大概已经进入到那个让‘女王’都畏惧的模式了吧？不用管他了，你呼叫numbers来接应，我们准备撤离。”

“知道了。”Chris一边应着，一边示意同伴们看好戏，“那可是黑暗医生的，连Hester都难以应付的战斗模式哦~~~”

“把你那个懒洋洋的‘哦~’给我去掉！”

“老大…痛！痛痛痛……”

“大你的头啊，numbers联系了没？”

“是是……正在把护送人员和别墅其他区的留守人员召回。”

“说起来，和姓展的一道护送妙妙的人已经送到了么？”

“是，安全到达。”

“那么，在numbers到达之前，全看医生了。”

侧厅前，刚刚站起来的Sean利索地扯下了穿在最里面的衬衣一角，将摔得粉身碎骨的单片眼镜残骸包好。确认小包裹不会掉出来之后，他闪电般来到了红鬼身后。暗骂“混蛋”的红鬼立即转身：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要背对你的敌人。

可他还是迟了一步。伴随着闷闷的骨节错位的钝声，剧痛从双臂传来。不同于利器划破肌肉皮肤的刺痛，这是一种沉重的钝感的痛楚，仿佛一个疼痛的玻璃罩，抽尽了氧气，让人苦不堪言。他几乎失去了全身力气，跪了下来。

“只是卸掉两条手臂而已，没有这么痛吧？”Sean淡然道。他随即摸出个什么东西，塞进红鬼嘴里，把红鬼推向麻生组众人，退回苏冬至身边。

第15章

Sean摸出个什么东西，塞进红鬼嘴里，把红鬼推向麻生组众人，退回苏冬至身边。

此时苏冬至已召集了全员开始向二楼撤退，少年笑笑，对Sean说：“我以为你会留到最后的。医生没有特别残忍地对待打碎了眼镜的人，大家都很惊讶呢。”

“还是你更重要。”Sean护住他，让他安然上了楼梯。

“是么？”

“因为要泄愤而拖拖拉拉，让你的逃走显得仓促的话，就不是你的‘D’了。”

“真乖。”少年调笑道，话音刚落，“……喂！”

作为报复，医生打横抱起苏冬至大步跑上了楼。

“哟，医生，你今天真是叫人意外啊。”Hester强忍笑意，故意不去看Sean怀里的少年。

“是在说‘惩罚’那个人渣的事么？其实我有狠狠下手哦，那颗药就足够让他下地狱了。”又是最新弄出来的可怕玩意儿吧，大概。也不知Sean每天是如何将那些可怖的药物带在身上，都藏在哪儿呢？

“哎呀，这不是老大么？”Hester故作惊讶地说：“我刚刚才在想，老大不要被落在后面才好，没想到在医生怀里呢。”

Sean不知给苏冬至闻了什么药，苏冬至现在是四肢酸软，动弹不得，极乖巧地蜷在医生怀里。少年连咬牙切齿都做不到，只得狠狠盯着两人，该死！

仿佛没有看到少年脸上的怒气，Sean强调道：“是啊，怕他落在后面所以抱着他呢。”

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苏冬至成功爆发，还是那句大家耳熟能详的：“Sean，你先去给我死一死！”只是声调软了很多。

听得一清二楚的众人笑声一片，Chris也来打趣。Hester捂着笑疼的肚子躲避身后的子弹，跑得辛苦极了。Owen一直努力想从医生手里接手苏冬至，你抢我躲，甚至有来有往地对了几招。在嬉闹声中，屋顶的三架直升机顺利起飞。而临海别墅，也在Chris引爆之后化为一片火海。

最先爆炸的是别墅大门。

麻生组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上次与苏冬至的初次正面交锋，本该大获全胜的他们却死伤无数，除红鬼等一干在爆炸前被抬出别墅救治的伤员外，许多参与群殴的人都死在了爆炸的别墅里。麻生秋人更是因为躲避不及，乘坐的轿车被大门爆炸的热浪掀翻，此后一直昏迷不醒。

无奈之下，青鬼只得联系派往中国的麻生组少主麻生鹄，却得知少主已经在与中国M市的地下龙头苏家对抗时丧命，小姐麻生鹤重伤失踪。

麻生组惨遭重创。

青鬼主持组内事物，几乎把所有组织成员都派了出去，一旦见到与苏冬至等人相像的人便跟踪尾随，似乎是要为老大报仇。而麻生秋人和红鬼则在组织内部医院进行治疗，不曾露面。

毕竟是日本数一数二的大黑帮，麻生组倾巢而出，就算是苏冬至也吃尽了苦头。不要说找到麻生秋人的所在地，他连保护苏妙妙、Ina和宝里宝气的杜拉维迪斯都感到吃力了。在不断的转移和搜寻中，心高气傲的少年难免犯下决定上的错误，逃亡系数大于复仇系数的事也就发生了。幸而回回都有惊无险。

展初辰不用人来保护，但也因为顾及到少年的心情所以也并未出手帮忙。只是在少年情绪低落时逗逗他开心，让他有所放松。

“Nunmbers死亡四人，失去联络五人，受伤十一人。”Hester向苏冬至汇报道。

少年垂着头，半晌没有说话。下一步，他要怎么走？神户是去不得了，把直升机藏在那边了。东京？才刚刚把Ina送到东京，希望通过日本政府出面来压制麻生组。去东京只会给Ina找麻烦。他把双手插进柔软的棕发里，一阵乱揉。

Ina在日本的住所有很多。但他来不及布置成类似之前的海滨别墅那样的“城堡”了。而且，在numbers受伤过半的情况下，他也分不出人手确保“城堡”外苏妙妙的安全。没想到麻生组的反扑会这样强力，真是失算了……他的原计划是先乘直升机到神奈川，再由Derek和Owen出马暗杀麻生秋人，接着就能回家了。而现在，派出去的人连麻生秋人的影子都没查到，反而引来了追杀者：小喽啰有之，武士有之，杀手有之，肉鸡有之，忍者亦有之，搞不好还给他来个包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