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思道:“陛下说了,雷城主依旧是慕容氏龙脉的守护一族,并在让人准备了快马,准许城主和公子走快栈到汰州
。并让人在汰州备好远航的船只。”
“多谢!”雷花邻和桃煞异口同声的回答。
张九思点点头又对寒水石夫妇说:“二位神医,陛下决定将身毒国改为梵州,让婆罗门教自行管制,每年上交岁贡即
可。待陛下回到奉瑄便会下旨。”
洛珈遥长长的舒口气,那个笨蛋弟弟一生都可平安无虞了。洛珈遥与寒水石跪谢。张九思对着芳华芳容说:“二位姑
娘,陛下说去留全凭二位自己决定。”
芳华坚定的站在了雷花邻身后对张九思道:“张大人,替我跟玉清玉苑两位姐姐告别。”张九思答应了,然后看着芳
容。芳容有些迟疑但仍然站在了芳华身边说:“张大人,芳容四年之后还会回来。”
张九思含笑,再次郑重行了江湖礼数,看了相处了半年多的众人,便打马而去。慕容埻在快速行进的龙辇中闭目养神
。如今各奔天涯,音尘渐绝,只剩他一个与北朝千家庭院。不过,在那深宫之中,还有芰菱正巴巴的等自己回去。
在奉瑄的芰菱,每日变为慕容塨的样子坐阵在庙堂之上,然后学着他深不可测的样子装模作样的演到一番,再退朝回
去。开始他还觉得有意思,可时间长了便很无聊了。
这一天芰菱突然有了坏心眼儿,他变为慕容塨的样子去了寒绢那里。
“陛下怎么现在来了?那位芰菱公子又惹陛下不高兴了?”寒绢抿嘴笑着,芰菱脸红了。原来每次他二人吵架之后,
慕容塨也都会来这里找安慰。
“不是。他很好,没有惹朕不高兴。朕就是想来看看爱妃。”
寒绢眨眨眼睛说:“陛下要看臣妾什么呢?臣妾还是这样一双眼睛,一只鼻子和一张嘴啊。”怪不得慕容塨喜欢寒绢
,她还真的很可爱哦。芰菱表面上微笑,心中忍不住打量起来。
“陛下,臣妾有一事相求。”
“说吧。”芰菱端起茶杯,装模作样的抿了一口。
“臣妾想为陛下生下麟儿。”
“噗~”芰菱将口中的水如数喷出。
“哈哈,芰菱公子,你可骗不了我。”寒绢一双灵动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
芰菱尴尬的抹抹脸问:“绢夫人怎么发现的?”
寒绢笑着说:“我嫁给陛下这么多年了,陛下早就不会这样仔细的看我了。而且,芰菱公子的身上确实有一道不易察
觉的菱花香。”
“唉,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最近有点闷,绢夫人莫怪。”
寒绢继续道:“公子这就见外了。你我都是服侍陛下的人,按理说我应该早些去拜见公子的。”
芰菱脸更红了:“我不是……他的娈宠。我跟慕容塨之间没有那些事情。”
寒绢若有所思,颔首说:“原来如此。陛下对你可真好。”
芰菱忙说:“陛下也跟在意夫人的。”
寒绢微笑:“陛下对我如何,我是知道的。只不过芰菱要是个女子,陛下眼中恐怕也就没有旁的女子了。”
“哪里哪里。”芰菱差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今日来此真是找抽。寒绢不在
意说:“芰菱公子,我早已看出,陛下有意栽培九殿下,可是有将九殿下立为太子之心?”
芰菱继续喝茶,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寒绢继续说:“公子,我刚才那句想要为陛下产下麟儿的话是真心话。”
芰菱沉默,不敢看她。寒绢拢拢袖子说:“我不是要自己的孩子当皇帝,而是希望日后陛下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能够
记得,有一个我。”
“这是何苦?”芰菱看着她,本以为会看到一张失意的面孔,映入眼中的却依旧是那张白滑如绢的脸孔上一双灵动的
眼睛,小巧的鼻子和略带笑意的嘴唇。不论什么时候见到这位绢夫人,总是看到她含笑的嘴唇,如今这么一想,也不
知道她是否真的愿意这样笑下去。
“我的大哥是个商人,这本是最为末流的行当。可是陛下却重用我寒家,并且娶我为三夫人之首。这样的隆恩寒绢无
以为报。为陛下诞下龙子可以堵住悠悠众口,可是寒绢终究是瞒不过自己的,作为一个女人,会想为自己深爱的男人
生孩子。”说到这里,寒绢的脸微微红了:“公子,寒绢今天说这些还需要公子成全。”
芰菱忙说:“我没有不让他生孩子。”
寒绢笑了说:“自然,公子一向深明大义。我只是想说,若是日后寒绢有幸诞下龙子,芰菱公子可否将他当自己的孩
子照顾?”
芰菱讶异:“这是为何?你的孩子为何自己不抚养?”
寒绢沉默片刻:“那日在御花园,寒绢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话。陛下是真龙天子,离开这里哪都可以去。而我却不可
。寒绢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被这皇族的枷锁困住,若是他日陛下于公子离开时,就带着孩子一道走。”
“不行!”芰菱断然拒绝:“要走一起走!慕容塨喜欢你,我看得出来。你想生孩子就生吧,要走的时候我会把你们
三个都带走。”
寒绢惊讶,不知他这般单纯的想法从何而来,半响才双眼含泪笑道:“多谢公子。”
第61章
雷花邻和桃煞与寒水石夫妇告别后便带着芳华芳容从快栈直奔汰州,本来一个月的路程,因为快栈便只用了十五天。
慕容塨许诺的远行的船队也早已等在那里,雷花邻和桃煞便直接奔向神仙岛。
船行了近半月,他们在海面接近神仙岛的海域上与雷首的船队相遇。原来是找了多日却未果的雷舜。
“小雷,去将你父亲接过来吧。既然他想见家父,我便带他去,否则他是入不了岛的。”
雷花邻听从师傅的话,将父亲接到了自己所在的船只上。才数月未见,雷舜又苍老了些许,桃煞安排酒宴好生招待。
“雷老城主,可在船上休息,五日之后定会到达神仙岛。”
雷舜饮下一杯酒说:“惭愧。这么多年过去了,雷某没有丝毫长进,始终进不了神仙岛。”雷花邻在旁边殷勤的为父
亲倒酒,让芳容芳华下去休息。
桃煞抿了口酒不说话,雷舜无意中抬眼看他的容貌说:“公子与修存公子倒是仅有三分相像。”
桃煞说:“在下与母亲长的更像。”
招待的酒太淡,不必漠北的烧刀子。雷舜也不等对方想让便一杯接一杯的自顾自喝起来:“公子的母亲当年也是艳冠
武林桃花夫人。只是逍遥派从不关心这些。”
桃煞笑笑点头:“确实,在下就未曾听说。”
最后雷舜先告辞回房休息了,雷花邻便问师傅:“师傅的母亲原来这么有名?”
桃煞推开窗子望着漆黑的海面说:“子盗母气不假。只是,为师的母亲桃花夫人不是常人。是家父收的一只桃花妖。
人妖殊途,母亲与常人有了肌肤之亲便是会遭天谴的。”
雷花邻仔细的打量着桃煞的脸庞说:“怪不得师傅这样好看。只是师傅的母亲……太可惜了。”桃煞笑笑:“大概也
是因为如此,我天生便可结阵,五感长于他人。为师的母亲一心爱慕家父,虽身死其犹未悔。之后,岛上也就再无花
开。也许等到母亲再可为人时,那桃花又能开放了。”雷花邻点头,伸手拦腰抱着桃煞,想给他一点安慰。
五日之后,船只抵达神仙岛。逍遥派的弟子都等在码头,白鹿、青牛和阿月也都抻着脖子张望。
桃煞拥着雷花邻出现的那一刻,众人都松了口气,立刻欢呼起来。公子的容貌恢复了,意味着体内的结界问题解决了
。阿月泪奔着跑向小主子,众人便呼啦一下子都围了过来。
“圆拙呢?”有一个弟子突然问。
桃煞说:“他在外面玩野了,不肯回来。”
“外面这么好?”一个弟子疑惑,桃煞笑而不语,雷花邻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可找到两本古书?”
“可找到沈荃那个厮?”
“公子的容貌是怎样恢复的?”
“体内的结界是怎样除去的?”
“这两位仙女姐姐为何跟着回来了?”
……
突然间就听白鹿厉声呵道:“雷舜,你怎么还敢上岛?!”
年长一些的弟子听到了这个名字立刻看向自船上下来的一个魁梧男人“果然是他!你竟然藏在公子的船上入岛!太卑
鄙了!”芳容芳华便立刻主子身边,谨防众人动手。
雷花邻脸色不好,桃煞一摆手说:“来者皆是客。休要无礼。雷老城主有心拜祭家父,我便带他来了。”
“公子,是他害死了修存公子的,你都忘了么。我派弟子在周围海域上结了数道防他的阵法,就是不想他在打扰修存
公子!”
雷舜脸色很难看,若然是自己害死他的。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谁来告诉他,谁来告诉他?!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你们这般待他不怕父亲泉下失望么?”桃煞紧紧握着雷花邻的手,雷花邻感激的看看师傅。
桃煞从人群中看到邦誉便说:“邦誉,你带雷老城主去休息。莫要怠慢。韦晓,雷老城主在岛上的安危由你负责。”
邦誉和韦晓各自领命,雷舜便跟着邦誉前往山上的一处院落。
因为刚刚回来,众弟子也不敢过多提问,怕打扰了桃煞休息。桃煞交代青牛一番便骑上白鹿前往那株大桃树休息。先
前那旺盛的彼岸花此刻少了许多,只有零落的几朵长在草丛中。岛上的一切似乎都未变,但也都有些不一样。
白鹿还以为雷舜的事情生闷气,雷花邻说:“可否将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白鹿不说话,桃煞将双手环在徒
弟的腰间靠在徒弟的身上说:“白鹿,告诉小雷吧。”
“当年公子渡劫时在桃花林中结阵,雷舜误入桃林并要强行破阵。当时雷舜错算了一个死阵。公子为了救雷舜就将那
死阵反弹到自己身上……公子不肯忍心雷舜知道后自责,就让他喝下孟婆汤忘了此事离开了。后来雷舜在公子大婚那
天再次入岛,算是他们见过的最后一次。自那之后,弟子们便在神仙岛附近的海域结了多重阵法,不让雷舜再次入岛
。一是公子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救他而死。二是,公子怕弟子一时火大将雷舜……”白鹿说不下去了,他其实恨不得将
雷舜生吞活剥了!
雷花邻重重的叹气,一双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愧对桃煞。当初桃煞知道自己是雷舜的儿子,才不过将自己的锁骨划伤。
若是换了自己……
桃煞看着爱徒纠结的样子笑了:“小雷莫要往心里去。如今雷老城主两次喝下孟婆汤却依然记得家父,也不枉家父这
般对他。”
雷花邻倚在师傅的怀里闭上眼睛心想,不论那犀鼓给自己带来如何损害,他也定要帮助师傅摆脱这里的束缚。这样一
来,逍遥派弟子应当就不会记恨父亲了。
第62章
回到逍遥派,桃煞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雷花邻白天无事便陪着父亲在岛上闲逛。因为岛上湿气重,他身上总是不舒
服,晚上睡不好。芳华跑到当年东方饴糖的住处寻找些方子,用药物缓解主子周身的酸痛。
那依河而居的村落逐渐有了几户人家,九华村依旧未能出现。雷舜因为有心事而无暇顾及其他,直到在东方修存忌日
的前一晚,他见到岛上的塔林。
桃煞已经让人将藏书塔重修,那两本古书继续压在塔下。逍遥派弟子的结阵能力却还无法立刻恢复。每当半夜依旧可
以听到自山洞里传来的妖物们的嘶吼。
雷舜听的骇然,便于夜晚朝那声音的方向走去。到了后山,他最先看到的便是塔林。上面有些名字是他曾听过的,有
些是从未见过的。
东方采佩。
雷舜重重的拜下“老掌门,在下雷舜,曾与令郎相识。晚辈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全部。老掌门,可否给雷某一些指点
?否则雷某终了一生也不得安宁。”
邦誉出现在他身后,旁边跟着一个矮个子的女人:“雷老城主,饮下孟婆汤的人除非有极强的意念才可记起往事。更
何况你曾两次饮下。”雷舜起身回头,看着那女子苍老的容貌只觉得似曾相识道:“在下只求一个明白。”那女子摇
摇头:“孽缘哦。”雷舜还要详问,邦誉掐了一职彼岸花递给他:“雷老城主,夜里将此花放在枕边,兴许在梦中能
见到相见的人。”
雷舜接过来,好生谢过。
尚未熟睡,雷舜就见到床边出现一个美丽女子,他皱眉冥想,依旧是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不可查。女子将彼岸花扔出
房间,只告诉他花里的梦全都是别人的,让他次日前往那株桃树。
这时有人敲门,传来雷花邻的声音。雷舜迟疑着女子该如何解释时,却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女子的影子了。
雷花邻心里有个打算。准备趁众弟子前去拜祭,偷偷带着犀鼓去后山山洞击鼓。他今晚前来,便是将雷首的权印还给
父亲:“父亲,待明日逍遥派弟子前去拜祭,我会偷偷到后山山洞敲响犀鼓。鼓声可消除那些妖物的妖性,逍遥派弟
子也便自由了。只是我不知道这犀鼓会给身体带来怎样的影响……父亲,孩儿不孝。”
雷舜皱眉,半响才说:“雷首向来不亏欠别人,你做的很好。权印你且收好,为父在此,就不会让你出事。”
雷花邻默不作声点头,又问:“父亲,为何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雷舜略微深思回答:“你母亲当年知道我一直惦记着神仙岛上的桃花,便打趣说不如让我以后以花为邻,在神仙岛上
的桃花林旁边建一个屋舍。我觉得甚好,便给你取了这个名字……为父怕是要亏欠你的母亲了。”
呵,真是准的可怕。像他来到神仙岛后住的地方便是当年的桃林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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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逍遥派众弟子都去了桃煞长年居住的那株大桃树下。雷舜的出现引来众人很大敌意。桃煞只穿了一袭白色
长衫,站在众人之前。右手拿着一支软剑。他将剑一甩灌注内力,软剑便直挺。桃煞在大桃树底部划了三剑,就见树
干破了一个大窟窿。
原来这桃树里面竟然是空的,雷舜隐约间看到一个圆圆的坟包。一瞬间,脑子里那碎散多年的记忆一点点回到脑海中
。当他回神,已经老泪纵横。
“东方……”
包括桃煞在内的所有人都被雷舜突然抢一步走进树洞的动作弄呆了,突然间出现一个面若桃花的女子挡在树洞那里,
她一双与桃煞极为相似的桃花眼扫过众人“修存公子一直在等他。”
一个年纪稍大的弟子指着女子惊呼:“是桃花夫人!”
雷花邻和桃煞都将眼睛停留在那女子的脸上。雷花邻这才想起,自己在岛上曾被彼岸花引往一处梦中之后,站在床边